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呼一声,连忙过去相扶,却见齐科夫双脚一软,无力地倒在地上。
「好!狼子之心……狼子之心呀……」齐科夫凄厉地大喝一声,双目中恨绝的光芒一闪而逝,最后却变得柔和与平静,仿佛解脱似地一笑,最后笑容凝结,已没有了声息。
我发现此时的齐科夫已是手足冰冷,脸上泛起了一片黑紫色,双目中的神光涣散,情况危殆!
「来人!」我向帐外高呼,但不待我的声音传出帐外,齐科夫手下的一众将领已经在他最后凄厉的叫声中一拥而进,将我团团围住。
阿泽利奥伸手探了一下齐科夫的鼻息,无比沉痛地宣布:「元帅已经归天了!」
一代名将,竟然暴毙!
阿泽利奥的话声一落,众将已经激动地高呼:「为元帅报仇!」
所有的刀剑「嗖嗖」地拔出,直指向我!
帐外,黑压压的帝国士兵将帅帐围得水泄不通,闻知元帅身亡,均是群情汹涌,几乎要将帅帐压垮,场面一时失控!
被另一队士兵围困住的尤丽叶、圣贝法亚等人发出关切的呼叫声,却被湮灭在士兵们强烈的嘶喊声中!
「士兵们听我号令!」阿泽利奥伸出左手,大声发话,终于暂时止住了士兵的疯狂。
然而素守军纪的帝国士兵虽然还没有一拥而上,但是沉重的压力已足于将任何人压垮,只待阿泽利奥一声令下,便会冲上来将我撕得粉碎!
面对三十万志切复仇的士兵,我仍冷静而从容地拔出「未名」,培养起强大的气势,并伫立如山岳。
要想从千军万马中冲杀出去,连我也没有把握!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恐怕是有理也说不清了!虽然我并没有杀死齐科夫,但齐科夫却是在我身边猝死的,而且当时只有我与他两个人——就是这份直接的表面证供,已足于让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显然齐科夫的死亡是早有预谋的,这完全是针对我而设的陷阱!目的是借帝国士兵之手来除掉我,并导致我与齐科夫谈判的直接破裂!如果从此事的得益者来推算,不外乎这几方——阿鲁顿、艾提芮亚、詹姆斯、多提尔王国和特兰奇斯帝国,而阿鲁顿的嫌疑最大!
「殿下,」阿泽利奥虽然脸上的表情极其沉痛,投向我的目光亦是充满仇恨,但仍能保持冷静地说道:「你为什么要杀死我们主帅!」
「齐科夫元帅不是我杀的!」我尽量诚恳地说道。
「当时只有殿下与元帅在帐内,不是殿下所为,还会有谁?」阿泽利奥冷冷地说道。
「旗尹阁下,请你冷静地分析一下,杀死齐帅对我有何好处?」我淡淡说道,「这显然是一起针对我与贵军的阴谋,目的是为了破坏齐帅与我的和谈!如果我真的要不利于齐帅,也不会亲自出手,并在贵军全体将士面前行凶!亚历虽不才,但不致愚昧至此吧?」
「但是,元帅确确实实是在你身边死去的!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梅因斯特之王行事往往出人意表,岂可以常理推断?更兼剑魔双绝,无敌于天下,敢为人所不敢为、作人所不能做之举!如果殿下无法提出证据与合理的解释,是无法平息我军士兵复仇的怒气的!」阿泽利奥不为所动地说道。
「旗尹阁下,请容本宗说两句。」艾莎芙倪雅优雅悦耳的声音轻轻地飘荡在帐内。
「教宗阁下请说!」面对众神教宗,阿泽利奥不敢有丝毫怠慢,朝她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
艾莎芙倪雅和煦地一笑,轻轻说道:「旗尹大人应该知道,先前帝主与元帅阁下的会晤一直进行得很顺利,帝主断无突施杀手的动机!因为这样不异于自毁长城!而且像元帅这样身经百战的名将,就是帝主也无能力一下子将其狙杀,必然会有打击声传出帐外,但帐内却没有任何交手的痕迹。而观元帅的遗体,身上并无任何外伤,脸色青紫,显然是中毒身亡的。」
