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以武论尊
清晨，奇石遍布，地形复杂的无名小谷中。
“看招。”寇仲一声大喝，整个人腾空而起，右手撮成刀状，用尽全力运转周身功力，使之汇聚右手，然后一记无形掌刀带着凄厉破空声势急往地面上的任意而去。
寇仲的全力一击虽然不可小视，但对于任意来说无论是避开或是硬接都不在话下。但问题是任意的对手远不止寇仲一人，隐匿了全身气息藏在暗处的徐子陵才是今趟的主力。自一个月前任意一时心血来潮决定指教两位小子的武技。开始将两个小子整得一塌糊涂的任意很快就被两个小子非人的学习能力和悟性所惊倒。什么过目不忘，举一反三，推陈出新，匪夷所思，简直就是为这两个小子准备的形容词。要不是仗着远比两人深厚的功力和无数奇功妙法的支撑。一向对自己信心十足的任意也骇异自己是不是日益精进两人的对手。
决定了，各个击破。任意决定先擒下寇仲，再图后计。决心一下，任意当机立断，不闪不避身形反而往前一冲，在半空中以极巧妙的方式避过寇仲的攻击，而后身子一提，迎向已经开始下坠的寇仲。见到任意飞扑而来，寇仲的嘴角浮起一丝诡笑。一拳趁势捣出，任意正待接招，寇仲的拳势一变，化拳为掌，朝任意头部挥去。一大片紧握在手中多时的沙土附带着内力蓬地爆开，暂时阻挡了任意的视线。
“混小子……”待任意降到地面再度寻找寇仲时，寇仲已将自己的气息隐匿，不直藏到哪里去。
“长生诀隐匿气息的能力还真是独特，看来在达到入微之境前，仅凭感应气息的是拿他们没办法了。这两个小子进步得还不是一般的快，看来……”
警兆突生，在任意分神的一刹那，一只手掌无声无息地出现，印在任意的背上！任意硬生生地承受了一掌，脸上却显出喜色。而偷袭者在已经得手后，却惊讶地发现，不但掌力如泥牛入海一去不返，而且一股莫名的吸力自任意身上透出。自己竟然不能挪动分毫，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任意吸去了一般。自己顺着经脉流淌的内力就像沿着河道进入大海的河水般势不可挡地冲入对方体内。那股一泻千里的势头，令自己应变的时间都没有就已失去了对体内真气的主导权。只能眼睁睁地坐以待毙！
终于，任意停止了对对方真气的吸纳。转身亲热地拍着偷袭者的肩膀说道：“子陵的流光遁影身法是愈来愈够火候了，刚才连我也着了道。”
徐子陵苦笑道：“大哥就不要装傻了，在挨到大哥身体的一刻我就知道中计了，哪有人被偷袭连心跳也不变半分的道理。只是没想到大哥的武功如此了得，竟能吸收外来的真气为己用。有这一招绝技，天下还有几人胜得了大哥。“任意轻笑道：“你只是不明内情才会如此。下次记住教训就行，须知不借兵刃固然更能挥洒自如，但有得必有失。近身搏战就是如此，若对方有所准备就失去先机，往往陷入困境。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行险一搏，毕竟生命宝贵，时不再与。不过，要是寇仲以他那狡猾的性子决不会如此冒险。现在他还不知躲在哪看戏呢。”
寇仲自暗处跳出，一脸无辜地道：“这怎能怪我，是子陵自己要试试的，我可是大力劝阻不成。按我的主意，是要等……不过发个不愧为大哥，上次我们两人围攻你用了什么斗转星移，让我们顾此失彼，打着打着连大哥的衣角也摸不上，这次又是什么绝学。像上次一样教我们吧。我们保证一天内学会。”寇仲的眼里冒出莫名的光芒，一脸热情地望向任意。看到这种熟悉的眼神，任意心里极不是滋味。
这一个月来，任意可是大亏血本，什么凌波微步、流光遁影，掌刀指剑一大堆实用的武学都被挖了去，甚至连斗转星移这样任意想独善其身的绝技也因一时感动而覆水难收。
