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半年,结果,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难道那个野蛮人爱上了果脯?”
“正是。而且更诧异的是,那个家伙真的胆小,虽然胆小,却很聪明。不但学会了我们的语言,还教了不少野蛮人的语言给周围的人。突然有一人,他对阿伦贝特大人介绍自己说叫西亚夫,并说要用果脯利野蛮人打交道一定会很顺利。阿伦贝特大人大吃了一惊,才知道他已经学会了说话,当时正好野蛮人真的再次增援,突然出现在西线边境。阿伦贝特大人决定试一试,就派了几个勇士和那个西亚夫一起带着几筐果脯前往战线。”
“结果呢?”米蕾妮娅听得入了神,不禁催促起来。
“结果就有了现在的好事,美丽的小姐。”大叔笑了,“西亚夫成了野蛮人英雄,没有被处死,来犯的部队;带着果脯欢天喜地地回去了。很快,西亚夫就成了大使,用一些宝石来购买果脯。野蛮人在西线也开始保留战俘了,经常有倒霉的人在沙漠被抓住,送过来交换果脯。
到现在已经持续了十几年,国家出而收购再供给野蛮人,是我们的重要收入呢。他们特别喜欢酸梅干……““唔……”年特和米蕾妮娅想象着野蛮人张开血盆大口往嘴里扔一块小小的梅干,突然都捧腹大笑了起来,“果脯真是好东西啊,大叔。”
“那么,比赛中成绩好就会有个好价钱吧?”年特问道,“您忙着收集水果都是用来做果脯参加大赛吗?”
“不,那是为了以后。”大叔也笑了,“做果脯是很费时间的,我们这里干燥,阳光又充足,所以果实甜,做果脯也很适宜。明天的果脯,我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我家离果园太远了,不然就请你们去尝尝了。”
“谢谢大叔。”年特问道,“那么,您知道这里谁还懂野蛮人的话吗?我们正好想了解一些事情。”
“那就不知道了,阿伦贝特大人才知道,他的行馆就在城里。而且,明人的果脯大赛西亚夫本人也可能会来。你们有亲人去沙漠探险了?”大叔见年特点头,便叹气了,“唉,也是为了那些珍尖的药材或是宝石吧,真是……”
几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阿伦贝特的府邸外,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阿伦贝特的府邸看上去并不是太华丽,但是深深的院落里传来士兵整齐的口号声,门口的卫兵盔明甲亮。而卫兵犀利的眼光此刻正落在他们的大包小包上面,拒绝为他们通报:“对不起,阿伦贝特大人严令拒绝收礼。”
年特:“谁要送他礼啦。这些是我们自己吃的。”
米蕾妮娅:“早口叫你不要买这么多了。”
年特:“可是你站在柜台前不走啊。”
米蕾妮娅:“我怎么知道元帅府竟然会在果脯街的尽头。”
门卫:“……”
年特对卫兵说:“还不快去通报!就说从以诺来人有要事求见。”
卫兵戒心很重:“请问您的姓名?”
年特就是不想说,因为他和米蕾妮娅都不想被人知道姓名,被门卫推三阻四,不高兴起来:“不便相告!”
卫兵也很坚决:“既然如此,恕在下不能通报。”
年特大怒,迈步向里走去,那门卫一拦,突然被撞得原地转了几圈,贴着门板倒在地上。
旁边的人立刻抽出刀来,年特用手掌往他脸上一按,他便整个人倒飞出好几米,刀也飞了。
“不要啦……”米蕾妮娅丢掉手里的大包小包,把年特拉住,“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你怎么这么粗鲁。几位大哥,对不起。既然不愿意通报,就算了。”
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有些头昏眼花,知道年特不好惹,已经有些害怕,本来想发警报的,但是米蕾妮娅这么漂亮的小姐又这么有礼貌地道歉,也就算了。还是为首的那个人回答说:“我们实在是有规定的,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知道了,我们按规矩来就是。”米蕾妮娅拉着年特退了出去,年特很是疑惑:“都这样了还有规矩可讲吗?”
