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一尘的部队有若当年的定边军,部队太新,以致军官不得不亲自带队,如果军官团崩溃的话,整个部队也跨掉,只是在林一尘的注射之下,军官的表现超过了他的期望,大伙儿一声大叫道,一边站起来高呼:“把他们打回去……”
持续的射程是地狱中前行的过程,在密集的弹雨之下,每一刻都有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用生命在大地上谱写血的乐章,林一尘身边的军乐手已经倒在地上,军旗手也连易两人,就在这瞬间,军旗手再次倒地痛呼,林一尘亲自跳了上来,抓过军旗用力挥动,部队的士气不由大振。
“白兵战……”无计可施的柳镜晓部提前进入了肉搏战,双方厮杀在一起,用刺刀解决问题,但他们选择突破的位置着实不好,刚好是打中了奉军的一个老兵营之中,双方混战在一起,谁也不肯退后,战斗打得相当掺烈,突进去的联军一个连几乎伤亡怡尽,三个排长战死两人,重伤一人,八十人多的连队战后只剩下了十来个人,连长被人从死人堆里救出来。
而奉军这个营也是付出掺重的代价,他们的伤亡甚至比联军还要大,战斗的结果就是双方几乎同时支撑不住这种掺重的伤亡,都稍稍向后撤退。
在战斗中,联军的先头团多次发起攻击,都被林一尘带队击退,战斗打得相当掺烈,以致于司马勘不得不承认:“敌军虽有部分新兵,但战斗力亦强……我军不可低估奉军之战力……”
而按白斯文编纂的战史则认为:“我军的追击势如破竹,唯一遇到的坚强抵抗来自于奉军林一尘旅(注:该旅是由张步云的卫队旅,相当于一个加强师),虽然在战斗初期打成了消耗战,但是我们调整部署之后,很快就把张步云的这个心肝宝贝打掉了……”
但事实上司马勘解决林一尘旅足足花了一天半的时候,还付出上千人伤亡的代价,参战部队的战斗详报不得不评价:“该部战斗力颇强,在兵力居优势的情况不会发生崩溃……”
林一尘的坚强抵抗,让奉军陈升部从容地退出皖省,虽然在追击中被司马勘歼灭了不少小部队,但是陈升部基本还是保存了完整的建制,入皖时有四万八千人,出皖时尚有四万二千多人。
退出安徽之后,那已经是陈云杰的地盘,陈升也无意挑战这位直军的首领,表示这次只是“假道”,部队沿着平汉路开进,沿路虽有波折,也有个别部队哗变及士兵逃亡,但总体上算是有惊无险,整个部队顺顺利利地回到华北。
只是张步云经略东南的计划至此失败,非但如此,各省看到柳镜晓如此轻松就击败了盘据赣皖两省的十几万奉军后,对奉军普遍持一种轻视的态度。
济南。
柳镜晓看着带着微笑轻轻按着凹起肚子的徐巧芷,眼光就显得非常温柔,他轻声说道:“巧芷,想吃什么?我亲自跑出去给你买……”
徐巧芷也感受到柳镜晓的爱意,应了一声,然后说道:“不用了……你的伤都还没好啊……说真的,你现在不用来陪我,还得自己好好休息吧……”
柳镜晓大声说道:“一个做父亲的人,总是需要多担当点责任!再说了,我的伤不重,你看看人家丁宁,现在都能骑马了……”
稍缓了缓,柳镜晓低下头,眼睛却偷偷盯着徐巧芷看:“对了,跟你说实话吧……我们的部队和林一尘交手了……”
徐巧芷的脸上没有什么波动,她更关注的是自己肚子里的小生命,柳镜晓继续说道:“林一尘打得很拼命,司马报告打得很苦,现在是拿下来了,不过找不到林一尘的影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估计是成功突围出去……”
看着徐巧芷很随意应了一声,柳镜晓这才暗地里窃喜,徐巧芷的心还是系在他的身上。
当然了,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林一尘的突围很有传奇色彩,部队溃散之后,他就地脱下军装,穿上便衣逃跑,不多时和卫兵跑散了,跑进附近的一座寺院。
追兵将近,林一尘干脆剃掉了头发,穿上了僧衣,在佛堂中念佛吃素,完全是个厌世出家的和尚,待过了六七日风声渐宽,他才准备告辞。
寺院主持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之中,觉得林一尘很有慧根,甚通佛理,便要林一尘正式剃度,林一尘答:“尘缘未了,心愿未结……”
他辗转返回了华北,向张步云负荆请罪去了,说是丢掉了一个旅,张步云却并不怪罪于他,反而拍着他的肩连声赞道:“我心里有数,这一次就你还打了个硬战,连柳镜晓都十分夸赞,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个旅,全是咱奉军的老兵,你就立即上任去吧!”
