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便不再多话。他刚才已经暗中试过,范加尔的苦心的确没有白费,房门一关,房间内外的黑能联系便完全切断,如果想利用这不到一百平方米的房间内的所存的黑能来作战,怕是连打死一只苍蝇都成问题。这样一来,战斗双方都只能凭著格斗的技能来取胜,而且一旦落败,也不能再象以往一样的轻易逃生──没有了黑能的保护,大家都和普通人差不了多少。
“范加尔既然费尽心思要舍弃能量拼斗方式,而改用近身格斗的武技,看来他在这方面必然下过不少苦功,我倒是不可掉以轻心。”杨暗忖道。
杨猜得没错,范加尔知道自已与费恩德的能力实在差得太远,怕自己控制能量的能力还没有超过费恩德以前便给他找到,於是利用四处征战的机会,辛苦收集了不少的特种材料,建造了这些可以隔断黑能联络的房间,同时暗地里也在不停的勤修武技。他料想那费恩德在几个宙层间都可以自由自在地纵横来去,绝不可能会有心思去学什麽“黑虎掏心”一类的东东,因此一旦哪天费恩德找上门来,自己只要想办法将他诱入某个房间,报仇的机会就来了!今天碰巧安德伊芙娜将杨引进了後殿,这处心积虑已久的陷阱便终於派上了用场,只不过掉进陷阱的并不是他原来一心想捉的猎物就是了。
范加尔自以为得计,却没想到杨不仅操纵能量的本事已经远远超过他,而且自小在乃父的指点下,武技勤练不缀,实在已是联盟军里数一数二的博击高手。这一战双方其实都对自己单凭武技便可战胜对方充满信心,否则的话,安德伊芙娜刚一关门杨便已觉出有异,早就想办法脱逃了,哪里还会留在这里和范加尔一番废话。
两人均保持著攻守平衡的姿势,凝立不动,眼神却似凌厉的刀锋,在半空中你来我往。无论是杨还是范加尔,都把对手视为自己平生第一劲敌,因此不约而同地抱定了後发制人的宗旨,下盘扎得极稳,力求敌不动,我不动。杀气在这绝不算大的空间里四处弥漫,不知是纱质还是绸质制成的米黄色窗纱在杀气的逼迫下无风而动,在这看似宁静的小屋里荡起柔柔轻波。然而在正准备拼个你死我活的两人眼里,却似军旗在战场上迎风劲舞!
“啪”的一声轻响,墙角桌上的水晶杯终於耐不住劲气的催动,掉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杯子碎裂的声音并不大,但听在已经一触即发的两人耳内,却象是有人吹响了出征的号角一般。范加尔和杨的脸色同时一变。
“他为什麽不急著进攻?是了,他这次带来的强手如林,只那一个法考族的小姑娘我的超能卫士便对付不了,何况还有那麽多战舰在空中环视?看来他是决心要等待援军了!不行,我得主动出击!”
“他明知我的援军就在门外随时可至,为什麽不先动手?莫非他还有什麽後手不成?不然,门一关若仙和我的联系便断,以她的机警聪明,早该想到出了问题,为什麽直到此刻还迟迟未见?看来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两个人各自怀著心思,身随意动,不约而同地向对方扑了过去!
这一扑当真捷如飞鸟,猛如恶豹,虽然手里没有兵器,但凝聚了腰、肩、臂之力的双拳如果击实,绝对可以让对手骨断筋折!
“!、!”两声,杨的右臂和范加尔的左臂同时挡住了对手的致命一击,接著双方借错身之际发动的回头一击也同样被对手轻松地挡了下来,两人只好擦身而过。杨顺势一纵,再反身跃起,眼光恰好扫到范加尔斜斜跨出两步,消去刚才的冲力加上反震之力。
这回交手,对两人来说都只是一次试探,结果至少在表面上不分胜负,两人都在心里暗自佩服自己的对手。杨还可说是早有心理准备,范加尔却不由得暗暗心惊──他没想到杨的武技如此高明,而且刚才相较之下,他的左臂已经有些隐隐发麻,毕竟还是吃了点亏。看来,掉进陷阱里的绝非是一只绵羊,而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猛虎!
