千面杀手- 第5部分

　
　　听着流利地道的英语从罗玉口中吐出，严峻的大脑一阵恍惚：这还是十年前那个罗玉吗？　
　　第一次，严峻感觉自己与罗玉是如此的遥远。　
　　十年来，严峻一直努力将罗玉当作自己的儿子来看待，现在看来，难道他错了？　
　　摇摇头，严峻将这些想法排出脑外；该来的总是要来，不属于自己的，也永远不会属于自己。　
　　“十年了，玉儿，看着你一天天成长、变强，我由衷的为你感到高兴，”看到罗玉想说些什么，严峻挥挥手阻止了他，“不要说什么感激的话，这些成就都是你自己获得的，我只不过起了个引路人的作用。”　
　　“我知道。可我还是不得不说，老……严叔叔，谢谢你！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罗玉的声音有些哽咽。　
　　挥挥手，严峻打断了罗玉的话，昏黄的灯光中，严峻的双眼里有种东西在闪动。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今天找你来，除了检验这些年来你的训练成果以外，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严峻思索着要不要把自己的真实目的告诉他，毕竟当初就是把他当作一个顶级杀手来训练的。可是十年的感情让严峻舍不得将他推向这个火坑，最后，严峻还是没有说出来。　
　　“什么事？严叔叔你吩咐就好了，还说什么商量！”其实现在罗玉心里也是纳闷，怎么平时从不容自己反驳的老头竟然变得这般吞吞吐吐？　
　　不过感觉告诉他，眼前这位慈父般的叔叔永远不会害自己。　
　　“什么事你先别管，跟我来，检验一下你的身手，再考虑是不是要派你去。”　
　　“好！”年少气盛的罗玉自然对严峻最后一句话十分敏感，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　
　　“臭小子！沉不住气！老师都是怎么教你的？”　
　　“哎哟……说了别打我头……”　
　　严峻唬着脸瞪着满脸委屈的罗玉，不过眼中怎么看都是盈盈的笑意。　
　　两人来到岛边的沙滩上。一棵椰子树下面，有一个简陋的弹射器，旁边的草丛里堆满了椰子壳。　
　　“又打这个？也太没有挑战性了！”罗玉不满地小声嘀咕道。　
　　严峻两眼一翻，曲起中指准备给罗玉一记，不过被他灵活地躲了过去。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有那么好的天分啊？！再说……现在可是晚上！”　
　　“来吧！”听倒严峻话中的不满和轻视，罗玉的眼神开始变得炽热。　
　　严峻把刚才出来顺带的两把枪扔给罗玉：一把狙击步枪、一把银色的手枪。　
　　狙击就是普通的大口径狙击步枪，不过那把华丽的银色手枪却显得十分怪异，枪口安装的消音器倒也罢了，只不过比普通的稍粗一些，可是枪身上方几乎有整把手枪那么长的巨型瞄准器就有点惊世骇俗了——难道手枪也有如此远的射击距离？　
　　罗玉一手接住一把，先把手枪插在绑在大腿上的枪套里，然后双手托着狙击步枪朝远处瞄准了一下，感觉不错！　
　　“好了吗？”严峻问道。　
　　罗玉左手放开枪托，朝他翘了一下个大拇指，示意准备完毕。　
　　严峻走到弹射器旁边，打开巨大的探照灯。顿时，一道粗大的光线掠过海面，射向远处。不过，尽管灯光刺眼得罗玉连眼睛都睁不开，可是一到黑沉沉的海面上，就变得黯淡无光了。　
　　“砰——”　
　　一个椰子壳被弹射出去，还没落到水里，罗玉手中的狙击就响了，装了消声器的狙击，声音很小。　
　　在空中高速运动的椰子壳被击得粉碎，海风一吹，一点残渣都没留下。　
　　“再来！”严峻喝道。　
　　话音刚落，又一个椰子壳飞了出去。　
　　声音响起，椰子壳碎。　
　　接下来，弹飞的椰子壳不断，枪声也是接二连三地响起，不一会儿，十个椰子壳便被无情地消灭了。　
　　第一组测试：定点狙击；成绩：100　
　　“下一组！准备！”严峻喊道。　
　　罗玉将狙击斜垮到背后，麻利地拉出银色手枪、侧身、扭头，动作一气呵成。不到一秒的时间里，罗玉已经完成了瞄准的动作，眼睛、准镜、和已经飞出去的椰子壳三点连成一线。　
