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不起，刚入学？”
“是啊，下个月参加硕士生考试。我叫常青，你呢？”
“啊，是常先生，我叫乡原正臣，今年２１岁，医学部二年级学生……您……喜欢足球吗？”他指指手中的球问我。
“喜欢，足球，就是我的生命！你，是足球协会的吗？”
“是啊！我还是副会长呢！怎么……有兴趣加入我们吗？”
“好啊！不过，协会里有别的中国队员吗？”
“太欢迎啦！虽然到目前为止，只有您一位中国人，但足球哪分国界呢？我们明年５月份要参加全日本大学生足球联赛，正需要引进新人呢。”
“好，太好了。”我一个月来第一次这样兴奋，并且贪婪的盯着他手中的足球看。
“哈哈，那我们俩先踢一会儿吧，也好让我看看您的实力。您的脚没事吧？”
“没事没事，来吧。”我摩拳擦掌。
先是基本技术练习，他将球抛个弧线给我，让我分别用脚背正面、外侧、内侧踢回到他手中。
我的右脚应该和以前一样，这种技术动作对于我来说实在简单不过，可……我的左脚行吗？哎！试试吧。先是右脚背正面接球，回踢，ＯＫ！
再是左脚背正面接球，回踢……哎呀！这，也没怎么用力，这……这一脚，怎么踢这么高。
乡原正臣的眼睛狐疑的盯着我说：“怎么了，您向来踢球不用左脚的吗？”
“不，我以前用左脚也可以作相同的动作的，可能刚才扭了一下，有些问题。我们换一下吧，我抛球你来踢。”我有点心虚，也很担心自己的左腿会不会有事。
完成一系列停、顶、运、接、颠、传的基本技术练习后，乡原对我的水平应该大致有了些了解，而我也惊讶于他的技术颇为不俗。
“接下来看看您的射门水平，我守门，您射吧。”乡原站在标准球门前向我喊着。
我将球放在了距离球门二十米开外的偏左之处，想用右脚内侧打一个贝克汉姆式的弧线内旋球。“嘭”一声，球的弧线是打出来了，但力度不够，速度太慢，被乡原接个正着。
“再来！”他将球抛还给我。
我心想可不能让小日本看扁了，再试试左脚究竟有何不同，就把球放在了距离球门三十米偏右之地，想效仿罗伯特·卡洛斯用左脚背外侧打出的大力抽射，以前即便是用右脚我也打不出这种抽射的，可我现在却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自己有信心能打出这样的球。
太极内劲一运，身随意动，“嘭”一脚，又快又准，皮球便似炮弹一般直窜入右下网窝，乡原连反应也没有，直愣愣的盯着我看。
我不能置信的看着我的左腿，这……这是我的左脚吗？
“好！您，是我们协会的希望。”乡原很感动，拍着我的肩膀说，“您踢什么位置？”
“除了守门员，什么位置都可以！”
乡原测望了一下我的身高，我1。76米左右，身材较瘦长，比他高小半个头。他笑了笑，说：“我是踢左前卫的，也习惯用左脚踢球。市大球队中用左脚的人很少，您连扭伤了都能踢出这么美妙的大力轰门，您的左脚简直是神了。怎么样，先踢一下左边后卫吧。”
“好，没问题。”在大学里我也经常踢这个位置。
“嗯，今天是周一，每周的周六、周日是球队合练的日子。这周六您来吧！参加第一次合练，也好认识一下大伙儿。”
告别了乡原，我怀着一股复杂的心情踏上了归程……
老万的诊所离他的公寓很近，面积不大，只够容纳两张治疗床，但病人倒是不少。老万一个月收入扣去税金及诊所租赁费也有三十来万；不过他要先资助我付学费，还要保养丰田车，一个月也存不了多少钱。我发誓将来有了钱有了稳定工作一定加倍偿还，以报答他的恩情。
从大学报名回转至老万的诊所，已是19点了，这时病人正好没有，老万就带我去附近的快餐店吃了一顿晚饭。再回到诊所，发现门口已经有两个日本人在等候了。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一个是六十出头的老头。
