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冰兰姐姐的下落吗?”德林克问道。
我颓然地摇了摇头。
这时雅伦诗想猛地想起了什么似地,忽然变色轻叫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那个军师既然能够识破你的‘意识流’之术,也很快会找到这里的!
“我们先前耗费的力量一时间无法恢复过来,一个普通的剑士或魔法师都可以轻松杀掉我们,何况是那个可怕的蛮族军师呢!”
雅伦诗话声一落,窗外立即传来一阵冷冽的娇笑声:“现在才发觉危险,已经迟了!”
听到这把声音,我心中一阵惨然:我命休矣!
正在我和雅伦诗、德林克彼此惊惧莫名互相对视之
际,一道黑色的女子身影已经破窗而入,在窗棂的残片与粉尘中亭亭俏立于我们眼前。
“莫雅,你终于现身了……”我的声音平静无波,直面死亡而毫不激动。
“亚历山大,终于让我逮着杀你的机会了!”莫雅森冷地说道,缓缓扬起手中寒光四溢的宝剑。
雅伦诗与德林克不约而同地挡在我面前。
“想躲在女人的裙子下偷生?尊敬的法拉蒂斯帝国皇帝陛下!”莫雅以嘲弄的声音说道。
我勉力将两女推开,挣扎着站了起来,淡淡说道:“要杀便杀罢,哪来这么多废话!但请你记住,你的目标只是我一人!”
“放心,你不会做多余的事的——这是莫雅的杀手法则!”莫雅说着,一步一步向我靠近,那也是我与死神之间的亲密距离!
雅伦诗与德林克却突然握住我的手,雅伦诗用充满无限爱意的目光望向我,决然地说道:“亚历,你在黄泉路上绝对不会孤单的,雅伦诗陪你!”
而德林克坚定的目光中透露出不同的心意却同样的决心。
“好令人羡慕呀!郎情妾意,生死相随,真是叫人感动哟!”莫雅声音中的嘲讽意味更浓,脸上的神色却显得有点怪异。
德林克却有点不耐烦地说道:“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啰嗦的杀手的!你是见不得别人成双成对,而你却形单只影吗?孓然一身的滋味并不好受吧?是妒忌的话就直接说出口嘛!”
“你们要做同命鸳鸯,我成全你们!”
莫雅愤怒地说道,突然止步,右手的长剑一抖,化作一泓冷厉的剑光,带着凌烈至极的杀气,划过不足一丈的空间,瞬间刺向我的眉心!
我却以坦然无畏的目光迎向这一剑,甚至连眼皮也没动一下,剑上抖出的寒星落目,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将我带向死亡的那一刻的冷意!
而我却在此时笑了,淡淡的笑意慵懒地挂在嘴边,在嘴角逶迤成一道优美的弧线,如美神洒脱而闲恬的笑容,带着浅浅的忧伤,从容地唱和着一首美丽的旋律……
剑光却在我眉心前突然一窒——在毫发之间的距离处静止住了!
莫雅用复杂的目光望向我,手腕突地一抖,剑身便在我面前被寸寸震碎,掉落,洒于四周。
“取一人性命,却令三人丧生,有悖本人的杀手法则!”莫雅一边转身离去,一边冷冷说道,“何况像你这样的男人,杀之不祥……”
但莫雅刚走出几步,又忽然回过身来走到我面前,一语不发地将手掌按在我的额头上,雅伦诗与德林克以为她改变主意又要加害于我,正欲阻止之际,莫雅却冷冷地扫视了她们一眼,冷笑着说道:“不想致他速死的话,就别妨碍我!”
说完,再不理她们,将全副心力凝注到我身上,我便感受到一股柔和的精神力量注入体内,当我闭目内视时,发现原本虚耗的精力瞬间已恢复了大半。
半小时之后,莫雅收回按在我额头上的玉掌,而她的脸色却像突然得了一场大病似的,变得既苍白又憔悴。
一直紧张地留意着莫雅动静的雅伦诗和德林克这时方松了口气,她们知道莫雅不仅无意加害于我,反而不惜耗竭精力助我恢复力量。
“我们干达婆一族也是拥有精神异力的一族呀……我助你并不是想救你,而是为了下次杀死你!