阿泽利奥闻言细心地察视了一下齐科夫的遗容后,脸色略为缓和地说道:「元帅身上确无剑伤,似身中某种剧毒,但是,也不能因此而否定是殿下所为!能够对元帅下毒的只能是最接近他的人,而当时最接近元帅的就是殿下!」
「不,还有其他人可以做到!」尤丽叶突然说道。
「谁?」阿泽利奥讶然问道。
「阿泽利奥先生便是其中一位!」
阿泽利奥闻言一怔,说道:「太傅指末将是凶手吗?」
「当然不是指阁下了,阁下对元帅忠心耿耿,这是举国皆知的事迹。我绝不会怀疑旗尹大人的,我指的是另一个人!」尤丽叶轻摇螓首,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那么,另一个会是……」阿泽利奥疑惑地说道。
尤丽叶温婉地一笑道:「阁下将平时为元帅服务的那名军医请出来一问,不就明白了吗?」
「对!是他!」
阿泽利奥恍然而悟,急忙传令下去:「快将安瓦切比医生带上来!」
我却叹息一声:「恐怕来不及了……」
果然,被派出寻找军医的那名士兵一会便回来禀报:安瓦切比医生已经失踪了,无法知道去向。
「旗尹大人,事件已是明摆的了——安瓦切比就是下毒的凶手,以此嫁祸于帝主,成事后便急急逃逸!」艾莎芙倪雅说道。
阿泽利奥沉吟了片刻,却坚决地说道:「虽然事有蹊跷,但是难保不是殿下故弄玄虚之举!安瓦切比也可能是受到殿下指使来行刺元帅的!因此,在事况未明之前,还请殿下留在军中委屈一段时间了!待我们查明真相若真与殿下无关,阿泽利奥定向殿下赔罪,并任凭殿下发落!」
我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能留下来,帝国有许多事情等待我回去处理!」
「希望旗尹大人明白,国不可一日无君!」艾莎芙倪雅说道。
「那么,请恕我们得罪了!」阿泽利奥悲切地说道:「元帅的血仇未报,英魂难安!为了找出真凶,替元帅报仇,我们只好宁枉勿纵,不能放过任何有嫌疑的对象!士兵们情绪激动,加上刀兵无眼,若因此误伤殿下,甚至让殿下丧生于此,也是在所难免,末将亦无法阻止!」
说完,阿泽利奥高举左手,厉声疾言:「众将士听令,擒下弒杀元帅的疑凶亚历山大,如有反抗阻挠者,格杀勿论!」
命令一下,帐外众兵纷纷冲入帐内,杀戮即生!
我默念一声:想不到事件最终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自视过高,笃定此行必无凶险,而是将德林克和她的族人带在身边的话,应该可以杀出一条血路,现在却……
想到这里,我低头审视手中「未名」泛起刺目红芒的剑锋,左手手指轻拂剑身,喃喃道:「未名呀,未名!今天又有多少头颅将在你的身下沥血呢……」
言罢,剑身向外一张,顿时风急云荡,烈风如刀,剑气纵横!偌大的帅帐轰然倒塌,帐幕碎裂成无数布片被风旋疾卷半空,如花飘落,煞是凄美!
强大气流如击落水中的涟漪般一波波向外扩散开去,阿泽利奥等人与第一波冲上的士兵无可幸免地被疾风吹出十丈开外,一时无法近身,但无数的帝国士兵仍前仆后继地泛涌上来,仿佛永无止境似的!
我知道自己无法永远维持这种向外发放斗气的状态,迟早会力尽气竭,于是便仗剑疾走,身如电逸,穿入围困艾莎芙倪雅等人的士兵丛中……「未名」运走如飞,挑、刺、荡、剔——一会儿,那些围困的帝国士兵便躺地哀号,无力再战。但我下手亦有分寸,士兵们只是失去了战斗力,并未受到致命的伤亡。
我终于与艾莎芙倪雅、尤丽叶以及埃金斯的百多名护卫会合。
这时,我将「未剑」拄地一划,大喝一声:「龙岩突!」
剑气直透地下,土元素同时汇聚,顷刻间地面巨震,地脉如被翻动,十丈开外的地表破裂,地岩怒突,将帝国士兵阻挡在圈外。
但是,帝国士兵在阿泽利奥的指挥下通过较浅的地沟,甚至以士兵们的身边为桥梁,再次冲杀过来!