林一尘自然是感激不尽。
这边柳镜晓又有新动作,他给司马勘下令说道:“既得陇,复望蜀……”
这意思很明显,他是说:“咱这次出兵是花了大血本的,不能空手而归,要多抢些地盘回来……”
司马勘当即把安徽督军胡杰如架空,请他在省长与督军之间任择其一,胡杰如看得很清楚,他说道:“如果干督军,部队没有粮饷来源,这个督军的位置自然稳固不了,如果干省长,没有部队支持,这个省长就得下台……”
可是司马勘出的是道单项选择题,他只能选继任督军,把民政移交过去,过了一个多月,他手底里的三个师开始闹饷并集体反胡,胡杰如无奈之下,只有答应柳镜晓就任联军总部特别顾问之职,离开安徽到济南赴任去了。
而在架空胡杰如后的司马勘又要来解决淮上巨寇韩志国。
第十卷 第二十四章 策马
这个问题还是相当简单的,韩志国虽然有几万人马,但是部队和柳镜晓的交战之中,胜少败多,加上陈升率部退出皖省,胡杰如亦尊柳镜晓为东南的共主,凭他的几万人无法与司马勘统率下的十几万大军对抗,特别是司马勘的指挥下尚有六个属于东南联军精锐的步兵师,他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浪来。
他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率部投降,只是投降也有许多种,比方同样是投降,张亦隆能节节高升,现在更是江苏省军的师长,而另外一些就完全不同了,只能靠定期发给的一点工资养家糊口,要捞外快只能去写文史资料。
在这之前,柳镜晓曾多次派使者到淮上,要求韩志国立即举义投柳,只是韩志国认为淮上我为尊,何必到柳镜晓手底下当个小官受气。
到了现在,他的想法就完全变了,他主动联络司马勘要求率部举义投入柳镜晓阵营之中,只不过柳镜晓早已给他的结局定了基调:“淮上军有如流寇,应全部编散……”
因此双方的条件就起了冲突,司马勘的调子是淮上军“无条件投降接受改编”,而韩志国则要求“部队起义,保留原有建制及待遇”,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谈不扰之后,双方摆开了开战的态势,只可惜韩志国实在没有一战的勇气,而莫敌的北伐大军离皖省还远在天边,在这种情况,双方的谈判总算有了点进展。
不过司马勘没有等待韩志国的耐心,他向柳镜晓争取之后,将柳镜晓的最基本部队十七师从江苏调往淮上,展开一副要解决韩志国的态势。
韩志国还在期盼着莫敌的援军,只是远方解不了近渴,莫敌的回报是:“请贵部在淮上再坚持半个月,我的大军立即能开往皖省支援……”
只是眼下别看半个月,就是半天都难以支撑了,最后司马勘总算做了点让步:“部队按投降处理,个人按投诚处理……”
“按投诚处理”就是个人要离开部队和地方,但是保留个人的生活待遇,原本韩志国还要抵抗到底,只是司马勘直接走上层路线,他的不少部将直接与司马勘举行谈判,甚至拉走了部队,结果就是损害了淮上军这个大集体的利益而换取个人利益。
韩志国无奈之下只得通电全国宣布取消淮上军名义,拥戴丁静、柳镜晓领导下的东南联军。
