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显然因沉睡受扰而极度不满,蓦地爆出让人两耳生痛的怒吼!一瞬间风墙暴涨,湖水一浪高过一浪,朝着梭子洲汹涌扑来,眼看就要将整片小洲倾覆,却又仿佛受了某种削减阻挡,待到冲上岸时,已和一般雨中大浪别无两样。
但这显然不能舒缓她绷到极处的心弦。她已经紧张到面色惨白,呼吸不畅。倒是那黑衣男子却好似根本就没注意到头顶上多出的东西,只依旧盯着脚下,眼中寒气逼人。
“你竟然没死。”他的语调低缓,声音也不大,却轻而易举地穿越了壮如怒潮的雷鸣,一字不差地清晰传来,一一落入她的耳中。紫衣女子不敢回答,只低下头,向后瑟缩了一步,双肩似乎因恐惧而微微颤抖,低垂的双眸中却滑过一丝狠色。
巨龙被忽视,怒意爆发,鹰爪中白光骤窜,缠绕着蓝色闪电,以离弦利箭的速度轰向三人,眨眼间便奔直那黑衣男子的背心!而紫衣女子亦同时暴起出手,紫黑掌心直抓银发老人的脖子!
一切只在一瞬间!
白光骤爆,照得万物都瞬间失了形影。轰隆隆的巨大爆破,炸得人几乎双耳失聪。方圆五里范围内的湖水都被整个炸上半空!巨浪翻滚,仿佛倒置湖泊,直拨高了近百丈才轰然落下,却并未覆上洲体,而是自发缠绕成数道巨型旋转水柱,围绕在梭子洲旁,犹如守候侍卫,壮阔而诡异。
乌云碎在了半空,暴雨瓢泼,倒得仿佛连天都漏了,却半点落不到梭子洲中,因为金光淡淡,笼罩了整个沙洲,而结界外早已是血海汪洋。
那巨龙也不见了身影,血色湖水中隐约翻浮着一条数丈长的白色尸体,却无角无爪,只是条巨型白蛇。
紫衣女子的一条右臂都被炸光,银发老人亦被炸飞到一旁昏死过去,唯有那黑衣男子依旧不急不缓地浮在半空中,根本不曾移动分毫。
“这么急着杀他做什么,我还有话要问。”男子语气清淡,面上不辨喜怒,唯眼中有一线寒光森然。
紫衣女子疼得几乎将一张圆脸扭成麻花。她死死瞪着那黑衣人,恨不得咬碎银牙。她怎么也想不到,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竟然不知怎的防下来自上空的攻击并以百倍力量反推回去,瞬间击杀,也同时直接炸掉她的右手,不让她杀掉那个老头。而说是救人,他却不管那老头生死,任他被炸飞了去也没半点反应。
“这世上多得是折磨人的法子,叫人死也不能解脱。所以,仔细你的回答。”波澜不惊的语气,却是狠辣至极的语言。
“为什么杀他。”
“……嫁,祸于人。”紫衣女子委顿地上,忍着夺人意识的剧痛艰难应答,再有愤恨也不敢再生事端,心下悔恨交加。这正是她最最不该走的一步!她本是看戏般旁观那妖女掳了那老头的女徒弟逼老头现身,看她对他折磨拷问,百般□,然而只因她对那妖女不满已久,便一时兴起,越过职责,在她离去后意图杀了师徒两人而嫁祸于她,给这乱火上再添一把柴,却不想只死了个无足轻重的蠢丫头,却将自己卷入如此磨难,引来个比杀神还可怕的人。她以为她是黄雀,却不想更有鹰隼在后。
“棋子也有玩乐的权力?”黑衣男子显然不信,却也没多纠缠于这个问题上,似想起了什么,神色略变:“好恶劣的归魂术。就你的能力,还掀不起这波浪。你主子是谁?”
