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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三眉头一皱，李朝的断臂的确是裴三心中一根刺。
李朝从小被裴三培养，几乎当成儿子一样看待。李朝断臂，裴三也是暴怒不已。
必须得承认——
滕青山这番话刺中裴三要害。
“宫主，如果你忍上十几二十年。”滕青山又道，“以青州、幽州、大草原之地域广阔、人口数量，十几二十年后，根基扎实。三州之地凑出千万大军，都不是难事。到时候千万大军南下，一路摧枯拉朽，何人能挡？”
“就算摩尼寺，论地盘根基，也不及天神宫。”
“而十几二十年后，若宫主再有所突破。到时候，实力更强。率领大军纵横天下，把握要提高数倍。”
“若是隐忍过百年，以三州之地之繁华，天神宫再增加两三个虚境，也并非不可能。到时候，天神宫势更大，比之摩尼寺都更胜一筹。不战便已经胜了。”滕青山笑道，“宫主，你自己考量。是现在去拼的头破血流伤筋动骨，甚至于死掉数名虚境。还是隐忍待得实力巩固，一路摧枯拉朽获得大胜。两者，宫主自己选。”
裴三皱眉。
滕青山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不过裴三的思考角度和滕青山不同，他想要做的事情，也不是滕青山所能想的。
“哈哈，呼和。”裴三忽然笑了。
“宫主选好了？”滕青山倒是冷静。
辈三笑看着滕青山：“虚境强者常年闭关，这谈判辩驳一般不擅长。不过我观呼和你，对于劝说、谈判上颇为精通啊。我承认，我都被你说的有些信心动摇了。”
滕青山心中一惊。
情况不妙！
“呼和你来劝我，应该是为归元宗吧。我听说，你和归元宗颇有交情。”裴三不回答，反问道。
“对，归元宗当年对我有恩。”滕青山回答道。
裴三点头：“知恩图报是好事。呼和，实话对你说，此次对扬州用兵，早在计划当中，自然不可更改。而且对于各种情况发生，我也是胸有成竹。”裴三脸上的微笑，让滕青山看不透。
“归元宗对我有恩。”滕青山低沉道，“我不想看到它灭宗。”
“如果我挥军南下，一路攻克，攻克那江宁郡的时候，你是不是会出手与我为敌？”裴三双眸隐隐有着一丝亮光，看着滕青山。
为敌？
滕青山盯着裴三，牙齿间吐出一个字：“是！”
“好。”裴三微笑点头，“这才算好汉。为了恩德敢和我天神宫硬抗。”
“不过，我再欣赏你，也没用。”裴三淡笑道，“南下侵入扬州，我天神宫计划数百年，隐忍数百年，如今爆发就是为了占领数州。数百年的隐忍，岂会因为你这番话，岂会因为我对你的欣赏就改变？呼和，你走吧，你现在可以让归元宗的人尽量遣散掉，潜伏起来，准备东山再起。”
滕青山脸色有些难看。
“宫主，你欠我一个人情。”滕青山低沉道。
“对。”裴三点头。
“我用这个人忙，希望宫主你不进攻扬州。”滕青山盯着裴三。
“用这人情？让我不攻打扬州？”裴三一怔，露出一丝苦笑，“看来我是作茧自缚啊。”
滕青山屏息盯着裴三。
“哈哈……”裴三不由朗声大笑起来，笑声在静室内回荡震得不少碎石粉滚落，只见裴三猛地站起，滕青山也连站起。
裴三端起放在静室角落的一壶酒，仰头就喝了一口，随即转头双目如电，盯着滕青山：“呼和，你太瞧得起我裴三了。我裴三的人情，可及不上攻克扬州重要。你让我帮你杀人可以，可是，让我停止攻克扬州，仅仅我欠你的人情，还不够我那么做。”
“那加，你欠的一份重谢承诺呢。”滕青山低沉道。