“以你目前的状态,还没等到我下次来杀你,你已经死在军师府中了——鹰鹫国军师家即将嫁女,所嫁的对象正是单于禄云,所以你与他很快就会见面的!记住,在我没来找你之前,不准你死在任何人手中,杀你的人,只能是我!”
莫雅恶狠狠说完这番话后,便转身离去了,离开时的步伐却显得如此沉重与疲累……
莫雅离开后,德林克沉吟着说道:“鹰鹫国军师嫁女,单于禄云续弦……莫雅说这个究竟有何用意呢?”
而德林克的疑问很快就获得了答案,第二天修雅便来找我,说是天赐良机让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入军师府中查探消息。
原来鹰鹫国王两天后将亲自到军师府下聘礼、文定,并将邀请王国的重臣显贵与各国使臣出席作见证,以视隆重其事,而作为樱徽家家主的凤蕊·樱微与我这个“家主的表兄”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修雅初见德林克与雅伦诗时,表现得很惊讶,尤其是见到雅伦诗后,脸上的表情更是一片意外,但聪明的她既没说什么,也没有做出任何不合时宜的反应,只是望向我的目光显得有点幽怨,似乎在嗔问我:原来连冰清玉洁的大祭司殿下也与你好上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德林克立即说道:“还真是奇怪的风俗呀!不过,这摆明了是鸿门宴!亚历,你去还是不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笑着答道。
“亚历,你是要蛮干到底吗?”德林克怪叫道。
而我只是点头不语。
雅伦诗不由有点担心地望向我,反而是德林克拍了拍我的肩膀,摆出一副慷慨激昂、豪气干云的模样:“既然如此,本小姐就舍命陪君子……不,舍命陪色狼了!”
我审视着三女一般坚定的表情,大笑道:“想不到不论帝国和我,目前都处于四面楚歌的境况!江山与美人——历来是帝皇取舍的难题,但我偏偏要兼而有之!我的爱情之花,将在四面楚歌中傲然盛放!”
鹰鹫王的文定之礼如期举行,虽然时间显得有点仓促,但仍然极力将一切准备得华丽而隆重,其重视程度,不亚于一场正式的婚礼。
军师府中的所有布置都以代表喜庆之色的大红为主,热闹的气氛让人感觉不到那天晚上诡异阴暗的气息,我不禁怀疑,那夜的军师府与今天的军师府,是不是同一个地方?
王公大臣们都是盛装出席,将自己认为最华贵最显眼的衣服穿出来,在别人面前炫耀一番。
这些粗鄙不文的蛮族人又素来倾慕帝国文化,因此在着装上都是以帝国贵族打扮和服饰为主,只是显得不伦不类,形似小丑,让人捧腹。
虽然我们这些真正的帝国人看着碍眼,但当事人却没有这种觉悟,反而一副顾盼生辉、得意洋洋的模样。
一身男性装束、化妆成樱徽家贴身侍卫的德林克,躲在我后面一边颤抖不已、一边痛苦地忍着笑声,最后终于忍不住低声讽剌道:“简直像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化妆舞会呀,还真是一个别具幽默感的可爱民族!”
鹰鹫国王与神秘军师理所当然地占据了首席,高坐在王座上的单于禄云那张粗犷而略显苍老的脸上,始终挂着一副准新郎倌的幸福与激动表情,站在我身边的吸血鬼少女一脸嫌恶地批评道:“老牛吃嫩草,真是老不羞!”
而那位神秘军师仍是一副莫测高深、要死不活的样子,只是在偶尔与我激烈对视的冷峻目光中,透露出只有我与他才能理解的、对彼此秘密心照不宣的涵义。
我与修雅被安排在靠近王座的第三席,对面恰好是雅伦诗与神殿一干人等,雅伦诗不时用情意绵绵的目光瞟向我,而拉彻则主动向我点头致意。
这时,我突然一阵吃痛,原来修雅与德林克分别在我左右胁下狠狠捏了一把,让我如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只得闷着头喝酒。
席间,雅伦诗与修雅无疑成为最耀眼的光芒,她们气质不同,却同样出色和美丽,简直艳冠群芳,那些蛮族人何曾见识过如此风华绝代的美女?
