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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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决-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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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边上的古树盘根交错,长长的树挂伸进湖水里。 
  漫无边际的芳草宛如绿色的锦缎,一簇簇艳丽的野花灿烂的开放着,几只小鹿正悠闲的散着步。 
  谢琅雀跃一声,大喇喇在地上一躺。望着头顶上大朵大朵的白云,整个人便陷在阵阵花香里了。 
  冷公子这时也到了他身边,抚腿坐下,双眼痴痴的望着对对凤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 
  良久良久,冷公子长叹一声道:“此生若能在此伴湖而居,抚琴赏月,夫复何求。” 
  谢琅点头:“正是,若在邀上三五知已,把酒论剑,佳人相伴,吟唱风月,岂非更是妙不可言。” 
  冷公子听了为这话,唰的一下脸寒下来:“原来谢琅也不过是一个只知打打杀杀,拼酒找女人的精莽汉子,唯恐弄不脏这片神仙圣地。” 
  谢琅一愣,他方才言语更是为了迎合打趣冷公子,没想到此人脸变得比六月天还快。当下道:“ 
  谢某一介武夫,心中只爱舞刀弄枪,自然比不得冷兄抚琴吟诗来得风雅。只是不知若没有那位阿瑶姑娘相伴,冷兄又能耐得几时寂寞。谢某是个粗人,自然是喜欢美酒佳人,那些所谓的庸脂俗粉在冷兄眼中,自然比不得阿瑶姑娘舞蛇弄虫来得有情趣了。“ 
  冷公子攸得站起身,一张冷脸霎时涨得通红,甩手离去。身后是谢琅的一阵朗笑声。 
  阳光如碎金般洒满湖面。 
  冷公子一个人坐在湖边的树根上,凝望着一湖碧水,整个人陷入沉思中。 
  直到“啾啾”的鹤鸣声唤醒他的回忆,这才惊觉一个人不知在这里多久了。返身回去,却不见了谢琅的身影。四面环顾,唯的青山绿水默默伫立。冷公子心中不免有些慌乱,谢琅若是走了,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阿瑶又不知下落,自己还能否面对这良辰美景呢,一时间,整个人又是想呆了。 
  午后,谢琅方兴冲冲的跑回来。见冷公子伫然独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愣之下随即高声叫道:“冷兄弟,快跟我来,看我寻到什么。” 
  沿着山脚转过五。 
  六里,绕过一个小山凹,一大片野杏林突然铺在眼前,红红黄黄的叶子在流光中甚是美丽。谢琅伸手一指,冷公子方注意到林木掩映下有一个洞穴,氲氤的白汽正从洞口中飘出来。走进去,原来是一方巨大的岩洞。 
  洞里有一池温泉,泉水温润如玉。谢琅难掩兴奋神情:“我已看过了,这洞并不深。只是我们要把里面的主人赶出去,我们方可搬进去。这泉水不止可洗浴,更可疗治我身上的伤口。”说着,便呼唤冷公子砍伐几棵大樟木进来,燃起几堆火焰。不一会,便有一阵奇怪的声音自里面传来,紧接着便有成队的蝙蝠纷纷涌出来。 
  这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在空中盘旋着、 扑叫着,整整一个晚上,方才驱除干净。 
  次日,阴云密布,一场秋雨正在孕育着。冷公子在洞中收拾出一片净地,谢琅却是运功完毕,一大早便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直到雨哗哗下起来,谢琅才抱着一堆东西跑回来。放在地上,原来是一大堆石子。一粒粒卵石分成黑白二色,难得石子大小相差无几。在冷公子一脸愕然中,谢琅已伸出两指,在一块平滑的大石上,仔细的刻出了一方棋盘。 
  “来来来,冷兄弟。这种鬼天气,没有酒喝,又不能出去,只好下棋解闷了。” 
  “你又怎知我会下棋。”冷公子望住那棋盘问道。 
  “冷兄自负为风雅之士,焉有不会下棋的道理。冷兄不必客气,谢某也曾研习一 二,你我趁此正好切磋一下。” 
  冷公子哂然一笑,并不谦让,大喇喇坐在石上,把那堆白色的石子拢到身旁。 
