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他衣服上不停发亮的心形图案,月音对太阴星君的品味感到绝望。于是改变念头,不发半言,转头就走。
太阴星君见月音就要离开,马上急着拦人。
「美丽的玄水天子,您才来到,怎么说走就走呢!我都还没尽地主之谊呢!还是妳喜欢在月景中漫步?就让在下陪您散心。」
听到太阴星君的话,月音停下脚。早知道他的品味如此,只是没想到他的兴趣受到地球某些文化的影响,越来越夸张,越来越恶质化。
「你先换上正经一点的服装再说。」月音要求。
「妳不喜欢吗?那么我还有一套更炫的!那是仿造百老汇剧场最精美的一套剧服,相信我穿上这套衣服,一定能配得上您的美貌!」
「不!请你换上简单、朴素的服装即可!」
「这样啊……那么这套如何?」
太阴星君双手一摆,另一套亮丽的衣饰出现。这套衣服绝对不能用「朴素」来形容。上头的亮片、打折,还有许多配件,只让月音联想到马戏团。
「怎么会有正常人想穿这种衣服!」月音难得不顾形象的吶喊着──在她心中。
月音再次用坚定的声音说道:「不如换上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服装……你到紫微殿团拜时,所穿的朝服。」
太阴星君动作突然中止,然后身躯开始抖动。
就在月音担心他是否出事了,结果竟然看到他正在啜泣!
「你……」月音不禁大惊。
「我太感动了!」
太阴星君大声地痛哭,眼泪像瀑布般流下,用神奇的速度握住月音双手,感性地说着。
「想不到您还记得我俩初会的情景。好!我马上为您换上这套衣服!」
月音迫不及待地甩开太阴星君的手,无力的汗水流过她的额头。跟太阴星君会面,似乎是她碰过最棘手的事情。
事实上,月音根本不记得在紫微殿时,见到的太阴星君是什么德性。
当时紫微殿聚集了上百名星君,这些星君大多是拥有无穷星力的星君;比较之下,太阴星君只是三等的星君,说难听点便是毫不起眼的小家伙。
月音会提起紫微殿的聚会,纯粹是因为在那种场合,太阴星君不可能依照自己的个性,把自己打扮的像夸张的孔雀。
不过太阴星君似乎为此感动万分,身形消失了一会,再出现时已经换上朝服了。
月音为了保持礼貌,一直微笑着,不过她的笑容还是挺僵硬的。
太阴星君的服装还是跟一般朝服有点不同,用的花色特别亮丽,腰间的大佩还用有带钩的玉石样式,硬是跟别人不一样,走后现代的艺术风格!
不管怎样,这套衣服总算没呛到「碍眼」的地步。
换好衣服后的太阴星君,翩翩潇洒地邀请月音。
「我已吩咐厨娘设宴,请您让我有这个机会招待您,与您一同用餐。为了您的到来,在下特别准备了中式、日式、法式,还有非洲丛林的原始套餐,不知天子殿下喜欢那一种餐点?」
月音只想快把事情解决,尽早离开:「不必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怎么行!」
「我不饿!」月音再次以严厉的语气拒绝。
「好吧……那么先来欣赏音乐好了。」
月音的忍耐似乎到达了极限。她用迷死人的笑容问道:「太阴星君是不是需要重生,换个能与人沟通的个性?」
「啊!您真爱开玩笑……」
但月音认真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太阴星君虚弱地笑着。他自认有尽力招待月音,全力奉承她,讨好她,把自己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到底是哪个环节弄错了?
「是乐队不够专业?是准备的菜色不对?中、日、法、非的料理都不被月音喜欢吗?还是衣服不够得体,惹她生气?」
其实太阴星君想到的,全都惹月音生气,不过他检讨的方向与月音生气的原因,正好背道而驰!
月音几近无情地说:「我来这只为了两件事,说完就走。一是请你帮忙……」
太阴星君马上承应:「不论什么事,只要您开口,在下就是赴汤蹈火,亦无所怨言!为了美丽高贵的天子,在下可付出一切,甚至是要我掏出心脏,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没这么严重。我只是要借你的土地上的一小角,设个法阵,希望你能代为看管,别让其它的仙人接近,也别让法阵遭到外力破坏。」
太阴星君信心满满地说:「没问题!这个简单。我会死守您的「作品」!」
月音反问:「你不问我要设下什么法阵吗?」
「不论是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天子的希望,要我将这个月球交出去也可以!」
太阴星君迷恋地看着月音,身子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靠近,只差半步就能碰到她了。
他紧张地伸出手来,不动声色地朝着月音的柳腰移动。就在要接触到月音时,他心中的女神却突然向前走了一步。
月音面朝天,望着窗外的星空,道:「我要设下的法阵是……绝。仙。阵!」
太阴星君动作静止,表情凝结,说话的语调不再像个花花公子,只是反射性地、无意识地响应:「绝仙阵!是那个压抑仙人力量的法阵?」
「是的。」
太阴星君的表情,活像生吞了颗生鸡蛋似的,惊讶地问道:「您怎么会想设下这个法阵?」
「放心,作用的范围不是月球,而是整颗地球。」月音有如授课教学般的解释。
「不、不是的,您怎么会想这么做?有您在,根本不须如此!难道……」
「来此的第二件事,便是向星君辞行。」
「这……天子讨厌我了!所以要离开?」
月音差点没翻白眼。这家伙的自我意识向来太过剩了!