“啊！岛田太太、芝井先生，晚上好。好久不见了。”老万一阵寒暄，打开了门。
老万向着他们介绍了我，并把我吹嘘了一番，什么我的推拿也深得真传云云。
叫芝井的老头很开心的撩起衣服，俯卧在了治疗床上，指了指自己的腰背说：“那，小伙子就帮我推一下吧。”
老万一边推着另一张床上的岛田老太一边用中国话轻声对我说：“他是腰肌劳损，背筋轻度痉挛，需用重手法点膀胱经穴位治疗。”
我在医院里是作为临床中西医结合医师工作的，推拿的经验甚少，因此老万的指导很必要。我用双手大拇指触准了芝井老头腰背上脊柱双侧旁开1。5寸的〈腰俞穴〉，用力按了下去。
“啊，对，对，就是这，真舒服啊！万医生，您的师弟很厉害，你们两个都很厉害啊，哈哈……”
岛田老太也在一旁附和。
我道了声“谢谢”，又按了膀胱经的其余几大穴位后便换了滚法，双手化拳用掌指关节齐滚芝井的脊柱双侧背筋，谁料甫一用力……
“啊！有电，有电。”芝井老头像遇见鬼了一样从床上突然窜起身来，按着腰背惊惶万分的盯着我，令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第四章 电流内力
老万似乎也觉得有些奇怪，他停住了手，向岛田老太道了声歉，来看我们这边的状况。
“对不起，芝井先生，您说的电是怎么回事？”
芝井指着我的右手疑惑的说：“他的右手带电，电了我一下，很痛，又麻。”
我大吃一惊，记起了离开上海之前曾在宿舍触电的事情，这……我体内的电流内力竟然会循着经脉窜出来。啊，一定是我方才用力滚时用上了内力，内力顺着那时被电流贯通的右手厥阴心包经窜出，经右手中指〈中冲穴〉触碰到了芝井的身体。我呆住了，世上竟然会有这种事……
“啊，可能是静电作用吧，最近不下雨，天气干燥。”老万忙替我解释。
芝井半信半疑的盯着我看，好一会儿才又说：“好吧，是静电，再来，继续。”说完又躺下了。
老万一拍我的肩头，说：“想什么呢？继续推吧。”
我满面尴尬，突然急中生智，撕了几块不导电的医用胶布贴在了前臂手厥阴心包经的几处穴位上，这样就可以避免发出电了……
回到公寓，已是深夜十一点半了，老万也很疲惫，嘱咐我早点睡。
我洗完澡，对着浴室镜子审视自己的脸。眉毛很粗密，眉间气宇轩昂；眼睛虽不大但颇有神；鼻子倒是偏大些，嘴却是偏小些；双耳不算招风。整个面庞略呈“国”字型，五官凑在一起算不上英俊但也颇为顺眼。
我……这是我吗？不，不是我。我伸出右手，揭去那些胶布，仔细审视着；意念动处，只觉丹田一股电流内力顺五脏六腑上传至心包，再经心包循右手厥阴心包经传至右手中指〈中冲穴〉……右手中指前端瞬间一麻。
“啊！真的，不是作梦。”我有些晕眩，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我迈出左腿，又审视起它来：这，这是我的左腿啊。我身材较瘦削，两条腿的肌肉并不很发达，但下午那条左腿确实是打出了那记世界波。可……它表面上看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啊，肌肉还是和以前一样。
意念再启，电流内力自丹田上传至肝胆，经左足少阳胆经下传至左〈足窍阴穴〉，左足第三、四趾间瞬间一麻。
“啊！我不是作梦啊！”我又一声惨叫。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敲门声响起：“小青，怎么了？没事吧？”
我脸色苍白，不得不强打精神说：“老万，我没事！不小心滑了一下。”
老万在浴室外笑着说：“你小子，一身功夫算是白练了，马步不稳当，连洗个澡都会滑倒。”说完就离开了。
