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孟子安和公孙大哥的处境也会相当为难。
“你又是谁?”叶抚荷挑眉瞧她,又轻蔑的笑了两声,“你不就是那天跟在子安哥后面的人么?怎么如今竟然自甘堕落?”
叶抚荷先前见烟暮雨模样生的俊俏,孟子安对她又是温颜和善,本就看她不顺眼,今日瞧她与寒清止一路,看着更是厌恶。她是堂堂丞相府千金,向来是被捧在手心里,即便是当今的小皇帝,碍着叶丞相的权力,也会对她礼让三分,哪里会有人公然忤逆。
“哈哈!”公孙子扬大笑几声,走到烟暮雨身侧,瞧着叶抚荷道,“小丫头,我这妹子如何招惹你了?我瞧着人家大姑娘可是慈眉善目啊?”
叶抚荷见公孙子扬竟然过来护着她,一扭头,赌气转身坐到一旁。孟子安又默默的看了烟暮雨一眼,也跟着坐了过去。
公孙子扬想要揽过烟暮雨肩膀,刚一抬手,还没沾到片缕衣衫,手臂便僵在半空,两根手指正好夹着一只筷子。他眼神一凛,侧眸看去,费陌依旧低头喝茶,寒清止还是那副闲适神情望着窗外,右手执扇,面前木桌上摆放的碗中,孤零零的盛着一只独筷。
公孙子扬轻声一笑,讪讪的放下手臂,看着烟暮雨笑道:“雨儿,这是跑哪去了?”
烟暮雨低眉微笑,拉过站在不远处的岳初夏,道:“昨日走的匆忙,未曾与你们道别,是我的错。只是雨儿恰巧碰到少爷,一时激动,便忘了。”
岳初夏偷偷的打量了寒清止一眼,心中一惊,面露疑色的看着烟暮雨,轻声问道:“那雨儿,日后就不与我们一路了?”
烟暮雨点点头道:“本是到了言阳便要与你们分别,一耽搁,就忘了告诉你们。”
岳初夏露出遗憾的神情,叹道:“我真是舍不得你呢!”
“初夏?”一个声音在岳初夏身后响起。
岳初夏身子一颤,立在原地,面露窘色,慢慢的转过身去,声音细若蚊音道:“师叔……”
来人正是平松派的幻竹师太,师太不过四十出头,面容冷峻,不苟言笑,一身道袍下显得更是清冷。她身后跟着三四个年轻道姑,烟暮雨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当年武林大会上初绽头角的冷以安。
幻竹师太手执长剑,声音一沉道:“初夏,这些日子你师父一直在寻你,你却四处贪玩!”
岳初夏窘迫的吐吐舌头,断断续续道:“师……师叔,我只是……只是想到江湖上看看。我……师父她……真的在寻我?”说完心中忐忑不安。
“笑话!就你那功夫,不被人拖去卖了就是你命大!”幻竹师太斜睨着她,冷笑一声。
公孙子扬听着幻竹师太一板一眼的语气,身后还跟着一群神色清冷的道姑,再瞧着怯怯懦懦的岳初夏,忍不住笑出声来。
幻竹师太闻声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来,公孙子扬心道在这言阳城里,孟府老爷子眼皮底下,不便得罪武林前辈,只得强忍着笑意,默默的走到孟子安身旁坐下,撑着脑袋观看好戏。
幻竹师太收回目光,又盯着岳初夏道:“先跟我走,待这里事情了结,便跟我回平松,休要到处乱跑!”