“还不够。”裴三头发猛地飘荡起来，冷视滕青山，“你到现在还没明白？攻城略地占领一州，这乃是千秋大业。一个人情一个承诺又算得了什么？所以，攻占扬州，我事在必行，你就别多费心思了。”
滕青山气的脸色发青。
这裴三……
的确是枭雄般人物，人情，承诺？尽可以用一句‘人情及不上攻克扬州重要’就可以推诿过去。这种人，如果遇到滕青山让他不愿做的事情，他也可以来一句‘这人情还不值得我那么做’。
人情到底有多重，全凭裴三一张嘴了。
“不过，这人情和承诺，倒是可以换的一郡，保这归元宗传承，你说可好？”裴三微笑道。
“人情加重谢承诺，换取一郡之地？”滕青山略微迟疑，而后便看着裴三，“宫主，一言为定。”
“好。”裴三点头，“既然如此，那么，在扬州境内，在最北边的楚郡，或者南边靠近蛮荒的‘南蛮郡’，这两郡你选一个，让归元宗驻留吧。”
“什么？”滕青山愣住了，“宫主，我说的可是江宁郡！让归元宗呆在江宁郡！”
“哈哈……江宁郡？”裴三大笑着看着滕青山，“呼和，你不是傻子，难道不懂？这江宁郡地处整个扬州中部，是繁华之地。而且禹扬大运河更是从中而过，如此重要位置，我岂会让其他宗派占领？”
“要选，就选最北边楚郡，或者最南边南蛮郡。一个人情加一个承诺，也只值这两郡中一个。”裴三看着滕青山。
滕青山表情冷了下来。
心也冷了下来。
对一个宗派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根基！
就好像天神宫，虽然如今已经占领青州、幽州，可是根本还未经营，控制力还很簿弱。
对归元宗也一样，归元家在江宁超过千年，可谓根深蒂固。就算是偏远小山村也知道江宁的‘天’是归元宗！这种凝聚力，并非十几二十年能成的，十几二十年最多控制，而人心所向，却是需要一代代，数百年乃至上千年。
舍弃江宁郡，跑到偏远陌生的‘南蛮郡’或者‘楚郡’？
“师傅当初也说过，能让归元宗留在江宁，也就行了。没想到这裴三如此心狠。”滕青山气急。
“大不了，战就战！”
“这天神宫灭掉青州耗费数月，灭掉洪天城也是近半年时间才成。灭扬州青湖岛，恐怕耗费时间要更多。不死凤凰‘小青’按照当初约定，应该最迟还有一两个月也该到了。战就战！等小青一到，以小青速度、群攻能力，配合六足刀篪，有天神宫哭的。”
滕青山没其他办法。
只能赌！
赌‘不死凤凰’在归元宗被攻下之前到。
“大不了，来不及的时候，我乘六足刀篪去一趟凤凰岛屿，直接去请它们来。”滕青山做出决定。
决裂！
为了归元宗，只能如此选择！
第27章 决裂！心狠！
滕青山不是婆婆妈妈之人，心中既然已经做出和天神宫不利的选择，就不再犹豫。
“怎么，选好了吗？”裴三淡笑看着滕青山。
“宫主，那归元宗不可能答应。”滕青山看着裴三，声音中有着一丝怒气，“想必宫主也知道，归元宗经营江宁郡过千年，岂能舍得放弃？”
“哼，对一个没了家产，即将饿死的富翁而言，馊馒头都是好的！”裴三淡笑道，“若非是呼和你，这归元宗只有灭宗一条路。而现在，我给了它一条生路。让它去南蛮郡或者楚郡，重新发展。难得归元宗还嫌不满足？那，就活该它灭亡。”
滕青山心中愈加冷，可表面上，原本脸色难看的一张脸上隐隐有了一丝犹豫。
这伪装的本领，滕青山前世就精通。
裴三微笑看着这一幕。
“宫主，你说的有道理。有地盘，总好比灭宗好。”滕青山摇头，“可是，这归元宗不一定答应，我承归元宗大恩，自然要还……唉，我这次来算是失败而回。我得去问问归元宗宗主，看看此事到底该如何。”
“若是归元宗答应搬迁，那免了刀剑杀戮。”
“可他若是不答应，我也只能报恩，和归元宗站在一条线上。”
滕青山语气中，依旧有着一丝怒火。
