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都……“看着这一切瞬间发生,书秀颤颤地看向羽都。
羽都瞥了她一眼,没理她,转身走出去。书秀见他要走了,急着上去拉住了他的手。
羽都皱着眉看了看自己被拉住的手:“放开!“
突然听见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桃夭和梨白两人见状况不对,溜之大吉。羽都看了一眼被关上的门,脸上的不愉神色更浓,看着书秀,说道:“放开。“
书秀紧紧抓着他的手,却是仍没有放开的意思。
羽都挑起眉,扬起手中的皮鞭,说道:“我说放开,听到没有?你再不放,我就——“
手腕高高扬起,钢丝缠着牛皮制作的精良的小皮鞭在灯光中闪着光,羽都用了七成的力气,实打实地打了下来,却谁知书秀躲也没躲,皮鞭结结实实地抽在了手臂上,衣袖瞬间破裂,皮肤底下暗红的肿胀很快鼓了起来。
“你怎么不躲?“
书秀摇摇头,苦笑着道:“我若躲了,你就又走了吧。“
“放开。你信不信,若是你再不放,我就把你的手剁下来。“
“而且,你知道,我不是说说而已。“
“我知道——“书秀走上前,甚至进一步抱住了羽都的腰,臂弯底下的腰身削瘦,没有一丝赘肉,“我知道你可以做到。”
“又开始故技重施吗?摆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内里不知道怎么唾弃我呢,樊、大、人!”羽都咬牙切齿地说。
“羽都……”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没有什么话可说。但我只问你,要怎样才会原谅我?”
“你!”羽都伸出手,保养良好的细长的指尖捏起书秀的脸,清秀的眉,如含着秋水一般的脉脉的眼,两片玉一样圆润嫣红的唇,蔑视地一笑:“人家都说樊大人‘人如其名’,我祁连羽都看着樊大人这张脸也是欣赏不已,若是樊大人陪我一夜,前程往事一笔勾销,如何?”
“怎么,不愿意吗?人人皆言我祁连羽都浪荡多情,今日一见樊大人玉颜皓肤,更是心痒难耐,但我向来不强迫人,风月之事讲究你情我愿,大人若是不愿意,就算了吧。”作势就要收起皮鞭走了。
“等等!羽都!”
“怎么,你愿意?”羽都轻蔑地问道。
“是……我愿意……”
“樊大人还真是……呵……平易近人啊……”书秀听见羽都低低的笑,带着轻视,也带着苍凉。
只微微笑了一下,羽都瞬间又阴沉下了脸:“那么,秀儿就脱了衣服躺到床上去吧。”
“这……”书秀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嗯?秀儿若是反悔了,现在便可以走。”
“不……”我不会走……书秀咬着下唇,双手颤抖着伸向了腰间的腰带。
“啪!”响亮的皮鞭声瞬间响起,书秀的双手上瞬间多了一道鞭痕,而腰带也应声而落,衣服散了开来,露出漂亮的胸口皮肤。
“秀儿还真是来者不拒啊!若是别人,秀儿也是这样的任意迎合吗?”
“我,我不是。”
“在这个时候,秀儿说这样的话,很难让人相信呢。”皮鞭的尖端带着刺激,缓缓从咽喉一路下滑,滑到小腹,一路向下……
书秀身上的衣服已经凌乱不堪,□的手臂上两道鞭痕红肿着,脸微微红了,静静站在房中间,夜深了,一阵寒气,皮肤上甚至冒出了一颗颗的鸡皮疙瘩。
“羽都,左家已经要退婚的了……”书秀说。
听闻此言,羽都脸色微微一动,仍然置若罔闻,接着说道:“秀儿怎么不动了?难道秀儿就想一直在这儿站着吗?”
