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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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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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知道?”我几乎要摔到地上去。
  “她讲话的时候,我看见你望着她,眼珠一动不动。开完会,你居然还会和秦凯一起去喝酒,我就知道你一定有问题。”他说。
  “唉……”看来,是我小看这个家伙了。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一个心思缜密的人。
  这一晚,我和陈文说了很多。我第一次和一个人一同回忆我的一生,我的曾经的爱,曾经的恨,还有曾经的无奈。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晚我会有那么强烈的倾诉欲,以至于几乎将一切都讲了出来。
  二十多年来,我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孤独,我对什么事情都再不会有真正的难割难舍。我不喜欢交朋友,不喜欢和别人太接近,我觉得那么多亲昵的举动虚伪的让我无法接受。我在情感上并不觉得与任何人有那样深厚的感情,别人的这样的行为在我看来虚伪到肉麻。然而,现在我却真切的感到孤独了。我开始觉得自己或许需要一个朋友,或许在有些时候,也希望有人来拍拍我的肩膀,或者坐在我身边,陪我说说话。
  是的,我记得很清楚,在碰到她的那个夜晚之后,我开始觉得孤独、寂寞、空虚。我扯住陈文倾诉了整个夜晚。
  “我们究竟为什么而活着?这样的理由究竟……存不存在?”我问他。
  “那么爱情呢?可不可以成为一个理由?”陈文认真的望着我,眼睛里似乎在期盼一个完美的答案。
  但是,我又哪里有什么完美的答案可以给他。
  我低下头来,我们于是都不说话。我的房间仿佛变成了一个遥远而又哀怨的角落。到处都只是无奈的叹息与默默的饮泣。人的心在这里头总是不知不觉的就莫名的碎了。
  天快亮的时候,陈文回他自己的房间去了。而我躺在床上,总是想起他的那句话,“那么爱情呢?可不可以成为一个理由?”
  第二天醒来,脑袋依然有些昏昏沉沉,而太阳已经高照头顶,于是颇感堕落。不过,还是没有去上课。
  下午没有课,约了陈文去学校的茶餐厅,商量拍电影的事。拍电影是一直在谈的,这是文学社的最大的举动,已经谈了数月了,只是还没有最后决定具体做法究竟是怎样,这样实在是因为兹事体大,不得不详加考虑。
  “剧本现在已经基本成熟了。我看我们现在筹备一些具体工作,电影争取就在寒假的时候拍完吧。”陈文说。
  “这可能吗?我们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呢。”我说。
  “那现在就抓紧时间开始做吧。”陈文振奋的挥舞着拳头。
  “但是……有太多困难吧。”
  “有什么不可能解决的困难吗?”
  “那倒不至于,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要做起来,也是很麻烦的。”
  “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当然不会,我只是要你考虑清楚而已。”
  “考虑几个月还考虑不清楚,那哪里还能成什么事?”
  “那么好吧,我们现在就分头准备。”经过昨晚,我对陈文的印象大有转变。而且我也真心很想将电影早点拍出来。想当初,还是我最先提出来要拍电影的呢。所以,我很容易便听了他的话。
  一件大事就这样定了下来,我们分头行动。我负责请导演和主要演员。他负责服装和道具,还有一些群众演员。
  第二天一整天的课都是完全没有兴趣的,诸如马克思政治学之类,所以扎扎实实的睡了一天。因此,晚上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精力旺盛,总是想干点什么。于是打电话给楚梦蓝,想和她商量一下关于拍戏的事。我觉得她应该很能胜任剧本中某个角色的工作。
  本来是极正经的事,打电话时却不知为何感觉似乎是心怀鬼胎。听到她声音时,心中猛的一沉,越发紧张起来。不过由于说得毕竟都是些正经的话,所以慢慢的也就镇定下来,到后来口才突然好了起来,居然和她谈笑风生。
  本来想约定她明天白天某个时候,一起谈一谈的。但是,因为她白天一整天都有课。由于新生的关系,又还没有适应逃课习以为常的日子。因而决定晚上在茶餐厅见面。
  八号的那天,我们在学校的茶餐厅见面。我早到了,而楚梦蓝稍稍迟到了一阵,弄得我紧张不已,生怕她不来了。 
 
 
 
  
 第十八章
 
  “是这样的,今天约你出来呢,是希望你能够出演由我们社团几个师兄还有邀请的几个老师一起拍的一部试验片。”我说。
  “你通常都是一口气说这么长的句子的吗?”楚梦蓝欢快的笑着问。男人委婉往往意味着他狡诈,女人却往往用直接来体现聪明。
  “哦……,当然不。”楚梦蓝的话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了,还没问你喝什么。”
  “热牛奶。”
  “小姐,一杯热牛奶,还有一杯可乐。”
  “我刚才说到哪里了?”我问。
  “说希望我出演一部试验片。”
  “你以前有没有类似这样的经历,或者说你对这种活动有没有兴趣?”
  “我从小就很喜欢拍戏。”
  “哦,那就太好了。这样就省很多事了。……那么,你对于这部片有没有兴趣?”
