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二人准备辞行启程的前日,花笑白突然嚷着也要去武林大会,玉千凡却感左右为难,不似往常那般宠溺她。
“白儿,你可还记得我们为何来这水月轩的?”
“师兄,我就去看一眼,就一眼!绝不惹事!”
玉千凡只得无奈下跟着寒清止同行,烟暮雨有了伴自当开心,当然更开心的就是花笑白了。雇了青云镇的车夫,即日,一行人便准备上山,继续北上。
☆、第九章 武林大会(一)
瓦尔山当真险峻,不单山路崎岖,蜿蜒而上,常年潮湿的空气润着山路也湿滑。周遭树木皆是拔地而起,直入云霄,把头顶尽数遮去,不见苍穹,即便是这初冬时节,也只依稀透过树枝洒落星点光线,间隙还能听到深山中传来的兽吼。若是无识路人领着,轻易便会在这林子里迷了路。
驾车的车夫不知车内的人是怎样的身份,但是瞧着衣着也是富贵人家,一边讨好道:“公子初冬上山,怕是都遇不上人了,这林子林寒气重,公子姑娘们要好生暖着。”
玉千凡掀开帘子道:“多谢提点,有劳大叔了。”
车夫见玉千凡面善,性子又温文尔雅,便又多说了两句:“这山里时常会有山贼,这些日子少有出没,备些银两,也不会害了性命。”
车夫话音刚落,马车就骤然停下,玉千凡在车内轻声问道:“大叔?前方可出了状况?”
未有人答应,更觉奇怪,玉千凡便起身出去看看,竟瞧见马车前方出现五六个黑衣人,各个手拿大刀,身手利索,却不像是寻常山贼。车夫逮着缰绳的双手剧烈颤抖,不知如何是好。
玉千凡心中明了,微微一笑:“敢问前方何人拦路?”
其中一黑衣人大喝一句:“车内小丫头留下!其他人识趣的自可留条性命!”
却未料话语已毕,车内毫无动静,玉千凡也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其中另一黑衣人打量玉千凡片刻,轻声道:“老大,这好像是生香公子!”
领头的黑衣人一愣,低声对身后众人骂道:“妈的!不是说会武功的那个已经走了么?怎么玉千凡在这儿?”
身后众人也举棋不定,其中一人问道:“老大,那怎么办?!”
领头的黑衣人定睛看向玉千凡,语气稍缓道:“兄弟们不知生香公子在此,多有得罪。我们只要车上的小姑娘,还望公子行个方便,莫要阻拦!”
要我!?烟暮雨一惊,心中纷乱,寒清止袖摆一挥,把烟暮雨挡在身后。
“哦?”车厢里传来一声慵懒迷乱的声音,似不觉车前有人劫杀,到似在谈论风月,“呵呵……百毒谷的人当真愚昧,玉公子既然同行,又怎会出卖朋友呢?”
“你!”领头人被此话一击,恼羞成怒。
玉千凡立于车前,面冠如玉,宠辱不惊,闲适的摇摇折扇,他笑道:“不好意思,看来玉某必须要管这闲事了。”
车内,寒清止看了一眼烟暮雨,见她神色中有些紧张害怕,便从小茶几上端起小暖炉,递给她,温言道:“雨儿,林中湿冷,拿着。”
语毕起身准备出去,又回头看了一眼花笑白笑道:“有劳解语仙子先照看一下雨儿,我去去就回。”
“少爷!”烟暮雨担心寒清止,正待跟着去,身旁的花笑白伸出手拦住她,微笑着叫她安心。
黑衣人正准备拔刀大开杀戒,却见马车上又下来一人,赤红身影,泼墨般的青丝直泻而下,如玉肌肤,吹弹可破,五官细腻妖娆,风华绝代,雌雄莫辩。
领头黑衣人又低声问道:“这又是谁!?”
“探子说小姑娘身边还有个极俊的男子,想必就是他了!”