书秀无法,走上前来,轻轻握住羽都执着皮鞭的那只手,上面有许多细小的伤口,还有虎口上薄薄的茧。微微叹了口气,抱着他的头,吻上了那倔强的红唇。
手底下的皮肤分明是燥热的,底下的血液勃勃地跳动,衣服里面装着空空荡荡的瘦削的身体。身体修长,手感柔滑,顺着下颌,一直闻到柔嫩白皙的颈间,听见头顶上急促不稳的呼吸声。
轻轻吮吸着敏感的脖颈上的皮肤,书秀温柔说道:“羽都,我们成亲吧。”
羽都没有说话,死死闭着眼,双手用力地掐着书秀的肩。细密的吻一一化解肌肉的紧绷,将身体软化成一滩春水。
一路路过,一路流连,直到平坦的小腹上,点缀着一颗嫣红的痣。宛如一滴血,滴在了雪地上。
书秀蓦然很感动,他的手还紧紧攥着拳,仿佛一幅忍耐而又痛苦的样子。何必这样强迫自己?如果不强迫,难道就不可以做到坚强吗。
重重地吻着那颗痣,还有旁边的皮肤,润泽得它更加红艳。羽都却突然睁开眼,看见眼前的一切,喊道:“不要碰那里!”
三十四
“为什么?”书秀不解地问道,“它很美。”
“我说不能碰就是不能碰!”猛然把身上的书秀推开,羽都拢上自己的衣服,背过身去,“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可以走了。”
“我说过我不会走的。”书秀也来了气,从后面抱着他,一下子就把猝不及防的羽都压倒在了床上,轻轻叹道:“你怎么这么倔强?”
轻轻扯住那不堪一击的腰带,随即所有的衣物都被褪了下来,怀里只剩下一只光溜溜的红通通的虾子。
“又任性、又不讨巧,还经常自作主张、乱吃飞醋……喜欢把人好心当成驴肝肺,没事就胡思乱想自己怄气……”书秀仿佛数落小学生一般,一样样点着羽都的罪行,还惩罚性地拍着他的屁股,留下一片红痕。
“你、你嫌弃我啊!”
“再加一条,死鸭子嘴硬。”
羽都又气又急,被人这样说就罢了,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手不轻不重地拍着他的臀部,弄得,弄得……
“哼!”找准机会,报复性地狠狠地朝书秀的胸口咬过去……
“啊……还喜欢咬人!”
月渐渐深沉,人渐渐迷乱……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第二天早上,咳咳……
书秀醒来,脑袋昏沉,一看天色,已经日上三竿。为什么这么晚了……咳……嗯……也许是昨晚折腾太晚了,嗯……很热情……
想动一动,却发觉身上很奇怪,盖着一张薄毯,而四肢、四肢,好像都已经紧紧被人缚在了床柱上!
一大早就玩捆绑系不太好……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一片冰凉,早已人去楼空……而那昨晚缠绕过发丝的鸳鸯枕上,静静躺着一封薄薄的信。
书秀泪奔……你明明把我捆住了……那我还怎么看信啊……
好不容易把一切都弄好,书秀终于衣冠整齐(?)地坐在屋内,手里拿着一封展开的信,头顶上都快冒出黑气来了——
什么叫做“感卿良意,然愧不敢当……”
什么叫做“前尘往事,皆如过眼云烟。卿当另觅良人,结美满姻缘,女儿满堂……”
什么叫做“吾意已决,此去北漠,概不回头,勿念。”
寒风萧瑟的早上,再一次,被抛下了……
跑在空荡荡的芳华园里,才发现这一切是消失得多么彻底,偌大的园子,只留下了一个老管家和几个杂事仆从。不见自己的那几天,来来往往的人,都是在准备离去的事宜吧。空旷华丽的芳华园,随着主人的离去,以开始散发出萧瑟凄凉的气息……
又一次,走了,自作主张地,留下了她。
书秀恨得咬牙切齿,用迷药迷晕了她,然后便悄悄离去不留背影?好哇,好哇,胆子真是太大了!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但是,教训,也要找到人吧……
匆匆跑到大街上,才发觉大堆的人从城门那边回来了,抓住一个人问道:“怎么回事?”
