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子图记 作者:川豆子(晋江12-07-26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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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子图记 作者:川豆子(晋江12-07-26完结)-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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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头望着程希风,满脸询问之意,程希风不着痕迹微微皱眉,心中暗忖,当年她母女二人便是程可安亲自赶了出去,若说要认回这个孙女,估计以程可安的性子,那是万万不能的。他先前也有所顾虑,便是想着父亲常年不出雪园,他带回烟暮雨这件事,原本就没想让程可安知道,如今她却先提此事,不得不想些法子敷衍过去。
  
  程希风干笑一声,急忙否认:“言儿怎么如此作想,只是爹他如今久居雪园,若要见他老人家,还需得先行通报。”
  
  “哈哈,即便久不过问府中之事,可我的宝贝孙女回来了,岂能不告诉我一声?希风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门外突然传来声音,淳厚音色,字字铿锵,丝毫不见衰老迹象。
  
  程可安的突然出现,烟暮雨始料未及,她脑中轰然一响,稳住心神,依旧温婉含笑的望着进门之人,神情却有些恍惚。
  
  程希风却是先惊后喜,忙着便要上前,程可安双眉一沉,负手踱步进屋,丝毫不曾留意一旁的儿子。他神色淡然,未见喜怒于面上,决然不像与二人久未逢面,倒像是闲来茶话家常。
  
  他随手便端起桌上沏好的茶水,姿态温雅的浅酌,程希风一旁看着他这般悠闲,心中犯疑,忙试探问道:“爹,今个您怎么有闲情出来逛逛了?”
  
  程可安抬眉道:“我若不出来见见我这孙女,岂不是要被你不知藏到哪里去了?”话到此处,他双眼意味深长扫过烟暮雨。
  
  程希风纳闷,如今爹的态度到似极不寻常,难道真是人越老计较的越少,看的淡了,想的开了?他不禁狐疑的打量着程可安。
  
  程可安心知肚明,沉笑一声,语气平缓道:“我今个来专程为了见木言,多年不见,有好些话想要单独聊聊,那人我就先带走了。”
  
  他语毕,只是眼神示意,未闻话语,便又起身踏出书房。身后的烟暮雨不明所以,心中忐忑,莫非当时被他发现了?但这等机会难得,只得一试,她一咬唇,跟了上去。
  
  一路上,程可安未发一言,步履沉着,便见中气十足,朝着雪园方向大步而去。烟暮雨神情专注的望着他背影,手心隐隐出汗。
  
  雪园门口,程可安驻足侧头,轻笑一声,抬手在右侧白墙上轻轻一按,便要举步踏进园中,他身形突然一顿,道:“在园中,每一步都跟紧我。”
  
  随即,不再多说,走进园内,烟暮雨身体一颤,望着空荡荡的门框,神色一抹紧张,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程可安进了园中一间屋内,屋内光线晦暗,窗纸糊的严实,红松木家具色调黯淡,几根粗柱支着房梁,正中墙上一副游园图高悬,烟暮雨一愣,阴暗的屋内一盏烛火微动,那画竟像是有了生命,画中之人像是结伴步出画纸,色泽艳丽,仿佛听闻其中欢声笑语,出神间却觉隐隐奇怪,又道不出何处怪异。
  
  程可安落座上位,双手交错,眼眸深不见底,那张先前平稳淡然的面孔中,无意识出现些许忧虑,沉声问道:“你……回程府意欲何为?”
  
  烟暮雨心中一惊,轻声答道:“得大伯怜惜,言儿不敢有所企图。”
  
  “哦?”程可安神色稍缓,琢磨道,“你跟希风说你娘几年前病逝,可有此事?”
  
  “正是。”
  
  “那十年前言阳城外的血迹又是从何而来?苦丹门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程可安遍布皱纹的脸上,浮出一丝得意。
  
  烟暮雨猛然抬头,神情一变,脸色瞬间苍白。
  
  程可安起身步步逼近,言语依旧平静如常:“你来究竟为何?”
  