范加尔还没来得及舒解一下左臂的血脉,那边的杨已经再次猛扑过来──杨何等聪明,从范加尔消除反震之力的姿势非是前纵而是斜跨,便知道在刚才的较量中范加尔的臂力毕竟赶不上自己,这种时机稍纵即逝,他哪里会给对方从容地活动血脉的机会!
这下范加尔立时闹了个手忙脚乱。杨用的都是极刚猛的招式,目的就是要找机会和范加尔拼拳对掌,范加尔哪里肯干。他的左臂直到此刻还在隐隐作痛,如果再象刚才那样硬拼上三五下,那可能就不仅仅是发麻的问题了。
范加尔也不含糊,他知道无法硬拼,却利用自己身材上比较灵活些的优势,硬是在杨的拳风腿影中穿来纵去,尽量不和杨正面对掌,只是在迫不得已时才从侧面和杨斗上两拳,而且出手收手极快。这样一来不吃很大的力,杨在力量方面的优势便派不上大用场。
毕竟用强不是杨的长处,很快杨便感到有些不妙,掌法一变,试图利用自己多变的身法压缩范加尔的活动空间,继而逼迫范加尔来和自己对掌。哪知道范加尔的身法却象个女子一般轻灵,细看之下竟然比自己还要高出一筹,一来二去的倒被范加尔趁机在肩背等处连续拍了两掌。幸好范加尔忙於闪避杨的强攻,不敢使力过度,常常是一沾即走,所以杨并没受什麽伤,只是有些隐隐作痛。可是这样下去气力消耗太快,所谓强则难以持之以恒,一旦力竭,范加尔再趁机反攻,那自己可就危险了。更何况门口还坐著一个安德伊芙娜,虽说她早就声言两不相帮,但毕竟夫妻情深,谁知道她会不会在某个关键的时候突然出手呢?
杨这样一边打一边提防著,心神不由微分,局势渐渐变得僵持起来。突然,几下几乎听不到声音的剧烈震荡,整个宫殿都剧烈地晃动起来。杨正向范加尔的右腹拍去一掌,范加尔此时则正好侧身闪避,同时伸腿疾扫杨的腰间。宫殿的剧震让两人都不由得身子一晃,杨击向范加尔的这一掌便不由自主地改成了击向左肋;而范加尔的一腿却变成了扫向杨的小腿。本来两人可以从容闪过对方的这一击,然而这突如其来的一晃,让两人身形同时一滞,竟谁也没能避开!
只听“!、!”两声,杨的一掌结结实实的击在了范加尔的左肋外侧,范加尔登时!!後退了三四步,嘴角流出一条蜿蜒的血丝;杨也没好到哪里去,范加尔这一腿正扫在他的左小腿上,把他远远的扫飞开去,再重重地撞到墙角的桌子上,一时间碎裂的桌子和器皿“砰砰!!”的响成一团,连那幅黄色的窗纱也被硬生生扯了下来,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轻轻地飘落在地上。
“看来外面终於打起来啦!”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道。刚才那次剧烈的震动,绝对不是几个人跺跺脚而已--那至少是飞艇炮击级的轰击才办得到,象杨和范加尔这种身经百战的统帅,对战况的估计便与亲眼所见没什麽分别。
范加尔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不等杨起身,也顾不上抹一下嘴角的血迹,便象闪电一般地来了一个利索的当胸侧踢,袭向正准备从一堆木屑和碎片中挣扎出来的杨!
这一扑范加尔几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满拟杨左腿受了重重一击,闪躲之际必然更加不便;加上身上还满是碎屑和划伤,只要杨吃痛慢上那麽一分半分,这场不死不休的战争,便可以划上一道永久的休止符了。
杨的反应果然慢了下来。他没有躲,事实上他的左腿的确受了很重的伤,纵跃闪躲根本来不及;他只是双手条件反射般地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好象要护住自己的前胸。在范加尔的眼里,杨的这个动作明明很慢,却不知怎地,这双手似慢实快,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形成了一道铁栏,不仅拦住了自己的这必杀一击,而且杨双手如环,一圈一转,范加尔的身子便象陀螺一般疾转著撞向了屋顶!