“宫主，告辞。”滕青山一拱手，说完就走。
“不送。”
裴三依旧微笑着。
……
洞窟外。
滕青山背负着开山神斧走出来，那李朝、兽王‘乌侯’都笑着来迎接，滕青山只是微微点头，便拉着李珺的手，直接跃上了六足刀篪背部。
“走。”
滕青山遥指南方。
嗖！
六足刀篪破空而去，迅速消失在天际云端。
而在万丈高空，云层之上。瓦蓝的天空一片清澈，滕青山和李珺坐在六足刀篪上，可此刻滕青山却是皱起着眉。
“青山，怎么了？”李珺低声问道。
“小珺。”滕青山抬头看着李珺。
“嗯？”李珺一怔。
滕青山心中苦笑，面对李珺，此刻心中最是感到亏欠，在那天神宫，李珺有了师傅，也有着兽语师傅‘乌侯’……而现在自己这样一来，注定了，李珺也要和天神宫完全决裂，和她师傅等人决裂。
“到底怎么了？”李珺连道。
“小珺。”滕青山低沉道，“我刚才和裴三谈过，不过裴三此人心志坚定，打定主意绝对不更改。而且，我用它欠我的一个人情一个承诺来要求他，她也仅仅答应，提供楚郡或者南蛮郡给归元宗选择。”
“这，这怎么可能？”李珺眼睛瞪得滚圆，“这不是逼青山你……”
“对，我没得选！”滕青山脸色难看，“裴三做出决定无可更改。不过，不管如何，我都得保住归元宗。所以，小珺，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雪莲教的圣女了，和你师傅他们也得决裂。”滕青山握着李珺的手。
李珺咬着嘴唇，心中也有着挣扎。
滕青山默默看着李珺。
“青山。”李珺握着滕青山手，低声道，“自从当初我离开天神山，跟你漂洋过海，就决定了，我会跟你一辈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青山，我，我只希望将来，别杀我师父，也别杀二师伯。”
天神宫中对李珺最有恩的就是裴雪莲和乌侯二人。如果让天神宫人知道，李珺求‘呼和客卿’别杀裴雪莲和乌侯，恐怕天神宫会以为这是大笑话。
可李珺知道——
这不是笑话。因为呼和客卿的真实身份是‘滕青山’，一个二十一岁就踏入虚境的怪物级人物。
“放心。”滕青山微微点头，将李珺拥在怀里。
呼！呼！
狂风呼啸，六足刀篪背负着滕青山、李珺二人，迅速消失在南方天际尽头。
******
松阳山洞窟口。
“师傅，呼和客卿好像情绪不太对劲。”李朝和兽王‘乌侯’迎过来。
“当然不对劲，从今天开始，这呼和，不再是我天神宫客卿。”这番话令李朝和乌侯二人大吃一惊，裴三却是淡然一笑，继续道，“阿朝，阿侯，走，我们现在去青州。”
“师傅，你不闭关了？”李朝有些吃惊。
“嗯，现在就出发。”裴三一声令下。
而后，裴三、李朝、乌侯三人便破空而去，朝青州方向赶去。
……
青州，神卫军、雪莲军、屠元卫三军驻扎所在军营内，太阳早已经升的老高了，一道灰蒙蒙流光从天而降，直接降落在了裴浩所在庭院当中，正是裴三、李朝和乌侯三人。
庭院中，天神‘苏蒙特’和雪莲教主也很快赶来。
“我说几件事。”裴三环顾在场众人。
苏蒙特、裴雪莲、裴浩、李朝、乌侯这五人都仔细聆听。
“从今天开始，呼和将不再是我天神宫客卿。”裴三话一开口，就令裴雪莲、裴浩等人大吃一惊，可裴三接着又道，“此次我天神宫南下进攻扬州，呼和肯定是和归元宗站在一边。所以——”
“小莲，苏蒙特。”裴三郑重道。
“爹（宫主）。”裴雪莲和苏蒙特都恭敬听命。
“屠元卫、神卫军、血莲军驻扎在这，暂时不动。至于集结的青州八十万大军，从现在开始，停止集结命令，同时要故作谜团，让这八十万大军，安排成正常调防，调遣军队的场景。苏蒙特，此事你辅助小莲，务必做好。”
