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保定的那个曹明帅却是意气奋发,一条心思要坐一坐总统的总座。他也曾有所犹豫,对手下问道:“眼下这个时候,恐怕不是闹意气的时候吧?”
国人就有个这个爱好,犹疑不决则必问于亲信,至于亲信的回答肯定是令你万分满意,大伙儿都说道:“眼下这个局面,都是徐菊人的错处!只有明帅出山才能挽回大局”
特别是曹明的爱弟曹钝,他拍着胸膛说道:“大哥,你放心好了……这次总统选举,我们不需要出一分钱……”
答非所问,结果素来勤俭持家的曹明当即笑呵呵地说道:“此话当真?”
他估计着自己家产数千万,全部由曹钝经营,这曹钝经营有术,不数年已将家产增长数倍,除了投资产业、强取豪夺外,他的生财之道就在军饷上想办法。
其时直系计有二十五个师,但军饷发放由曹钝操持,结果曹钝就下令每师扣两万元,不过各部队亲疏有别,各有区别,有的发双份军饷不扣两万元,如直系基本部队第三师,有的发双饷扣两万元,有的扣两万元,有的分文不发。
如关山河所部,实力为一师又三混成旅,曹钝嫌他报效太少,再以他的三个混成旅是他自行扩编为由,只发一师经费十四万元,这十四万元除扣去两万元外,还经常要拖上两三月才发。
关山河这个人会作人,他改换了一身农人服饰混在士兵,大谈官兵平等克服眼前小小困难,又讲爱国爱民的种种道理,全军为之动容,然后宣布全师上下一律减薪五成,最后月初要发饷的时候,关检阅使看到一下工资单,又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扣除的那一份扣掉。
当然了,官兵平等还是谈的,某日他的大将张亭墨内急,在关宅临时想找了个厕所,赶紧冲了进去,结果才没踏进半步,两个卫兵已经把他赶出来了,然后大声喝道:“检阅使专用……外人不得入内……”
张亭墨着急地看着那雪白瓷砖修饰而成的豪华厕所,不知有多着急,但是折腾了半天,只能拉在裤子里,进不了这关山河专用的厕所。
可是他关山河再怎么作秀,这钱还是只有这么多,最后他亲自拿着曹明批的条子去找曹钝解决,却碰了个冷脸。
曹明对这个弟弟可以说是完全信任,大小钱物一手交办,还专门委了一个师长,那时候,曹钝自己带的一师人也因为欠饷太多而闹饷了,这直军内部也可以说是闹经济危机。
这还不算,那边徐总统是个实实在在的精明人,人一走茶就凉,所以这个总统一定要当下去!
总统之职有多少好处啊!别的不要说,就说钱这一项,总统月俸三万元,办公、交际两费每月各四万元,徐菊人任总统时,另外由交通部、烟酒事务署每月各补助六万元,崇文门税关也每月补助四万元。这几项公开的收入,每月就有二十七万元,可以说是共和以来收入最高的一位总统。
换而言之,就是每月收入足够两师一旅支用,而徐总统相当擅长于化公为私,这些交际费之类尽数落袋而安。
当然了,这收入都是徐总统自己争取过来,当初鄂系把他推出来,他提出的首要条件就是提高总统待遇,当然除了柳镜晓这种白痴,大伙都喜欢自已为自己加工资
而且当时陋规:新总统到任,例由财政部筹拨一百五十万元,由部长亲身送交总统,作为到任后的零用;总统留一百万元,余五十万元分给部长。此项恶例系由木铁侠时代即已开始,每届总统都是照办。徐菊人到任后,由财政部长送交.徐总统自然全数留下。财政部长不好意思要,其他阁员也不便代索,便无形搁置了。
以后财政部长因任上与烈风人谈判故,被学生把自己的老窝都给烧了,有幕僚乘机提及前事,劝徐给财长一部分,借资补偿其损失,结果徐总统大大方方地给了……八百元。
当然,这不是给他建新家,而是给前财长租旅馆用的。