  谢琅的棋技虽比不上剑术,但缘于机缘 ,曾师承京师三大“国手”的指点。 潜心研究之余,更是窥到武功和棋术潜在的共通的地方,棋艺早入一流高手之列。 
  当然谢琅并不知道冷公子儿时便是伴着琴曲和棋盘长大的,很多失传已久的棋技、密谱早被他拆得熟捻无比。二人一交手,那诡密、无形可循的招式便令谢琅大为讶异。 
  冷公子的棋俨然脱了常规,看似杂乱无章,却伏着一记记杀着。谢琅屏住心神,频频设防,却全然冲不出这天罗地网。 
  谢琅皱紧眉头,苦苦思索,两人自清晨到午后再到黄昏,直到挑火在战。三局棋,谢琅满盘皆输,但冷公子却觉得赢得越来越难。 
  第二天,两人又奋战多半日,这次却是一输一和收场。这两天,谢琅和冷公子埋头苦战,只在洞前采些桨果吃了。有一次,谢琅干脆杀死一条一米长的巨蛇,把皮剥下,烧来吃,直嚷味道鲜美无比。见谢琅竟自把蛇胆生吃下去,并称能强身补体时,冷公子远远避到一边,露出反感之色,只取些野果来吃,谢琅只好独享巨蛇大餐。 
  这日,棋下完的早,谢琅见天光甚亮,便溜了出去,过了几个时辰方回,这次却是扛着一肩竹子回来。放下来,足足有多半人高。 
  谢琅满面喜色,从怀中掏出两根细嫩的竹根,道:“看我寻到了什么好东西。” 
  “竹子又有什么稀奇?我没见过么?” 
  谢琅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找出两根粗大的竹节,做成竹筒,装满泉水,把小竹根放进去。然后用其余的竹子砍削劈磨。搭成两个竹床。他手脚熟埝之极,冷公子站在旁边,没有插手的份。 
  做完这一切,谢琅拿起放着泉水的竹筒闻闻,又摇摇头,一脸心痒难耐之色。冷公子在一旁莫名其妙。谢琅转转眼珠,招他过来,令他尝尝。冷公子好奇的喝了一大口,只觉一股淡淡的辣味弥漫开来,纯绵甘滑。 
  谢琅笑道:“此竹名唤酒竹,五年前曾在云南尝过。想不到今日在此正好遇见,把这酒竹放在水里浸泡一夜,明天就会变成香喷喷的美酒。”说完,不胜欢喜之至。冷公子听完,好奇心起,又连喝几大口。他从未喝过酒,是以不一会便有晕飘飘的感觉,竟伏在地上睡着了。谢琅笑着摇摇头,把他弄到床上。只觉他身体轻绵柔软之极,不由暗暗纳罕。 
  第三日,是一方丽日晴天。两人打足精神,在度交手。三个时辰过去了,冷公子眉头拧得越来越紧,脸色阴睛不定。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手慢慢僵在半空,他发现自己终于输了。 
  第二局冷公子求胜心切,屡涉险招,谢琅却一派沉稳笃定,他已窥出了这棋中的破绽。对冷公子布的很多虚眼、假局虚与委蛇。果然,当谢琅再次成为赢家时,冷公子再也按捺不住,挥手把石上的棋子扫在地上,尖声道:“我不要和你玩这种无聊的破玩意了。” 
  谢琅一怔,随即微笑不语。冷公子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抿紧双唇,顿了片刻方道:“刚才我一时失控,倒教谢兄见笑了。这二天你我斗的倦了,倒不如好好休息一下。烦劳谢兄去湖边等着我,顺便捉几条鱼,再帮我采些野果。我想一个人独自静一会,等下我在去湖边找你。”谢琅应声好,大踏步的去了。 
 
 
 
  
 ~第二十三章 怎么会???~
 
  天气晴和,这一池泉水使洞中常年恒温,甚是舒服。冷公子却觉心中一片燥热,刚才一恼间,整个人都变得烦闷起来。他慢慢走到温泉边,望着氤氤的水气,只想跳进这泉水里,洗去这一身的郁然。犹豫一下,向外看看,慢慢褪掉衣衫,把头上的丝巾除掉。 
  泉水温润如玉,刚刚没过腰际,人一踏进去,柔的似要把人化开。冷公子只觉整个身子化成了一尾快乐的鱼,舒畅无比,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至近传来。冷公子一惊,急忙转身去取池边的衣衫。恰在此时,谢琅已三步并做两步奔到了洞口,一迭声喊道:“我一出树林,便碰到这家伙,今日我们……”象被人猛的捂住嘴巴一般,谢琅的声音一下了便定住了。” 
  冷公子侧过脸,一束阳光正射到脸上,他的双眼不由自主的微眯起来。他伸出一只手,去挡住那正午的光线。 
  阳光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僵直的站在洞口。 
  谢琅张大了口,双目瞪得极大,仿佛看到什么幽灵般。接着喉咙里发出一串模糊不清的声音,左手提着的一只硕大的野兔正在空中用力蹬着腿 ,拼命挣扎着。 
  谢琅眼睛都瞪酸了,他用力摇着头,闭上眼睛。在重新睁开眼睛时,整个人才跳起来, 
  失声道:“你──你──不是───。” 
  谢琅看到了什么? 