“师叔……我……”岳初夏心有不甘,使劲给公孙子扬使眼色,公孙子扬若无其事的坐着,丝毫没有解救她的意思。
“嗯?”幻竹师太眸色一沉。
岳初夏心中咯噔一下,再不敢多话。
幻竹师太摆摆衣袖,转身道:“走。”
岳初夏只得讪讪地跟在她身后,一步两回头的望了几眼公孙子扬,便出了茶楼。
孟子安待周遭安静下来,侧身望去,烟暮雨三人早就不见了,他们何时离去的,竟没人留意到。
☆、第二十章 程府困境
这几日的言阳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表明上看着热闹繁华,内里却是似乎被蠢蠢欲动的气息扰动着,即便在这无限好的春光里,也不禁感受到剑拔弩张的紧张,凡是听到动静的人皆一副惶惶不安的面孔。
孟子安刚回孟府,便被等在门口的丫环小翠拦住,小翠神色焦急,一瞧见他,脸色立马转喜,忙道:“二公子,老爷让您回来就直接去前厅。”
孟子安不解,沉思片刻问道:“爹可说了有何事?”
小翠一面摇头,一面吞吐道:“我……我也不知,只是老爷……瞧着急迫,好像……程府老爷过来了。”
“程府?”孟子安更是有些迷茫,程府自几年前与他孟家便少有来往,如今突然来访,必是有要事,可爹为何如此焦急唤他?
还未踏进前厅,便听见里面似乎声音颇大,只听见程府如今的当家程希风言辞间很是焦急。孟子安思忖下,在门口驻足片刻,待望望里面形势再作打算。
程希风双眉紧蹙,看着比几年前苍老不少,斑驳的鬓角透露出近年来定是操劳过度。他左手捏紧拳头,右手狠狠的按着身前的圆桌,看着让人好生心慌,木桌在他的压力下微微颤抖,好似一不留神,立马便会四分五裂。
他努力稳住情绪,朝着孟家老爷孟修杰道:“孟兄!他叶丞相如今真是要陷我程府于万难境地中!你说可如何是好啊?”
孟修杰虽已中年,面容沉稳,目色清明,看着竟比年岁相仿的程希风年轻不少,他沉默片刻道:“程兄,兴许并不是叶丞相有意为之,是你误会了呢?”
程希风闻言,一甩衣袖,急道:“怎么可能!若不是他,我的安容……怎么可能……”说道这里,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孟修杰走向前,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带着些许抚慰道:“安容的事,我也深感痛惜,只是程兄也不能因为一己私怨,便猜测丞相大人,这若是传出去……”语毕,孟修杰缓缓抬眼看着他。
程希风“哼”了一声,又道:“他叶文汉自以为只手遮天!无奈他也只不过是靖王爷手下的一条狗!”
孟修杰拧眉,语气稍稍严肃道:“程兄,你我程孟两家,素来交好,没有姻亲,交情还在。不过丞相近来对我孟府盯得紧,如今他家千金也正在府中,若是丞相一时兴起,把抚荷嫁了过来,只怕到时,你我程孟两家处境甚难啊!”
程希风面色稍缓,转头道:“我想孟兄近来也知武林众人齐聚言阳,不知孟兄可曾了解过他们的来意?”
孟修杰微微点头道:“江湖之事稍有耳闻,听说是冲着你程家来的?”他不经意看了一眼程希风,眼神中含着琢磨。
“哎!”程希风长叹一口气,无奈道,“我本就出了个下下策,谁知,竟无端被人利用!”
孟修杰侧眸问道:“此话怎讲?”
程希风双手摩挲,心下犹豫道:“这几年,程府中时有发现盗贼,各个角落均被翻得凌乱,却不曾丢过任何东西。程府向来守备森严,竟然屡次被人入侵,程府众多护卫居然毫无线索。我猜测此人定是在程府找寻什么未果,便估摸着重金广招镖局,想要引他出来。谁知,今日竟然有人在江湖中大放谣言,说我程府中有羌周国的绝世武功秘籍!”
孟修杰仔细的听着,似乎有了点兴趣,问道:“程府当真有绝世武功秘籍?”
程希风面露难色道:“我就是骗了天下人也不敢骗哥哥你啊!程府哪里有什么绝世武功秘籍啊!怎奈那帮江湖中人偏生不信,还屡次拜帖到我府上,说程府怎敢私藏此物,说我爹大年大战羌周国定是夺来不少珍宝,因而告老还乡!这武功秘籍本不是我程府之物,应大家共有!你说我这百口莫辩啊!”