任意没好气的说道：“要学也不是做不倒，废掉自己的武功重新来过，我来给你特别指导。”说到这里任意已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寇仲察言观色知道不妙，忙转移话题。
“大哥，着一个月来我们也学了不少本事，依你看，我们到外面去能达到什么层次。应该是第一流的高手了吧。”
“何止如此，你们在我学到的哪一项不是天下无双。在年轻一辈中应该可以列入前十了。”思索了一下，任意答到。
“哪些人排在我们前面。”一听到关乎自己的评价。寇仲语气也空前急切起来。
“静斋慈航的师妃喧，魔门阴葵派的绾绾，花间派的多情公子候希白，补天宗的影子刺客杨虚彦，独孤家的独孤凤，还有李阀的那几个小子都在你们之上。这还只是中原的高手，要是算上其他地方，你们连前十都没份。一句话，天下高手辈出，所以你们万不可轻敌，亦不可自满。”
“大哥，我们学了这么多绝技，怎么还是垫底的份……不如大哥再教我们更厉害的武学，就学那个碎石成粉的什么神剑和那个什么指法。以后我们在江湖上纵横无敌也好不坠大哥的威风。”寇仲不失时机地抱怨了两句，想捞取更大更多的好处。
“你才练了多久，一两个月的工夫就想超过别人下了一二十年的苦功。贪多不化你不会不知道吧，吃多了东西还会拉肚子，更何况是修炼高深武学。走火入魔可是经常光顾你这种只求进度，根基不稳的贪快者，不想中途功毁人亡的话从现在开始老老实实地收起侥幸的心理，否则……”任意毫不客气地训道。
寇仲忙见风使舵，可怜巴巴地道：“小仲知错了，以后一定会注意的……不过大哥能不能再介绍一下天下高手的情况，知己知彼，日后也好有个准备。”
任意叹了口气，提起精神道：“好吧，今天就让你们开一下眼界，免得以后轻敌。当今世上，若论武功，首推三大宗师。其情况如下：宁道奇，道门无上领袖，绝学八大散手；毕玄 ，突厥无上武尊，绝学炎阳功 ；
傅采林，高丽精神领袖，绝学九玄大法、弈剑术；……”
“大哥，你刚才说还有人能与三大宗师抗衡，分别是哪些绝世高手。”
“四大阀之宋阀之家主天刀宋缺，其自创的天刀刀法足以挑战天下任一人。此人不但武功盖世，而且军事才能极高更兼势力在南方一手遮天，乃是有能力角逐天下的角色。”
“还有呢？”
“集花间与补天两派武学为一体魔门与佛门绝学成一家，自辟蹊径，独成一统的邪王石之轩，其自创的《不死印法》被誉为除《天魔策》外魔门千年来最高武学。其人也是惊才绝艳，雄心勃勃，是当年最有希望一统四分五裂的魔门的不二人选。可惜……”
“可惜什么？”寇仲紧跟着问道。
“当年，邪王与阴葵派的祝玉研即现在的阴后有那么一段情，两人还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一时间被魔门中人认为是天作之合。但是，在婚礼前夕，静斋慈航插了一腿。一段好好的姻缘就这样落花流水，弄得现在人事全非。”
“静斋作了什么？”寇仲来了兴趣。
“其实也没什么，邪王石之轩曾与静斋的那一代弟子碧秀心有过一些牵扯，本来由于各自师门的敌对和立场，两者间是绝无可能的。不料在石之轩就要迎娶祝玉研魔门眼看就要一统的前夕，碧秀心不知从哪得到消息前去找石之轩，于是石之轩不顾众人反对娶了碧秀心，抛弃了阴后，两人反目成仇。魔门一统自然也随之烟消云散。奇怪的是，静斋在此事前后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任意顺口提出这个问题。
“这还用说，明显是个阴谋，这石之轩薄情寡义，喜新抛旧，定没什么好下场，”寇仲愤愤不平地说。