躺到客厅的地铺上，关了灯，我迟迟不能入睡。忽然，一道灵光在我脑中一闪，我有了一些顿悟：电子是一种物质，而电流也是一种物质的传导方式。人体经络的传导说不定也是一种带磁性的物质传导，二者之间说不定有些关联。那日闪电如果直接打在我的身上，那我还来不及启动意念引导电流，就肯定皮开肉焦而死了。巧的是闪电是打在那个看上去像古代天文仪的金属物上，而我正巧又靠在天文仪之上；再加上滂沱大雨，雨水本身也会导电，我全身又淋透了，闪电的电流自〈肩井穴〉传入我的体内，经胆经下传至地下。幸好是贯通了，如果不是贯入地下，而是全部留在我胆经经脉中，那股巨大的能量一定会让我经脉爆裂而亡。饶是如此，仍然有部分的电能储存在我经脉之中，经过我的引导后和我那微不足道的内力结合在一起，纳入丹田。后来的触电也是一样，幸好只是220伏的低压，如果是5千伏甚至上万伏的高压，恐怕来不及传导至我的经脉亦会让我心脏停止跳动。那部分的电流循着心包被我融入丹田，无意中也贯通了我的右手心包经。
对了，我的右腿显然已比不上左腿灵活，嗯……右手厥阴心包经可络右足少阴肾经，我如果导引内劲，自丹田上传心包，下络右肾元，经〈俞府〉、〈神藏〉、〈灵墟〉、〈神封〉、〈幽门〉、〈肓俞〉、〈大赫〉、〈阴谷〉、〈筑宾〉、〈复溜〉、〈照海〉、〈太溪〉、〈然谷〉等右足少阴肾经穴位，冲开右足〈涌泉穴〉，不就可以让右足也和左足一样的轻灵？我可不想踢球奔跑时一瘸一拐的那么难看，好吧！来……
我盘起双腿打坐起来，引导那股奇异的太极电流内力去冲开右足少阴肾经的经脉穴位……
第五章 神功启明
经过一个晚上的奋斗，右足少阴肾经终于被我打通了。奇怪的是，一晚上的用功不但没有令我疲困乏力，一早七点就醒来的我反而更加的神采奕奕。老万的公寓距离市大只有20 分钟的电车车程，还有不少余裕，我决定去户外作些运动，试试一晚用功的效果。
公寓附近有一家小公园，清晨的空气很新鲜，我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是啊，太极弟子当具备开阔胸怀，烦恼的事应该先抛在一边，尽情去拥抱阳光。
“啊，老万，你也这么早来练功啊。”
可老万专注于练功，没有理会我。他施展的正是常式〈太极三十六式〉，此刻正练到〈海底捞针〉，接〈单鞭〉、〈云手〉、〈上步搬拦锤〉，一气呵成，姿势煞是漂亮，令我有望尘莫及之感。朝霞绚烂缤纷，衬托着他的身影愈发潇洒自然，有欲与天地宇宙融为一体之感。
也不知怎的，我心里只觉得有一些不妥之处，唔……姿势是很漂亮，可……太过拘泥于招式，哎，可能自己武侠小说看得太多，老是琢磨着要“无招胜有招”。其实就我看来，〈云手〉是技击性最强的一式，关键就在于〈云手〉一式最注重意境，当“连绵圆浑”，如行云流水般承接自然。以前父亲在世时老是骂我姿势不漂亮，动作不到位；就连老万前天也是这么说我，可见在他们的心目中是以招式决定一切的，所以达不到上乘武学的境界……咳，我又有什么资格品评父亲和老万呢？他们可都是我的前辈啊！
压腿、马步，加几个短跑冲刺……嚯，昨晚的用功果然没有白费功夫，跑步时不再觉得两条腿有什么协调问题了，非常轻灵矫捷，瞬间爆发力也显著增强，于往常有明显区别。我在大学里１００米的最好成绩只有１２秒３３，１０００米是３分０９秒，如今的我不知道可以将这些成绩提高到什么水平。
