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有什么事吗?”我放下碗,边走边问道。
“我是北京四通纵横物流有限公司的”他道:“有东西要他签收。”
原来是师父让给托运的东西,我把身份证递给他。他从口袋里掏出单子仔细核对了一遍道:“在这里签名。”
老妈远远看着我问:“阿翔,什么事?”
“师父送我的一些特产到了。”我边签名边答道。
“一些?你师父还真够大方的!”送货的师傅惊奇着道:“东西在外面车上,你自己看看。”
我接过几张单子,走出大门,一看我就一呆,不是说一些吗?可外面满满装了两大货车的能叫一些?这也太夸张了吧!一个小单位发的年货还没有这么多。我知道他有钱,还大方,但这已经远不是亲戚朋友间的相互赠送礼物增进感情的性质了,而是赤裸裸的行贿与受贿!不过这么定性好像也不是很妥当,虽然我估计自己将来是大人物,但现在还是一芥平民啊!可就算是普通的赠送礼物,但让我怎么回赠?好在我估计师父本来的意思也仅是让我回家威风威风,过个好年的。
“放哪里?”他看了一眼车上的搬运工人,问我道。
“就院子里好了!”我回神马上道。
他指挥着四个搬运工搬运货物,又对我道:“你自己清点一下。”
我翻到后面的附单一看:“北京烤鸭20箱、桂花陈酒20箱、大磨盘柿20箱、六必居酱菜20箱、茯苓夹饼20箱……”后面密密麻麻跟了一大串,真是夸张!
弟弟捧着饭碗先走了出来,看着车子张大着嘴一动不动了,还好碗没掉。老爸老妈马上也跟出来了,老妈指指车上的东西,又指指我,但张开的嘴就是没发出任何的声音来,还是老爸疑惑着道:“这是你师父送的?”
“他只说是一些,我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我搔着头皮道。
“你们家开自选商场啦?”路过的封大爷问老妈,老妈连连摇头,可就是没说话。
堆好的货占据了几乎整个院子,就只留出一个进出的过道,简直就像座小山。他们怎么也不相信,非得要我电话证实不可,弟弟还连连问我是不是打劫了自选商场。不得已我只得拨通了师父的手机,老妈拿着并联的电话监听。
“师父你好!我是阿翔。”我道。
“你到家吗,一路还顺利吧?”师父问道。
“本来是顺利的,可现在就不顺利了,我正在被老妈严刑逼供货物的来历,你不是说才……”我道。老妈听我这么说,狠狠盯了我一眼。
他一口打断我,笑道:“都是一些小礼物,不用介意!可是你把我给害惨了。”
“怎么啦?”我奇怪道。
“你师叔现在二十四小时逼着我写书,我连上厕所……”他才说了半句,马上就被旁边师叔不满的声音打断了:“好你老小子,我还没转身就开始说我坏话了?我这是为你好,你这么大年纪……”
原来如此!我笑着道:“师父,这个忙我估计是帮不上了,你自己自求多福吧!”我话声刚落,师叔的声音就传来了:“你师父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写书,没有事情请不要打扰!”又“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老妈听得莫明其妙,但那些东西是师父送的倒是清清楚楚知道了的。“原来真傍上大款了!”弟弟兴奋道。老妈马上全部心思都到院里小山似的北京特产去了。“真想见见你师父!”老爸感慨着,突然道:“不要忘恩!”我只得唯唯诺诺答应着。
那么多自己绝对是用不了的,那当然是送亲戚以及要好的街坊邻居了。老妈一副心痛的样子,但我和老爸坚持这个大的原则。最后确定自己留每样5份,给小舅家3份、姥姥家2份、阿姨家2份,大舅家当然是省略了。妈板着手指突然微笑着似乎是自言自语道:“那个叫什么蓝的可是个好姑娘,不知给留一些好呢还是不留。”
弟弟马上笑着起哄道:“不留,不留!我们自己要了。”我红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是透过茶色镜片他还是吓了一跳,马上就安静多了。“那就给留3份啦!”老妈笑道。其他就送朋友同事、街坊邻居了。
送货的事本来老妈交代一下自己同事就可以了,可东西实在太多,就是两份都已经是手拉车满满的两车了,那只得委屈我们暂且充当一回装货工人了。
老妈当然是第一个通知小舅妈了,至于阿姨通知她自己来拿。若蓝那一份明天早上带过去,但之前我还得给若蓝电话。我给旧书店的张伯伯送了一箱桂花陈酒过去,我知道他爱这个,笑得他山羊胡子直抖。旧书店出来我在旁边的小店里拨了刘家村的电话,我可没那么笨:把所有的钱都交上,兜里还有几千块哪!