淮上军各部集结之后,士兵就地被打散补入各个部队的补充团、营,此外以淮上军青壮士兵为基础,调入军官和部分老兵组建皖省省军一个师,部分老弱病残则被遣散,军官集中训练另有任用,至于韩志国本人则改任安徽省议会副议长之职,一切待遇从优。
当然了,在文史资料中,对于这次改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不同说法,都主张自己是支持“投诚”的,而别人是坚决的反对派。
有趣的是,韩志国刚刚率部投降之后,莫敌倒是派人送来了大批军事援助,结果全成了司马勘的战利品。
韩志国不由抱怨道:“近万枝步枪、几十门大炮,还有几百吨弹药,外加几十万元的军饷……如果早点送过来的话,我们早把南京都给打下来了,现在送过来……一切都晚了……”
司马勘收了礼不办事,还专门通电痛骂莫敌引起安徽内战,以致民不聊生,不过对于联军来说,这关健的还是多拿下了一省的地盘,又有一个省长的位置开缺了。
济南。
有时候,恩怨并不代表一切,关健的仍是利益,对于当年的敌人,柳镜晓也可以容忍。
因此面对着这位使者,柳镜晓的态度很开放,他坐在椅上说道:“大家什么事都可以谈!说吧,虽然我和你们那位有些矛盾,但这不是主流……”
使者的态度也很明朗,他答道:“多谢柳帅……我这次来是代表……”
柳镜晓挥挥手示意对方停下来,他说道:“我明白,我全明白……你是为你们那位争取利益来的……”
柳镜晓稍缓缓了,才说道:“这段时间,来找我合作的人不在少数,毕竟在北中国这个地盘上,我是有相当份量的发言权的,当然人,来找我的人之中,也包括那位大人……”
使者不急不忙地说道:“我想,我们的举动对贵军是有利无害的……”
柳镜晓点点头道:“那您还担心什么?”
使者的眼睛突然一亮:“您是说?”
柳镜晓站了起来说道:“北中国几家逐鹿,谁胜谁负对我不重要,我眼下的大敌是莫敌,他率部是侵犯到了我的地盘上了……现在他的部队已经入赣了……”
对于柳镜晓的东南联军,江西是一个很微妙的地盘,无论是柳镜晓还是莫敌,双方都将赣省列入到自己的地盘,最后双方曾达成过妥协,无论是哪一方都不带兵入赣,联军的赣军一师驻于浙江,此外在赣省的人事任命上,要征求双方的意见,只是现在莫敌已经破坏了这个条约,部队已经先行入赣。
对于柳镜晓来说,赣省是绝不可能失陷的地方,一旦江西失守,莫敌的部队可以进退自如,上可沿江攻取两湖,下可以威胁南京、上海,何况现在大半个福建都落入了莫敌之手,因此柳镜晓下令驻浙赣军准备回赣作战。
使者的头脑比较清楚,他当即把其中的利害得失说了出来:“您与南军作战的话,自然是不希望北方会有什么意外吧,您放心……象岳钟林、李定远那种自不量力的人物已经不复存在了,您在北中国有足够的发言权,而我们的行动是有利柳帅的……”
柳镜晓转过身去,打开窗户,长长地呼了一口涌进来的新鲜空气:“那我们会做损失贵方利益的事情?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多谢指点,我一定尽快回报大帅……”使者欢天喜地地离去了,柳镜晓却长叹一声,然后对着隔壁病房的丁宁说道:“丁宁,要不要一起去跑马?”
按段智洁的说法,丁宁“天生就是一个最优秀的骑兵军官”,在病床早就闷得发慌了,当即答道:“那是最好不过了……可是师长您的病情?”