孟修杰思索道:“这么说来……有人是想要煽动江湖众人来围攻你程府?”
程希风气道:“正是如此,而且此人定是叶文汉无疑!”
孟修杰摇头道:“此言差矣,江湖众人并非莽撞冲动之人,怎会因为不实的谣言便这般笃定,况且这些名门正派并非觊觎武功秘籍之流,我猜测此事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程希风闻言愣住,又道:“孟兄此话甚有道理,那若不是叶文汉,又会是谁这般对我程府百般刁难?”
孟修杰轻笑一声道:“我并非否认这是丞相所为,只是深觉此事并非面上那般简单。也许,程老将军当年真从羌周国带回了什么东西呢?”
程希风恍然大悟一般,猛然跌进椅中,抚须恍惚道:“此事,我还未曾想过,我爹十年前便久居深院,不让人打扰,难道他,真的藏了什么?”
程希风喝了口茶润喉,情绪逐渐平复,道:“若真是如此,我程府就当真陷入困境啊!叶文汉这几年处心积虑的想要搞垮我程府,我爹虽早已辞官,我二弟尚在朝中,叶文汉处处与他为恶,二弟处境十分困难。如今武林众人也齐力讨伐我程府,虽然现在还未起正面冲突,但这波涛暗涌,甚是惶恐啊!”
孟修杰故作难色道:“程兄,我孟家也有苦衷啊!若叶丞相当真有意将抚荷嫁来孟府,我只怕也是拒绝不得啊!安容的情况我也很是遗憾,只是……总不能让子安娶个……傻子吧。”
此刻,孟子安在门外听的了然,便整理衣袍,大步迈进厅内,先一行礼,便道:“子安见过程老爷,听说爹急着唤我过来,不知何事?”
程希风本心中不悦,打量孟子安片刻,便抱拳道:“既然孟兄有要事与贤侄商讨,那希风就先告辞了,只是……还望孟兄能在程府危难之时,扶持一把,希风在此先谢过!”
待程希风离去,孟修杰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声音略显疲惫道:“你在外面都听见了吧?”
孟子安轻声道:“都听见了,爹。”
“你如何想?”
孟子安思索道:“子安虽不明白叶丞相与程府有何恩怨,但如今我孟府境遇反到尴尬。”
孟修杰长叹一声,紧皱眉头,道:“如今,无论我们走哪一步棋,都是错啊!只能先做观望,为父也不想把你的终生大事也牵扯进这泥沼之中啊!”
“程老爷请留步。”正埋头疾走的程希风闻声猛然抬头,瞧见竟是叶丞相的千金叶抚荷,她正双手抱于胸前,斜靠着孟府大门,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神情,斜睨着程希风。
程希风冷笑一声,压制着心中怒火,沉声道:“叶小姐,找老夫有何贵干?”
叶抚荷抬手理了发髻,轻笑道:“程老爷莫要忘了,二十年前,是谁背信弃义,悔婚在前,害我姑姑被人耻笑,声誉尽毁,难寻良配,导致年岁已大,草草嫁人,常年苦闷,客死他乡。哼!这笔账,我们叶家慢慢跟你程家算!”
“你!”程希风怒极斥道,“还轮不到你这个黄毛丫头来教训老夫!”
语毕,程希风不多看她一眼,一甩衣袖,怒气冲冲的离去了。
这厢寒府别院,气氛也是微微凝重,烟暮雨趴在园中的石桌上,愣愣出神。突然眼前落英缤纷,树上的桃花飞扬而下,好一副桃花雨的景象,连天色都似被染上了粉红。烟暮雨诧异抬头,看见身旁桃花树下站着一人,着白色单衣,右手支着树枝,轻轻晃悠,抬头望着近处纷飞的桃花瓣,唇含笑意,竟似乐在其中。
“少爷?”烟暮雨轻声打破这宁静安和的画面。
那人闻声愣了一下,俯首浅笑道:“雨儿,还在生我的气么?”
