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生活?你还有资格过安静的生活?”年特毫不客气地揪着她的头发,“你就这样若无其事地躲起来!我以为你是个了不起的姑娘,我那么深深地眷恋着你,想不到你不过是个没长大的丫头片子!我看走了眼,你去过你的安静生活好了!”
“我想过安静的生活怎么啦?”米蕾妮娅大声叫喊,“你知道些什么?你知道我所承受的压力吗?我也想任性,我想穿花花绿绿的衣服,我想向别人一样快快乐乐地相互说笑,我很过分吗?我的事情,你这种人又怎么会明白?我本来过得好好的,不是碰见你怎么会这样!”米蕾妮娅叫喊着,眼圈发红。
年特心中一颐,缓缓放开了她,“呐呐地说:”真是的,我这种人竟然想要借助你的力量呢!我在干什么呀!你真的希望这样生活就好了,就当我没有来过。““没有来过?”一个老伯的声音从边—卜响起,两个人才注意到被小镇里的人们包围了。
镇长老伯气得发抖,“你们没有来过我的镇子会变成这样吗?还不赶紧起来,你们要在地上搂到什么时候?光天化日的!”
两个人红着脸从地上站起来,发现小镇已经大不一样。
“嗯?一会儿不见怎么会变成这样?好像风暴来过,还起了火灾……”
“不要装傻!”周围的爷爷奶奶一起大叫,“赔偿我们的损失来!”
年特扭头望着米蕾妮娅:“这么说,火球是你放的,南瓜是你扔的,风暴是你召来的,大爷是你劈倒的,还有……”
米蕾妮娅想哭又哭不出来。
年特:“应该你来赔!你还有钱吧?”
米蕾妮娅:“没有……”
年特:“对啊,你要是有钱就不用打工了。镇长老伯,其实全都是她的错,可不可以看在她长得这么漂亮的份上就这么算了?”
镇长老伯:“那怎么可能!”
“不会吧?”年特倒是头一回发现有人不肯饶恕米蕾妮娅,仔细看来,这镇里除了老人就是妇女和小孩,一个男青年都没有。“对哦,要是在以诺,早就有无数人打破头替她付钱了。”年特望了一眼米蕾妮娅,对方也正渴求地望着他。
“为什么我们的美好回忆会是建立在金钱上?”年特伸手去掏钱袋,“那么我来支付好了,多少钱?”
“多少钱?”镇长老伯揪住他的胳膊往过拉,“小伙子,很多时候钱是不管用的。拜钱所赐,我们的年轻人全都跑到发达的大城市去了,这个小镇谁也看不起,所以,除非你去把猪圈修好,把猪找回来,不然有钱我也没有办法。还有那许多家,烟囱、屋顶、花园……如果你干不完呢,就干脆住下来,在这里和那个姑娘结婚、生孩子,我们就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
“圈套……”
年特的一人就在修整猪圈、扫州囱、补房顶、剪草坪中度过了,米蕾妮娅到处道歉,给摔倒的老婆婆捏肩捶背。当偶尔;给年特拿毛巾擦把汗的时候,两个人都腼腆地笑了。
“其实,我是不好意思见到你才跑的。”米蕾妮娅吞吞吐吐地说,“那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道。”年特笑了笑,“既然你打算过这种安静的生活,就当我是人人都可以碰到的人,说‘理所当然’就好了。”
“要是每人碰到你,我不知道要闯多少祸呢。”米蕾妮娅笑了,“对不起,还是应该向你道歉。我太任性了,可是,你真的有事吧?”
“看来你是不知道。”年特已经明白了,这个小镇消息比较闭塞,根本还没有听说神诞节的惨案,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拖米蕾妮娅下水,他装作若无其事:“你不是向往安静的生活?这个镇很好。我们现在干的就是所谓的宁静生活了。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哈哈!开玩笑的,我明人离开去办些事。喂……镇长老伯!差不多了吧?”
镇长:“还有铁匠铺,那可是完全塌了啊!”