  这时,服务员的牛奶和可乐已经送过来了。“请问是你们的吗?”
  “是的,谢谢。”我帮忙接过饮料,把牛奶放在楚梦蓝面前,可乐放在自己面前。
  “我能不能先知道剧本,然后我再答复你呢?”楚梦蓝用小调羹轻轻的搅动着热牛奶,问。
  “当然可以,我现在就跟你介绍一下吧。”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剧本。
  “好。”她微微抿了一口牛奶。
  “这个剧本呢,讲的是一个家庭富裕,衣食无忧的青年喜欢上一个咖啡店的女老板,然而因为害怕自己在得到女老板之后,不会珍惜,所以不敢去表白。直到最后使那个深爱着他的女老板伤心离去的故事。至于影片的主旨呢,主要是表达现代人在感情上的一种困惑状态。”我一边翻着剧本,一边异常严肃的说。但是我自己都感觉到自己语无伦次。
  “嗯,你能不能和我介绍一下一些稍微细节的内容?”她又笑了,我想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些什么。
  “细节?……当然可以。”我于是又拿起那一叠纸翻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呢?荧幕上就应该打上字幕说,‘我们都很孤独,但是不值得同情。’……”
  “我很可怕吗?”她放下牛奶,问道。
  “当然不是,为什么这么问?”我有些奇怪。
  “那你为什么这么不安呢?”她的眼睛盯着我,笑笑,说。
  “哦,这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中,没有一丝反抗的力量。
  “既然带来了剧本,不如让我带回去自己看。我觉得这样可以让双方都省去很多麻烦和负担,你同意吗?”她不紧不慢的说。
  “哦……,当然。”我于是从这叠纸中抽出一些给她。
  “你手里另外的那些是什么呢?”楚梦蓝接过剧本,又问。
  “哦,是一些小说。”我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我是故意把剧本和小说放在一起的。说这话时,我心里紧张死了,我生怕她又看透我内心的想法。
  “都是你自己写的吗?”楚梦蓝晃了晃手里的剧本,又望了望我手里的小说,问。
  “是啊。”我暗暗的很得意,一种罕有的被人欣赏的快乐在我的心里滋生。
  “能不能也借我回去看看?”楚梦蓝指了指我手里的小说。
  “当然。”我赶忙把小说递过去。
  “你即写小说,又写剧本吗?”
  “是啊,都写的。我几乎什么文体都喜欢写。”
  “散文、诗歌都写吗?”
  “写,初二还有高三的时候写这种文体最多。”
  “童话呢?”
  “也写过,我连神话,寓言都写过呢。无聊的时候,什么都写。”
  “是吗?那可真是了不起。”
  “哪里,只是胡乱写些罢了。”我的脸又红了,于是赶紧端起可乐。
  楚梦蓝低下头,浏览起剧本来,我于是默默的喝着可乐。心里微微的有些紧张。
  “是写的你自己吗?”楚梦蓝翻了一阵,把剧本放好,抬起头来,端起牛奶喝了一口,问。
  “啊?什么?哦……,感觉当然是有些,但是……也不可能完全是真的了。”被楚梦蓝突然一问。我有些猝不及防,所以言语有些慌张。
  “为什么会想到写这样一个剧本呢?”
  “其实,刚开始时,并没有打算把它写成剧本,更没有打算将它拍成电影。我原本是想把它写成小说的。只是写着写着,突然觉得好象是在写剧本。于是就干脆把文体一改改成剧本了。写出来一看,还是蛮有感觉的。心想,‘要是有人能把它拍成电影就好了。’后来想,为什么要等别人来拍呢,等别人还不如自己来。于是,就和陈文筹备起自己拍来。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做什么事情都是心血来潮,实在是有些幼稚。“我说的口都渴了,端起可乐,大喝了一口,还不敢喝太大声,生怕失态。
  “不是啊,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很对的呀,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做人不就应该这样吗?”
  “是吗?头一次听人这么说。”话虽这么说,我听到楚梦蓝对我想法的肯定,心里却是不自觉的一番甜蜜。这一晚,我似乎特别肤浅。
  “不过,……我对演这个女老板还真没有什么信心。似乎对我而言,太成熟了些。”她有些为难的说。
  “这个,可以等你看完剧本以后再商量啊。”
  “好的。”
  本来见面的时间就已经不早了,聊了几句以后,夜就更深了。楚梦蓝回去之后还要洗澡,洗衣服,于是我们就起身回宿舍去了。
  她的宿舍和我的宿舍离得并不是太远,一路上又有很亮的路灯,而且学校的治安一向很好。但是,我仍然想送她。不过,最后还是不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在宿舍门口的时候,她说了一声再见,就走了。而我则为着她那一个笑盈盈的侧脸,在宿舍门口傻傻的站了好一阵。
  这一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短发下面淡淡的眉,清澈的眼睛,倔强的鼻子,柔软的耳朵,还有比耳朵更柔软的唇。
  第二天,班长来问我是不是要报考英语四级,顺便带给我一封信。虽然明知决无过的希望,但是我还是不肯放弃产生奇迹的希望。四十块钱搏一个奇迹,倒也不是什么很大的风险。
  打开信一看,是一个高中同学的信。信中,她向我诉说上个学期是多么的堕落,乃至荒废了不少学业。林林种种的玩乐过分的行为,列清单般一一向我道来。何月连续翘课数天,何月上网不知时光飞逝,因而没有交论文。简直像是在向我忏悔一般。悔恨之意,于字里行间跃然纸上。
  然而最后,她却说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拿到了二等奖学金。尤其惭愧的是居然还得了个‘入党积极分子’的称号。其实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积极,只是参加过一次关于马克思理论的讲座而已!