志切复仇的士兵们这种不顾牺牲的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我,不由为这些勇敢的士兵竟不能为自己所用而感到惋惜与无奈,感叹地对尤丽叶、艾莎芙倪雅等人说道:「我们故难逃劫难,但些帝国士兵又有多少人可以存活下来呢?
这是多么无益的战斗呀!然而我却不得不战!只要有一丝生存的希望,我都会尽力争取!」
说到这里我淡淡一笑,对众人说道:「生命的动人之处,就在于与死神无数次交集中那种擦肩而过的乐趣!尤丽叶、教宗阁下,麻烦你们张开各自的防护魔法,尽力保全自己!埃金斯,教宗和太傅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我要独自出战!」
说完,不给他们任何反驳的机会,一挥长剑,决然向前疾冲。
尤丽叶的悲咽声、艾莎芙倪雅的叹息声与埃金斯的呼叫声,全部被我抛到身后。
「让我和死神来一次竞赛吧!」我微笑着抡起未名,体内的火元素与空间的火精灵高度融合在血红的剑身上,带着一条长长的火流——当火的颜色渐渐转化为幽蓝,我蓄势已久的一剑即将发出!
这是唯美剑技——火神呢喃。深蓝色乐章!
我将再次带给大地无数凄厉惨烈的死亡……
第四章魔心荡舞
第四章魔心荡舞
然而恰在这时,一个蓝色的身影幻化在我面前!
我惊呼一声:「苏菲凯瑟,你跑进来干什么?!」
苏菲凯瑟闻言退回我身边,亲昵地挽了一下我的左手,放开后「咯咯」一阵娇笑道:「主人呀,奴婢与你一命相连,你若有不测,我也活不成呀!」
说完,她回眸正视汹涌而来的帝国士兵,一丝妩媚至极的笑容慢慢从脸上展开……然后,苏菲凯瑟向前踏进两步,突然跳起了奇特的舞步!
没错,她真的在战场上跳起了舞!随着她性感的舞姿旋动,一种淫靡的气息便在空气中弥漫开去,而她亦在飞旋的舞步中做出各种各样令人心神迷乱、类似激烈交欢的动作,浑圆的腰枝如蛇般扭动着,怒突的双峰眩目地跳动着……
而那张美绝人寰、倾倒众生的脸上亦浮映出极尽放荡欢娱的神态,秀眉似蹩还舒,润红的檀口中飘出丝丝如歌如诗、更似呢喃情话的声音,恍如呼唤情郎的怜爱,潮湿如丝的媚目中,亦不时将似幽怨似苦闷的眼神投向那些逐步接近的帝国士兵,举手投足间令人心脉加速、血液沸腾!