她功课全是优秀,还真是够用功的。对于我的年货,她只轻轻说了声谢谢,但音调有些不对了。这种场面我最把握不了,我马上道:“那好,明天早上的公交车司机会带过来的,不过东西很重,最好让你爸爸、若红一同过去。好啦!开学前我再给你电话。”然后就挂了电话,免得她又怎么怎么样的。
过年还是老样子,团团转了个圈,不过为了搞些“商场买不到却又美味异常的特产”还真伤了些脑筋。一个是海青菜,小舅送我们一瓶过,那种独特的清香味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还很清口解油腻,听小舅说一般还作为斋食用的。我记得是他以前的同学寄给他的,应该通过他能搞到一些。还有就是绍兴自制的梅干菜,不是市场上卖的那种。我不知道具体的工艺,但老妈的一个同事回老家却带来过,瘦肉只剩下几根劲,肥肉入嘴即化的那种,很是美味,但对不对她们胃口就不知道了,但愿到时她们不要笑我寒酸才好!
才上班没几天,老妈回来就兴奋着道:“好事,好事!哈哈~”我们奇怪看着她,她自个笑了好一会才接着道:“我被任命为办公室主任了!”看来是丽萍的功劳了,我微叹了口气,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啊!以后绝对要保持一种距离,最多只能停留在普通朋友这条线上。我可不想自己一生的幸福断送在一个没有多少价值的“办公室主任”上。
第一章 长城血疑
丽萍通过她姑姑意思和我同乘飞机回校,怕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变相还我的机票吧!我则通过老妈委婉拒绝了,说已经与几个老同学约好了一起乘火车回去。当然,那“几个老同学”的角色由若蓝一人力演了。幸亏丽萍她爸妈怎么也不同意她挤火车,否则还真有得麻烦了。
其实若蓝美是美,但绝称不上是绝色,丽萍就比她漂亮。如果把丽萍比作天上冷冷的明月一轮,那若蓝只能算是旁边的星星了,只是比较耀眼一些罢了,可我就是喜欢她!原因除了美丽或者是她的温柔与善良吧!对了,还有她浑身散发的那种平静与安详,真的让我有一种宁静的港湾感觉。美貌我当然喜欢得紧,但万事都得有个“度”不是?也许只有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吧!
看若蓝看着我的眼睛又有些红红的了,我忙用问题堵住她的胡思乱想,这倒也了解了她家的一些情况。她们一家人现在对生活充满了信心与希望,她再也没看见爸爸沉重的叹气与妈妈暗自落泪了,有的只是她们微笑的脸与充满的希翼的眼神。当然,最激动的还数若红,这点在车站时她就表现得一览无遗了,那简直就是只高兴得乱飞乱撞的花蝴蝶!还偷偷叫我“阿达”,直把若蓝叫得面红耳赤的。
我自然为她们高兴,但她把这一切都归功于我,我就不以为然了。我不过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了一把,但主要的还是靠她们自己。像一些革命老区的山民,每天清晨眼睛一挖开就抚着肚皮等待国家的救济粮了,那么再多的帮助也是徒劳不是?
听她说邻居都说她有福气,我不禁笑着问:“那么你爸妈又譬如你妹妹可是如何评价我的?”
她红着脸低着头怎么也不肯说,我当然不会逼她,倒是她过了一会却轻声问我道:“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你说呢?”我神情暧昧着反问道。
“……”她没说话,但连小耳朵都是一片粉红,臻首低得就差点靠上胸口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忽然有一种搂在怀里的冲动,但车厢里实在不是什么谈情说爱的场所,没点到也只得为止了。我是个不用睡觉的怪物,她可不是,但有我在,她安心地枕着我大腿睡了。在济南站我看着她挥动着手远去的身影,心头真有一种依依的难舍。
我们南方已经冰化雪融,正如古龙经典开卷语所写的“阳春三月,正是江南草长莺飞的时节。”但北京却还是一派“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风光,虽然这雪并不大。
我穿得少,在南方并不特别显眼,但在这里就实在太突出了点。自练得神功之后身体好像有了自我调节的功能,特别是那次脱胎换骨之后,三伏天一点不热,现在也一点感觉不到冷,当然除了自己没人会信。最后在师娘的关怀下勉为其难地穿了一件,不过穿了也不热,正是好笑。
师父、师叔早出发去了。张叔那公司上市的事情已经全部谈妥当了,就等所有法定的手续完成了,他从此又可以在北京正常的上班了。不过,这也仅是与家人见面的次数多一些罢了,你能要求一个集团公司总裁兼董事长像我老爸那样准时上下班,准时回家吗?
第二天早上雪还在飘着,但离开学还有二天。当然,要不是若蓝开学早,我也不会提前这么好几天来的。看着外面一片银装素裹,只有高翘的檐角尤在展翅欲飞,在成串的大红灯笼衬托下真有一种分外妖娆之感。我一时兴起,准备独自上长城看看,去体味一下毛老人家《沁园春。雪》的那种情调,顺便也过过好汉的瘾头,岂不痛快哉!
但蔚丫头大清早的一会儿要我帮她堆雪人,一会儿要和我打雪仗什么的,怎么也甩不开。迫不得已我只得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她一听就雀跃着欢喜万分,还能不带上她吗?