　　罗玉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使其频率与心跳地频率一致；然后，果断地扣动扳机，比起狙击，银色手枪的声音更小了，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可是效果却一点不减。　
　　“轰——”椰子壳应声炸开，溅起一团水雾。　
　　接下来的测试，罗玉保持姿势不动，结果又是十发十中。　
　　第二组测试：定点手枪；成绩：100　
　　罗玉摸了摸稍微有些发烫的枪管，欣喜地喊道：“严叔叔，这次你又换什么材料了？”　
　　“呵呵，是陶瓷。怎么样？用得顺手吧？”严峻关了探照灯，来到罗玉身边。　
　　“难怪……”罗玉像是有了新玩具的孩子一般高兴，轻轻抚摩着枪身，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完全没有发现严峻此刻的极不自然的表情。　
　　看着罗玉欢欣雀跃的样子，严峻心中有些不忍。思索一阵，终于如释重负般的呼出一口浊气——一切，就让你自己来决定吧！　
　　“杰克·乔尔，美国五角大楼官员，其另一身份是美国反战派主要成员，曾经与另外几位成员一起策划了多起大型民众反战游行活动，还以匿名的形式向多家媒体披露五角大楼内幕……”　
　　又经过了几轮测验，罗玉全部满份通过。随后，严峻将他带到了天堂的会议室。　
　　罗玉一边盯着放映机里闪动的画面，一般认真地听着严峻的介绍。　
　　十分钟的短片很快就放完了，而严峻也将一个美国五角大楼某参谋介绍得七七八八。介绍完后，严峻小心地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沉默半晌，罗玉没有回答严峻，而是很直接地问道：“要杀了他吗？”　
　　“呃……是的！”　
　　“……我去！”罗玉斩钉截铁地说道。　
　　严峻其实是不想让罗玉去的，因为根据顾主开的暗花来说这个任务难度太高，而且严峻还不想让他太早踏足社会这个大染缸。严峻有点后悔把罗玉带到这里来并且告诉他这个任务。　
　　“你听我说完，这次的顾主有个特殊的要求。”严峻企图想方法先缓一缓。　
　　“什么要求？”罗玉追问道。　
　　“顾主要求……在他办公的地方杀了他！”严峻眉头紧皱，似乎对这个特殊要求也是很不解。　
　
　
　
　　
　第一卷　千面妖狐的神话　第十二章　初临美国
　
　　“你真的要去？”严峻知道这是白问，因为他太了解罗玉了，从他认识罗玉以来，十年了，只要他下定决心要做某件事，就一定会做去做。　
　　“嗯！”　
　　……果然！　
　　“好吧！你可以去，不过……”　
　　“不过什么？”　
　　“你要记得你爷爷说过的话！”严峻满脸的严肃认真。　
　　罗玉的眼神由疑惑变得了然，又变得无比的坚定，“我会记得！”　
　　……活下去！　
　　辛苦你了，孩子！天堂里这么多人都瞧着呢，叔叔这个教官也不好当啊！再说……想要活下去，总得有自保的能力吧？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罗家的覆灭当然不是一颗陨石能办到的，陨石？骗小孩子呢！既然有人出来辟谣，显然是其他家族势力在作怪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家罢了。不管罗玉是只想生存下去给罗家续烟火还是去找仇人报仇，都要有能力不是？　
　　就当是帮一把这位从未谋面的老上司吧！　
　　严峻心里，又给自己派罗玉出去杀人找了个借口。　
　　得到了严峻肯定的答复，罗玉当即决定明天就动身，前往美国华盛顿，去执行他的处女任务。　
　　收拾好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行动要用的装备都已经送到了美国，其他东西也都是到那边去买，罗玉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住了十年的小木屋，头也不回的走了。　
　　再见了，老朋友！罗玉心里念叨着。可是他却有种预感，自己恐怕永远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坐在那架严峻专用的直升机上，看着小岛渐渐地变成一个小黑点，罗玉心中有些伤感，毕竟，这里可是自己度过了十年的地方，尽管过得并不怎么快乐如意。可是罗玉一直到多年以后生活真正安顿下来的时候依旧对这个养了他十年的地方念念不忘，那个时候他才明白，许多人、许多事，并不是说忘就能忘掉的，很多东西，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了你的心，融入了你的灵魂。　
