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类似于自己识海的意识空间里,自己的身体估计仍然在原地,进来的只是自己的意识而已。这个空间既然是由鸿钧道人的阵势触发的,估计和这个道门始祖脱不了干系。
既然人家把他拉进来了,那自然就会出现,急也没有用。他观察一阵之后,实在没有办法发觉什么东西,干脆一屁股坐下了。
“小朋友,你好啊!”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淳风回过头一看,却跳了起来。
站在他身后的竟然是一个绝顶的美少年。这个少年看起来和淳风一般大的光景,长得是脸如观玉,目似朗星,鼻如悬胆,齿若编贝,尤其是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让人觉着象是置身于五月春风中,无比舒适。一身杏黄色的道袍穿在身上,倒让他多了几分出尘之意。淳风长得也算是俊俏了,可是一见这少年,顿时生出自愧不如之感。
淳风吃惊不是别的,而是这个少年实在是太年轻了!在他认为,这个意识空间既然是鸿钧所造,那和他接触的自然也应该是仙风道骨的老头子才是,怎么会出来这个一个少年?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您是……”淳风试探着问。毕竟这是人家的地方,客气点没坏处。
“贫道鸿钧。”少年仍旧笑嘻嘻的,躬身行了一礼。
“啊?!”李淳风张大了嘴。虽然自己没有猜错,这地方确实是鸿钧所弄的玄虚,但是看到一个这么年轻的道门始祖,真的让他有一种以头撞墙的冲动。
“呵呵,小朋友,皮相只是虚妄之物,您又何必如此在意呢?”鸿钧大概是看到淳风现在的表情很精彩,呵呵乐了。
是啊,鸿钧乃道门第一高人,想让人看到什么样子还不容易?自己如此一惊一咋,难怪会让人见笑。想到这里,淳风忙定下心来,还了一礼:“对不起,晚辈修心功夫不够,失礼了。”
“无妨,无妨!贫道亦非鸿钧真身,乃是当年布阵之时留下的一缕神识而已,小朋友无需如此客气。你现在来了,我也就可以回去了。”
“呃?”淳风再次愣住了。什么意思?难道在几千年之前鸿钧在布阵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今天会来破阵吗?那这个道门始祖,也未免太厉害了吧!
“呵呵,没那么夸张。”鸿钧似乎可以看透淳风的心思,“当年我只是算到七千年后此阵一定会破,而且破阵者必定和贫道有莫大的关系而已,至于其它的,我也算不到了。”
七千年!老鳄鱼来这里才三千多年而已,也就是说,在他之前这个阵就存在了四千多年!淳风暗暗咂舌。只是他的好奇心被鸿钧的一席话给勾起来了:“您是道门第一人,得道已经不知多少年了,当今世上,别说修真之人,便是神仙,你也是列在第一位。难道还有您算不到的事吗?”
“呵呵,这世事千变万化,此时一只蝴蝶展翅,安知多少年后万里之外会因之发生一场暴雪?一事稍有毫厘之变,不知多少事便会随之差以千里,何人能说自己可以看破未来,算无遗策?”
“贫道自三万年前便已窥天道,之后更是培育出道门一脉,绵延万年而不绝。然而对于预测之术,贫道也只能说是略知皮毛而已。”鸿钧接着说:“我所能算到的,仅仅是与自身有关的必定会发生的事情而已,而且发生了之后会有什么结果,我都没有办法知道。”
“就像这次这样?”淳风问道。
“呵呵,使阿,贫道之所以能算到此事,一小半是由于此阵是我所布下,一多半倒是因为你的缘故。”
“我?”淳风大奇,自己怎么又和这个活了几万年的老道士扯上了关系?——虽然从外貌上来看,叫他老道士实在是太勉强了一点。
“是啊,你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哦!”鸿钧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戏谑,不过眼神倒是渐渐正经起来,“我道门一脉的兴衰成败,甚至生死存亡,倒是有一大半落在你身上。”说到最后,脸上已经不见笑意,表情很是严肃。
“不是吧?”淳风简直有些头晕了。这么大一顶帽子罩下来,想不晕也难啊!“小子何德何能,竟能承担如此重大的干系?”