“你真是——气死我了!”米蕾妮娅责怪着年特,“怎么这么粗鲁,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是,是……”年特立刻变成一条狗,“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进不去门耶!在外面等着吗?”“人家不能通报,当然要按规矩来啊。我记得礼仪大典中好像有关于这种时候贵族礼仪的记载,我有随身带喔。”米蕾妮娅掏出一本小册子,开始翻阅。
“我怎么不知道?”年特记得自己也算是名门望族来着,都没有听说过遭卑微的看门人拒之门外时除了打进去还有别的礼仪可言。
“呵,找到了。如果通报时受阻的礼仪:距正门正面五米……”米蕾妮娅倒退了几步,“无官职……有官职无爵位……有了,对地位显赫者需要表示尊重的五个大雷!”
“嗯?大雷?等等……”年特越听越不对,但是已经晚了,米蕾妮娅一举手,五个大雷同时落下,天地变色,元帅府砖瓦横飞,正屋已经一片大火,大厅似乎塌下来了。
“这是什么礼仪大典啊?”
“教典里写的一定没错。”米蕾妮娅还未醒悟,转眼间无数人拿着刀奔了出来,院子立敲锣打鼓忙着救火,乱成一团。
“你看看清楚!”年特已经和人打了起来,“这礼仪和我刚才有什么不同!滚……”一脚将冲在前面的人踹倒。
米蕾妮娅还在念着:“没错,用雷的威力表示自己的地位,请求主人出来相见。还有阳注:用过这个礼节,主人不掏出三倍以上金币作为神的奉金就算礼数不周,再放五个雷,直到逃税者交满奉神义务的罚金……”
“这是对教会强行索要供奉的做法!”年特的鼻子都快气歪了,米蕾妮娅在教会身分尊贵,当然没有这方面的社交经验,想想也很正常。好几个人扑过来,年特已经带上头盔,抄起了盾牌,一声怒喝,根本不在乎那些刀枪,周围的人纷纷跌倒,扑过来的几个人铠甲都裂开了。年特拎起一个人左右横扫,所向披靡。
“住手!”终于,阿伦贝特披挂整齐,手持长剑出现在门前,“什么人,胆敢来我门前闹事!”一小队年轻的骑士紧跟着涌了出来,将他们围在当中,眼光锐利,似乎个个都是身经百战。
“对不起!”年特行了个礼,“我们认错了门,再见!”拉起米蕾妮娅,“快走……”
米蕾尼娅似乎有点儿脱线:“不是好不容易才见到人吗?”
“笨蛋!拆了人家房还问个屁!会蹲牢房!嗯,这位大哥,我们不能走吗?”年特被人拦住了,对方朝着年特怒目而视,姿势稳健,单看姿势就知道这次围住他们的人很不好对付。
“年特和米蕾妮娅?”阿伦贝特元帅一口道出,带着诧异的眼光,“为什么来拆我的房?”
“您认识我们?”两个人喜出望外。
“啊,在莱特尼斯有多少人会不认识年特和米蕾妮娅。”阿伦贝特掏出两张公文,上面有画像,“你们出大名了。”又看了他们两眼,“在私奔?”
两边的人一拥而上,但是阿伦贝特立刻阻止了:“不不!让他们走。为了这么点儿钱抓他们会得不偿失。”
“大人,他们不是通缉犯吗?还找上门来。”
“所以是有原因的。”阿伦贝特止到年特面前,“如果是我,拐带圣女就会跑得远一些躲起来,生了孩子再出现。”
年特知道取消他骑士资格的公文和米蕾妮娅回教会接受审判的通缉令只不过早发了几人,大概也是刚刚送到阿伦贝特手里。阿伦贝特还不知道新的消息,仍认为他们是逃犯。
年特全神贯注地戒备,漫不经心地将手搭在剑柄上回答说:“那么您已经知道我被判罪的原因了,我并不打算为自己开脱,这次确实是有重要的事特地来找您的,能否单独谈话?”