“子陵的看法如何。”任意征求道。
徐子陵仔细思索片刻后答道；“这石之轩作得实在太过，因一己之私背弃承诺不说还误人终生，非大丈夫之辈所为。”
任意猛地一拍大腿，叫道；“世事如棋，往往种因结果。石之轩在与碧秀心结合后，去找宁道奇进行第三次比试，结果一败涂地，好不容易才逃脱。回家后写下了《不死印法》，交给碧秀心保存，结果不知碧秀心因为什么原因练了起来。结果不久以后无疾而终，留下一个女儿。石之轩受不了这个打击，人格分裂，变成多愁善感与狠厉无情两种交替性格，更因此功力大降，不死印法也黯然失色。总之后半辈子生活在失意后悔与痛苦自责之中。”
寇仲大叫道：“痛快，这就是无义之人的下场。”
“上一辈的事情，追究谁是谁非也无太大意义。我们所做得无非是吸取前车之鉴的教训而已。江山代有人才出，这一代也是如此。你们此时的武功，除了少数人之外，也无须担心了。不过你们要知道，放眼江湖乃至天下，经管向来使强者称雄，以武论尊。但仅凭武力，没有超人的智慧和强势的心态还远远不够，没有前者顶多就是供他人利用的一件有用的工具罢了，缺失后者终其一生往往难有大成。”
“静斋的传人修炼剑典，以剑心通明为最高境界。为达到这一境界，要求修炼者心中不染一尘，故历代传人常常斩情绝欲，以求不受外物所系。阴葵派的天魔功出自《天魔策》，故其一直以魔门正统自居。天魔功也确实为天下绝顶武学，可惜《天魔策》尚且遗失不全，天魔功也是如此，可惜历代传人死守教条，不知变通。故难有大成者。不过，两种武学自有其独到之处，长期修炼，会逐渐改变修炼者的气质，外貌。达到特定的标准。因此静斋的传人和阴葵派的弟子一旦功力有成，无一不是颠倒众生的绝代妖娆 。而且巧合的是，两者气质各走极端。一个缥缈出尘，仿若临凡仙子；一个风华绝世，如同妖姬降世。静斋的绝世剑术，通明心境可察敌先机，掌握主动。
天魔功的诡奇多变，尤其是可吸蚀他人功力为己用的特性，令人防不胜防！所以，切忌与她们近身相搏。在功力相差太多的情况下，避而远之是最明智的选择。”
“大哥如此重视她们，要是她们与大哥交手，大哥如何脱身。”寇仲为难道。
任意狡笑道：“你以为我的无形剑气是白练的，一定要动手，我先以剑气取得先机，任她再厉害也还是血肉之躯，只要挨上一剑，哼哼……再不济我逃跑的实力还是有的。论轻功，你们也感受过的，天下三大宗师齐来，我也有把握逃之夭夭，全身而退。不过现在不必担心这个问题，她们还肩负着各自师门重任在身，还要忙于应付对方的挑战。没有闲暇来找我这个无名小卒的麻烦。何况，天下人这么多，她们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在暗，她们在明，即便以有心算无心，我的胜算也是大多了。”
“好了，说了这么多，也该商量一下以后的去处。你们的武艺也算是初成，差的只是历练和火候而已。所谓出世修心，入世修行。你们准备一下，明天我带你们出谷去江湖上转转。见识一下天下的各路豪杰。”
“大哥，我们第一站去哪。”急不可待的寇仲兴奋地问道。
“飞马牧场！”
第8节 牧场定计
飞马牧场位于竟陵郡西南方，长江的两道支流漳水和沮水交界处的河道三角洲的沃野之上，处于十多方里的群山环抱之中。
四面环山的牧场仅有东西两条峡道可供进出。形势险要，形成了天然屏护，历来为牧场的自保于乱世的一大凭仗。
天然的屏障固然能有利于一时，但绝不是牢不可破。比如，往日的巍峨高耸，罕见人迹的牧场环山之上，几位不速之客正穿行在山野丛林之中，快速接近牧场。正是从环山外围翻过来的任意和双龙。