“你不要妄自菲薄啊。贫道推算我道门气运,每次到一万七千年时就算不下去了。再要推算,却发现以后的发展已非我能知之。我能推出的最接近的事实便是,因为一位来自西方的天才,道门将会经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此变化是凶是吉,却是算不出来了。”鸿钧道:“这个来自西方的天才,便是你啊!”
“咦?你是不是弄错了?”淳风越听越糊涂,自己是天才都是不错(呵呵,少年心性,狂妄一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可是来自西方什么的,根本就是乱七八糟嘛!“前辈,小子乃是临兆人氏,此处位于江南,山明水秀,人杰地灵,绝对不是什么西方蛮夷之地,前辈怕是认错人了吧!”这么恐怖的大责任,自然是能推就推。
“呵呵,到时候你就明白了。贫道与你在此相见,只为提醒小友七个字: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呃?”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这么一个天地间第一的大腕,有什么地方要求我吗?
“日后道门一脉,还请小友手下留情为我保留一线,不要赶尽杀绝,勿让贫道万年功业付诸东流啊!”鸿钧越说越玄了。“好了,贫道任务已经完成,也该回去了。小友,再见!”
“喂,你说明白再走啊!这么不清不楚的说两句,我怎么知道要怎么做?”淳风伸手去扯老道的袖子,却扯了个空。
“时候未到,怎么说你也不会明白的。只是还请小友念着我们今日这一面之缘,记住贫道所托之事,贫道感激不尽!”鸿钧一边说着,身体慢慢地淡了。
“喂,喂!”淳风大急,“你就这么走了,那个禁制让我怎么办!”忽然觉得一阵红光耀眼,已然回到了山洞之中,哪里还有鸿钧的影子?
“真是的,突然把我拉了进去,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又突然把我踢了出来,什么意思嘛!”淳风埋怨着,“莫名其妙!”
正在嘀咕着,忽然觉得一阵地动山摇,一不小心差点掉到熔岩里去了,回头一看,石案竟然在慢慢地下沉,此时已经快没入地下去了。而胸口的凉意也开始渐渐退去,一时间热浪灼人,好似要被烤熟一般。
“砰”的一声巨响传来,吓了他一大跳。转头望去,却是洞顶的岩石坍塌了下来,而且看这个阵式,只怕是整个山洞都要垮了。
“不好!”淳风顾不得再想前想后,运起“风之翼”就往上飞。到达上方山洞后,不敢再作停留,直接就往外蹿。洞里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倒是让他顺顺当当地跑了出来。
刚到洞口,便看见老鳄鱼正在探头探脑地往里望。“老鳄鱼,快点走开,这洞快塌了!”淳风从它身边一掠而过,顺手拉住它的尾巴就往外扯。
“快放手!”猝不及防,老鳄鱼竟然被他给这么拉了出来,疼得龇牙咧嘴直叫唤:“你小子开始还对我挺礼貌的,怎么进去转一圈就变了个人?”
淳风自己明白,先前自己从未见过真正的修真高手(他师傅也没有出手让他见过),听到老鳄鱼已经修行了三千多年,心中自然很是崇敬。现在他连鸿钧都见过了,眼界大开,心态也随之发生了变化,才会有此“不敬”之举。
“对不起,前辈,我……”淳风涨红了脸,喃喃着准备解释,被老鳄鱼打断了:“对个什么不起!你小子这个样子我更喜欢!先前那幅毕恭毕敬的样子,搞得我都累了!以后就这个样吧!”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老鳄鱼!”淳风本来就不是爱受拘束之人,如此提议显然更对他的胃口。
“对了,你小子怎么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了?”老鳄鱼问:“看到阵眼了吗?”