“爹，你放心。现在青州，正是在整编、调防。估计不少宗派，还未发现我们要集结八十万军队。就算有怀疑，发现了……我们现在让八十万大军，和其它队伍换防。迷惑其它宗派，绝对不会发现。”裴雪莲自信道。
毕竟，如今集结刚刚开始。如果已经集结赶路半月，想掩盖都无法掩盖。
“嗯。”
裴三点头，“血莲军、屠元卫、神卫军虽然集结在这。不过不过十余万，不会引起各大宗派注意。暂且如此……从今天开始，进攻扬州的事一律暂停。要让天下人都认为，我们是要好好经营青州、幽州二地。”
“爹，你怎么……”裴雪莲不解。
“这就别管了。”裴三皱眉道：“还有，从今天起，你雪莲教的圣女也废黜掉。”
裴雪莲一怔：“你说小珺？”
“嗯，废除掉圣女后。”裴三继续道，“这消息自然传播开。还有，我天神宫三位客卿改成两位客卿，其中呼和客卿和我天神宫决裂的事，只需要悄悄的，让一些亲卫故意议论，稍微传播一些出去。各大宗派的探子肯定就能查到。”
在场几人都微微点头。
“呼和……”
裴三心中默默道，“你以为你背后有那不死凤凰，我就不动你了？也好——现在我暂停进攻扬州。而你和我天神宫决裂消息传出，加上李珺圣女之位被废黜，各大宗派肯定会很快知道。”
“禹皇门睚眦必报，之前担心我天神宫，所以没报复你。”
“可你和我天神宫决裂。现在，我天神宫又没进攻扬州，禹皇门绝对不介意去杀你，夺走洪天神甲。”
“不死凤凰来又如何？”
“一头不懂人言的虚境妖兽，哪会知道这其中奥秘所在。”裴三心中冰冷，“既然你选择与我为敌，就应付这第一波攻击吧。若你连这都撑不过去，也没资格成为我成道的踏脚石。”
一连几招，借刀杀人。
……
仅仅第二天深夜时分。
哗！
一只来自青州的信鸽，飞入了禹皇门当中。而没多久，后半夜时候，就有人立即离开禹皇门，出了禹城，来到禹城外那座‘熊瞎子山脉’找到了禹皇门的虚境强者们，递出了当天的密信。
******
遥远的北方，浩浩荡荡无边无际的北海之上。
“哗哗～～”
海浪荡漾着，只见这阳光下隐隐泛起道道粼光的海面之上，在遥远处隐隐有着一道流光幻影正沿着海面，迅速靠近过来。
呼！
“嗯？”
流光停下，化为一道人影，身着雪白皮袄，头上戴着毡帽的一名虎背熊腰的老者，在他身上正背负着一柄狼头巨型战刀。
“没想到我离开端木大陆，踏海而行，一路向南，去往虚境强者众多的九州大地，这次离开端木大陆，令我心境提升就罢了，没想到能令我再悟一道，如今距离虚境大成，也只剩下最后一成了。”
这虎背熊腰老者脚踏海面，却不下沉，遥着南方：“嗯，按照青山老弟说的，端木大陆和九州有十余万里，我现在也就才行进小半。前面有座岛屿，去歇息一会儿，再出发。”
海洋广阔。
对虚境强者而言，踏浪而行如履平地般轻松，可是……长期赶路精神上极为疲劳，需要歇息。
“嗯？”
随着靠近前方那座荒岛，这背负着巨型狼头战刀的老者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奇：“咦，这座岛屿上竟然有青山身边，那头不死凤凰‘小青’的强大气息。在她旁边，还有一个强大惊人的气息。”
“呦～～”一道响亮声音从荒岛中穿透云霄。
他发现不死凤凰，不死凤凰‘小青’也发现了他。
嗖！
一道火光从荒岛中飞过来，而后停留在这老者身前，周身火焰腾绕，就这么悬浮着。
“哈哈……好久不见。”老者哈哈笑道，“既然你邀请我，我就去你那做做客。”
当即，老者跟随不死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