她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是!与你无关。这只是我打算走趟昆仑、不知何时才会归来所做的预防措施……星君应当察觉了,昴宿殿下的幼体正在地上,而且还有些恶徒觊觎着,我希望他能安然成长。」
太阴星君吃味地说:「那家伙啊!天子对他并无责任。况且每一任的星君都是独立的个体,而上任昴宿又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花花公子!根本不值得您对他另眼相待!」
「设法阵是为了保护地球,免受天界的蛮横干预,保护昴宿只是附加价值。若能避免白虎七宿之力遭到妄用,对下界亦是佳事。」月音解说。
「……反正我只是个毫无作用的小星君,天界的争斗根本插不上手,也没人会在乎我啦!」
「你不愿意帮忙?还是帮不上忙?」月音不客气的质问。
太阴星君像个战败的公鸡,气馁地说:「怎么会不愿意?既然法阵是设在我的地盘上,就算大罗天仙来到,我也能阻他一阵。我只是舍不得妳的离开……」
月音取出一颗宝玉,交给太阴星君,慎重地说:「七天后,请你将这颗玉石放到阵法里,将阵法启动。」
为了提振太阴星君的士气,确保他能守护法阵,又道:「你放心,又不是不归来。我会带昆仑的土产回来的。」
「请您珍重……」太阴星君不禁大叹了口气。
地球,太平洋上的某个蕃薯状的岛国中部的一间宾馆里。黄烈拾正在看当日的报纸,床上还有另外三份报纸,与许多八卦杂志。
这些报章杂志所刊载的新闻,也许充斥着夸大不实的报导,不过却是许多小道消息的来源。他想查查前两天妖怪大闹彰化,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较有公信力的大报,登载了火灾,还有地下管线爆开造成马路损毁的新闻;另外还有黑道作乱、捣毁民宅,与古迹遭不明人士破坏的消息。
至于喜欢各种腥膻新闻的八卦杂志,则刊了几篇夸大的消息,还有几名神棍跳出来说话。
纵观全局,妖怪闹事的事实并未被披露。
闹得这么大,还死了一堆道士,没引起社会震惊,实在算是个奇迹。
浏览完这些报章杂志,黄烈拾松了口气──没引起社会重视,他才好行动。
爷爷黄天治打算让鬼道与众道派和解,并且借鬼道的眼睛,寻找躲藏在人类社会的妖怪。但在说服其它道派之前,必须拿出成绩。
这个重责大任,自然而然地落在黄烈拾身上。
第一个工作已经搞砸。虽然胡巧绢的死不是黄烈拾的错,不过要解释她的死亡,却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幸好李曼君没追根究底的追问,不然黄烈拾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把事情解释清楚。
更让黄烈拾感到高兴的是,向失去女儿的父亲报告死讯的工作,不用他去执行──魏魁将这件事揽下,并交代李曼君,全力协助黄烈拾清扫妖怪。
虽然知道魏魁这么做是为了鬼道的利益,不过能够不直接面对失去子女的父亲,黄烈拾还是相当的高兴。
门被打开,王天问与李曼君先后进入。李曼君的眼睛红红的,显示她又哭了。
不过黄烈拾也知道,千万别提起她哭的这件事,否则她会翻脸。
这名鬼道的女孩不希望自己被当成碎弱的玻璃,同时积极参与清扫妖怪的工作,好像将彰化地区的妖怪全都解决,就能帮林雁容报仇似的。
黄烈拾与王天问都能体谅女孩的心情,因此对林雁容的牺牲都三缄其口,也尽量避免李曼君直接参与除妖的工作。如果不是非用得着她,就尽可能让她待在后方。
不过李曼君却努力将自己带到除妖的最前线,让黄烈拾伤透脑筋。
不是黄烈拾看不起她,只是让一名痛失挚友的女孩上战场并不是件好事。在她的心情平静下来之前,过分激动的情绪,很可能会使她在战斗中犯错受伤,甚至危及同伴。
王天问一进来,便爽朗地问:「昨天成绩如何?」
「还好,为了对付大鱼还在布署中,只是顺手除掉两只想偷东西的小妖怪。」
「哈,我的收获就丰盛多了。杂鱼不谈,有点能力的妖怪就解决了半打,另外还找到了鼠精的巢穴。不是很强的妖怪,只是数量众多,所以想找你一同行动。」
「妖怪的巢穴吗?那么我今天就随你走一趟。奇袭的话,你我也许就够了。李曼君,可以麻烦妳留下来汇整鬼众传过来的情报吗?」黄烈拾看向她道。
「你把我当累赘吗?不!」
李曼君充满怒意地瞪着黄烈拾,坚决地说着。
「不就是六、七名在市内闲逛的鬼众,有什么发现,等到晚上再汇整即可。等会儿我跟你们一起到鼠精的窝,避免有鼠精伪装成一般人逃出来。老鼠的繁殖力很可怕的,不能一举歼灭,过没多久,又会有一大窝鼠精出现。」