紫衣女子缓过一口气,咬牙傲然一笑,斜睨着黑衣人得意道:“你没资格知道!要不是少主事务缠身,你们又哪里是他对手!仅一根小指便让你们求死不能!”
黑衣男子嘴角微扬,眼中冷笑一闪即逝。
“既是高手,自然早晚会见。这样说来,舒紫栀身上的额外力量便是来源于他了。”他的语气平淡得好似在谈论天气,似乎根本不把这些放在眼里。紫衣女子被他的冷淡一激,也没往细处多想,抢着辩道:“不过是赏了点边角,可已足够她横行人界!”
黑衣男子不置可否:“倒好是耐心,可惜溜得早了点。”顿了顿,又冷笑:“收徒弟收到我的地盘上来了,手未免伸得太长,真当监管人都死了么!”
他话中的某个词有如惊雷劈下,震得女子霎时一哆嗦,苍白着脸强自争辩:“她算什么徒弟,充其量算个棋子。既然目标都是那异族……你们又何苦逼人太甚!少主已受召回族,便再无冲突,你们……”
她突然说不出话,因为铺天盖地的杀气刺得她血液冰寒。男子面色平静,眼神淡淡,却让她寒毛骤立,竟生出了无处可逃的恐慌。那强大杀意压得她动不了半分,甚至挪不开眼,只在心中隐约浮现某个身影,禁不住猛然一抖。
“是你……那天街上的人是你……”
余下的话被霎时切断。她整个身体突然一抽,随即瘫倒地上。面上无恙,内里却烂碎成泥。
“那么你便不用再看见了!”只得一声冷冷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前半段。。都想算番外了
插入一点晋中的结局 那是出谷不归的游绍
龙什么滴。。不是传说 是有滴~居住在灵界
西方龙什么滴 也是有滴
美人鱼有滴 鲛人……有滴
龙王也许是有滴 但是敖广是绝对没有滴……
此体系下灵界 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试探
“出来!”男子冷喝。那紫衣女子看不出,可他却不可能不知道,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有人冲上来替他接下了那白光,同时瞬间击杀那条幻化龙形的大白蛇。事实上,他也是察觉出那人就在周围,所以无视身后的攻击的。
半空中波光轻转,逐渐显现出一个灰袍笼罩,身材魁梧的人。
“大人。”他微微低头,恭敬唤道。
黑衣男子不答,转头冷冷看着地面,喝道:“你也别装死,我知道你早醒了。”
片刻之后,躺倒在地的银发老人缓缓睁眼,目光浑浊,毫无生气。
男子使了个眼色,灰袍人上前一步,颔首行礼:“逑修,别来无恙。”
这气息奄奄的白发老人正是池深的师父,隐藏多年的原彼境占星师逑修。但此刻他已气息奄奄,与苟延残喘的人类老者无半点区别。
“巴图,一别百年,监管人的效率越来越高。”纵然身处劣势,逑修语气中却很是讥诮,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名为巴图的灰袍人嘴角一动,正想开口,却见黑衣男子一眼扫过来,便把临到嘴边的反驳给咽了回去,恭恭敬敬地退回一边。
逑修其实并不知道,多年未受追杀并不是因为他终于躲过追捕,而是因为某些人的默许。
不过便是知晓,他也不在意,因为他已经没了活着的指望。他最爱的小徒弟,亦是他苟活于世的唯一祈愿,已经在他眼前死于那化名雪柳的紫衣女子手中,神形俱毁,甚至没留下半分尸骨。
“活下的机会,只有我能给你。”
“活不活又有什么区别。”逑修冷笑,浑浊的双眼渗出些许苦意。
“你告诉她了?”黑衣人却不接话,转而发问,语速竟少有地偏快。
“她?”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逑修懒懒地抬头看了看他,眼神略闪,嘴上不屑道:“你是谁,我凭什么告诉你。”
“放肆!”巴图一声怒吼,却被黑衣男子拦下。他冷冷看着逑修,瞳色渐深:“看来你已成了这契约之锁的一环。我要知道你所知的一切。”
“你想做什么?”逑修的语气依旧漫不经心,极是无礼。
“你不需要知道。”
逑修闻言冷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已经执行的契约,已经成长的命运,难道你还能将它掐断?你来做什么,你们来做什么,说到底这一切,不是你们想看到的吗!”他的生命力本就所剩无几,现在一口气吼出这么长一段话,霎时脸色紫涨,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黑衣男子却不生气,只看握了握手,语气平淡:“既然无法掐断,我便去修改它。改到我满意为止。”
闻言,不仅是逑修,连巴图也愣住了。可男子眼神坚定,显然已下决心。
逑修突然怪笑。笑声时断时续,吱吱咯咯如钢刀刮过,说不出的诡异刺耳。
“你见过她了。你看上她了,看上她了吧!只凭我故意留给紫栀的那些话,你便自以为了解一切?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命运,你又知道那是什么样的诅咒?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便能改变契约?”
