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师兄挥手告别,渐渐不见,方圆百里草木依阵而生,雾气四起,瞬间形成一道屏障,将路掩去了。
年特不住回头凝望,目之所及一片云雾,连山峰也不见了,只得叹了口气,带领大家往以诺策马疾驰。
兜率宫里,老子掐指叹息,对庄子说:“他三人应劫而生,能否扶平乱世,还是未知之术。纵然一日幡然醒悟,年纪轻轻,心中所受之苦甚于常人千倍,非坠入魔道不可。”
庄子点头:“即如此,毁天灭地之时,我等再转乾坤,现今只得由着他们去了。”
银白色的日子里,那一天,正是新年第一天的清晨,经过了整夜的狂欢之后,人们走出来彼此拥抱。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守城的骑士指挥着部下吃力地推开城门,附在门板上的雪就簌簌地落下来了。
抖落斗篷上的雪花,扮演洒脱的时光贼子,一队骑士学员在第一时刻穿越宏伟的城门,让马蹄践踏在新雪上。新年的气氛扑面而来,融化了寒风,每个人都喜笑颜开。庆祝的歌声从每一个街角传来,神官给他们温暖的手和不分彼此的祝福。
“好不容易才赶上了。”本城三霸相互拥抱,“每年就等这一天,可以满足任何愿望的压岁钱……”
“别丢人了。”众人相互道贺,分别在城门口,各自享受欢乐去了。
年特拎着土特产的腌肉竹篮出现在利诺的店里,迎接盛装打扮的利茨飞奔拥抱。“过年哟,这是礼物。不好意思,沿路只能买到这个。还有没有年夜饭剩下?我可是饿得要命。啊,为什么只有白菜汤?”
“大过年嘛!你以为我是个奸商?”利诺拎出老酒,“今天我店里的东西一律八折!毛巾、床单、腌咸菜,一律甩卖!将来成为高级骑士也一定要买我的盔甲!”
深夜里,年特醒了。
“可恶!闹了一天,好疲劳啊!白天酒喝得太多了!”年特爬起来,迷迷糊糊去找水。突然脚下一绊-“啊……!”年特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落地的时候两脚朝天,好不狼狈。有人又拍手又笑,正是蔻蔻。
“蔻蔻!又是你吧?今天我可是特地陪利茨玩了很久呢!”年特躺在地板上并不爬起来,蔻蔻在楼梯上面穿着睡衣,一副再次得手的样子。
“我知道啊!”蔻蔻的声音非常可爱,“利茨告诉我了。你还不错!”
“今天不怕被人听见吗?”
“没关系!我施了魔法,他们和猫猫会一直睡到天亮!”蔻蔻瞬间移动到年特面前,拉着他的胳膊,“起来啦!也陪我玩一下嘛!”
“哎哟。”年特爬起来,“你和利茨可以见面的吗?”
“嗯,我们在梦里可以相见。对了!我也要骑马!来嘛!来嘛!”
“现在是晚上啊,马已经睡着了!”年特虽然解释了,但还是被她拉着到处走,“等等!我要喝水!好渴……”
“看一看也好嘛!我从来都没有出过这间屋子!”蔻蔻用力拉扯着,“来嘛!来嘛!不然我打你喔!要不你当马让我骑!”硬是把年特拖回了屋子里,“以前这是我的活动场所耶!自从你来了我就又少了一块空间!”
“没这么夸张吧?到大街上在近处转转也无所谓啊!哎哟!”说得不好被蔻蔻狠狠掐了一把。
“被巡逻队抓到怎么办?被熟人撞到怎么办?”蔻蔻似乎很生气,“你没有脑子的吗?”
“脑子啊?”年特在蔻蔻身上扫视了一番,若有所得,嘿嘿笑了两声,“其实你是不会穿衣服才不敢上街吧?”
“你胡说!”蔻蔻红着脸,“我,我只是不冷!”
“那穿给我看。”
“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哈哈,被我猜中了,十岁了都不会穿衣服。”年特指着蔻蔻大笑,“来,哥哥教你!呃!”