「但是……」
黄烈拾正想说什么,王天问打断了他,改由支持李曼君。
「也好,妳就一起来,相信能帮上忙。外围也该派几名鬼众监控,不然有鼠精逃脱的话,真的会白费我们的力气。」
「天哥!」黄烈拾可急了。
王天问道:「小石头,你知道我年轻时,心里头郁闷难解的时候,喜欢到篮球场上找人斗牛吗?在球场上奔跑流汗,不论输赢,把体力耗尽之后,心情也跟着开朗起来了。」
「这跟李曼君又有什么关系!」
「我要说的是,闷着只会让情绪更加低落,不如找点事情来做。我相信李曼君能好好指挥鬼众,支持我们的攻击。」
他转头看向李曼君。
「是不是,可爱的小姐?」
「当然!」李曼君闻言,握紧拳。
她似乎忽略了王天问派给她的任务,是在外场围堵,而非跟着黄烈拾一起杀入鼠窝。不过只要赋予重任,让李曼君觉得自己可以为林雁容做点什么,这就够了。
王天问拍拍手,对李曼君说:「那么请妳跟鬼道的朋友联络一下,另外也请妳到外头买点东西。我们的符纸、朱砂都快用完了,可以请妳跑一趟卖场吗?」
「好的。」李曼君充满活力的离开。
「真好,有斗志的人最方便使唤了。」王天问笑着目送她。
「天哥,这么做好吗?」黄烈拾还是不放心。
王天问充满智慧地说:「放心啦,只是鼠精嘛!不会有事的。你要是再过度保护,她的怒气迟早会爆发,到时候看你怎么应付!让她有发挥的余地,对大家都好。另外今晚我们一起用餐,我有群朋友要介绍给你。」
黄烈拾问:「道门内的朋友?」
「没错,援军来了。这些朋友有半数本身、或是上一辈曾经受过老师父的恩惠,相信可以在你的指挥下,一展长才。」
「等、等等!为什么是我的指挥?」
黄烈拾向来习惯独立作业,这次因为情况特殊才带着李曼君。他可从来没想过要指挥什么人。
「天哥年纪较大,不是该由你出面吗?」
王天问露出恶作剧的神情,说道:「拜托!我哪行?别忘了,我找来的人,有一半是看在老师父的面子上,才来帮忙。另外一半,则是因为抬出你的名号,才过来的!」
黄烈拾眨眨眼,对王天问的话无法理解:「我的名号?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名字还能当广告招牌!」
「哈!你不知道你的名字有多好用吗?敬仰你的年轻道士,多吓人;想找你挑战的道士,用十辆大卡车也载不完。
「别忘了今年的大斗法会上,你干了什么事。我只是放出风声,说你愿意跟「合贯道」的成员一起分享修道的心得,也可以跟「合贯道」的成员进行友谊赛。消息一传开,就有很多人过来。今晚的道友,只是第一批赶到的。」
「等等!合贯道?这是什么道派?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喔……」王天问撇过头说道:「我没跟你提过吗?这是新成立的修道研究会,只是在道派底下的修道联谊会,不是什么道派啦!我没跟你说,我是用你的名字成立这个研究会吗?」
「没有!」黄烈拾气呼呼地叫道:「从来没有!天哥,你怎么自做主张,干这种事!」
王天问毫无反省之意地说:「我怎么可能自做主张干这种事?老师父答应啦,他还说这是很好的机会,是个能交朋友、又可以磨练道术的机会。他还挂名当顾问呢!」
黄烈拾只觉得自己被爷爷还有天哥连手出卖,更惨的是,他还不能反抗。
「天哥……我从来没当过什么领导人,也别提组织什么研究会了!你这不是……」
王天问拍拍黄烈拾的肩膀,鼓励道:「放心,没什么难的。大伙都有自己门派,不会要你当什么掌门人啦!只是同属一个研究会,碰上妖怪时,大伙可以集合起来,展现自己修行的成果。
「别忘了,魏魁派给你十来名修有鬼眼的鬼众,可是你只有一个人;彰化的妖怪又那么多,你分几只让别人练功会怎样?
就别小气巴拉的啦!
「还是说你要让老师父丢脸?他钦定你为彰化地区的负责人,如果这里一直是妖怪横行的地区,老师父想做的事不就没指望了?
「而且透过这个机会,也可以让年轻人认识认识鬼道。我们没办法改变老一辈的想法,年轻人就不一样,咱们对各种事物的接受度较高,相信在直接的接触下,他们愿意接受跟鬼道的人当朋友……我相信林雁容在天之灵,也会希望你帮这个忙。」
「……天哥,你不觉得自己很适合当推销员吗?」
黄烈拾被他说服了。虽然不甘愿,可是大势所逼,个人的意愿只好放到一旁。
「不!我已经是推销员了。我没告诉你吗?当道士只是我的副业,我真正赚钱糊口的工作,是推销英语自修教材!」
「咦!真的还假的!」
王天问笑嘻嘻地说道:「对了,因应国际化、还有合贯会招揽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