“您不知道啊?北漠的使节刚走,带着刚封的子君公主,欢欢喜喜一路吹打,回北漠成亲去了呢!你没看见,哟,那排场,十里红妆啊,我住京城十几年,好久没看过那样的场面了……”
子君公主?
北漠?
“吾意已决,此去北漠,概不回头,勿念……”
你还真是狠心……
太狠了……
站立于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上,却忽然有了置身千里之外的孤独感觉……那些街道,那些人面,那些回忆,那些画儿和花儿,忽然就没有了意义。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寂寞和冰凉起来。
北漠,极寒之地,荒芜,冷风如割,草长漫野。人皆牧羊养马,茹毛饮血,剽悍好斗,粗犷狠厉也……势力渐长,常借风,顺势而下,掳掠农民也……
去那样的地方,你会不会很苦?一定会很冷吧……为什么总要这样,牺牲自己,为什么不能自私地为自己而活?偶尔也要——
为我活一下?
静静看着张灯结彩的皇贵亲王府,一片渲染的大红。那个人昨晚还在耳边厮磨,今天就成为别人的夫,去到不一样的国度。黑夜与白天的区别,竟矗立了一睹难以逾越的高墙。
“樊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神情寥落的书秀,蒙着面纱的左亦璇问道,虽然两人的婚约已经……但他还是想关心一下。
要怎么说?说她现在的心情……
看着书秀难过的样子,左亦璇也自觉闭了口。“我今日同母亲一起来送别子君公主。”
听闻伤心事,书秀只好冷淡地回了一声:“嗯。”
左亦璇觉得有些难受,虽然退了婚,但至少也是为了成人之美,现今,何必对我如此生疏……正想着,一个人却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此人穿着紫色团花蟒袍,一身贵气,白净的脸上一双明亮而沉着的凤眼。竟是许久不见的祁连苑,看起来状态好了不少。
“这位公子,你还好吧?”祁连苑问道。
左亦璇一惊,才发觉刚才心中郁闷,竟自己掐着自己的手,留下了一片指甲印,忙慌乱地说道:“无事,谢小姐关心。”这位小姐,还真是细心……
看见书秀,祁连苑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越来越有了其母皇贵亲王的风范,“你怎么在这里?”
“羽都他,还好吗?”书秀问道。
“他怎样,你不会自己去问他啊?”估计是迁怒,祁连苑也没好气地回答道。他下午就要随军出发,跟在后面去护送子君公主了。便说:“你自己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这就是建议吗……那谁告诉我,如何叫做好自为之……
三十五
凤元八年,吏部尚书樊书秀主动请调北漠节度使,帝虽甚感惋惜,樊大人心意已决为国效劳,帝撒酒以送之。
行走在荒草漫漫的官道上,连绵至远处的莽莽荒滩,到处是乱石和干枯的茅草。风一阵一阵凌冽地刮着,现在还好,若是冬季,大风刮起漫天的白雪,那才是风刀如割呢。
马车缓缓行驶在少有人烟的车道上,看远处的落日渐渐没入地平线,车娘子无奈地停下来说:“大人,今天恐怕是赶不到城镇了。只好在这野外将就一晚了。”
书秀点点头,车娘子就到处找茅草柴木可烧的东西去了。戈壁里晚上十分之冷,况且运气不还还会遇上狼,火堆必须是一夜不灭的。丁冬帮着车娘子把火升起来,又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了水和干粮,稍微热一热,就算是一顿了。
“丁冬,真是委屈你了。你家夫郎都快生了吧,你还要同我一起出来。”书秀啃着干硬的干粮,说道。
“小姐说什么话呢,”丁冬麻利地干着活,“小姐去哪,我自然是要跟着小姐去服侍的。况且,我家男人说了,等着我回去,就给孩子取名字……”说着,脸上露出一抹思念的笑容。
晚上几个人轮流守夜。书秀硬是要陪着丁冬,丁冬拗不过她,只好两个人一起坐着。书秀拿起几根干枝条,往火堆里放去,桔红色的火焰一抖,又热烈地燃烧起来。这戈壁的星空极其灿烂,浩渺星空没有边际,极广极阔,一颗颗或遥远或明亮的星辰悬挂在天上,仿佛就要坠落下来一般。
就在这远远的天空下,星光浩渺,突然,从远山的黑影那边跑来了好几个黑影,书秀浑身紧张地盯着那几个影子,分明是几匹奔跑着的马,马上的人全身包裹严实,黑色的披风随风飞舞,头上还带着个斗笠。
到底是谁?居然在夜间还赶路?瞧着大胆的样子,肯定是仗了地形十分熟悉。而远远奔来的那几个桔红色的点,竟是挂在马头上的几盏风灯。这风灯外罩一层透明的玻璃,十分罕有,倒只是西边的商人又从外国带回来过,书秀也只见过一次。
这就有趣了,这伙人到底是谁?