一个个瞪直了眼睛向她们行注目礼,更有甚者,有些鹰鹫国贵族连口水都流出来了,露出一副副急色鬼的丑态,简直就像是一堆发情的公狗。
酒过三巡后,鹰鹫国军师站起来发话:“首先,本人代表鹰鹫国与国王陛下,向到来参加陛下与我府文定之礼的各位大臣、贵胄与各国来宾,表示热烈的欢迎与衷心的感谢!
“现在,我正式宣布,陛下的婚礼将定在一周后正式举行!
“下面,我向诸位介绍一下我失散多年的女儿,也让诸位为我们父女相认作一个见证!”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鹰鹫国军师的女儿从内间走了出来,立即引起全场的一片赞叹声,现场随即变得骚乱起来——
她所引起的轰动,似乎丝毫不下于雅伦诗与修雅两女魅力所具有的杀伤力!
原本低头酌饮的我,这时也被引发了好奇心,抬起头打量了那位应该即将嫁予鹰鹫王的女子一眼。
当我与她的目光交缠在一起时,我顿时浑身一震,猛地站了起来,惊呼道:“冰兰!”
第一章 听风之音
第一章 听风之音
我掀翻了长几,愤然而起,眦目欲裂,目光紧紧锁定著眼前盛装俏立的利冰兰,既愤怒又心痛地说道:“冰兰,这是为什麽?”
“我……不认识你!”利冰兰极力否认道,脸上的神色却是惊惧欲绝。
“利亚先生……你……你这是干什么?”错愕的鹰鹫王紧跟著站了起来,却为我的气势所迫,说话时的语音已变得不稳。
“不关你的事,你给我坐下!”我冷冷地扫视了鹰鹫王一眼,语气变得寂冷如刀。
“你……利亚,虽然你是鹰鹫国之贵客,但也容不得你如此放肆!如果你存心捣乱朕的宴会的话,朕绝不饶你——就算你是樱徽家的子弟,”鹰鹫王愤怒地接口道,脸色已是气得泛白。我轻蔑的斜睨了气急败坏的鹰鹫王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我和冰兰两个人的事,无关人等都给我退场,这里不会有文定之宴,更不会有婚礼!利冰兰是我的结发之妻,绝不另嫁他人!我也绝不允许!还有——单于禄云!在我面前,你还不配称‘朕’!”
“你……究竟是谁?”
我完全无视其他人的存在,目光始终专注於脸色苍白、不发一语的利冰兰身上,一边摘下“想容”,一边冷冷说道:“我,亚历山大·圣凯伦·多明尼斯·梅因斯特·法拉蒂斯!面前的女子永远只能有一个身分——我亚历山大的爱妻!”
大厅上立即变得混乱起来,杂乱的惊呼声响起:“风之东冠!”、“星之王座!”、“法拉蒂斯帝国皇帝!”、“南大陆霸主!”、“百族圣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女子,军师的女儿,竟是……‘冰女战神’、帝国的皇后?”
“亚历王……你为何出现在这里?”鹰鹫王脸上的神色先惊愕复又震怒,“纵是你为南陆霸主,也不应蛮横至此,肆意践踏我的文定之宴、阻挠本王的婚事!简直欺人太甚!”
“哼!”我凛然说道,“贵国掳禁帝国皇后,你单于禄云欲夺我爱妻,试问天下男子谁能容忍此等侮辱,何况是我亚历山大!如果我面对天地间最大的侮辱,还要忍气吞声,我何以御宇治天下?!
“单于禄云,告诉你——我帝国大军已发兵北漠,不日将兵临喀什特城下!让我带著妻子离开!亚历不为己甚,可以与贵国化干戈为玉帛,如果你还敢阻我,不仅贵国将片瓦不存、你鹰鹫一族将遭灭族之厄,我也定教你喋血宴席、伏尸五步!”
