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丁宁的骑兵虽然向后撤退退出了战场,只能在远远的山头观看战况,但看到这种情形也都兴奋起来,一个骑兵大声叫道:“团长,援兵已经赶到了!”
丁宁带着无限的满足和充实看着交战的双手,握紧了军刀,望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眼前的景色也越来越显得美好,只是下一刻她再也不支撑不住,一小口鲜血喷在雪地上,整个身子向后一仰,就要摔倒在地。
骑兵们都大声叫道:“团长!团长!”但不知道怎么才好,一时间都失了方寸。
而战场上的战斗更加剧烈,鄂军军官望着猛地停住脚步的前方步兵,大声呼喊道:“怎么了?怎么了?”
但是整个队形仍在不断向前拥挤,前排的步兵望着不知哪冒出的壕沟和拒马,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这道战壕灌满即将没胸的水,宽度更是两米多宽,怎么也跳不过去,不过更头痛的还是面前的这排拒马,由于战前侦察太仓促,所致没有发现这成排的拒马,结果整个队形的前排直接撞在拒马上。
士兵们奋力地向前挣扎前进,结果仍是被堵在了原地,前面的鄂军被堵在了原地,而后排的鄂军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拼命地向前涌来,结果就是越来越拥挤,暴露在敌军的火力之下,整个队形动弹不得,成了守军的活靶。
在这种情况,守军有工事掩护,受到的伤害小得多,而鄂军几乎是被屠杀,整个队形没有显现出任何口子,一旦有人倒下,立即就有后面的士兵补上他的位置,守军甚至无须瞄准,发射的每一发子弹都找到他宿命中的归宿。
而唯一可能发起突击的地点,也就是中间留作出入的道路,这条道路约有五六米宽,但是不幸的是,他处于守军阵地的正中心,面临的是最密集的火力。
冲击的二十师部队也发挥起无尽的勇气,由军官自发组织,集中兵力从中间的道路冲了上来,死命攻了上来。
这可以说是一场有死无生的冲击,虽然鄂军的勇气和士气完全可以值得大书特书,但只有一次机会他们才冲到了阵前,很快轻易地被打了出去,而这时候,柳镜晓正好带着蒙定国的两门山地榴弹炮及增援的步兵部队赶到了战场。
但这时候,二十师的步兵也是超水平发挥,组成正面四人宽厚度极大的纵队,端着刺刀怒吼着一次又一次冲上来了,但正面的守军是韩信海的最基本部队第一团第一营,或者说这个营的底子就是当年的慕容雪海第三营。
这个营全部是久经百战的老兵,以最快的速度装弹射击,柳镜晓军发弹如飞的威名可不是虚传,后面的两门山地榴弹炮直接对准敌军轰击,蒙定国还嫌不够,连声呼喊道:“双份的霰弹!快!快!快!”
步兵们也在一边叫道:“双份的霰弹!双份的霰弹!”到后来整个阵地都大叫道:“双份的霰弹!”
在这个情况,两门山地榴弹炮装上双份的霰弹然后抛入敌军的队形,在无数步枪的怒吼支援下,一次又一次地将敌军的冲击打跨,但败退下去的鄂军很快又集结起来重新冲了上来,甚至有几次突入了阵地,双方发生了肉搏,但这些冲击始终都是徒劳的。
到最后,这个道路上可以说是尸横遍野,二十师的步兵只能踩着尸体冲上来,但这最后的这段路程到处密布着弹雨,士兵的勇敢根本无挤于事,最后连骁勇的二十师官兵都只能退下去。
“常杜村激战”,这是日后韩信海时时不忘提起的得意之役,第二十师的官兵也同样不能忘记,这是如何的牺牲啊,柳镜晓甚至说:“我从来没看到过这么狭小的战场内有这么多尸体”。
事实上在十七师的阵前,那一段被鲜血染红的雪地,几乎是尸体压着尸体,还有少数残存的伤兵奄奄一息在痛呼,柳镜晓仔细观察这情形之后,不由对韩信海说道:“我真的庆幸,没把老婆带到前线来!”