正如西人有语“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首的危险”,徐总统眼下只需做的是赖在这个位置上,何况他的灰色收入也同样为数不少,不过丢了总统宝座,什么都没有。
于是徐菊人死咬着五年任期不松口,又用一小部分交际费在国会收买了一帮议员,为自己造势,保定那边也不含糊,当即也派人到国会大事收买。
曹钝多了一个心眼,想清点一下收买的议员人数,结果大吃一惊,收买的议员实在太多了……甚至超出了他的想象。
三千七百三百二十一名……这个数字确实多,只是有一点意外,本届参众两院号称八百罗汉,实打打的议员才七百多位,哪来得三千七百二十一名议员……
最后才发现这次收买依国会的派系来进行,这些派系最擅长拉大旗,到处吸收成员,而有的议员一口气加入二十多个派别,各个派别则按自己掌握的议员上报,偏偏这负责收买议员的主事人太过精明,全数上报了事。
曹钝从来不花冤枉钱,他按实数发钱,可各个派系绝对不干,但花名册算钱,这差别就大了……
三千七百名,每人二百,这一发就是七十多万,因此双方还在僵持,而现在曹明不知中了什么邪道,竟然要想柳镜晓出钱出力帮他竞选。
第九卷 第十七章 胶东
出面联系的曹钝开价可不低,请柳镜晓协助解决总统选举经费一百二十万元,另外还请柳镜晓对山东省籍的国会议会作一作思想工作,当然这思想工作的含义只能是你知我知。
如果有人把这事情捅出去,恐怕又是一桩轰动全国的政治献金案,不过哪一次选举没有权钱交易的因素在里面?
至于报酬,曹钝只是派人传话“副总统虚位以待”,不过这个职务虽然烫手,但是据柳镜晓自己所知,早已经是一女多嫁了,许给了张步云、严东海、莫敌等一应大佬,只要能帮上忙的人物,曹钝早已经许愿:“只要明帅当了总统,这副总统的位置就是阁下的了……”
既然知道,柳镜晓就知道如果真帮曹明选举的话,那自己就成了济南城的三陪小姐:赔钱赔时间赔交情。
他只是回了句:明帅当总统,我绝对支持,但眼下山东经济实在困难,请明帅先拔发十七师历年欠积军饷五百万为盼,然后再从中拔款助选。
曺明这个总统可是一分钱都不愿出,还是曹钝出了主意请直系各省出钱帮衬,哪里愿意拿钱砸在柳镜晓身上,自此请柳镜晓出钱的话不再提起,只求他作一作思想工作。
何况不顺心何止这一件,今天难得想散散心,下午换了件衣服去上学,想看看那位最照顾的丁雁菲小姐,结果丁小姐根本没来上课,听陈沅青说据说丁雁菲家里出了变故,所以这两天也有些缺勤,为了这个消息,又答应她去帮忙翻阅徐州一带的水文资料。
一想到这些事情,柳镜晓自己头都大,不由把紧紧搂紧了眼前的玉人,长叹口气,感受传来的那般温腻和心中控制不住的欲焰,陈海若不禁轻声哼了一声,激起柳镜晓重扬长剑,只愿这欢乐时刻只到永远,
胶东。平度。
凛冽的北风吹过林家老宅,林白河不知道自己的白发又多了几根,无限的懊悔涌上心头。
胶东林家百年经营,家资百万,掌握数县,却毁于数日之中。他也曾想单骑轻入泉城,做一做山东王的滋味,就在数月之前,这林家宅子却是人来人往,后生小辈每日不绝,更不提上门求助来访的人物,自己更是信心十足,要与天公争那高低。
怎料想,一朝起兵竟无人策应,战事更是败得一败涂地,事后更被丁宁反攻倒算,整个基业连根拔起,林家子弟漂零在外,就连女儿和媳妇都保不住了,一想到这,他不知有什么情绪。
丁宁离开胶东之前,把林白河囚禁于此,虽有林家人照应,但林白河一点逃跑的意愿都不敢动,丁宁发了狠话:“林白河,你若是有什么坏心思的话,我让林家血流成河……”
一想到这,他怎么也想不通,他自己怎么就输给了柳镜晓那个心无大志的色狼,一想到这,他连这寒风都没注意。
“三伯!”许久才从悔恨的情绪中唤回来之后,林白河看清那个提着包裹的身影,他不由惊叫起来:“你怎么回来了……你回来送死啊!”