寒清止似是听到了他们的耳语,微微一笑,眼中却寒光一现,前方的黑衣人却不自觉的心中一凉。
“不知道我是谁?那今天也便让你们认识认识。”
玉千凡摇摇头,从身上拿出银两递给早已经吓得僵硬的车夫,道:“大叔拿着钱先回去吧。”
车夫闻言,急忙接过钱,连滚带爬,一刻也不敢停留的跑下山去了。
黑衣人见寒清止甩甩衣袖,伸出双手,以为有暗器突袭,皆聚精会神,严正以待,谁知他却只是赤手空拳,心中顿时安定了许多,心想必是个初生牛犊的贵公子,于是轻笑一声,道:“兄弟们!上!”
车内的烟暮雨心中忐忑,屏住呼吸,死死地抓住花笑白的衣袖。她心想,车外定是有好几个人拦道,万一玉大哥和少爷寡不敌众……
花笑白依旧是个没事儿人样,轻声安慰她:“雨儿放心,虽不知寒妖人出去凑什么热闹,但是我师兄武艺高强,定会护你家少爷安全的。”
听完花笑白的话,烟暮雨心中依然焦急万分,只听车厢外清脆的刀剑相击之声,身体更是僵硬的动弹不得。谁知几声响后,车外便安静的出奇,烟暮雨一慌,趁机甩开花笑白,正要起身,此时寒清止竟俯身进来,身上完好无损,连一丝污垢也未沾染,他神色自若,只是摇头叹道:“千凡把车夫打发走了,我们只得自己驾车了。”
烟暮雨心有余悸,想要捞开车帘瞧瞧,寒清止一笑,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她身前,只道:“没什么大不了的,雨儿好好休息吧。”
玉千凡扯起缰绳,轻轻一挥,马车又继续行走,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地上的几具尸体,皆是见血封喉,一刀毙命。
此后几日,山中之行竟是异常顺利,未再有遇到不测。不到两月便到了河西城,再向东行二十里便是飞云山庄了。
“旭尧,你看北方这派枯木荒草之景,若是在我们那儿,现在早已是新芽出绽,万木回春了!”
闻言,跟在身旁的男子不禁失笑:“三公子,这雨泽州虽是比起云涯州地处偏北,但却不是北方呢!”
被唤三公子的自然就是孟子敬,他不以为然,道:“管他是南是北,反正就咱们言阳好!”
“江南鱼米之乡,贸易之都,言阳自然是好!”旭尧在一旁附和道。
“既是言阳好,你为何要跟来?”清冷的声音响起。
孟子敬急忙道:“二哥要来武林大会,我自然也要来看看热闹。这河西城可有什么好玩的?旭尧等会我们去逛逛?”
旭尧心中一喜,正待搭话,看到孟子安的神色,又闭上了嘴。
孟子安微蹙眉头:“子敬,这次出来并非游玩。”
孟子敬吐吐舌头,又问道:“二哥,爹爹这次让你来,真是想让你去夺这武林盟主之位?”
孟子安看他一眼,未有作声。虽是云淡风轻,却似乎心事重重。
孟子敬见没了声响,低头思索片刻,又兴高采烈的问道:“二哥这次是代孟家夺这武林盟主,那是使咱们孟家的清水剑呢?还是紫山派的落梅决呢?”
“既然是代孟家,理当是使清水剑了。”
孟子敬闻言大喜,小声嘀咕着:“咱们清水剑自然是勇猛无敌,二哥这武林盟主信手拈来。”
孟子安轻叹一口气,道:“这武林中高手云集,武林盟主之位,并非易事。”
孟子敬又道:“二哥本心性淡泊,如今应了爹爹的命来夺这武林盟主,怕是并不情愿吧!还是我自在,没有大本事,也不用担劳什子重任,活的潇洒自在,这古人有云:‘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哈哈!驾!”说完,便奋力扬鞭,直踏尘土而去。
孟子安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身影,心中却不自觉的闪过一丝艳羡,想起临行前爹爹嘱咐自己的话来。
“子安,你自幼在紫山上学习武功,远离这江湖市井是非纷杂之地。让你去夺这武林盟主之位,为父也并非想为难与你,只是咱孟家除了你,也别无人选了。”
“爹,子安明白,只是……为何爹要这武林盟主之位?”