“阵眼是看到了,可是不是破了禁制就不知道了。”李淳风将洞内发生的事略略地给它讲了一遍。不知为什么,“风之翼”的事他按下了没有说,可能是自己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不太愿意别人知道吧!
正说着,只听得“轰隆隆”一阵巨响,身后的山洞中落下了无数的大石,盏茶时间便将洞口封得严严实实。看来以后谁想要进去,非得费一番工夫不可了——用遁地术倒是快,可要是一不小心落到了岩浆中,就是仙人,怕也化为飞灰了。
“这么说,你见到鸿钧了?”老鳄鱼一副苦大仇深状:“那老杂毛,关了我三千多年,让我看见我非吃了他!”说着将牙齿亮了出来,很是有一点威武狰狞的味道。
“吃了他?你成吗?”淳风苦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你才修了三千多年,他可是得道三万多年了!”
“呵呵,还是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嘛!”到底是三千多年的老妖精,见风使舵,掉头奇快无比。
“好了,我们试试这个禁制到底解了没有吧!我在这也耽误得太久了。”淳风说完,又是一蹦。不过这次他学乖了,力道控制得刚好,他可不想又撞得两眼冒金星。
~第十一章 兵祸~
刚刚到五丈高,果然就觉得头碰到了什么东西上面。淳风心一沉:难道禁制还没有解开?突然只听见“啵”的一声轻响,好像一个气泡被捅破了一般,上升再无阻碍,一直到十余丈才开始下落。
淳风心头狂喜,待落下地来之后,抱着老鳄鱼开始大叫大跳:“没了!禁制没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老鳄鱼甩了甩它那条大尾巴,摇着头,好像还不太相信:“真的?真的没了??”说着说着,老眼中竟然浮上了一层水光:“妈的,三千多年了!终于可以出去了!”
禁制一除,李淳风归心似箭,当下便问老鳄鱼:“鳄鱼老兄,我要回家了,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吗?”
“我?”老鳄鱼一愣,歪着头想了一阵,“我还真没想到今后要怎么办呢!关在里面天天想出去,现在能除去了,反倒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说到这,老鳄鱼看了淳风一眼,忽然问道:“小子,你家离这儿很远吧?”
“是啊,就算是一路换马,昼夜不停也要半个月。”淳风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老老实实回答。
“这样吧,反正我现在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就吃点亏送你回去吧!你又不会什么法术,骑个马要那么久,老鳄鱼一刻钟就把你送到!”老鳄鱼原来打的是这样的算盘。“我也好顺路见识见识这三千年来不见的神州有什么变化。”
“这个……”李淳风犯难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带着一条丈余长的鳄鱼招摇过市,那也未免太惊世骇俗了吧?
“哈哈,你是在为我这副模样担心吧?”老鳄鱼看着看着淳风的样子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没问题的,我要是连变成人形都不会,我这三千多年不是白忙活了?”
“那你为什么……”淳风郁闷的要死,他想起了刚见着老鳄鱼的时候自己被吓着的样子。这个老妖怪,难道吓人很好玩吗?