年特:“那您就不用管了。还有别的吗?”
镇长:“帮我们再种一个南瓜王出来,你就可以走了。”
年特发怒:“老伯,我生气喽!我真的有事。”
米蕾妮娅拉住年特:“伯伯,我懂得一些创造魔法,让我来试试看吧?”
镇长说话时胡子颤颤的,对魔法显然丝毫不感兴趣:“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老是相信魔法。这种投机取巧的东西,怎么可能比得上用汗水和时间浇注的成果。”
年特和米蕾妮娅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有道理,想不到这老伯竟然懂得这样的道理。年特在道家学习时,各位师兄皆有本领,却从来都是步行来回,勤恳耕作,所有的食物必是劳动所得,所有衣衫必是亲手缝制,决没有用法术速成的。
那老伯还在数落年特:“你也是!我看你们吵架,给你们机会嘛……放着这么好的姑娘不要,要跑到哪里去?我帮你们准备房子,在这里踏实住下来,一边种南瓜一边生孩子多好……”
米蕾妮娅的脸顿时红了:“老伯!我也要生气了。”
镇长似乎以此为乐,越发开心乐:“不要害羞嘛……哈哈!你们还是很般配的。”
“大事!出大事了……!”一个人远远地骑着马从镇外跑来,按米蕾妮娅的说法,正是雇佣她看铺子的老板迪克老爹。
“迪克,不要管外面的事了,你还是回你的铺子去看看吧……”镇长老伯幸灾乐祸,等着迪克看到塌掉一半的铺子后跳起来。
迪克老爹现年六十五岁,有着和年龄不符的壮硕体魄,一看就是真正的打铁师父模样的人,此刻满面愁容:“我的铺子怎样都无所谓了,就算塌掉,也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真的?”年特接口,“太好了!完全塌掉了呢。我还担心您会让我重盖一间……呃,您不是说没关系吗?”
米蕾妮娅连忙道歉:“对不起!老爹,是我不小心……”
迪克老爹放开年特,深深地叹气:“真的无所谓了。我再也不打铠甲了。彻底倒闭了。”
“哎?您不是很开心地说有一笔神赐的大买卖,所以才要我一起扩大经营?”米蕾妮娅扶着老爹在一边找了个地方坐好。
老爹又是失望又是愤怒:“那批皑甲,是专门做给一个以诺的小伙子,听人讲,是非常有前途的年轻骑士,还扎过圣女米蕾妮娅的屁股,在以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嗯,您说后面的吧。”米蕾妮娅不明白为什么年特会因为自己的屁股而出名,人们却好像百听不厌。
年特悄悄跟她耳语:“你告诉人家你叫什么?”
米蕾妮娅不理他,迪克老爹沮丧地继续:“我从以诺回来,神诞节突然出事了,有人用诡异的魔法炸了神诞圣堂,大神官和一千三百名儿童无人幸免……”
“什么?那大神官大人……”米蕾妮娅眼前发黑,一下子软倒在年特怀里,“那么慈祥的人,不可原谅!不可原谅!是谁?”
“就是不知道是谁啊!”年特趁机轻轻抱着她,有一种志得意满的感觉,些许趁人之危,和他日夜的期盼比起来微不足道。米蕾妮娅打击太大,丝毫没有抗拒。
迪克老爹一面说一面摇头:“真惨哪!那么多孩子,不过,最惨的是我!”
“为什么?”
老爹解释说:“那人晚上值班的就是那个骑士,现在已经被处去称号,驱逐出境。谁也知道他是替罪羊,但是……我原打算靠这个机会翻身,把所有的一切都押进去给他做铠甲,定金都花光了,就连积蓄也填了进去,刚刚完成一半。现在那个人却跑了路,连带我也进了绝路了。”
“不过是一点钱!”年特有些愤怒地说,“你能和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相比吗?如果能挽回,他们会用一切来交换!你不过是损失了一点儿钱!”
“什么一点儿钱!”老爹暴跳如雷,“那是我的棺材本!……你是谁?”