  迷朦的水汽中,阳光正穿过这层雾汽斜斜的映在一张如梦的面孔上。 漆黑的长发如流云般倾泻下来,却掩不住那冰雪般的肌肤。 
  两人的目光慢慢撞在一起,谢琅呻吟一声,捂住额头,后退一步,手不由得松了。那只野兔趁势跳了下来,三跳两跃,没了踪影。 
  冷公子凝目望着空气中不知名的虚空。 
  谢琅内心一片空茫,他手指抬了抬,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一个转身,便自洞口消失了。冷公子垂着头,良久,幽幽的叹了口气。 
  阳光依旧,一切恍然如梦。 
  阳光一寸寸游移着,自天际慢慢逝去。冷公子坐在石上,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尊雕像。 
  一轮弯月挂在半空,但洞外的密林遮住了那淡淡的光,洞内仍是一片黑暗。 
  时间不知逝去了多久,才有脚步声传来。缓慢的、沉重的足音愈发衬出这夜的寂静。脚步声在洞外停住了,过了好一会,才犹疑着慢慢走进来。 
  谢琅燃亮火折子, 望见如石像般定住的冷公子,呆了一呆。 
  冷公子缓缓转过头来,一双冷晶晶的妙目向他望来,谢琅心中又是一跳。 他转开目光道:“你一直在这里。” 
  “我在等你。”冷公子幽幽道。 
  “你──你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给你捉鱼来。”不等冷公子开口, 谢琅逃一般的奔出去。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 
  当谢琅提着鱼,抱着一捆柴回来时,冷公子依然一动不动的坐在石上。谢琅燃起篝火,犹疑道:“冷──冷姑娘,你还是到这里烤烤火。山石湿气太重,小心染上疾病。” 
  “我不姓冷。”冷公子轻声道,慢慢站起身来。 
  空气又变得沉默起来,过了一会,冷公子才又缓缓道:“我姓蓝。” 
  谢琅望着她一袭蓝袍,恍然道:“蓝姑娘。” 
  “我的名字叫蓝妙人。”说着, 慢慢倚着竹床坐下。 
  “蓝妙人。”谢琅喃喃念着。想到这些日子自己和对方称兄道弟,却不知朝夕相处的人原来是个女子,不禁苦笑。 
  “蓝姑娘,你的名字很好听,只是在下仍觉得太陌生。” 
  “我自己听着也陌生的紧,从未有人唤过我这名字。阿瑶说,我生下来的时候, 爹爹把我抱在怀里,连声道:‘好一个妙人。’妈妈便唤我作妙人了。” 
  “令尊定是极疼爱你的了。”谢琅叹道: 
  听了这话,蓝妙人一副茫然的神情,低声道:“我不知道,我没见过我爹爹妈妈。其实,我也是见过的。”谢琅差点没跳起来,只觉得这蓝妙人的话说得太莫名其妙。 
  蓝妙人楚楚道:“我是见过爹爹妈妈的的,只是。。。。。。。。只是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说着,双眼露出苦恼的神情。 
  谢琅听得一头雾水,停了顷刻,方道:“蓝姑娘年纪轻轻,武功已有如此造诣,应是出自武林世家,令尊也定是不凡之人。” 
  蓝妙人点头道:“那是自然,师父说剑术上与我爹爹抗衡的,世上不会超过三人。不过我却是没有见过。”说完,声音又黯然下来。 
  谢琅听了,心中颇不以为然。心想这丫头恃剑放狂,太不把江湖人放在眼里,是以故意问道:“即然令尊武功如此了得,江湖上地位之尊应是无人不知了?只是在下一时想不起哪位前辈的武功和姑娘有渊源?。” 
  “我讲了我没见过爹爹,我的武功全是师父教的。每当我问起爹爹的事,师父便说爹爹为人愚蠢,不辨忠奸,所以受人蛊惑,自己吃了亏。再问便发起脾气来,后来我就不敢再提。 