“呵呵,对不住,我一个人在这儿住着,根本就没想过要变成人形,反正也没人看不是?你下来的时候,我没想那么多,一下子忘记了。其实也没样子什么的,你何必那么在意呢?你看,你现在不也适应了吗?”老鳄鱼眨了眨眼,狡黠地笑了。
“忘了?”淳风看着老鳄鱼那裂开的嘴,恨不得一拳把它的牙齿全打下来。这个老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联想起那次老鳄鱼说要吃了自己,淳风断定,这只老妖怪被关的太久了,只怕是已经心理变态了。
“好了,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我英俊威武,卓尔不群的人形吧!”老鳄鱼看淳风面色不善,忙岔开了话题。
“你——”淳风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但终归抵不过好奇心的诱惑:“变来看看。”
“你瞧着!”老鳄鱼人立而起,一道白光过后,原地出现了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你所谓的英俊威武,卓尔不群?笑死我了!”淳风一手指着那名男子,一手捂着肚子大笑不止。
“怎么了?”老鳄鱼左右瞧了瞧,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哈哈,第一,人有你那么大的嘴吗?不要把你鳄鱼的审美观带进来啊!你一张嘴,怕是可以吞下一头猪呢!”淳风有意讥笑他,以报那一惊之仇。老鳄鱼不好意思地笑笑:“太久没有变过人了,有些小地方没注意嘛!”伸手在脸上一阵搓揉,放下来时嘴已经变成了常人大小。“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淳风故意停了停,吊了下老鳄鱼的胃口:“一般人对于某些不太雅观的部位通常是会用衣服把它遮起来的……而且,你的本钱这么雄厚,就这么出去,会让很多人自卑的!”
“本钱?”老鳄顺着淳风的目光一瞧,不由得又气又笑:“你这个小子,年纪不大,花样倒是不少!”回身一转,便穿上了一件米色的长衫。
“嗯,这倒也颇有几分英气勃勃的模样了。”淳风品头论足了一番,忽又嘿嘿的笑了:“我说,你都三四千岁了,变这么年轻干什么?该不是你又某些不良的癖好吧?”
“去你的!你不是见过鸿钧了吗?他的样子比我小多了!”老鳄鱼骂道。
“对了,你要取个名字啊,我总不能老是‘鳄鱼’、‘鳄鱼’地叫你吧?那不就露馅了吗?”淳风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呵呵,你以为我没有想到吗?我可是有名字的!我就叫余峨!”老鳄鱼挺起胸,作意气风发状。
“余峨?鱼鳄?你可真是省事啊!”淳风有些哭笑不得,这老妖怪还真是个极品。
“好了,好了,别罗嗦了,你还走不走了?”老鳄鱼(现在要叫余峨了)不愿再多作纠缠,再说下去,还不知道这小子会说出些什么来。
“走,当然走!”淳风赶忙去采了那两棵朱兰,小心翼翼地在怀里放好。“可以了,我们走吧!”
“抓紧了!”余峨拉住淳风的手,左手在空中挥动起来。转眼之间,一道金光闪闪的灵符便已在空中结成。随着他一声大喝:“疾!”灵符化为金光四下散开,而淳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边时而风声呼啸,时而水声滔滔,方自定下神来,余峨却已经停下了。
淳风回头看着他,有些气急败坏了:“嘿,老妖怪!你是故意的吧?突然这么一下,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哪能呢!你自己说可以了的啊!”余峨嘿嘿的笑着,脸上分明写着:“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怎么样?”
“你给我记着!”淳风气得够呛,却没有一点办法,之好搁下一句狠话,转头打量起四周来。“这是什么地方?”
“大概是江淮一带吧!好久没用过‘缩地成寸’了,大致方向应该没有错,至于走了多远,我也没有什么把握了。”
“这么厉害?”淳风不由有些心动,恬着脸往上凑:“大哥,能不能教教我?”
“当然可以!”余峨胸口拍得山响。
“那好啊,什么时候开始?”淳风喜出望外。
“只要你转世投胎成一条鳄鱼,什么时候开始都成!”余峨呵呵地笑了。
“你——”淳风知道被耍了,又不能如何,火大得很。“你跟我记着!”
“呵呵,记着又如何?”余峨笑嘻嘻地说。然后脸慢慢地严肃了起来:“人有人道,妖有妖道,不是我小气,我的功夫你学了没用啊!你所学的天青门的功夫是正统的道门功法,其博大精深之处,便是穷一生之力也修习不完。你又何必羡慕我这旁门的小术呢?要知贪多嚼不烂啊!”
“小弟受教了!”这道理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