“你现在才问?”年特掏出提货合同,“我就是那个‘跑了路’的家伙!你以为我想跑路的吗?”
迪克老爹拿过提货合同看了看,突然开始唱歌“感谢神!你真伟大!……”
“混蛋!现在是唱歌的时候吗?”年特大怒,“把铠甲给我!我要去抓那个没有人性的恶魔!”
“对不起!”迪克老爹正色道,“我们有很奇妙的缘分!那么——先把我的作坊赔来!”
年特顺手掏出一大把金币:“什么时候交货?”
“明人一早。妮娅,你带他到家里去住,我叫大家都来帮忙。”迪克老爹收起钱,掏出一个酒葫芦,猛喝了一大口,“我把我的愤怒也加进去,请一定抓住那个混蛋!”
“这才像话。”年特点头,“妮娅是?”
老爹扭头望着米蕾尼娅说:“不是你女朋友吗?”
米蕾妮娅红着脸,轻轻拉他的袖子,往作坊去了。年特悄悄地问:“怎么起这种乡下名字?”
米蕾尼娅小声说:“顺口嘛。难道前面加个词就不土气了?”
年特赶紧改口说:“蛮好听的,有时候我想,兔子骑士也不是太难听……”
“讨厌……”米蕾妮娅打了他一下,“原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年特笑道:“啊,现在你和我一样是通缉犯,赏金很高呢。如果我是你,就赶紧订做一副铁护臀……”
米蕾尼娅知道他在打趣,涨红了脸:“哪有这种东西啊!”
年特说:“没有的话就要当心了,我们学生会通知说那种小针管卖出了三干多支,收入可观啊!”
米蕾尼娅也笑了:“都怪你!可是为什么连我都被通缉了?”
年特回答:“因为需要更多的替罪羊。不过,你放心好了,现在应该为你平反了。其实,想像一下蛮壮观的,三千多人一起拿着针管……你应该感谢我,没有我,你的臀部不会这么出名。”
米蕾妮娅有点儿习惯了:“你说活总这么……怪的?”
“本来是想说我下流吧?”年特回答,“你可以躲在屋里不出门,我可是被派到外面巡逻,街上的人一面议论着那著名的臀部,一面指着我的鼻子,一连一个月,好多人偷袭我为你报仇。哇塞!我救了十万人的命嗳,为什么会这样?”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米蕾妮娅接口笑道,“我一见到你,第一个念头就是先逃走再说。好像一见到你就会倒霉的。”
“嗯?”年特眯着眼,“怎么?现在不逃了?”
米蕾尼娅很干脆地说:“如果是神的指引,逃也不是办法,我从富山郡跑这么远还不是被你碰到。明人我和你一起走。杀害大神官的人就是我的敌人,我一定要报这个仇的。”
“也好。”年特内心狂喜,而上却不表露出来,“不如等活着回来,我们就来这里种南瓜,镇长伯伯不是说给我们房子?”
米蕾尼娅白了他一眼:“你少来!谁说要跟你……一起生活了。”
年特感觉有希望,连忙加紧节奏:“刚才那个谁也说我们很般配的。”
“嘻……”米蕾妮娅也不否认,一种属于小女人的幸福感让她忘记了一切烦恼,也许有一点儿突然,有一点儿莫名其妙,但是她回忆着,年特确实大声喊叫过“我那么深深地眷恋着你”,不管应不应该接受,毕竟听到这种话就是幸福的。
迪克老爹的家原来就在作坊边上,虽然作坊正面看起来很好,但是后半边全塌了。当迪克老爹亲眼见到那惨状的时候,突然明白了。
老爹:“一个小火球就打成这样?你其实就是米蕾妮娅本人吧?”
米蕾尼娅:“嗯……对不起。”
“哈哈!”迪克老爹大笑了两声,“要是有年轻人回来,我们也可以夸耀了,圣女米蕾妮娅也在这里打过工。看他们还敢不敢瞧不起自己的家乡!”老爹突然神秘兮兮地道,“男人始终是自己看中的最好,不要相信教会啊。”
米蕾尼娅红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很多人给他们撮合,红着脸装傻。“老爹,你说什么啊!以诺的传言不能相信的。”
老爹拿着一把锤子指指年特:“还解释什么,他不是已经追到这里来了?眼见为实啊!”