林一光带着满脸的笑容向林白河行了个大礼,然后笑着说道:“三伯!一光我回来了!”
这可急坏了林白河,他把林一光拉到一边无人处,压低问道:“你好大胆子!回来送死啊!现在想要抓你的人不知有多少……”
林一光却毫无惧意,他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两瓶酒来递过去,嘴里直说:“我从台湾带回来的!放心,三件,什么事情都没有!”
林白河大是不解,却狠得抓紧那酒,这酒只是普通货色,他酒量又不大,只是囚禁以来,整天都是葱拌大饼,嘴里实在淡出鸟来,有这酒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他不禁赞道:“在台湾混出出息了?还冒着这么大风险拿酒给三伯!好!三伯总算是没看错人……”
只是片刻之后,他大是黯然神伤:“你还是把这酒给卖了吧?现在族里困难,听说你七表叔那都快揭不开锅了……”
林一光大是诧异,问道:“怎么会啊……”
先是惨遇丁宁的痛击,然后又在这次百年未遇的经沉危机打击下,任是千世不败的世家都要化为一片尘土,何况是胶东的土财主,林白河又陷入了回想,他当年是如何以旁支三子的身份继承大业,又是如何怎么样振兴林家,最后又把一切尽为虚有,差一点没听到林一光的话:“三伯……这次我带了一笔钱回来!”
“有多少?哎!如果有五百块,咱们家就能过这个冬天了……”
以往他随便一进一出都是几千上下的生意,哪会把这五百块放在眼中,林一光答道:“总计有四千多……”
没想到林白河已经变了脸色:“一光!跪下!”
林一光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还嘴,他去找柳镜晓帮忙没经过其它人同意,恐怕族长这顿痛责是免不了,林白河大声说道:“咱们家向来不偷不抢,你给我说,这钱是什么不正当的来路……”
林一光赶紧说道:“我在台湾遇了点不幸,还怕朋友欠下了一大笔债务……”
看到林白河脸色不对,他赶紧说道:“一光不敢干那些鸡鸣狗盗之事,只好去找我楚姐帮忙……”
“阿楚?她不是在济南吗?”说到自己的女儿,林白河那是无言以对。
林一光赶紧说道:“我知道楚姐最疼爱我,所以只能去找姐姐帮忙……”
“阿楚过得怎么样啊……”虽然林白河语气十分平淡,但任谁都听出他有着无尽的关切。
“楚姐姐过得很好啊……柳镜晓最疼爱她了,夫妻之间和和满满……”林一光的眼力差得极限,只是这倒让林白河安心了许多:“阿楚没受什么委屈……”
“就是那柳镜晓太花心点了……家中养了不知美女,还好他最喜欢楚姐……还好,他在外人也对楚姐动手动脚,不过楚姐不恼他……”
“那后来……”
“后来啊……那就找柳镜晓借了钱做买卖,多亏了有他的旗号,我这趟生意赚大了……”
林一光那是说不尽的得意,根本不清楚自己为了几千块就把林楚给卖了。
有柳镜晓这三个字,任什么瘟神都不敢挡他林一光的财道,顺顺利利地把货运到台湾,然后通过傅斯博的关系找了卖家,除去赌债之外,两个人还剩下两千多块。
林一光原本是想再到赌场试试手气,哪料到这场经济危机突如其来,连同着赌场也暂时关门大吉,正这时候,又来了一笔赚钱的生意。
他老朋友萧迪吉巡航新大陆,随船带回大量物资,原本是大卖一笔赚点小钱,哪料得到一到家就赶上这场经济危机,到处都是过剩危机,哪卖得出啊!