“大哥，为什么我们不从东西面的峡谷走，而要不辞辛苦的从山那边翻过来，感觉像作贼似的。如今我们的本事也不小了，还要这么偷偷摸摸，是不是太……”寇仲不解地道。
任意神秘地一笑，答道：“你猜的没错，我们这次来就是来偷一个人的。这个人的身份可不能暴露，飞马牧场的主人又和他有些暧昧关系。为了避免麻烦，只好这样了。放心吧，凭你们此刻的轻功就是牧场里的人骑马也未必赶得上，何况这里到处是山野，就是被发现往山里一钻，就万事大吉了。”
言语间，三人已到了矗立的环形山体边缘。林木遮掩中，三人往下望去。顿时被眼前美景迷住：
一块块的修葺整齐的方形田畴像地毯一样在大地上交织成一幅幅美丽的图案，予人心旷神怡之感。
田野的外围是那仿佛延伸无尽的七色草原。在充满悦目色彩，青、绿、黛各色缀连起来的草野上，十多个大小不一的湖泊像明镜般贴缀其中，碧绿的湖水与青翠的牧草争相竞艳，流光溢彩，生机盎然，令人屏息赞叹。
时有轻风送过，排起大片的牧草，现出优游憩息其中的各色牛马牲畜。而远处的农庄之中，冉冉炊烟升起。田舍之间，隐隐有鸡鸣犬吠之声流传。一派舒适谧静的田园风光。
在西北角地势较高处，建有一座宏伟的城堡，背倚陡峭如壁的万丈悬崖，前临蜿蜒如带的一道小河，使人更是叹为壮观。夕阳斜下的余晖中，一轮金黄落日正自堡后的天幕之中缓缓落下……“千古风流，英雄垂徕，最是——如画江山！”任意低吟浅唱，巍巍赞道。
“想不到天下还有如此仙境，要是能在这里住一辈子就好了。”寇仲难得认真地表露心声 。
徐子陵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去感受那一份舒适与安谧。于这广褒的天地间细细品味那一份独特与美丽。
“好了，现在到入夜还有一段时间。我先去准备了，你们准备接应，按计划行事。”任意最先回过神来，吩咐道。
寇仲拍着胸膛道：“大哥放心去吧，我和子陵会见机行事的。”
深夜，绝崖。星月黯淡，暗笼大地。
任意自黑暗中化身而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鲁妙子的安身之所前。但见重重夜色中，一灯如豆。一点微光自其窗内透出，在夜色之中闪烁不定，似在昭示着其内主人的风烛残年。
“来者何人，请上来一见。”一把苍老的声音从楼上传出。
对于对方的察觉，任意并没有意外。轻轻一记劈空掌力送开楼上的窗扇，然后顺着夜风自窗口飘了进去。
简室之内，以屏风隔为内外两间。外间仅有一套桌椅，圆桌方椅之侧，一古拙老者正自酌自饮，神态甚为平静。举手投足间隐现高华气质，昭示其人的不凡之处。只是形影之间，却透出一股悲凉之味。令人顿生英雄迟暮之感。
“如此轻功，小兄弟足以独步天下，不知深夜造访，有何贵干？”见到任意随风入窗，落地无声。鲁妙子也是稍为意外，不过脸色随即回复平常，顺口问道。
任意长身一躬，拱手行礼道：“晚辈任意，奉先师遗命前来拜会鲁前辈！”
“令师是……莫非……”鲁妙子讶道，似想到什么却又无法缺定。言辞甚是迟缓却又颇为激动。
“家师向雨田！”看到鲁妙子的犹豫不解，任意及时解释道。“家师当年苦练道心种魔大法不成，导致功力全失。乃立下宏愿，要自成一派武学，使后人不致重蹈覆辙。于是对外假言身死，穷数十年心血另辟蹊径，终于著成一部《穹苍宝典》。晚辈承先师厚爱，传与此书。家师仙去前曾提及前辈……”
“想不到雨田遭逢大挫仍有此志，相比之下，我可是颓废不少……你是来找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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