  但是阿婆却告诉我:‘爹爹武功好,人又和善,上上下下的人没有不喜欢他的,不象师父为人冷僻,行事孤绝,人人都惧三分。又说爹爹最得太师父喜欢,每到黄昏时分,爹爹便到池边的那棵榕树下抚琴。他总是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衫,成群的白鹤飞过来,围着他翩翩起舞。’”说到这,顿一下,声音中露出向往的神色。 
  谢琅暗喝一声,心中暗暗称奇,脑中竭力思索当今武林中的人物。 
  “阿婆说我生得仿佛自爹爹脸上印出来一般,但脾气却是象足了师父。 
  又说这也怪不得我,我被抱到岛上时,刚刚会说话,见人便笑。但爹爹妈妈进去和师父谈了一个小时,便匆匆离开了。 说要去很远的地方,带着我不便,先寄养在师父处,明年春天便回来接我。 
  阿婆讲爹爹气色不好,像是病了。后来我不见了爹爹妈妈,便哭着要,阿婆便哄我,带我去岛上玩。时间久了,我便不再哭闹。这岛上只有阿婆最疼我,师父向来是不大睬我的。 
  后来,我就天天去海边坐着望,心里盼着爹爹妈妈来接我。有一年冬天风特别大,我被吹病了,醒来便看见阿婆掉眼泪。,说爹爹妈妈真的心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每年一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便坐在海边看啊 、看啊、看啊……,看有没有船来接我。除了海水,还是海水……。,一艘船也没有。成群的海鸥飞了又来,来了又走,只有这些大石头陪着我。我去问师父他们去了哪里?师父也不知道。我有时想去找他们,又怕哪一天他们突然回来了,找不到我又会走。” 
  “ 
  那后来呢?”谢琅忍不住问道:“他们来接你来了吗?”说完便后悔了,想起刚才蓝妙人讲从未见过她爹爹妈妈,自然是没有来了。谁知蓝妙人的回答却令他大吃一惊。 
  “后来他们来了。”谢琅一震,抬目注向蓝妙人。 
  蓝妙人面色惨白,仿佛见到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一般,全身颤抖的如一片落叶。谢琅一步跨过去,抓住她手臂,焦急道:“蓝姑娘,你……。。”触手处却觉一片冰凉,脉象杂乱。谢琅急忙盘膝坐下,双掌抵住她后心,微施内力,迫她定住心神。 
  过了好一阵子,蓝妙人才慢慢停止抖动,面上却现出哀痛愤恨之极的神情。缓了一会儿才悲声道:“终于,他们来了,是阿瑶带他们来的。阿瑶带了两个大坛子,里面便是我爹爹妈妈的骨灰。” 
  谢琅已猜到定有巨变发生,但没想到是如此惨变。想到蓝妙人面对这变更,不禁大为动容。 
  蓝妙人满目盈泪,想起当年情景,双手不由自主抓住谢琅手臂。谢琅只觉臂上一阵痛楚,知她此刻过于激动,忍住不动。 
  “我等了十八年,等来的却是爹爹妈妈的死。我盼了十八年,却再也不能亲口喊一声爹爹 、妈妈。他们已被人害死了。” 
  “凶手是谁。”谢琅皱眉道。说完心一沉,他隐隐已猜到了那个名字。 
  蓝妙人眼里射出一道寒光,恨声道:“雪行义。” 
  犹是谢琅已猜到答案,听到这个名字,心下仍是一凛。脑中也闪出一个名字来。道“令尊如此身手,又怎么会被雪行义害死呢?” 
  蓝妙人美目一闪:“因为爹爹太过淳良。那年,妈妈生了重病,到处请大夫都治不好,后来有人推荐了爹爹。过了半年,爹爹终于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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