突然头上出现了一支大棒子把他打倒在地,蔻蔻用力踢他的脸:“去死吧!去死吧!”
年特捂着头,蔻蔻的拖鞋掉了,仍然踢个不停。年特忍着一把抓住她的裸足,往起一掀,蔻蔻“呀”的一声倒在年特身上,踢累了,喘着气休息。
年特把她抱起来,并不生气:“蔻蔻,真是温柔啊!”
“啊?我不是刚打完你吗?”
“其实是因为担心利茨的身体负担太重,才不能经常出来吧?连剧烈的活动都不敢做,但是衣服是应该穿的,如果你病了利茨也一定会很难过。”
年特说着,拿起被子把蔻蔻裹了裹,抱在怀里,温柔地看着蔻蔻。虽然蔻蔻的脾气坏得可怕,但是他一样很喜欢。利茨温顺得近乎胆小,蔻蔻却正相反,如果她们中和一下不知是什么结果。利茨没有受惊吓以前应该是非常完美的性格吧?
年特这样想着,非常怜爱地摸着蔻蔻的头,然而,“呃——!”
年特头上又挨了一棍,倒在地上晕过去了。蔻蔻披着被子趴在他身上,喃喃地说了一句:“不许摸我的头!笨蛋!”然后往年特胸口钻了钻,睡着了。
第三十节
“师母!请转告校长,我们把风之契约拿回来了。”
前去报信的本城三霸没有注意墙角有教会的执法骑士在远远地观望,还兴高采烈地敲着玛丝塔家的大门。
师母不动声色:“他现在不在,晚上让他到教室去找你们。”
“喔,那我们今晚等着。”
教会的执法骑士带着整队人马在四周监视了快两个月了,也不见玛丝塔出门。神官诚心想让玛丝塔丢人,而玛丝塔心里明白要丢脸就连国王的脸也一起丢给教皇了。如果他的名声毁了,幼狮的招生率就会一落千丈,王权的根基就会动摇,哈马斯不会饶了他。
所以他天天装病,和教会执法队较上劲了,执法队受神官机宜,自然也不放松。让执法队纳闷的是,玛丝塔从不出门,却似乎亲自办了很多事。他们知道玛丝塔是在装病,但是又拿不到把柄。
夜深人静,玛丝塔吃完晚饭,“啊,梦露,倒垃圾时帮我看一下。”
“不用看了,他们还在,捉贼也不见他们这么认真。”
“没办法!真不想爬地道。”玛丝塔揭开地毯,竟然有隧道,“哈哈,盖房子时我就想好了,早晚有用。”
“你当时有没有想过现在这么胖?”师母递过一盏灯,“不要再迷路了!”
玛丝塔家的隧道竟然直通城市下水道,还有暗门和锁。玛丝塔很嚣张地出现在河道工面前:“大家晚上好!熟悉这里的除了你们还有我!”
河道工人撑着小筏愣住了,玛丝塔大摇大摆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已经在学校外面了。
很快……
“太棒了!凭着我祖母的名字起誓,”玛丝塔拿着风之契约,“我就知道你们一定可以把契约拿回来的!不枉我多日的教导!……你们要干什么?啊……!救命!”
“我们已经受够了!你训练我们就是为了替人干活!”众人突然一拥而上,缴下风神剑,把玛丝塔用棉被盖住,一顿拳打脚踢。
“冤枉啊……!我是本着老师的本分严格要求你们的!”
“本分?”众人想起背沙包的日子,“半年没给我们开过其它科目的课,如果不去学校里转转,还真不知道别的班生活那么多姿多彩!”
“别罗嗦了!让他死!”
“陛下会把你们扔进大牢的!我保证!”玛丝塔挣扎着,从棉被下面探出头来,随即被年特狠狠敲了一下。
“快说!发誓!也凭着你祖母的名字好了,立刻让我们过正常的校园生活!”