书秀发现了她们,她们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群在荒郊野地里的露宿者。车娘子也被声音惊醒了,看见突然来了一群人,慌慌忙忙哆哆嗦嗦就要跑:“马贼啊!是马贼啊!”
可还没来得及她跑多远,领头的一个人就来到了跟前,长鞭一卷起车娘子的身体,就把她甩到了一边。马儿暴躁地在地上踢着蹄子,马上的黑衣人长鞭一甩,打在地上激起了一阵烟尘,几乎把火给打灭了。
“马贼?哪有马贼?”黑衣女人目光一闪,“你们是谁?”
揣摩着目前情况,一群来历不明的武力高强的陌生人,书秀沉声道:“我们只是普通人,投宿不及,才露宿在荒野里。”
黑衣女人冷哼一声,驱着马儿绕着马车转了一圈,长鞭狠狠一抽打在车轮轴上,支撑着轮子的木条断了好几根,沉声道:“别跟任何人说见过我们,知道了吗!”
说完又是一拍马腹,一群人消失在黑夜里。
在旁边早吓得屁滚尿流的车娘子在才从车底下钻出来,嘴里还一边说着大神保佑大神保佑……幸亏车上有着备用的木轴,不然真是要被丢弃在这戈壁滩里。
修好了马车,天已经快亮了,只好又收拾行装,接着赶路。
在路上已经耗费了一个多月,越接近目的地北平府,民风就越觉迥异。这儿已经是和北漠接壤,民风只见都比较接近,风物迥异于淮安。虽然北漠已经是上朝的属国,但毕竟还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书秀此行先去,就是要先到边境的北平府哪儿。
北平府的守将木珠儿是个憨厚爽直的女人,本来很有才华,但由于同事排挤,被安排到北平这个地儿来也没什么怨言,一干就干了这么多年。书秀看到边境贸易火热,边民都好好过着日子,心里也多了几分敬佩。
“小樊大人啊,我这儿没什么好东西。您大老远来了,什么也别说,先洗个热水澡,然后再喝点热羊汤!”木珠儿热情地招呼道。
“谢谢木大人了。”
“诶,这些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总算把身上多日的灰尘洗掉,灰头土脸的一行人,才恢复了点人样。木珠儿准备了热汤饼和羊肉,让吃了好多天干粮的人肚子均是一暖。
看着刚刚洗浴出来的书秀,木珠儿一惊,摸着脑袋笑道:“樊大人真是好相貌……不知樊大人有没有婚娶?我倒是有个不成器的弟弟……”
书秀哭笑不得,只好说:“在下已经有夫君了。”木珠儿也没在意,笑笑也过去了。
“不知大人打算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过北漠那边拜访啊?那小丹朱过来闻我好几次了,一直在问有没有人来啊。”
“小丹朱?”
“哦,我忘了——她是北漠王夫的近侍卫队长,就是子君公主嘛,子君公主一直很想念家乡……”
听闻这件事,书秀才忍不住问道:“王妃待公主好吗?”
“啊……这个啊……”木珠儿摸摸脑袋,“倒是听说王妃很疼爱公主,两个月前,公主刚生下了第二个女儿呢……”
这样啊……书秀觉得心中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