但对于鄂军来说,这个局面实在太难堪,战后综合双方档案,这一天双方在战场上的伤亡大约是七百对三千四百人的比例,但是常杜村的战斗是带有绝对性,韩信海仅仅付出三百人伤亡的代价,就令二十师的一个旅和河南省军的一个旅失去了战斗力,付出整整二千三百人的掺重代价,即使是这两千三百人中,鄂军抢回来的伤员不过四百之数。
除了掺重的损失之外,损失的还有鄂军的士气,在这种毁灭性的打击下,任何部队都无法支撑下去,因此常杜村的战斗,整个下午都没有发生战斗。
只是十七师也付出掺重的损失,柳镜晓甚至大发雷霆,他象暴怒的狮子一样大声叫道:“不管花什么代价,都把丁团长想办法给我救回去!对了,陈医生,丁团长怎么样了?”
如果是不知内情的人,都许以为柳镜晓对丁宁有不轨之意,不过陈秀婷倒是清楚柳镜晓和丁宁根本没什么,说不定还是柳镜晓故意表演来收买人心,因此她冷冰冰地说道:“你不知道她受了多重的伤?也舍得让一个女孩子受那么大的罪……”
柳镜晓呆在原地,木枘地说道:“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现在他似乎想起来,他手里的头号骑兵爱将,居然是个女性。
第八卷 第二十一章 惊天变
不过战场上的僵持,并不代表双方的表演并不精彩,特别是起舞的第三者,这表演更是精彩绝伦。
杨林翼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或者说有着所谓“王者之气”,早年在西安打拼的时候,时不时有千娇百媚的有钱大小姐看中了这个四处打拼的男人,然后遣了丫头将杨林翼请来。
这一见面,小姐们都是满脸通红,倒是丫环一点都不怕生,拉着俏相公指着小姐微微凸起的肚子问道:“作这孩子的父亲怎么样啊?”
而且杨林翼是个真正明白事理的人物,当年陈树良围攻杨部甚急,而郭二麻子在一旁坐视不管,气得杨林翼给郭二麻子写了一封短信,那信上的开头是这样说的:“陈贼打我,你贼不管。”
接下去就更妙了,“我贼完蛋,你贼不远!”别看大家嘴里你叫着正义我叫着民主,实际都是一群光天化日下的大贼,话虽然是精话,却真正是一针见血,因此郭二麻子接信之后,立即出兵援助击退了陈树良。
所以这么有着王者之气又能明白事理的人,现在就是一番精彩的表演,他开到兰封就继续开进了,一心站在那里坐山观虎斗,公开的理由是“军需无着,部队困顿……”
好不容易发了钱又发了物资,想把这队陕军哄上战场,这时候鄂军在前线吃了败仗的消息传了过来,杨师又立即停了下来。
那边却和柳镜晓的人打得火热,口口声声一个:“柳师长……”
当然了,陕中刀客素来剽悍无双,杨林冀拍着胸膛答应道:“放心好了!我明天保证赶到归德,把柳镜晓收拾得干干净净……”
等到了那个房间又说道:“风华先生……你请放心便是……”
原来这天下的武学都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关中无极刀和武当太极拳、峨嵋乱披风剑法一样,练到精深之处,那就是以柔克刚的道理了。
杨师长这么一搞,李督就着急上火了。
和杨师长的“王者之气”不同,李福李督军也是有着“霸者之气”的一代霸者,人格魅力可谓是感天动地。
李福的出身是个破落书生,落魄到了极限,也只能撕下脸皮上山做趟将,李趟将刚出村头三步,还没想好去投奔哪位大哥混饭吃,对面就来了一大队著匪。
李福刚想上前拍个马屁,也好在人家帐下混碗饭吃,没想到对面的土匪一见面就热情地赞扬自己:“仪表非凡,敢问哪里人氏?”