“哎!我们孟家世代在武林中举足轻重,但我也并非重权爱势之人,这是程可安程老将军的吩咐,程孟两家世代姻亲,我也拒绝不得啊!”
“程老将军怎会对江湖中的事如此在意?”
“程老将军自然不会,这背后怕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
“皇上年幼,靖王爷独揽大权,此人极富野心,不单单控制朝政,还想趁机掌控武林啊!程家不涉江湖,不便唐突行事,便是我孟家去趟这浑水啊!”
“如此说来,如果不应此事,便是得罪了靖王爷。若是夺得武林盟主之位,更是如履薄冰了!”
“安儿,为父希望你能多为我们孟家百年家业,孟家子子孙孙的将来多做考虑啊!”
孟子安此行并未带多的随从,只跟了旭尧一人,三人各骑匹马从言阳出发。骑马毕竟辛苦,途中自然少不了孟子敬的抱怨,可孟子安却执意要他骑马,一路下来,更是叫苦不迭。这好不容易到了河西城,却不做停留,马不停蹄的赶往飞云山庄。
飞云山庄占地甚广,位于山谷断层之间,背倚凌厉陡峭的山崖,脚下却又是万丈深渊。三千尺丝般瀑布从山崖上奔流而下,绕过飞云山庄,直落深渊,溅起浓浓水雾。飞云山庄特殊地势却有绝处逢生之景,依山傍水,鸟语花香。
飞云山庄现任庄主云伯阳,自创云式三十二拳,招式简单,力道平稳,却招招连贯,柔中带刚,威力非凡。如今云老庄主六十高龄依旧气宇轩昂,声如洪钟。
孟子安三人到达飞云山庄,递了拜贴,便被安排了庄内的住处,可惜却未能见到云老庄主。
近日,河西城与飞云山庄皆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各大门派高手纷纷聚集于此,往来间也不乏江湖上闲云野鹤般的独行侠客,或是不知名的闲杂人等,许是来凑这热闹,又或者是想来亲试武林盟主之位。
今年的武林大会选在元月二十三日,也不知为何这次武林大会却比往年足足提前了三个月,冬天的尾巴都还在便忙活着举行武林大会了。元月二十三日这天,晴空万里,好似暖春已经吹到了这雨泽之地,似有大地回春之景。
烟暮雨四人跟着人流进了飞云山庄,好在这日颇有人山人海的架势,也无人注意他们,顶多侧目之间微微惊叹一声,便又消失在人海中。
玉千凡专程选了大树下角落的位置,虽不是正中,倒也可以将比武台上看的一清二楚。烟暮雨和花笑白二人正闪着两对晶亮的眼珠子打量周围的人,花笑白时不时还指着前方的人对烟暮雨道:
“雨儿看!那就是万城寺老和尚!你别看那和尚胡子花白一大把了,武功可厉害的呢!他还能隔空打牛呢!”