我们驱车直达八达岭长城的北门锁钥,老远就看到巨龙似的城墙在山脊处蜿蜒起伏、时隐时现,真是壮观非凡。我记得八达岭段长城自古以来就是“拱卫陵京”的军事战略要地,此一线地势险要,长城也构筑雄伟,纵横于山脉间构成了“层层设防,寸土设障,步步为营”的纵深防御体系。
虽然是这种飘雪的天气,但游览的人还是多得不得了,怕也是来感受毛老人家那著名诗句的意境吧!不过这路也太难走了些,雪在人的踩踏下很快结成了冰,一个不留意还真会发生点什么。虽然也看到有景区的工作人员拿着铲子,但这种飘着雪的天气还不是白费力气?所以他们都改为提醒游客注意安全了。
游客中年轻人占了很大一部分,但大多也只敢扶着两边的扶手而行,只在比较平缓的地方才走到中间宽阔的部分,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这样两侧城墙边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左上右下还真有秩序!远远望去逶迤而行的就像怒放在白色世界的各色花朵一般,煞是好看!
我试了一下,真的很滑,但我留神一脚踩去时却好像钉进了青砖古道,稳稳当当。怪了!莫非那两股真气并没有消失,只是潜伏在身体某个地方?但我凝神内视却没有任何发现。算了!有些想不来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想。
蔚丫头转身就往左侧的扶手走去,可我走得稳还用得着她去挤人群?手一长就拉住了她的小手。她疑惑地看看我,我也不答,移步就往上走。果然,才没几步她就脚一滑失去了平衡,这一紧急关头那扎实的基本功就表现出来了,只见她一个扭腰,张开手臂,改变着步法以重新获得平衡。可没等她怎么样,我一提一带就把她送到了上面一个台阶。
“你真不会溜?”她还是不放心地看着我。
“唉!我就是有这个烦恼,溜旱冰怎么也溜不起来!”我夸张着信口道。
“穿着旱冰鞋也不溜?”她显然是不信。
看来夸张有些过头,我笑着边走边道:“当然,稍微把事实夸张了那么一丁点!”
不信管不信,但她还是抓紧了我的手。走了一百多米,她滑了好几次,我却连颤一下都没有。这下她放心了,简直走得比我还快,但一个劲问我是怎么做到的?可我怎么知道,只觉得自己留神了就跟平常走路没什么区别呀!
我们两个走在没人敢走的中间已经是惹目非常了,再这么一高一矮,一粗犷一稚幼的搭配,一时倒真吸引了两边好奇的目光。蔚丫头突然贼嘻嘻地笑着道:“易哥哥,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是皇帝,两边都是欢迎我们的文武百官啊?”
咦!被她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有几分走在御道上的寡人的感觉,不过……我笑着回道:“可我怎么有‘皇帝的新装’的感觉!”
她抬头就是一个白眼,引得我一阵哈哈大笑。有趣的是有两个大学生模样的也学着我们走到中间来了,可只往上走了十几步其中一个就脚一滑差点滚了下去,还是我抢过一步扶住了他。
他连声道谢,我开着玩笑道:“小心啊!磕掉门牙事小,可破坏国家珍贵历史文物的事大哪!”听得蔚丫头咯咯大笑起来。不过,这么一来谁也不敢再学我们的样了。
这一段的地势果然险峻雄奇,到处都是崇山峻岭、深沟险壑。城墙依山势而修筑,外侧高险,有的地方甚至下临绝壁,在当时的军事条件下,要想循着险峻的山势攀登到城墙下,再无依无傍地想仰攻破城,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可我一想到李自成以及其后的清军入侵却有一种伤感的情绪,世上哪有不能被攻破的堡垒?看来“攘外必先安内”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哪!
这城墙高大坚固,下部全为条石台基,上部则采用大型城砖砌筑,而地面铺缦方砖,嵌缝密实,在山势陡峭处又砌成梯道。在山脊高地、城墙转角或险要处,均筑有碉堡、敌台或烽火台等,真让人有种固若金汤的踏实感。我记得长城其实并没有发生过真正大规模的战争,那更多的或者是一种心理的防卫吧!
我们走近一处长长近乎垂直的梯道,真要摔下去可真不是玩的,两边的人群都紧紧抓着扶手,小心地一步接一步往上踩着。蔚丫头有点胆寒地看看我,我给了她一个自信的目光。她虽没说什么,但紧紧抓着我的小手又把什么都说明了。
终于在蔚丫头胆战心惊的一步一回头中走完了梯道,我们又登上高处的烽火台欣赏美景。放眼四野,所谓雄沉刚劲的北方山势,尽收眼底。那皑皑白雪之下的山脉跌宕起伏、错乱重叠,延绵不断。长城从云岗深处的白色苍茫中奔腾而来,又朝天蜿蜒而云,不见首尾,最后又逐渐消失在群山的苍茫之中。真可谓气势磅礴、气象万千!
我们从烽火台下来,不久就接近了著名的好汉坡。这坡看似平缓,但爬起来才让人真正体会到它八达岭长城险峻之最的来头,看来这个好汉坡还真是印证毛老人家“不到长城非好汉”的最佳地点。人群中哧牙咧嘴、垂头皱眉、憋气凝劲的都有,还不时看到几个站出队列双手撑腰“呼哧、呼哧”喘气的,那鼻孔上方的白雾短促而急速。继续缓慢前行的我看也都像一只只的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