  烟暮雨见他早已怀疑自己,藏在袖中的手指,轻轻拔出一针,眼神一凛,便要出其不意刺向身前那人。谁知,她刚一抬手,眼前迅速落下一个身影,须臾夺走她手中长针,稳稳落地,她惊讶的看过去,见一身着玄青长袍男子,神色清冷的看着她。
  
  程可安笑道:“邪教妖女之后,果真心狠手辣,让我险些忘了,你身上还留着我程家的血液!”
  
  烟暮雨见那男子身手矫健,呼吸平和,定是内力深厚,自己多半不是他的对手,心中纠结,程可安可不会把她作为孙女而心慈手软,就算自己能从那男子手下逃脱,如何能出这雪园?
  
  她眼神一冷,道:“不错!我自然是有我的意图。你可知,比起苦丹门,我更恨的便是程家的人!”
  
  程可安到似好不吃惊,一叹道:“哦?想回来报仇?自不量力!”
  
  “你程府如今境况也好不到哪去吧!”
  
  程可安闻言却缓了神情,转身抬头望着墙上的画作却道:“希风是我的儿子,他的心思我自然知道,无奈只是算计太多,聪明反被聪明误。”
  
  烟暮雨不解,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玄衣男子,不敢轻举妄动。
  
  程可安侧眸示意男子,那男子身形骤然腾起,烟暮雨只觉面上掌风袭来,速度之快让她措手不及,她急忙侧身避开,抬手便挡,谁知那男子动作突然一滞,随即换了方向,便朝她右肩劈去,烟暮雨脚尖一点,翻身避开,岂知起身太猛,脚下不稳,微微一晃,竟被随即而来一掌正中背心,胸腔一阵闷痛。
  
  硬承了一掌,她脚步有些虚软,无奈那男子动作太快,她不急施针,随手丢出几针,均被他堪堪避开。
  
  那男子兀然出现在她身后,重力一点,定住了她身形。
  
  程可安笑意融融的走近,道:“向风可是我程府三大高手之一,你又如何打的过他?这又是哪里学来的妖术?却是狠辣。”
  
  烟暮雨愤然看他,却是不能动弹,谁知程可安竟然抬手托起她的下颌,用力掐住,烟暮雨吃痛皱眉,摸不清他的意图,心中不安。
  
  程可安却不手软,举手间,不知何物滚落入烟暮雨口中,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面前那人更是深沉,收了笑意道:“这颗毒药,半年后才会发作,你若要报仇便是自寻死路,乖乖的当好你的二小姐,若真有本事笼络孟家,自然救你一命,孰轻孰重,好生衡量。”
  
  话语一落,向风抬手扛了她在身上,几个跃步出了雪园。
  
  烟暮雨刚被解开穴道,只觉腹中反胃,冷汗沁沁,身体一软,靠在了一旁的假山上。
  
  “烟姑娘,可是你?”




☆、第二十八章 君心我心

  恍惚间,耳边这声轻唤,倒是让烟暮雨以为出现了幻听,她兀的一愣,这程府中哪会有人唤她烟姑娘,想来这毒药却是不假,竟然迷了心性。
  
  正思及此处,手臂却猛然被一只手紧紧抓住,触感真实,她犹豫片刻,深觉不对,便抬头看去。
  
  阳光微微刺眼,她定睛看清身前那人,脸色不经意一抹慌乱,未多思索,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你在程府,难道等的不是我?你为何会在这里?”那人语气清冷,隐隐含着不悦,双眉一蹙,手指扣着她的胳膊。
  
  “我……”烟暮雨张口欲要辩解,却不禁觉得多此一举,与他毫无干系,在意这些作何,她勉强一笑道,“孟公子不是早已了然于心,何故还来问我?”
  
  孟子安到是没料到烟暮雨这般回答,她言语中又显然极为疏离,闻言随之愣住,看着这张久违的面孔,明明额上渗着冷汗,为何还要这样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他心中不自觉浮出怒气。
  
  你啊!可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吗?
  