两个老同学一见面,萧吉迪就在诉苦不止,说是这次亏得大了,那些物资光是仓库租金都不知要占去多少本钱,恐怕是一两年都卖不出去了,所以眼下正准备清仓。
林一光灵动一动,大声说道:“老萧……你这太吃亏了,大老远才卖了三分啊……三分还卖不出去,这样好了,兄弟我帮你全吃下了……”
最后是每磅两分半的价格一次性吃下,而且全部是赊账买下来,林一光又用手底的钱凑足船资,和傅斯博亲自押船来山东。
虽然是经济危机时期,他运来的物价却勉强有些市场需求,加上柳镜晓这三个字帮的小忙,两个人除去还清了赊账,各赚了五千多元,林一光春风得意,辞别了柳镜晓就赶回胶东老家。
听完这段经历,林白河那是感叹不止:“阿楚总算有个好归宿……我的心也安了些,不知其它人怎么样……还好你这三千块,至于其它三家,你也送些钱过去,他们和我们一般困难……”
林一光连连点头,以后几天胶东四大家都拿到一笔救急的款子,大伙儿对于林一光那是感激不尽。
锦上添花,哪及得雪中送炭,平时拿了个百个八十去陈家送礼,还不被赶出去,现在陈家的代家主却是满脸堆笑:“好啊……我就知道一光最有出息了……海若怎么样?和柳镜晓过得很好!那好那好!难怪他爹会被保外就医了……”
四大家上下对于林一光那是没一个不赞不绝口,一致公认为四大家最杰出的青年弟子,最富有经营头脑,就连一向对林一光不屑一顾的姑娘也投来炽热的目光。
当然,有人打算就更远了,眼下四大家和柳镜晓不是仇家了,是亲家了,虽然人家不认这个岳父,但只要他睡得的是四大家的闺女便是,以后总认这个女婿,眼下绝了争霸山东的念头,但是柳镜晓一点头,四大家复兴还不是指日可待。
辽东,在风雪中,林一尘跟普通的士兵一起冒着无尽的寒气在雪地上快步行军,,望着飘洒下来的大雪,几乎支撑不住的林一尘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复兴林家!”
依赖着这个念头,他才能继续支撑下去,只是现在四大家没有人想起他,即使是他的父亲林白河也一样,他正琢磨着怎么样操办徐巧芷和林楚她们的婚事。
第九卷 第十八章 铁路
胶东四大家对柳镜晓现下可是有若盼星星盼月亮一般,不求他有求必应,只求他能多点几次头,由林一光带头,四大家各出代表凑齐了个声援团跑到济南去见柳镜晓。
柳镜晓只是点了点那次头,封冻的一些财产就马上返还给了四大家,就连徐巧芷也不得不低下头来请柳镜晓帮忙,柳镜晓也很干脆,丁宁再一点头,至少四大家眼下维持生计是不成问题。
当然少不了柳镜晓在林楚身上上下其手,这次他胆子更大,该摸的地方都摸过,不该摸也要摸过一遍,林楚那是有千般的委屈在亲人面前说不出口,只能无助地躺在柳镜晓怀里,偏要强颜欢笑。
至于其余两位,柳镜晓一直很尊重徐巧芷,暂时没有什么举动,倒是她的那帮姐妹着急得不得了,连连问道:“巧芷……你可是嫁对了人家,什么生个儿子,可一定要认我做干妈啊……”
纪云梦那边更不堪了:“云梦,你几月生啊……好让大伙儿有个准备啊……”
声援团一回胶东,他们口中的柳镜晓立即转变了一个形象,柳镜晓好色花心?错了,人家那是真正的风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