“进来说话。”阿伦贝特一扭头,看见自己的房子仍在冒烟,“不,还是在这里说吧。”
年特也就说了:“据说您可以和野蛮人进行一定程度的交流,请告诉我谁最了解野蛮人的事情,我要问他一些问题。”
“和凶手有关吗?怎么会扯上野蛮人?”阿伦贝特倒是很意外,他是敏感的人,立刻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沉思了一下,“还是屋里说吧,不过恕我失礼了。”
有时候,身份尊贵的骑士可以在乱军之中三个月不刷牙,却不肯在和平时期用客厅以外的地方会客,阿伦贝特就是其中之一。带着完全没有必要的不自然,阿伦贝特在一间侧室里招待了他们,在详细听了原委之后,向亲随吩咐了几句,不到片刻,便有十几个人被带到了这里。四周都是卫兵在放哨,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阿伦贝特扭头对年特说:“仔细看看吧,我不相信还有人能和野蛮人交流。”
年特挨个仔细打量着,但是在印象中那个闯入神诞圣堂的人特征神态十分明显,就算面容可以伪装,体质却是如同大多数魔法师一样纤弱,和这些人丝毫不像。这些人当初都是阿伦贝特手下士兵出身,体格都非常健壮,退伍的都发了福,没可能改扮。
年特向阿伦贝特表示不在里面,阿伦贝特却不放松,挨个审讯神诞之夜的情况,谁也不放过。虽然大部分人都有在家里的证明,却仍被软禁。
“我和玛丝塔的年纪差不多,他那时的事我也有一点儿印象。”阿伦贝特在屋里来回踱步,和年特私下交谈,“我一直想西亚夫的事,为什么胆小的野蛮人回去可以不死,还成了英雄?难道真的是果脯的功劳?我从来没有见过西亚夫那么聪明的野蛮人,抱着相互试探和将计就计的心理,我派人一起去野蛮人的领地。虽然每次都是只能达到沙漠的中部,但是也知道了许多野蛮人的啦。那结论就是——野蛮人,根本就没有胆小鬼!因为胆小的人,早就在三岁前就杀掉吃了。”
“那么,西亚夫是装作害怕吗?”年特觉得阿伦贝特的担忧是有道理的,野蛮人军队不可能让一个胆小鬼混在里面,故意装作胆小接近人类才是最大的可能。
“明天你去见见西亚夫,就会相信我的感觉。”
“无论如何,请不要惊动他。”年特回答,“如果可能,我会把两个疑虑一起搞清楚。为了这个前提,也许我们不得不进入野蛮人的领地。”
“那太冒险了。”阿伦贝特说,“我的年纪大了,才觉得什么神谕、荣耀,都是无稽之谈,金钱也带不止。在战场上或是沙漠里,这些都不如一把刀或是一壶水更重要。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吧,好不容易拐到了米蕾妮娅,找个地方幸福地生活不是更好?”
米蕾尼娅一直被人说是“私奔”或是“拐走”,脸红红的,但是似乎也认了。
“请原谅。”年特回答,“您说的那些都是实话,但是还有一些东西不能舍弃,比如母亲的眼泪,我曾发誓非抓到凶手不可。”
“失言了,请别见怪。我对你们知之甚少,不该多说。”阿伦贝特自嘲似地说,“在尸体堆里打滚长大,突然在温柔的地方住了几年,人也变得呆钝了。”
“大人,”门外有人敲门后进来了,“那些疑犯有人说想见您。”
阿伦贝特和年特都有些意外,因为本来已经确定和他们无关了,留着他们只是为了不走露风声。一来到软禁室里,那些人都跪倒在地上:“大人,是真的吗?那消息是真的吗?所有四到八岁的孩子都死了吗?”十几个人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竟然全是泪光闪烁。
阿伦贝特望了一眼年特,年特心中黯然,点了点头。那些人中就有人立刻昏了过去,似乎有家在以诺,那年纪,如果有孩子正是五六岁的年纪。
阿伦贝特叹了口气:“我知道一定和你们没有关系,但是全大陆能和野蛮人有关系的连我在内都在这个屋里了。”
“也不一定是和野蛮人有关,”年特看他们这个样子,信心不免动摇了,“也许人类中也有自行研究出来的。”
“不……一定是他!”有个人近乎疯狂地喊了起来,年特和阿伦贝特都是一惊,紧紧望着那人。阿伦贝特紧紧扭着那人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勃朗,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
勃朗便恨恨地说:“懂野蛮人语言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大巫祭!野蛮人的大巫祭!”