“敢威胁我?你们有没有见过精钢战甲的硬度?我玛丝塔是绝对忠于哈马斯陛下的!”
年特打了个手势:“死硬!把他抬过去!”
“干什么?”玛丝塔被人五花大绑抬到外面的楼梯旁,有人将一只垃圾桶从二楼推了下来,翻滚着砸在地上。
“吓唬我啊?”玛丝塔大声喊叫,“我就教你们什么叫做荣耀,你们就是把我从上面推下去十次我也不会妥协的!”
“不是!”年特说着,走到楼梯顶,用力撬下一块砖,然后拿到一楼,摆在垃圾桶撞地的地方,“玛丝塔校长亲切和蔼,大过年仍给我们特别指导,但是不幸二楼的楼梯有一块砖松了,玛丝塔校长不幸摔倒,浑身是伤也就算了,正好头撞在这块砖上——就是这块砖。”年特放下砖头前特意在玛丝塔头上比了比,露出残酷的笑容。
玛丝塔环顾四周,众人围成一圈,都是这副不良的笑容,还有人乐出声来,从牙缝挤出“嘿嘿嘿”的声音,似乎全都非常盼望。
年特一挥手:“行刑——!”立刻有人举起棉被,有人举起棍棒。
“……”玛丝塔大叫,“我发誓!我发誓就是了!凭我的良心起誓——(我的良心早就卖给哈马斯陛下了!)”
“在上面按手印吧!”
“这是什么?”
“当我们白痴啊!你又不是什么有信用的人,光发誓有什么用!风神剑也由我们保管了,上面都写得很清楚!如果你失约就会名誉扫地。”
“你们够恨!”玛丝塔乖乖按了手印,“行了吧?放开我!”
“一式两份嘛。”年特假惺惺,“绝对公正,你自己也留一份作纪念……”
“不用了!你们是从哪儿学来的?”
“啊,我们可都是官家和商家的子弟啊!签文件、签合同都是这个样子啦!”年特把玛丝塔的手印交给阿滋收好,阿滋又说:“应该让他再按一张空白银票,万一他反悔,我们就让他倾家荡产……”
“对啊!”众人纷纷附和,“不愧是世界首富世家!”
“你们……”
“我们什么?我们怎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风神剑你们拿去好了。我不过是想让你们帮个小忙,很小的忙,是公益事业。对你们也很有好处的,也可以说是很有必要的社会活动。”
今天天字一班不上课,在城里张贴“不许在公共场合随地吐痰”的文明标语,号称为班级提高知名度,树立良好的民间形象,为今后成为品德优良的骑士打下坚实的基础。
“真看不出那个死老头还有这份公德心。”有人赞叹,“真的自己手写了五千张,全都是他的笔迹。”
“倒是有些道理,”年特说着,把一张标语抹上浆糊贴进公告栏里,“凭我们这些人间极品,一定可以很快成为骑士的!确实应该做些好事建立自己的形象!”
“把他们抓起来……!”
“嗯?”年特一回头,教会的执法队来了,为首的骑士气势汹汹:“帮助玛丝塔违背法律的执行!这是对教皇大人的蔑视!全部抓起来!”
“等一下,难道贴公益标语也有错吗?”
“当然没错!问题是这些应该由玛丝塔本人来贴!这是法庭的判决!”那骑士似乎十分愤怒,“玛丝塔连续装病一个多月,害得我们天天去他家执法,年也过不好!我们每天都盯着呢!你们竟敢这么多人公然替他张贴,就是蔑视法庭!蔑视教会!”
“等等!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我们是打工的,每贴一张四分钱……”
“你们是他的学生!我已经知道了!休要狡辩!把他们统统抓起来!”
“中招了!”
天字一班集体中招,分批从全城被抓,带上手铐招摇过市,知名度瞬间上升,步入城里最出名的骑士学员行列。
“什么时候审问我们啊!”
“神官大人回家过年去了,恐怕……”
“等出去要把他活埋!”
“闷棍打死!”
“做咒术试验!”
“做肥料!”