“我真是难以相信……”年特扭头问老爹,“这个样子我很满意,但是不是已经完成一半了吗?”
“啊,整个架子都炼好了,但是……”老爹嘿嘿地笑着,“我看了你们学校的锻造艺术后觉得很惭愧,那真的是学生作品吗?我是说四圣兽铠,以诺传言说只用了一夜作品?”
“不是,学生会动用了三千人花了一整人,而且构思是很早就提出了,是大家智慧的结晶。结果——就因为威力太强了反而在比赛中不敢用呢。”
“我还不是一样!”米蕾妮娅瞪了他一眼,“我都不敢使用太强的魔法,害怕你一下子就重伤。结果反而被你得逞……”
“哈哈哈!”迪克老爹感受到两个人的微妙感觉,大笑着,“珍惜!相互珍惜就是良好的开端。所以,我也一定要给你们看看我的实力才行,如果做出的东西太差,而败给一帮学生的作品,可是会伤到老铁匠的自尊心呢。我会要你知道,传统的可贵之处。”
炉火渐渐旺盛了,已经成型的钢坯再次被炼化。迪克老爹汗流浃背:“小姐,你也来帮帮忙。有你的存在,炼制优良的魔法铠甲就有了可能。”
“是。”米蕾妮娅用魔法保护自己,接近炉火,将魔法的火焰投入到炉火中,使炉火的温度再次升高。
老爹却不满意:“不可以用魔法罩保护自己,会影响到炉火的纯度。”米蕾妮娅站得离炉火相当近,撒去魔法盾,立刻汗如雨下,衣服一下就湿透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年特连忙从住她,心痛得不得了。薄薄的衣服紧贴在她身上,芳草一样的香气渐渐散发了出来。
“什么味儿?好香!”老爹扭头递给年特一个葫芦,“她快要脱水了,给她喝下去。”
“好。”年特疑心,“这个不会是酒吧?”
“放心给她喝吧。”
米蕾妮娅全神贯注控制着火焰,靠在年特胸前,年特将葫芦送到她嘴边,她便大口地喝了,突然“噗”地一下喷出来,不停地咳嗽。
“这个就是酒!”年特眼瞧着炉火一沾到就“呼”的一声直往上冒,想必是相当猛烈的酒,将米蕾妮娅抱住,生气地向迪克老爹大叫。
“啊?”米蕾妮娅脸红得要命,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被火烤的,汗身的汗水里也开始有酒气冒出。
迪克老爹大笑着:“这样她也算是我半个徒弟了,她的香味儿渗到铠甲会影响杀气,对穿的男人东西来说不好,只好添点儿酒了。喂……喂!注意!不要醉倒!很快酒会蒸发掉,过一会儿就清醒了。”
终于,红得发光的钢水从炉里流了出来,注入女人们做好的坯子里,一个个部件逐渐成形,等待着冷却的瞬间。
老爹突然做出了让年特大吃一惊的举动,他拿起一把匕首,瞬间划破自己的左腕,让血汹涌地喷出来,撒在坯子上。
“这是我的愤怒,让邪恶在这铠甲的面前颤抖!”
接着,女人们一个个划破自己的手腕,让血淋在上而。
“这是我的祈求,让勇士的心里永远光明!”
“这是我的祝福,让哥哥永远不会迷路!”
“这是我的愿望,让年轻人充满智慧吧!”
“住手啊……”年特惊呆了,想要阻拦,却被一个老婆婆拦住:“没有见过吗?年轻人。”
那婆婆仿佛是活过上千年一般,见证着历史的沧桑,声音如同苍枭一样难听,透着一种神秘感,但是却给人一种肃然起敬的亲切。
“在很久以前的古时候,炼造兵器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