“!、!!”两声大震,范加尔先是头重重地撞在屋顶,然後又斜著重重摔在地上。杨没有半分迟疑,用自己这时能够尽到的最快速度飞扑过去,一个飞身侧压,手肘象凌厉的鹰喙,狠狠地啄向看似已经昏迷过去的范加尔的咽喉要害!
原来就在杨几乎被范加尔那一腿踢得骨断筋折、又被椅子和器皿的碎片划得遍体鳞伤的时候,那幅黄色的窗纱无巧不巧地被他的身子带了下来,在他眼前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飘然落地。范加尔侧身攻来的那短短的瞬间,杨蓦地心头一亮:这窗纱飘落的姿势是那麽的自然和优美,不正是因为它完全按照自己的方式在舞蹈?它看似柔弱,实际上任何强横的外力都拿它无可奈何──这岂不就是太极拳法中自己一直朦朦胧胧尚未领悟到的那式绝技“太极图真”?心随意动,双臂自然而然的一圈,却後发先至,挡住了范加尔的一腿;再一圈一转,便将范加尔的力道由横变直,将范加尔送向了半空。
这下子出其不意,胜负之势立时逆转。眼看著杨的肘尖已经到了范加尔的咽喉,蓦地一朵橙云飘过,杨只觉得眼前一花,接著胸口一股柔和的大力传来,身体竟然被轻轻的送了出去──生死关头,安德伊芙娜终於出手了。
“杨元帅莫怪。我说好两不相帮,但你既然已经取胜,又何必非要置他於死地?”安德伊芙娜歉然道。
杨终於功亏一篑,又知道自己已经受伤,无论如何不是安德伊芙娜的敌手,何况对她终究提不起敌意,提著的一口气一松,腿上、身上的刺痛便如锥心般传来。他竭力忍著痛道:
“皇後,我不怪你救他,毕竟你是他的妻子。我一早就知道你在危急的时候必然会出手相救,只是你这一出手,范加尔固然是死里逃生,可地球上的几十亿人,还有许许多多的白龙星人,甚至还有很多星球上的善良无辜的生命,便从此永无宁日了啊!”
皇後低著头,一时无语。良久才依旧低著头,慢慢地道:
“这些我都清楚。可是就算明知救他是错,我还是没法说服自己不出手──他毕竟是我的丈夫啊!更何况,更何况……”她迟疑了一下,似乎在努力说服自己下定某种决心,终於猛地抬起头,望向跌坐在地上的杨:
“更何况你也不能杀他,因为他……因为他……因为他就是林珊的父亲啊!”
“什麽??!!”杨登时目瞪口呆。
“轰!”外面又传来一下剧震,这次宫殿晃动的更厉害了。接著房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一个人影伴随著被隔断了好久的黑能一起扑进了屋内。
“是你?!”屋子里尚自清醒的两人向来人一望,不约而同地齐声叫道。
第十二章(真爱无敌)第五节 醉听剑鸣
云里雾里,似幻似真……出现在杨眼前的这个女子,杨曾经无数次地在梦里见到,可是在梦里,她总是可望而不可及;杨是那样的渴盼著有一天能再次见到她,却又似乎有点怕见到她……都说杨是创造奇迹的大师,可是杨现在不得不承认,命运才是最能创造奇迹的魔术师──谁能想到此时此地,她竟然会谜一样的出现在杨的面前?
“珊?……珊!真的是你吗?你……还好吗?”杨居然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嘴唇,向女孩子伸出同样颤抖著的手。泪眼朦胧中,眼前玉人的身影更加模糊了……到现在杨还未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安德伊芙娜的眼里同样盛满了泪水,嘴唇同样剧烈地颤抖著,似乎想说什麽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如果放在平时,杨不用回头都可以感觉得到异常,然而现在,杨又哪里会注意得到?此时此刻,他的眼里便只有一个让他魂牵梦萦了不知多久,一个曾把自己最美好的一切奉献给他,却在即将和他并肩作战的一刻芳踪杳杳的初恋女子──他的林珊。
这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女孩子,不是林珊却又是谁?