“我们先离开监狱再说吧!”
好悲惨的新年,监狱里传来高昂的“打死他!”的口号声,狱卒敲打着铁栅栏:“闭嘴!再吵不给你们饭吃!”年特和天字一班的同学们迎来了意外的年假。
第三十一节
“这里就是天字一班,曾经多少春秋,晨曦也不再驻留!”
莎士比老师站在教室的门外,心情非常激动:“这里就是著名的天字一班,幼狮骑士学院的重点班,班次排在第一名的班!”
“要多么努力才能在这里担任老师的工作!”莎士比还在门外,“不是感慨的时候,这是我的第一个班级,我要走进去,然后用温和的语气告诉大家,各位,我就是你们的新任老师,由我来为大家安排课程的进度并指导你们的思想!让我们一起挥洒青春的汗水!”
莎士比老师推开了门:“各位——”
“嗖……”一支冷箭直奔面门,幸亏一只手比箭还快,在他的鼻子尖前面把箭一把攥住,然后几十张恶狠狠的脸一起出现在眼前:“你是谁?来我们这里干什么?”
“啊……”莎士比老师魂不附体,但是老师的神圣感觉让他振奋起来,“我是,我是,我是你们的新老师,对,是老师,”莎士比站直了身体,“各位,我叫莎士比,让我们一起……”
“少废话!玛丝塔那老头呢?”
“这个班是怎么回事?骑士不都是品德高尚的人吗?对,所以才有我进行品德教育的需要!只要有笑容,一定可以沟通的!”莎士比老师想着,挺起胸膛,“各位同学,怎么可以这样说呢?玛丝塔校长委任我为你们的老师,负责你们的课程安排和社交礼节教育,从今天起——”
“原来是个替罪羊!”年特扔掉手里的箭,恨恨地回到座位上,立刻有女佣递上香茶,还有人按摩。
似乎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虽然总是无法说出“挥洒青春的汗水”很难过,但是大家总算回到座位上了,莎士比松了一口气,听见年特对他说:“我就是这个班的班长年特,那么今后课程的事就麻烦你了。”
“是我应该的。(我是不是应该提醒他用敬语?)呵呵,年特同学……”
“我还没有说完!”年特一拍桌子,恶狠狠地瞪着眼,“要是天天给我们安排宫廷礼节,你的寿命就到头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再把这句话重复了几十遍后,莎士比老师想起受到委任时玛丝塔校长的话语:“都是好孩子!别担心,有我做你的坚强后盾!尽管提我的名字!”
“你们这种态度老师看了很痛心!你们怎么对得起玛丝塔校长的教导?”话脱口的一瞬间,莎士比老师很为自己自豪,这种自豪感持续了两秒之久,直到屋里所有的人都抽出了凶器。
“怎么对得起玛丝塔校长的教导?”屋里所有的人都中魔一般在重复这句话,目露凶光,挽起袖子,“的确!我们还未对得起他的教导!本来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不该提起这个名字!”
一床棉被从天而降,惨叫声传出很远。
“我们整个年假都在考虑如何对得起他的教导!直到神官大人度假回来我们都在考虑如何对得起他的教导!”莎士比老师在棉被下深深地感受到了社会的黑暗面,流下了青春的泪,疼的。
“校长……!”莎士比老师拄者拐杖,浑身是伤,还活着。校长室大门紧闭,没有人回答。寒风吹来,莎士比老师倒下了。
“今天的课程是铠甲的运用。铠甲配合结实的盾牌,不但可以保护自己,同时也是进攻的武器,这一点请大家改变自己的传统观念。今天的任务,就是确定适合自己的铠甲重量!”
在莎士比老师的安排下,天字一班终于过上了正常的学校生活,射箭、骑术、使用短兵器、空手格斗、军事学,应有尽有,还必须选修一门艺术课作为社交手段。
“这才是学校生活嘛!老莎,过来一起喝茶!”等待铠甲库打开的时候,年特远远地招呼莎士比。虽然仍然不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