柳镜晓笑了笑,然后说道:“早就好了……别让她们知道便是了……”
联军在济南近效设有大型马场,防卫森严,又有大型草场,正是策马狂奔的好地方,柳镜晓骑上燕傲霜赠给的大洋马,看到爱马已经胖了许多,不由一笑,然后对丁宁说道:“这马啊……和我一样,懒散了!”
说着,柳镜晓催动爱马一路奔去,丁宁也熟练地驾驭着爱马,两人两马在草地一路飞奔,都是汗如雨下,跑了许久,柳镜晓猛得停了一来,丁宁马术较他更为精湛,也把马停了下来,
柳镜晓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哟……这毕竟不是草原啊……”
丁宁凑趣说道:“师长可是回想起当年在定边军的故事?丁宁也仰慕地很,只可惜没经历过当年那些恶役啊……”
柳镜晓一边低着看着爱马,一边缓缓催动爱马慢行,他有些伤感地说道:“当年的日子,可是实干啊……我现在还有点记挂当年冲入柔然人军阵之中拼死厮杀的日子……哎!当年随我征战的老兵,现下已经剩得不多了!”
丁宁笑道:“师长,这不应当是您说的话,您还年轻着!”
柳镜晓拍了拍爱马的头,又是摇着头说道:“难得有次机会骑着他飞驰啊……这草场再大,怎么比得上草原的宽阔啊……对了,丁宁……”
柳镜晓缓了一缓说道:“当年我率部援鄂,你是第一个带队来投我的,而且一定要当骑兵,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丁宁一听这话,不禁低下头了,柳镜晓当即说道:“怎么哭了?是我问错了!”
丁宁抹了把眼泪说道:“是风太大了……我当年之所以要当骑兵,是因为我仰慕的一个人也曾是骑兵军官啊,他曾经笑着对我说:‘丁宁也肯定是个很好的骑兵喽……’,而且只有你的部队肯征收女骑兵……”
柳镜晓有些伤感,他强自笑道:“还好还好!否则我就把我手底里最好的骑兵军官给丢了……得!是我又说错了,是最好的骑兵将领!”
丁宁的心情倒大有好转,柳镜晓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刚才接了个使者,当年和他矛盾很大,我总想着,以后发迹了给他一个教训……可是我真发迹了,却只能把这想法藏在心中……”
丁宁把眼睛望向了天空:“我又何尝不一样……得到的同时总有失去,在我们这种位置下,许多事情不是由我们自己来作主的!咦,和你谈这个干什么?”
丁宁的脸不禁一红,转头去看柳镜晓,只见柳镜晓跳下马,坐在了地上,也跳下马来,然后说道:“怎么了……想要疯一次……”
柳镜晓直接躺在草地,也不管那样新制的西服,更不管平日里的威仪,丁宁不禁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然后也直接躺在草地上,让温软的太阳晒在自己的身上。
随意摘了朵不知名的小花,丁宁望着天空,嘴里说道:“你我、张步云、莫敌……无论是北地的豪杰,还是南方的强者,怎么会逃得出这个规律?关山河或许是个例外吧,这个人倒有些率意而为的想法,可终究太过于惺惺作态了……”
柳镜晓答道:“说得好!我就知道,在这么多干部里,只有你明白我的心思!哎,大家都是棋盘中的棋子而已……或者说是个演员,关山河是个好演员,但可惜这个人太象演员了,谁猜不透他的心机吧……对了,丁宁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想疯一把?”
丁宁并不意外,他问道:“敌人是哪个?我带着骑兵给你打先锋!”
柳镜晓大笑起来:“有你这句话就可以了,你就是我手底的骑兵总指挥了!”
丁宁给他一个冷脸:“我现在也是你的骑兵总指挥!说,敌人是谁?”
柳镜晓说了两个字:“莫敌!”
奉军在东南快速败北,令大伙儿对奉军有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