“这边这边!雨儿看到那青衣布衫的书生模样的人没?那就是莫问郎中呢!他与我师父师出同门,可是却一点武功都不会,好笑的呢!罪过罪过,我不该开师叔的玩笑……”
“……”
烟暮雨也兴致勃勃的听着花笑白的描述,虽然都不曾听说,却也感慨江湖上真是高手云集。此时,台上突然传来一声:“安王爷到!”再环顾四周,所有的人都站立行礼。
烟暮雨没见过王爷,心中好奇,便微微抬头,打量着台上,却见一衣着华贵的男子走上台去。难道这就是安王爷?烟暮雨默默思忖,本以为王爷都是老态龙钟,胡子大把,一脸严肃的摸样。这安王爷怎么如此年轻,不过二十多岁,面容坚毅俊朗,举手投足间尽是高贵威严。
安王爷抬眼扫视台下,面色愠怒不知为何,只道:“花笑白!我知道你在这里,赶紧给我出来!”语毕便转身离开了。
台下众人皆愣,原来安王爷是来寻人的?这解语仙子好大的胆子,惹到王爷身上去了。烟暮雨再一转身看向旁边的花笑白,却早已不见人影,心中纳闷。玉千凡又是颇为无奈,拱手向寒清止一礼,道:“我这师妹啊不省心,我且去寻她。清止,后会有期。”
安王爷的来去匆匆给武林大会增色一道插曲,茶余饭后闲来又多了一件轶事。时辰一到,一中年男子缓步上台,中气十足,道:“黄某感谢诸位光临今日武林大会,近年来,黄某多觉心有余而力不足,此次武林大会,黄某意在让贤于江湖上的能人。今次武林大会,先选盟主,后议要事!”说话者正是现任的武林盟主黄有易。
黄盟主话音一落,台下便响起欢呼声,场下不乏跃跃欲试之人,黄盟主便让开了比武台,笑道:“哪位英雄有意先来一试?”
只见一身高八尺,高大威猛的男子跳上台来,手持两把八棱锤,似有上百斤重,他一落下地,台上铺着的木板似也跟着颤抖了下,他豪言道:“在下黑水寨田大耳,先来抛砖引玉!”
☆、第十章 武林大会(二)
田大耳话音刚落,空气中便荡漾出一缕清香,一个身影缓缓降至台上,正是一素衣道袍的年轻女子,长发用玉冠高高束起,手执一柄墨绿长剑,一身清雅正气。
她清脆的声音道:“平松派冷以安特来领教!”
田大耳瞧着对方竟是一单薄瘦削的姑娘,心中不屑,大笑道:“你平松派是瞧不起我黑水寨么!!随便挑个道姑上来,是要给大爷我挠痒的么?”
冷以安见他言语轻佻,心中不悦,道:“功夫如何,试试便知!”说完,便拔剑刺去。
这田大耳高大威猛,也并非等闲之辈,他见冷以安突然拔剑,急忙双手抡起八棱锤一收,正好夹中长剑。他力道十足,震的长剑来回颤抖,冷以安也不禁后退几步,险些跌下台去。
田大耳见此情景,又哈哈大笑几声道:“小道姑,爷的双锤不长眼,小心砸了你的绣花鞋!哈哈!”
冷以安此时心中更气,面上却冷静自若,身体向后一回转,看中田大耳的身侧空隙,便又是凌空一翻,长剑直指腰部。
寒清止饶有兴趣的瞧着台上,微微一笑,侧头低声问道:“雨儿猜,这田大耳和冷以安谁会赢?”
烟暮雨看看台上的情景,道:“冷姑娘怕是难敌田大耳,他力大无穷,冷姑娘比起来就像蚂蚁一般。”
寒清止眼睛微闭,摇摇头又道:“不然,这田大耳身材魁梧,天生神力,若遇一与他相似之人,自是胜负难料。若是遇到冷姑娘这样娇小之人,这些却成了他的负担!”
烟暮雨不明,询问般的看着寒清止。
“田大耳行动不灵活,靠着自己的力气,尚能撑上几招。冷以安招式简单,却身形灵活,若她善于利用田大耳视线的死角,或是身体的空档,以她的功夫,便可在三十招内制胜。”
正在他们谈话间,台上冷以安已跃过田大耳的头顶,一个转身,剑尖刚好抵住田大耳的背心。冷以安轻轻一笑:“承让。”
田大耳自觉尴尬,还未等宣布结果,便灰头土脸的下了台,再不多言一句。
单薄年轻道姑大败彪形大汉,台下众人被这第一轮交手煽动的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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