年特和阿伦贝特相视一眼,阿伦贝特吩咐周围的人加强戒备,年特叫勃朗坐下,勃朗便慢慢说了。
“在十来年前,我们奉命护送西亚夫回北方的时候,曾经犯了军纪,偷偷喝酒。”勃朗偷偷看着阿伦贝特的神情,想必是阿伦贝特军中纪律极其严酷,即便是在后方或是不值勤的时候也丝毫不许饮酒。
阿伦贝特面无表情,但是勃朗已经有些胆寒。阿伦贝特缓缓说:“那次饶了你们,说下去。”勃朗才敢往下说了。
“那时候西亚夫和我们已经很熟,也没有必要防备什么,就一起喝了。我们便问西亚夫是不是野蛮人也有酒。西亚夫说大巫祭会酿一种果子酒,并教给了野蛮人,比以往野蛮人酿的都好喝,还会制造很多工具,很受野蛮人尊敬。我们说不管什么工具都算上,酿好酒的方法才是最大的发明,又问他那洒怎么酿的。他回答说不太清楚,和我们的酒不太相似,但是从他的描述来看其实就是葡萄酒,只是山葡萄酸些而已。”
“那又怎么样呢?”
勃朗说:“问题就在这里,野蛮人词汇不多,但是换成我们的话后,有一些词是很明确的。当说道‘发明’这个词的时候,他似乎觉得不贴切,一直都是说‘会’,似乎那大巫祭是本来就会的。实际上,后来我们想,一个野蛮人再聪明也不能发明那么多东西,特别是西亚夫描述过的工序,根本不是一代人能发明的,因为酿酒需要很长的时间,一个人生命短暂,不可能反复试验的。在那之前,野蛮人便没有果子酒,所以旨定他们的大巫祭是个人!”
“嗯,”阿伦贝特沉思了一会,“后来你们没有再问吗?”
勃朗回答:“当时喝得差不多了,好几人后我们相互聊天才想到的,再问他时就问不出了,虽然他否认,但是我们觉得他也很迷惑。”
“这很重要。”年特转问阿伦贝特,“得想个办法从西亚夫嘴里问出来。他现在哪里?”
阿伦贝特说:“和他的随从在一个院子里,出门都有军队保护。本来这次就是勃朗负责接待。野蛮人毕竟在这里会很不安全,直到上路他们才会出门的,果脯也都是代为挑选的。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那么还是由勃朗回去招待他吧。”年特有一种感觉,这个西亚夫恐怕是个很难对付的家伙,“真的要好好琢磨一下了。就目前来说,严刑逼供是不妥当的。”
“嗯。”阿伦贝特嘱咐了勃朗,对其他的人说,“麻烦大家在这里待到西亚夫离开为止,我做事向来如此,你们跟我多年也不必再说了。”
年特和阿伦贝特一离开,立刻又有士兵把这里封锁了。阿伦贝特做事的谨慎态度给年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阿伦贝特挽留他们住下,但是年特很不好意思。
“给您已经添了麻烦。我打算在城里逛一逛,有事再来找您。”
“那好吧。”阿伦贝特把他们送了出去,“是担心我把钧你们送去领赏金吧?”
“当然不是。”年特礼貌地按照礼仪向阿伦贝特告退。
人已经黑了,他们想要找个地方去吃些东西。米蕾尼娅很守规矩,从来不在会谈中随便发言,有似乎有些心事,便显得沉默寡言。他们走在有些清凉的小巷里,年特正想关心她一下,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