所有帝国士兵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张口结舌地目睹着她绮丽至极的舞姿,一张张年轻的脸如充血般涨红,一双双赤红的眼睛中迸射出诉求着强烈情欲的目光,大家都仿佛忘记了最初的目的,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心神进入了一种淫乱疯狂的幻象当中。
本应是溅血十步、剑拔弩张的战场突然诡异地静谧下来,天地仿佛只剩下苏菲凯瑟交缠着激情与欲望的身姿在舞动着一帘春梦……
而我却表情凝肃地注视着苏菲凯瑟蛊惑人心的身影,心中突然一阵刺痛,忍不住沉喝一声,冷厉地说道:「苏菲,够了!」
但苏菲凯瑟对我的话置若罔闻,仍然激烈地起舞着,似乎将永远地舞动下去……
我突然跃到她身边,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按了一下,苏菲凯瑟气机一窒,舞姿凌乱,被迫停止下来,同时在檀口中咳出了一口鲜血,娇躯却摇摇欲坠。
我顺势将她揽入了怀内,苏菲神志一清,用凄迷幽怨的眼神盯着我,张开噙着血丝的小口,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阻止我?」
我看着怀中伊人那张像洗尽华艳的神采,变得清丽而凄美的脸,愤怒而悲伤地说道:「你妄图催发体内所有的精神力和魔力,并激发全部生命潜能,面对数十万人发动『魔心荡舞』——这不是你一个四界魔女可以做到的!如果再坚持下去,你会因虚竭而死的……」
「那就让我一舞香殒吧……我死了,或许你还能活着;你死了,我的生命也将随血盟约而消逝……你何不让我以自己的生命来成就你的生机与希望?这样的我,就算不懂得真爱,却终于懂得了为保护她的男人而牺牲……以我的死来让一个我永远得不到的男人记住我,至少可以证明我曾经存在过……」苏菲凯瑟凄切地说道。
我悲伤地骂道:「你这个傻瓜,笨蛋,怎么专干蠢事!我不要你为我而死!你想成为我的女人,就要活着做我的女人!我会教晓你如何爱和被爱!你这个一向聪明的女人,这次怎么这么蠢!要知道如果连生命都失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算会存在活着的人的记忆里,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苏菲凯瑟却微微一笑,虚弱地说道:「其实我没想这么多……当时我想到你或许会死掉,就不由自主地冲进来,身体与思想已不再受理智的控制,就像上次一样……
我只是本能地感觉到,如果你死了,我将失去最宝贵的东西……那种感觉甚至比死还难受……或许这就叫做爱情吧……不是说陷入爱情中的女子都会变得愚不可及吗?」
我忽然感到心中一酸,眼睛竟不受控制地湿润起来,哑声道:「苏菲,答应我!今后不要再做傻事了……」
却发觉怀中的玉人已经昏睡过去。
这时,帝国士兵开始自幻象中清醒过来,纷纷茫然四顾,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只隐隐约约觉得好像做了一场集体的春梦,发觉自己全身都湿透了,而且下身粘糊糊的极不舒服,有经验的士兵却知道——那叫做梦遗。
对这种怪异的情况感到惶恐不安的阿泽利奥连忙挥剑狂呼:「众将士听命,誓诛妖女和元凶!」
帝国士兵再次向我蜂涌过来,但经历春梦一觉后,气势受挫,再没有了先前的锐气和杀气。然而,这并没有剥削弱三十万军对我形成的死亡威胁!
我迅速抱起苏菲凯瑟退入魔法防护阵中,将她交给艾莎芙倪雅等人照顾,然后再度冲出魔法阵,长剑「未名」离手而出,在身前一米处急剧旋转,将空间的风元素卷入「未名」飞旋的轴心中,慢慢酝酿起一股龙卷风暴,一团深蓝色的火焰从剑身喷薄而出,环绕风暴的中心锐烈奔流,而四周的空间却开始进入失重状态!
我欲以「未名」剑身为载体发出唯美魔法——吹荡时空的风炎残阙!
这时,远处的城门大开,十数万银缨铁骑冲杀而出,向这边急疾而来!
远远可以隐约看到领先那头蓝色高大骏马那个红发飞扬、娇美却刚健的身影——我的爱妻利冰兰!
阿泽利奥脸色大惊,但立即调集齐科夫军团中十万重骑兵从中央突出,阻挡住「银缨」骑士团前进的步伐,另一方面则撤回准备狂攻的轻、重步兵,集中所有弓箭手来对付我。
无数泛起冷森寒光的箭头从远处遥指着我,只待阿泽利奥一声令下,漫天箭雨便会降临我身!
「且慢!」一把低沉却响亮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杀机激荡的阵中——那声音的传递方式相当古怪,似是遥不可及,又似是近在耳际,而且仿佛由几个独立分开的音节突然汇聚成声的。
随着那把声音响起,在箭兵们前面突然有无数黑色的粒子成团状出现,粒子迅速汇聚成数个人体的残象,而所有的残象亦在瞬间重迭,凝成一个瘦削修长的人影。那人胁下还夹着一具瘦小的人体。
那人现身的方式宛如利用了空间魔法,但这并不是魔法,而是一种与剑道相连的奇妙身法——「流光」!就是通过将沛然的剑斗气充盈全身,推动身体作匪夷所思的空间大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