一听说是远近闻名的破败书生李福,这些土匪更是热情极了,大伙儿拉着套近乎,连连赞着李福够义气够朋友,是远近闻名的赛孟尝……
你瞧,有霸者之气就是与众不同,最后一帮小弟连声说道:“李大哥英明神武,我们仰慕已久,请李大哥坐头把交椅……”
轻轻松松就收服一帮小弟,李大首领的舒服日子才过了五六天,忽然之间又被五花大绑地送进了县城,那帮小弟在公堂之上连声说道:“各位大人,我等虽受李匪裹胁,但终究还是明些事理,现在把匪首绑来投案自首……”
瞧,人家真是有霸者之气,到了公堂之上还是认定了这个首领大哥,原来最近风声紧,围剿匪众的陆心兰部又追得甚急,这样一来这帮匪众就起了归顺之心。
陆心兰以前也是收降的匪队,只是打起老朋友可以说心狠手辣,绝情得很,一众趟将虽有心投降,但是又怕罪恶太多,去了就给崩了,正说着就遇上了李福这位有着无限霸者之气的一代英才。
李福是头晕脑胀,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倒是那陆心兰倒明些事理,最后把前因后果给弄清楚,不但没杀了李福,还把李福弄来做自己的随身侍卫,李福自此发家。
李福大难之时,时时刻刻都求孔夫关帝爷南海观音保佑,事后觉得十分灵验,但凡举棋不定之时就是烧香拜佛大作法事,然后慎重又慎重求神灵保佑。
前线的战事,李福动用的和尚尼姑越多,只是今日李大人看上一个颇有风韵的中年尼姑,最后勾搭勾搭弄上手了,事后正得意的时候,没想到一下子来个两个坏消息,赶紧从尼姑的房章里窜出来,开始想了不少主意,可感觉总有些不灵验。
他着急之下,又询问一大帮自己养的策士,这主张就多了,正所谓众言堂,有说派兵把杨林翼全给缴枪,有说赶紧从陕西调镇嵩军回来,李福一下子就没了主张,最后想到一点,连连叫道:“快把刘神仙找来……快!”
刘神仙参与过不少这种军国大事,经验十分丰富,先是安慰李福道:“督军大人莫急……有心则诚,眼下虽些有些小挫折……”
等定下了李福的心,刘神仙就开始胡扯了:“有救星起于东方……天灵灵啊……”
玩神仙这一套,功力到了精进的地步,和杨林翼的关西无极刀一样,绝对不说一句实在话,就是尽量含糊过去,又要给人以莫大的希望。
李福回味了很久,才想到这东方是什么含义,他叫道:“老子为王自齐损失了这么多,王自齐也得为咱家出些力气吧!快!快!叫王自齐立即出兵南下……”
不过李福期盼的救星确实出在东方,这救星却不是王自齐。
王自齐接电之后,确实很卖力气,立即命令所部两师两旅趁柳镜晓主力不在山东的大好时机,立即南下进攻。
只是眼下当值春节,大伙儿都不愿开战,实际两个师两个旅都留足了用于发展进攻的预备队,实际各派了一个团,各团也都留足预备队,各派一个营开战……
在这种情况下,省军总共派出四个排进行王自齐电文中的“全力进攻”,后面的数万大军就等着四个步兵排一气冲到鲁南,然后尾随南下……
只可惜正面的叛军实在太多,王自齐只能遗憾地告诉李福:“虽付出掺重之代价,各部奋战到最后一刻,终因叛军太多,功败垂成……”
只是东边的变化实在太大,柳镜晓当即被这消息震惊地在原地不起,他闭上眼睛,许久不语,然后无言地把电报递给郭俊卿,然后说道:“李定远这手玩得太狠了……不过既然到了这种地步,也只能拼尽全力一搏,俊卿……”
“你说怎么样?”
郭俊卿在原地显得震惊万分,但听到柳镜晓这句话,也只能说道:“好!”