她一身蓝色劲装,修长健美的身材和白皙的肤色,在剪裁得体的紧身装衬映下,更显得英姿飒爽。林珊秀丽的面容如冰山一般平静而冷漠,可是眼里那思念的泪花,和因极力克制情绪而绷得紧紧的双唇,依然出卖了她内心的秘密。
林珊竟然没有回答久别恋人的呼唤,却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安德伊芙娜,仔细地上下打量著,似乎在确定著什麽,时而又扫一眼地上躺著的范加尔。
一片寂静中,只听林珊的声音迟疑的道:
“你……你就是我的母亲吗?”
“珊儿!”一听见这句话,安德伊芙娜终於无法再控制自己,眼里珠含了很久的、混合著委屈和幸福的泪水,终於象决堤洪水一般奔涌而出。二十几年了,对任何一个和儿女分别了这麽久的母亲来说,都仿佛是二十几个世纪一样的漫长!
“妈妈!!”看到安德伊芙娜的表情,林珊再也没有半分迟疑,一下子纵体入怀,趴在安德伊芙娜的胸口,痛痛快快地放声大哭起来。这麽长时间以来的对母亲的向往和思念、对爱人的眷恋和深情,和著心底无穷无尽的委屈,尽数在这泪水中忘情渲泻!
母女二人只顾抱头痛哭,竟谁也没理会一旁的杨和兀自躺在地上的范加尔。杨伸在空中的手半天没人理睬,只好讪讪地收了回来。对杨来说,这趟白龙星的远征真是充满了尴尬和惊奇:他既没想到范加尔竟然会是林珊的父亲,也没想到会在白龙星见到失踪已久的林珊,更没想到和林珊的久别重逢,竟然成了这样的局面!
“林珊的父母怎麽会是范加尔和安德伊芙娜?这样说来,她岂不就是白龙星的公主……”突然间杨脑中灵光一闪,时光仿佛在霎那间倒流回几年以前──那是自己的家里遭到汉默将军手下袭击前的晚上,自己和林珊捧著茶杯,静静地听父亲说著:“我查遍了联盟的DNA库,一直没有找到这孩子父母的资料……她就象一块璞玉,在她的身体里蕴藏著绝不下於我的能力,只是需要开发和引导……”
“是了父亲,您的眼光总是那麽准确,原来林珊的父母竟然是白龙星的皇帝和皇後,难怪在地球上找不到她父母的DNA,难怪林珊有那麽好的潜质……可是父亲,您走的太早了啊,不然这个谜,您一定会早早地为我揭开的……”
“可是,为什麽她不回答我的呼唤呢?在我的记忆里,林珊从来都是对我极为温柔顺从的,难道才分别几年,林珊便已经不再爱我了吗?还是因为我和若仙……”杨已经不敢再想下去。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在这个尴尬的时刻,纵横宇宙的侠客和一个普普通通的地球男子,实在也没有什麽太大的分别。
正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杨脑子里堆积了无数的问号,象团团乱麻交织在一起,早就忘了地上昏迷的范加尔。恍恍惚惚中,突听地上传来喃喃的低语,似乎心情同样无比激动,连声音都是颤颤巍巍地:
“母亲……女儿?娜娜怎麽会有女儿?这孩子如果真的是娜娜的女儿,那麽我……我岂不便是这孩子的父亲吗?”
杨猛地一惊,原来范加尔竟已醒了。林珊一开门,本已被特种材料隔断的黑能立即恢复了联系。杨刚才没有机会杀掉范加尔,只要能量的控制一恢复,对范加尔和杨这样的高手来说,如果仅仅是肉体上的伤害,再重也算不了什麽。在能量的迅速修复作用下,范加尔没用一秒锺的时间就已经完全复原了。说起来杨真是很幸运,如果范加尔趁机发动偷袭,他近在咫尺的攻击定可对正陷入沈思、毫无提防之心的杨造成重创,就算不能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