“正因为不全知道,所以我需要你手里的信息。别人也许不能,但换做我,未必就不是能。除了我,亦再无其他人能!”男子的语气霸道狂傲,淡金瞳孔中隐隐有银色微光浮起。逑修看着那微光,突然大惊——
“皇族,纯血统……”他含糊不清地呆叫,好半晌无言,才又露出一抹嘲讽笑意,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巴图急急上前将他挡在身后,急声劝告:“大人请三思!这是禁术之王订下的契约,无法修改!”
黑衣男子不置可否,嘴角勾起一缕讥笑:“说无法,不过是力量强不过他,只要力量强过他又坐得了王位不就能改了。你们不是希望我回去吗,你不是名为保护我实为监视我吗,我这就回去,做完那后半截仪式,杀了那些血统不纯的兄弟们,拿回属于我的位子,让那一帮老骨头乐死,岂不皆大欢喜!”
他说得自信嚣张,眼瞳深处却隐约有一丝触痛一闪即逝。巴图看在眼里,越发焦惧,只得又硬着头皮相劝:“这契约几乎凝聚了那位大人一生的力量,即使能改,也会耗费尽您一生之力,得不偿失!”
然而男子眼神渐冷,眼中金色清光微潋,隐约有杀意漫溢。巴图心知他已生了怒气,忙换话题:“大人让我调查的那事已有了眉目,却也是和这契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大人请明鉴,这张网织地太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切不可妄为!”
黑衣男子自动忽视掉最后一句,眼神微深,语气讥讽:“嗯,仅用两月,而已。说来听听。”
“是舒紫栀。”巴图背上扫过一茬冷汗,恭敬回答,见男子眼中有困惑,忙接着解释:“是为了拖延另一个人的时间,却不想误拦了大人。”
“另一个人?”
“是的,她的护者,契约时间不超过五年。且属下怀疑……”巴图凑上去耳语了几句。男子眼中先是微现震惊之色,之后逐渐被更多复杂情绪所取代。
“我不管你是想活还是想死,我只要你所知道的关于契约的一切,不论你曾透露给她的,亦或是你隐瞒的!全部告诉我!”男子不再管巴图,只看着逑修一字一句冷声道。言语铿锵,竟似有杀伐决断的王者之气,激得逑修体内的残存灵力剧烈挣扎,迫得他呼吸困难,极是痛苦。他抖索着破败不堪的身体,匍匐于地,努力作出行礼的姿势,用听似恭敬的声音低低应下——
“是,三皇子。逑修自当鞠躬尽瘁!”嘴角斜咧出的古怪笑容里,却满是讥讽与幸灾乐祸。
…
已是下夜,月如银盘。扶着一棵粗壮枫树,拨开最外围处茂密灌木丛,隐约可看远方平原上有一大片黑压压阴影,那是沉睡中的苏州城。
噼啪几声脆响,却是灌木丛旁的那个削瘦黑影不小心踩断了几只枯枝。以他一贯静默无声的行动方式来看,这已足够突显他难以克抑的情绪。
自感知到她的灵力波动已是半月有余,而他也在高度紧张的追击拦截中连续赶了大半月的路,身体很是疲乏。
却丝毫不想停下来。
略调呼吸,转身,准备寻路下山。
正在此时右耳处一阵针刺般的微疼,他心中一凛,侧身避过。
也就是在他侧身那一瞬间,一阵几乎要割到脸上的劲风嗖地越过他的左肩,没入刚才扶手的那棵杉树中,竟然将那大腿粗的杉树树干穿出了一个碗大的洞,仿佛直接咬下一口!