“军官们,士兵们,我柳镜晓带着大家从漠北走到今天这个的地步,也只能说是费尽了心血……但是今天,我们确实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了……”
“海州李定远背信弃义,居然发兵攻击日照……眼下日照正处激战之中,萧旅长请我立即回援山东……”
“但是既然已经打到这个地步,我不忍抛弃大伙儿先回山东,特别是这上千名伤员,我只能拼尽全力……”
下面的官兵气氛开始显得很沉闷,听到柳镜晓这话句,猛地把情绪全部爆发出来,大声欢呼:“随愿钧座共荣辱……”
“这是决定部队命运的一战,我将同你们一起,发射完最后一发子弹,流尽最后一滴血……”
冰冷的天气,掩盖不住整个部队高涨的士气,所有的官兵都将自己的命运系上十七师这只大船。
白斯文气喘不定,瞧着那边李定边旅士兵的身影,心里庆幸自己真是好运气。
不过见到那边刺刀闪现的寒光,白斯文虽然知道处在自己的战线上,但还是时刻向后撤,拿春药论斤果真是有负作用,吃的春药越多这男人的胆子越小,白斯文虽然仍然健步如飞,可是现在正准备怎么样把自己的那个新兵团再往后撤一撤。
经过两轮齐射之后,没等敌军端着刺刀上来,白斯文已经带头转进,正如他在回忆录说的:“在给敌人以沉重打击,我军主动撤出战斗……虽然在撤退受了些损失,但主力都撤了出来……”
当然都撤出来……除了损失了主力之外,萧如浪授意白斯文扩成一团,结果白斯文胆敢把一个营顶一个团的空额,这一战他的部队又剩下一个连……
其余不是被俘就是溃散了,只有少数人伤亡,李定远旅击败白斯文团后,现下正朝日照进攻。
不过对于十七师来说,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南边的田直明,那是因为李定远根本没通知田直明,结果田直明已经开始放大假,想要重新集结起来都非常困难。
至于北面的那位督军,在这个大好消息的刺激,进攻的兵力成倍增长,由四个排增到了四个连,只可惜叛军还是一如既往得多。
至于归德的战事,双方的战斗又进入一个新阶段,双方的战线没有那种大规模的冲击与反冲击,鄂军采用小部队渗透的战术,在后方则控制相当兵力的预备队,双方时不时在战线发生短促的接火,鄂军一步一步地攻占了归德西侧的若干高地。
这种战斗规模不大,但同样血腥,双方的伤亡都很掺重,虽然十七师处于守方,但双方交换比首次降到了一比二的程度,或者说这种交换比对于守军非常不利。
对于这种蚕食战术,十七师非常头痛,据俘虏交代,这种战术是鄂军中的名将陆心兰所主张的,不过部队的士气也很高,想组织一次大出击将鄂军一次性解决,但柳镜晓知道这种时刻急燥不得。
两位烈风军事观察员对此的评价很低,只是简单地说明:“若干场较低程度的军事冲突,虽在战术上有可取之处,却不适合我烈风军之猛烈冲击战术……”
至于某只狐熊的评价就完全不同了:“堪称小战术运动之经典”,还专文说明了双方的战术动作,只可惜这份丰富翔实的报告送往圣彼得堡之后就锁在保险箱内,偶尔有几位搞战术研究的教授翻了一两页,然后引用一两句,最后在一百年后解密。
所以说错误的情报与不善于利用情报,其实质都是一个问题,而柳镜晓手里的熊科长现在也赶紧写检讨书承认错误,柳镜晓倒是不责怪他:“你已经察觉到李定远的行动了……”
熊科长作戏是行家里手,他连哭带泣地说道:“我万万没有想到李定远这么狠毒,早知道就往海州多派些人力……”
柳镜晓安慰道:“这错不在你,一切责任由我来负,是我低估了李定远……眼下关健还是要守住日照……”
稍缓了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