烟暮雨扭过头不语,寒清止瞧见眼眸中又柔和几分,他走近坐在烟暮雨身侧,抬手拈掉她发丝上的桃花瓣,单手支着下颌看着她道:“只是借你身份进程府,我保证,很快便带你出来。”
“真的?”烟暮雨闻声一喜。
“嗯。”寒清止笑着点头。
二人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红影,再一定睛,见一身着绛红衣裙的女子已立于身侧。
女子行礼道:“主上。”
随即,女子缓缓走进寒清止身侧,俯身低语道:“现在正在言阳城西郊二十里。”语毕,女子又一飞身,消失不见。
烟暮雨不解的看着寒清止,问道:“少爷,这是?”
寒清止起身牵过她的手,道:“走,带你去见个熟人。”
烟暮雨不明所以的被他拉起来,看着他衣着单薄,手指冰凉,她定住脚步,牵着的手僵在半空中。前面那人回眸看她,带着询问的神情。
“少爷,你穿的如此单薄,可要雨儿帮你拿件外衣?”
寒清止展颜一笑道:“无碍。”
言阳城西郊本是围着一圈茂密的树林,树林外则是广阔的荒地,不知为何形成了这样的地貌。此时树林外的荒地上六七个绛红衣裙的女子,围着约莫五名黑衣男子,男子腰间均挂着黄绿相间的布条,中间那人右眼戴着眼罩,露出的另一只眼神色狠戾,此时正气喘吁吁的警惕着周围女子。
烟暮雨一瞧见那独眼男子,身体不禁一颤,不自觉的顿住脚步,寒清止牵着她的手力便又重了两分。
那独眼男子看到寒清止,仰天大笑道:“寒清止!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这几年对我百毒谷围追堵截,如今你又想怎样?”
寒清止冷笑一声道:“无冤无仇?我看未必。且不说百毒谷与我遗尧宫十二年前的恩怨,单单害我雨儿跌入悬崖,即便杀你一千次也不为过!”
独眼“哼”了一声道:“看不出你寒清止还是多情的种!你这般对我穷追猛赶,不就是想要我百毒谷的还魂丹么?”
寒清止嘴角一扬,眼神中杀气一现,周遭气氛瞬时冰冷。他松开烟暮雨的手,迅速倾身上前,片刻夺取百毒谷一人手中长剑,直逼独眼,众人还未反应,长剑已架在独眼脖颈上。
他声音仿若浸了冰水一般道:“肖易水,你百毒谷能治天下奇毒不假,但论起让人死,你的毒可快不过我手中的剑!”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主要讲述一下背景事件,少爷和雨儿的感情问题嘛~~……以后再说
☆、第二十一章 陈年恩怨
云霞漫天,灿然成锦,执剑之人的双眸似被染上了血色,更显邪魅。肖易水身形不自觉一颤,移不开视线。他埋头沉闷的笑了两声,抬起脸直视着寒清止,眸中浸满绝望的神色,他脸上扯出个古怪的笑容,依旧不甘示弱道:“那又如何?你若杀了我,就永远别想拿到还魂丹了!”
寒清止冰冷的神情突然闪过一丝玩味,他伏在肖易水耳边轻声道:“哦?当真要试试我敢不敢杀你?”
肖易水心下一凉,脖颈触碰到冰凉的剑身,血液都似凝固一般,只怕下一刻便听见金属撕裂皮肤的声音,他默默的咽口口水,死死咬唇不说话。
寒清止缓缓站直,眸色一沉侧头道:“杀!”
周围一圈女子接到指令,手中长剑干净果断,殷虹的鲜血喷涌而出,四个黑色人影应声倒地,染红脚下荒地。
烟暮雨看着这一刻,愣在原地,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寒清止,内心纠结。少爷他,可以这么简单便要了四个人的性命?杀人在他心里竟然如此轻松!自己从小便一心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