“朕以亚历山大之名起誓,今天之後,举凡你鹰鹫一国,将再无一个活著的子民!我亚历今天誓要夺回挚爱,决心天地不可动摇!”
鹰鹫王像是气疯了,指著我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而我一闪身已到了利冰兰面前,直视著她,柔声道:“冰兰,过来我身边!咱们回家了……”
利冰兰却用凄惶而悲恸的目光望向我,以软弱的声音说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是利冰兰……”
我却霸道地把她圈入怀内,握住她的柔荑,以坚定的声音说道:“冰兰!不管是基於什么样的理由,也不管你心中有任何隐情和顾忌,让你今天不愿认我,但亚历今生已握定了你的手!
“今天,我在这里,所以不容你否认,更不许你逃走!因今生让我遇上你,注定了你无路可逃!就算众神也无法阻止我要回你的决心!为了你,纵是诛天灭地、杀神斩佛,我也在所不惜!”
面对我赤裸裸的真情告白,利冰兰再也不能自持,在我怀内剧烈地颤抖著,抬头张口欲语,却在与鹰鹫国军师的视线交叉後,用令人心碎的目光望向我,悲悲戚戚地说道:“请你……放开我!我……不值得的……你……认错人了!”
“你知道利亚这个化名的意思麽?利亚,就是利冰兰与亚历之意,两为一体,密不可分,也道出我此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我再度宣示著自己的决心,让冰兰又是娇躯一震,秀脸上却是心神俱醉。
“等一下!亚历王,你弄错了!”
鹰鹫王这才像是猛地醒悟过来,著急地说道,却被我怒目一瞪,不由退回了几步,颓然落坐在王座上,当双手握实了王座的扶手,似乎才心神略定。
“来人!救驾!”
在鹰鹫王的疾呼声中,一队侍卫鱼贯而入,把我们团团围住。而雅伦诗与她的祭司们、修雅与她的樱徽家侍从,均不约而同地靠到了我身边。大厅上一时竟是泾渭分明,更是剑拔弩张!
其他与会人等则慌张地四处走避,却是无法离开,只得畏畏缩缩地挤成一团——这些不相关的人员,此时却彷如成了待决的死囚,又像是注定成为盘中飧的羔羊般,平白招惹了无妄之灾。
而一切灾祸的根源——鹰鹫国军师与他的扈从,却像事不关己般彷佛已完全置身事外,至今毫无任何动作,一任事态往失控的方向发展。
因此,大厅内的氛围显得既紧张,又说不出的诡异!
这时,我一手强行抱住意欲挣脱而去的利冰兰,一手撒出神剑“我兰”,对著冰兰无比潇洒而从容的一笑道:“你听到风的声音吗?”
言罢,剑尖轻轻地一挑,一道蓝色的剑风便越过团团簇拥在鹰鹫王身边的侍卫,带著犹如风钤般悦耳的声音,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将鹰鹫王膝下的王座劈成两半!
鹰鹫王单于禄云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发觉自己竟是毫发无伤,脸上的神色却是骇异欲绝——我惊世骇俗的一剑将这位蛮族之王完全镇住了,因为这一剑不伤他要比伤害他更难,证明了我如果要取他首级,轻松更甚於探囊取物。
单于禄云怔了怔神後,将怒目投向那位神秘军师,不满地说道:“军师,此事因你而起,你不能坐视不理!本王不希望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而与帝国开战!亚历王,莫因一场误会而擅起战端!”
我却完全无视这一切变化以及个中的隐情,在我此时此刻的眼中,我只专注於一个人——我心爱的女人!
“冰兰,我手中之剑名曰‘我兰’,意即‘我心中的冰兰’!”我审视著怀中女子忧伤而清减的容颜,低低诉说著,“她将再次为你奏起凄美的风中之歌、旋起绚丽的风之舞步!”
当我的目光落到剑尖上,蓝色的光芒大盛,然後,手中神剑在空中划出一个以数个精确而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