　　不过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这种悲伤的情绪马上就被好奇和激动所代替。　
　　美国……华盛顿……五角大楼……　
　　真是期待啊！　
　　杰克·乔尔？！哼哼……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吧！　
　　次日，美国时间凌晨五时许，一架银白色的直升机出现在美国华盛顿市郊区的一个小山坡上空。正是罗玉乘坐的那架严峻的座机。　
　　从太平洋中心的小岛一路飞到这里，浩瀚的大海就不用说了，十年来天天看得见摸得着的，那些大城市可真算是把罗玉好好地震撼了一把。尽管通过互联网他见过不少的高楼大厦，可是远没身临起境来得真实。直升机飞得很低，足以让罗玉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公路网，什么才是真正的摩天大楼，加上那些眩目的霓虹灯、巨型的广告牌，让罗玉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虽说他在上海生活了八年，可是儿时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不堪，加上十年忘我的艰苦训练，脑袋里哪儿还有大都市的影子？　
　　不过好在严峻布置的礼仪训练非常到位，罗玉一直竭力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不然，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个没杀过一个人就出师未界身先死的杀手那可就太糗了。　
　　想到严峻，罗玉又一次告戒自己：一定要好好完成任务，虽说不能报答这个如父亲一般对待自己的叔叔，至少，也不能让他再为操心。其他诸如那个杰克该不该死，这架飞机为何能够直接飞到华盛顿这一类的问题，就不是他所要考虑的了。　
　　不是跟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事物，从来都不在罗玉所关心的范围之列。　
　　直升机还没降落，罗玉便朝驾驶员挥挥手，直接跳了下去，驾驶员冲他竖了竖大拇指，也没把飞机降落，直接按沿路返回了。　
　　由于是郊外，只有大片的工厂和空旷的街道，罗玉很快便找到了这次的目的地——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的大门上，插了一面鲜红的旗帜。　
　　看来，这就是组织的外围部署了！　
　　天还刚蒙蒙亮，不过对于视力极好的罗玉来说，已经足够看清楚这个院子的格局了：约900平米大小、两幢七层楼房、一幢两层小楼，还有那一圈矮矮的院墙，院墙的一角凉着的许多小小的裤子衣服和洁白的床单被褥，便是这个院子的全部。　
　　七层楼房粉着砖红的墙面，不过有很多地方都剥落了，露出灰黑色的墙体，每层一溜儿八个黑漆漆的窗户。　
　　这个院长，还真是抠门！　
　　罗玉心里嘀咕着，一面迅速的跑下山坡，穿过街道，又翻过矮墙，悄悄地向那幢两层小楼潜去。　
　　来到小楼前，罗玉刚想敲门，心中一动，伸出的手顿了顿，又缩了回来，“安全至上，还是稍微检查一下！”罗玉心道，虽然这里的安全性已经很好，可杀手随时保持警惕的习惯却是一点都不能变！　
　　现在，罗玉已经开始融入杀手这个角色了。　
　　罗玉放松身体，让全身肌肉处于一种松弛与紧张的临界状态。周围的一切动静一丝不漏地传到罗玉耳朵里——很多情况下，耳朵远比眼睛灵敏，尤其是现在这样雾气蒙蒙的早晨。　
　　没有异样。可是罗玉依然小心地寻找其他进入小楼的方法，放弃了门与窗户后，罗玉把目光瞄准了头顶的弧形阳台。　
　　目测了一下高度，罗玉稍稍蹲下身子，然后猛地发力，身体向上腾空跃起，伸出的右手抓住了阳台边缘，没有停顿，借着上冲的力道一口气爬了上去，这个时候，严峻要求罗玉每天双手爬杆50米的训练效果完美地体现出来了，整个过程中，除了起跳时前脚掌与地面摩擦发出的一点声响外，罗玉一点声音也没有弄出来。　