这突袭没露出半分声息,全靠直觉避过。攻击穿林而来,竟丝毫未影响到其他树木,可见掌控精准。毫无气息波动,难估来人数量,他不敢贸然入林查探,而若升入空中,岂不是自动当了活靶子。
唯今之计,只有……
密林中突然蓝光数点,有如繁星聚集,却以迅雷之势骤然疾速射来,瞬间已至眼前!
唯今之计,只有向后,跳……
这仰面后跳竟是以分毫不输于那光点射来的速度,纵身平平一跃,跃出灌木丛,跃向山外,再借着瞬间开阔的地势下落,在平跃的瞬间险险避过擦着胸口、下巴、鼻尖和额头掠过的光点。光点水平飞出,却没入了一里之外的半空中,只激起数圈淡金色水纹,便被无声吞噬。
结界!如此巨大的结界,竟不仅仅是罩住人,而是将这一方土地都罩在了结界内!
与此同时身体下方突然浮现出一张巨大无比的淡金色巨网,正等着他平躺下坠而不便翻身的那一刻,急速收起以试图将他捕捉!
可就在那巨网将要触及他背部的那一瞬间,一串黑色的火焰突然跳动在他的背部,硬是将那巨网生生撕裂了一个大口,让他穿其而坠,同时右手一挥,霎时手握寒剑劈过身侧,将那刚刚收拢的巨网轻易劈成两半,而黑色的火焰便迅速跳跃于网上,带着冻结一切的寒气,将整张网都烧成灰烬!
燃烧、穿落、劈开、再烧尽,瞬间而过,一气呵成,仿佛是演练了千百遍般!
而人亦停止了坠落,回复正常姿势,立于半空保持戒备。
“好身手!”淡淡的称赞声从林中传来,片刻之后黑影中淡出两个人来。一个是身材魁梧的灰袍人,脸藏在帽内,胸前浮着几粒萤火般的蓝色光点。另一个人则身着黑色劲装,面容俊秀,气质清贵,双眸中泛出淡淡金光。
这赞叹便由黑衣人发出。
那灰袍人略抬手,胸前蓝光划线,绘成古怪图形,似要再做什么。然而黑衣人却扬手将他拦下,自己则突然飞身袭来!
这一剑竟带着雷霆万钧的来势,逼得他不得不全力相迎!随着两剑相击的清响,一层清光自刃上相接处瞬然划出,水波般哗啦荡开,化为狂暴风势与寒气,轰隆隆地向四面八方咆哮覆盖,竟将森林层层削没。
两人都虎口猛震,四肢钝痛,颇有些气息生紧的感觉。但他的长剑更快,刚弹开便又是一击扫去。黑衣人躲闪不及,眼见剑刃逼至胸前,一道蓝光突然激射,叮一声精准钉上利剑,震得他臂上一麻,险些脱手,而黑衣人也趁此机会几个连退,迅速站回了灰袍人身边。
“我只是确认,无意争战。”见他又要出手,黑衣人赶紧说道,并当着他的面收回了那把银白如雪的窄剑。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清冷,而是带了坦荡赞赏。
他不再动,却依旧戒备地看着两人。
“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他听得莫名其妙,索性不作回应。
“右侧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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