  他压制住那缕不知何处冒出的焦躁,自嘲般一笑道:“这么说来,倒是子安多事了?”
  
  烟暮雨稳住身形,却是不恼不怒,丝毫不在意对方拆穿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满脸笑意道:“我本就是程府的二小姐,不回程府那该去何处?”
  
  孟子安身体一僵,只得讪讪放开手,面色却依旧不曾缓和,只道:“你可知道程府如今的境况?既然当年离开了,为何还要回来?寒清止呢?他就这么让你回来?”
  
  一连串询问,烟暮雨皱着眉头,只觉胸口一疼,不知他为何这般逼问,一急道:“我不知道程府怎样,我只知道独自一人流落在外,自然比不上在这高墙深院来的舒适。孟公子你自幼便是锦衣玉食,又怎么能理解我的心情?”说完她冷笑一声,却别过目光看向一旁。
  
  孟子安呼吸一滞,一阵头疼,自己这般苦口婆心为了谁?这人怎么这般不知好歹,他语气一重道:“你是这般贪图富贵的人吗?那你待在孟府啊?孟府比不上这程府吗?要多养你一人又有何难?”
  
  烟暮雨闻言脑中空白,久久不知作何回答,却见他似乎当真动了怒,心下隐隐难过,她抬眼望他,一狠心道:“你又了解我多少?你可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我跟你非亲非故,你为何管我?”
  
  孟子安挑眉冷笑,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音色有些喑哑道:“亏我一直把你当作朋友,以为你也这般,却原来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烟暮雨眸色一动,咬唇不答。
  
  孟子安身形微晃,青丝垂在肩上,道不出的落寞,他又道:“可是为了他?为了寒清止!?”他说道后面语气陡然加重。
  
  烟暮雨身体一颤抬头,脸颊因为恼怒或是羞愧,些许涨红,却依旧默不作声。
  
  孟子安向前一步,抬手捏紧她的双肩,像似要吼出来般:“你说话呀!寒清止是什么人?遗尧宫的宫主啊?这些年他杀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他这是在利用你啊!你怎么……这么傻?”
  
  烟暮雨嘴唇微微颤抖,道:“少爷的事我自己清楚。”
  
  “好好!”孟子安低头,眼底隐隐泛红,他无力道,“程府也在利用你啊!你不会不知道。他们不就是想要靠孟家扶持,想要你嫁到孟家,你就这般心甘情愿的被人利用吗?还是你也这般虚情假意的对待我?为了一己私欲,可曾想过我?”
  
  “他们想嫁,你若不娶,他们又能怎样?”我从未想要利用你啊!
  
  “好!我若不娶,你可曾想过他们会怎样对你?”
  
  烟暮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着,汗水浸着指尖湿滑,她眼神游离,不敢看他。
  
  为什么要这样关心我?你是家世清白,年少便已名扬四方,前途一片大好,才貌双绝的世家公子。你是心淡如水,清雅如莲,谪仙一般的人啊,为何却在这里委身劝我?我只不过是父母双亡、被血脉至亲遗弃的人,背负着血债的人,两人之间差的岂是一星半点啊!
  
  我有什么值得你关心啊?我会拖累你啊!你是高高在上不染尘杂的人啊,为何又要沾染这是非纷杂的江湖?
  
  烟暮雨只觉凄凉,为何那样宠辱不惊,心性淡泊的人,却是一直以来待自己最真的人?多少年来,身边本以为的至亲之人,却宛如幻境。只有他这般真心待她,她却什么都给不了,从相识之初,便一直欺骗他,却是深深的愧疚,她也多希望能有这样的知己。可是,她如此卑微,如此不堪,又怎么高攀的上呢?可笑自己最在意的那个人,却是不曾怜惜过自己,再多的温言软语,不过是无情背后的虚情假意罢了。
  
  “我……”话到嘴边,空留一声叹,烟暮雨身体乏力,苦笑道,“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啊!”
  