  哎,看来在大学,靠努力不如靠运气啊。你不要嫉妒哦。……”
  看完信,我七窍生烟,干什么嘛,向我示威么?我几乎将信摔在地上,狠狠踩几脚。虽然事实上尚不至此,但是我最后仍然决定拖迟几日回信,以示惩戒。
  几天后的晚上,我刚从图书馆回来,就接到同学的电话。大致是责问她很难得才写一封信,为何至今没有回信云云。而我则在电话中痛骂了她一顿。说她实在是“和尚面前抓虱子”之类云云。而她却在电话里笑得连电话筒都几乎掉在地上。
  挂了电话以后。我越想越觉她实在是可恶之极。所以愤然拿起笔来,写了一整页痛斥她的话。写完最后,却又撕了。重新写了一份,才寄出去。我现在越来越想与人为善,越来越希望多交几个朋友了。
  事实上,自从那一晚之后,我开始认真的学习如何与人相处。我越来越害怕一个人。
  然而,尽管我十分努力,但我的进程并不是那么顺利。
  我从前一直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若真要协调起来,应该是很容易的。只不过是对不同的人使用不同的言语,做不同的动作,摆出不同的表情和姿态,将所有人都维持在一个因为看不清你而对你抱有好感的平衡点而已。而完成这一切都只是技术上的问题,并不要费什么脑筋。
  但是当我真去面对这些的时候,我很快就发现自己不堪重负了。而且,我发现原来技术上的问题才是这世界上几乎所有所谓伟大问题的实质。而我从前认为的善良,真挚等问题都只是些枝节而已。
  不过,最后我还是找到了一个取巧的方法,那就是逃避。我原先以为多与人亲近才能得到别人的好感,但现在我发现恰当的使用相反的手段更能达到效果。这就是为什么我总喜欢往图书馆跑的原因。
  每次到图书馆,我都是下定决心要看几页英文的。但是,秦凯说得真没错,图书馆的空调实在是太好了。不冷不热的,吹在脸上,仿佛春风拂面一般。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这一天,睡得正熟,却被一个相识叫醒。说是社团已经多日没有活动,提议今晚大家一起去喝酒联络一下感情。我现在乐于参加这种活动,于是答应了他。
  晚上,人都到齐了。都是些原先一起搞社团的朋友。只有一个是不太认识的。他是一个同学带来的。据他自己介绍说是法律系的。
  开始时,陈文还想跟他们商量一下社团的事。然而他们却顾左右而言它,一副心不在焉,意兴阑珊的样子。
  “我啊,今天晚上大家这么高兴,就不要说这些扫兴的话了。”
  “是啊,是啊,大家难得在一起了。”众人一片附和。
  我只能苦笑着低头喝着啤酒。
  大家于是纵情的欢乐了起来。开始讨论起做兼职与交女朋友的心得。偶尔还有个别人在商量暑假如何做生意的事。
  我心想以后再也不参加这样的聚会了。因为我知道,按照时髦的讲法,这帮人现在已经完全“现实”了。至于理想那样的事,早已经成为昨天美好的回忆了。但是,我不可能就这样走开。只能在那里应酬着。
  酒喝到后来,气氛愈发热烈,甚至有叫骂声夹杂在混乱的高声呼喝当中。
  “你说咱们的飞机和人家的飞机撞在一块,人家的没事,我们的就完蛋了呢?难道我们的飞机是纸扎的吗?”
  “不是扎的,是糊的。”
  ……
  “中国人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可以找到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拉上整个中国来给你垫背行不行?”
  “错,不是垫背,是撑腰!这叫和群众站在一起!”
  ……
  “人啊,这辈子就一个字‘卖’!”法律系的那人终于也忍不住寂寞,发表起高论来。
  “卖?太直接了吧。”正喝着酒,一听这话,我背上直流冷汗。
  “就是卖!称斤论两的卖。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有文化的卖文化,有思想的卖思想,有脑的卖脑,有肉的卖肉。脑大得恰倒好处,就很值钱。要是肉多得恰倒好处呢?那就更值钱……是吧!”他举着杯子,得意的说。
  回到宿舍的床上,陈文很是感伤。曾经的同志到头来竟然都是这个样子,实在是令人寒心。于是轮到我坐在床边劝他,世界就是这样,哪有人人都像他一样拿理想当饭吃?
  劝了几句,我突然想起了楚梦蓝。真弄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想到她去,没有任何影像可以和她产生联想啊?然而,天晓得,我就是突然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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