我深吸一气，太极劲周身运转，顿时感觉天地似乎就在我的心中，〈起手式〉缓缓展开，意兴所至，竟然不想再拘泥于招式，双手似拳似掌，随感而动；身形如蛟龙起伏，连绵不绝，忽左时右。这一刹那，我脑海中闪过了太极宗师王宗岳的太极拳论：太极者，无极而生，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屈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运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虽变化万端而理唯一贯。由着熟而渐悟懂劲，由懂劲而阶及神明。然非用力之久，不能豁然贯通焉。虚领顶劲，气沉丹田；不偏不倚，忽隐忽现；左重则左虚，右重则右杳，仰之则弥高，俯之则弥深；进之则愈长，退之则愈促。人不知我，我独知人……立如秤准，活似车轮；偏沉则随，双重则滞……须知阴阳；粘即是走，走即是粘；阳不离阴，阴不离阳；阴阳相济方为懂劲。懂劲后，愈练愈精，默识揣摩，渐至从心所欲……正打得入神间，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雷霆般的怒喝：“小青，你这是打得什么鸟拳？”
我大吃一惊，慌忙停止，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老万火冒三丈的神情。
老万痛心疾首的教训我：“哎呀，你怎么将常式太极打成这个样子了，看来你忘记了师父的教诲了，姿势也全忘的一干二净了，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师父啊……还留着长发，影响练功，什么态度……”他语重心长，喋喋不休，再加上他略秃的脑袋，这一瞬间让我突然想起《大话西游》里的啰嗦唐僧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要想掩饰已是不及。
“你，你小子还笑，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连忙装成严肃状，猛然点头。
“好吧，从明天起，我带你一起练功，代替师父改进你的功夫，你可一定要努力啊！”说完便摇着头叹着气回公寓了。
我吁了口气，觉得自己很是不该，老万也是为了自己好啊。一时也没有兴趣再练下去了，决定回公寓冲个澡洗漱一下吃完早饭就上学去了。
从周一到周五，每天上午都是日语强化课，三十几个新入学的留学生都集中在一个教室中，由日本语学部的老师上课。我对自己的日语水平颇有自信，因此上课也是经常开开小差，看一些专业医学书籍。老师是个矮小的老太太，慈眉善目的，一点也不严厉。同学们由于刚认识不熟悉，所以下课休息时间也没什么可聊的。
市大是公立大学，学费相对私立大学比较便宜，但对于报考的留学生来说，难度也就要大一些。能够进入这个学校的中国留学生，平时都是比较用功的，没有人会因为贪玩而荒废学业。渐渐的，我也和几个同学熟悉了起来，由于我年纪较大，他们都叫我“常哥”。我诚挚的对这些兄弟姐妹们说道，有什么小病小灾的，别忘了打电话给常哥我，都是中国人，在国外就要互相照顾。
平时的下午，我则是跟着教授研究，他姓枥久保，是研究预防医学的，重点是传染病中的艾滋病。如今他的构想是要以日本为起点，建立一个预防艾滋病的情报系统研究中心，收集许多关于艾滋病的统计数据，做到防控结合，并推广到全世界。他招我这样一个中国人的目的，可能就是指望我将来能把他的技术和经验带回中国去。在日本列岛，像他这样对中国人比较友好，没有丝毫成见的日本人并不占少数。当然，值得警惕的是一些军国主义分子和右翼鬼子，他们的骨子里还流淌着法西斯的血液，叫嚣着要抵制中国。他们对中国留学生和侨胞非常的反感，时不时找我们一些麻烦。我横眉以对，并告知周围的留学生们提高警惕，决心捍卫炎黄子孙的尊严，誓与右翼鬼子周旋到底！
晚上，我则在老万的诊所推拿。为了避免电到患者，我的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