  话音刚落,她只觉肩上一股大力,还未回神,便撞进孟子安的怀中。烟暮雨大惊,想要抬头,却被那修长的手指覆住,头顶上轻细如丝的声音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曾告诉过我心中所想,为什么一直都在骗我?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硬撑着呢?”
  
  烟暮雨身体僵硬,不知所措,却不禁觉得他怀中一片温暖,从未有过的平静,荡漾着的是轻微干净的味道,二人紧紧的贴着,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却听不见对方的心思。
  
  须臾,孟子安轻轻一叹,急忙扶起她,脸色尴尬,声音不稳道:“我失态了,告辞。”说完转身离去。
  
  烟暮雨一时愣住,不知为何,更觉不安,道:“我……我送你。”
  
  树影晃动,远处参差的假山后露出一双按捺不住欣喜的双眼,虽然隔着距离,二人对话听不清楚,但那一举一动却是清晰的看在眼里,程希风抚须喜道:“看来无需我多费工夫。”
  
  “老爷英明。”身旁的六儿一脸谄媚急忙应和。
  
  雪园依旧一片寂静,遗世独立般,园中仿若白雪皑皑,程可安负手立在房中,周遭寒意森森,他望着眼前絮絮扬扬的满树梨花,脸上浮出忧虑,久久不语。
  
  身旁一根雕花柱后,人影一动,步出一袭碧色长裙,缓缓走近程可安,疑惑问道:“老爷为何不杀她却只喂毒?”
  
  “血脉至亲,我又怎能当真狠心杀她?”言语中尽是无奈。
  
  “难道老爷真是想要利用她和孟家联姻?以助程府脱离困境?”
  
  程可安冷然一笑道:“孟家?我程府何至于沦落到要他孟家扶持?”
  
  “依老爷看,她可是那晚想要闯进雪园之人?”音色圆润如珠,细腻悦耳。
  
  程可安闻言沉默,眼神深邃,片刻方道:“你可瞧见她在进来的时候,明显迟疑,自然心知园中机关重重,那晚的黑衣人应是她。我只是在想这是为何?她的意图恐怕不单单像她说的那般。”
  
  那人神情更加迷惑,犹豫道:“难道她不是回来报仇?”
  
  程可安冷哼一声,道:“对程家,她自然是恨的,如今看来,她像是藏了更重要的东西,那幕后之人迟早会出来,你继续盯着她,一有动静便给我汇报。”
  
  “是。”话语一落,碧色身影一跃消失不见。
  
  程可安一人静立片刻,缓缓转过身,抬眸望着墙上那一幅图,本是祥和喜庆的色调,他却是满目焦虑,一头花白的发丝,写尽岁月,他长叹一声:
  
  “众人皆知这万子图价值连城,奉为国宝,又岂知这妙笔丹青的背后,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一纸圣谕,却是让我背了一世的罪名,终年惴惴不安,这何年何月才是尽头啊!”
  
  程府园中,孟子安疾步而走,刚踏出门槛,脚步一顿,深深望了一眼身后之人,不待多停留,转身而去。
  
  烟暮雨愣愣的望着他清冷的背影,幽幽一叹:子安,对不起。
  
  她靠着大门,猛然想起一事,这毒需得尽快解了才是,总不能当真嫁给孟家吧!心中不禁一紧,刚想转身回府,颈后一阵刺痛,她伸手一探,手下一虚,眼前逐渐模糊,双腿不支,倒了下去。
  
  残留着最后一丝神智,隐约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我就知道他来见这个妖女!不知施了什么妖法,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程府小姐!”
  
  “小姐,她怎么办?”
  
  “废话,带走!”
  
  来来往往的街上,未曾有人注意,程府门口急速驶来一辆马车,三四名家丁冲到烟暮雨身前,从她头顶套下一个黑布袋,俯身扛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上马车,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安子真可怜,娘亲虎摸一个~会不会更多的人不喜欢小雨儿啊~




☆、番外 初见少爷

作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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