　　着地后，罗玉迅速地窜到门边，伸出半个头朝里扫视了一番，又聆听了一会儿，确认没人后，才起身贴着墙壁朝里满走去。　
　　这是一间卧室，只是床铺整整齐齐的，很明显主人不在，现在是凌晨五点多，不在卧室睡觉，会去哪？　
　　“……接待你的人是那个孤儿院的院长，他会在目的地等你，找到他后……”严峻临走前嘱咐的话仿佛又在罗玉耳边响起，这么说来，这个院长肯定在房间里了，严峻的话罗玉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在哪呢？！　
　　罗玉把目光望向了卧室一角的楼梯……　
　
　
　
　　
　第一卷　千面妖狐的神话　第十三章　院长吉姆
　
　　老吉姆站在夹墙里盯着对面的桌子，在他这个角度，刚好只能看到那张黑色的餐桌，桌上放了一个大皮箱，旁边还有用笔压着的一张纸。　
　　怎么还没来呢？老吉姆活动活动脖子，夹墙只有一人宽，这让开始发福的身体很不舒服。抬手看看表，这都快6点了，难道说飞机出事了？不不不，不会的！老吉姆安慰自己，可是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真要出了事，虽然不是自己的错，可是就算他们迁怒于自己，那有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谁叫他们是警察都闻风丧胆的杀手天堂呢！想到这里，老吉姆不禁抱怨起这次行动的那个杀手来，可是他也知道，就算那个杀手现在来了，他也是绝对惹不起的。　
　　感觉到天似乎又亮了一些，老吉姆心里也越发担心，哎！看来真的出事了，希望他们不要把责任推到我头上，上帝！保佑我和我的家人吧！尽管杀手天堂从来没有对付过底下的外围组织，老吉姆依然将他们定性为无恶不作的混蛋，潜意识中，要是他犯了错，他的家人当然也逃不出天堂的魔掌。　
　　正要走出夹墙，客厅里却传来一阵轻微的开门声。　
　　“来了！”老吉姆心道。　
　　只见一道黑影晃过，餐桌前便出现了一个鬼魅般的身影，　
　　“厉害！”　
　　老吉姆心下大骇，虽然已经年届60，可是平时保养得很好的眼睛从来都是老吉姆的骄傲，然而今天他却看到了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一幕——他竟然都没看清楚那人是怎么出现在餐桌前的！！　
　　心中惊叹的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今天没有露面是多么英明的决定！　
　　杀手，从来都不是普通人欢迎的角色，尤其是老吉姆这样出于无奈、半强迫地加入天堂这个世界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的老人。　
　　哎！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听从儿子的安排，放下这个孤儿院，去加州定居的。可是……自己又怎么能放得下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　
　　“孤儿……多么可怜的存在，连只听名字都会觉得心酸的孩子，眼前这个杀手，应该也是其中之一吧！”　
　　想到这里，老吉姆心里又多了一份感伤、一份怜惜，再看那杀手时，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恐惧。　
　　只见来人拿起桌上的纸张看了一下，又打开皮箱仔细地检查一番，才提起箱子往外走去。　
　　老吉姆正要伸手去拉夹墙的隔板，却没想那人又返回来，抓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才又出门。老吉姆等了好半天，确定这会儿的确没人了，才轻手轻脚地从夹墙里出来，活动活动有些麻木的腿，顺手抄起那张白纸，他要看看这个杀手留下了什么。　
　　亲爱的老吉姆：　
　　东西我已经取走，谢谢你的盛情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