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她看向这个男人的眼中,充满了娇羞的爱慕,甚至……渴望。
轻纱落下,人影渺渺。
厚厚的幕帘,隔绝了视线,可是却挡不住声音的传送。
这声音透过墙壁,连在门外守候的丫鬟们都羞红了脸。相视之下,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灼热的目光,还有泛起的水雾。
这是光天白日……兰明玉用仅剩的理智,抑制着自己的声音,可是,她又爱死了此刻丈夫的疯狂。
这是她第一次,感到无比的满足。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奋力中,文青竹紧闭着双眼,嘴里还在不断的低喃。
“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快乐而陌生的感觉,让兰明玉放下心中的矜持,大胆的回应着丈夫,眼底泛出感动。
“对!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楚清,阿离!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口齿不清的一句话,仿若如黑夜中劈裂天空的闪电,将兰明玉镇住。眼里的感动和红潮慢慢退去,留下的只是一片冰冷寒芒。
而文青竹,还在不留余力的奋斗着,继续幻想着那些永远不属于他的一切,直到一声怒吼后,将种子洒在土地上,才奄奄一息的倒在柔滑的娇躯上,喘着粗气,进入梦乡。
楚清,楚清……又是你,为何又是你?好!你阴魂不散是么,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兰明玉躺在床上,裸露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床单,眼中的杀气若有实质。
建宁城,外出的另一处别院之中,住着的是河西楚家的人。
这一次,从河西楚家出来的一共有五人,除了楚清当初见到的那两个年轻人之外,另外的还有三个中年人,看他们的年纪,与楚正阳相仿,应该是楚清的叔伯之类的人物。
房间里,气氛有些沉闷。
只得三位长辈在房中各据一角,沉默饮茶。除了杯子和杯盖偶尔相碰发出的脆响之外,并无其他的声音。
他们的五官之中,都有一两分与楚正阳相似,只是在眉宇间却有化不开的愁云密布。
“唉~!”居于中间一人,将手中的杯中放下,重重的叹了口气。
左右两人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角。
左边一人道:“三哥,你也别太忧心了。”
那三哥还没有开口,右边稍微年轻些的男子便抱怨的道:“怎么能不忧心?早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咱们还巴巴的跑来作甚?”
“七弟!”左边的人不悦的看向他。
“五哥,你能不能别老是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模样?老子看得心烦。”‘七弟’烦躁的阻挡‘五哥’的话,一拂袖,转过身,也懒得看他。
这三人,正是楚正阳的同宗兄弟。
楚正阳排行老二,长兄夭折,实际上也就他最大。如今的河西族长只有他一子,他却偏偏为了楚清的母亲而脱离家门。
眼前三人,便是楚正阳二叔之子,正字辈,排行老三的,楚正和。老七,楚正雄。剩下一个老五,是三叔之子,楚正风。
除此之外,还有四六二人,此行没有跟来,留在家中协助族长,打理家族事务。
“你们两个都给我少说一句话。”楚正阳离家,这一辈最大的便是楚正和,十多年来,他的话在族亲中,也颇具威信。
族中,更是有传言,老族长退位之后,恐怕是他接任族长之位,管理整个河西楚家。
可是,只有他心中清楚,自己的大伯,并未忘记年少离家的儿子,这一次出来,他还被秘密交代,去了一趟安宁,看看那个楚家商号的东家,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二哥。若是,就让他回家。
他去了,也看了,人也认了。可是一提到回家,他那个印象中,风度翩翩,才学兼备,沉稳有度的二哥,却迟疑了,说是要与家中妻儿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这个结果,是楚正和意料之外的,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丹穴的事,他只能匆匆别过,打算先搞定这件族中的头等大事之后,再去一趟安宁,完成族长大伯交代的事。
只是没想到,他们楚氏一族,心心念念盼望的丹穴,居然被朝廷戏耍,只给出了十年的开采期限。十年,十年对于矿冶业来说,太短,恐怕连投入的成本都难以收回。
这若是在几年前,倒也无妨。反正楚家底子厚,可以赌上一赌。反正,胆子有多大,就能赚多少。
可是如今……
楚正风跟着自己的三个同样叹了口气:“十年,真是好算计。咱们楚家的老矿可支持不了十年了。老矿告罄,新矿无果,偌大的楚家只能靠剩余度日,就算加上田地,恐怕也只能堪堪维持生计了。”
楚正和苦笑摇头,什么时候,他们河西楚家也开始为钱发愁了。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响起在安宁城时,坊间的谈话。心中升起一道声音,二哥如今是安宁首富,手中商号日进斗金,又与海外商旅合作,今非昔比。莫不是如此,大伯才让我将他寻回,希望他看在同族份上,伸出援手?
想是这么想,可是当他想起当年楚正阳护着那名满建宁的花魁离开是,家人的谩骂,还有那些扔向他们夫妻二人身上的菜叶和鸡蛋时,他又感到身上一冷。平心而论,若是他受此侮辱,又被家族抛弃,不闻不问十几年,若是他日翻身,他也不会一点心结都没有的,向家族驰援。
他做不到,他也认定他其他弟弟也做不到。那么,他还凭什么要求二哥做到呢?
“三哥,你在想什么?”与楚正和一母同胞的老七楚正雄,看到自己哥哥发愣,便开口问道。
“在想二哥。”楚正和本就在恍惚之中,听得询问,便脱口而出。
哪知,楚正雄居然一拍桌子站起来,怒气汹汹的道:“你想那个白眼狼作甚?”
【025】得到开采权,就是赢么?
“你想那个白眼狼作甚?”本来就脾气火爆的楚正雄,此刻一发怒,桌上的茶杯都被他震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之后,变成了几瓣。
楚正和和楚正风有些吃惊的看向这个七弟,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生气。无论当年的是是非非,如今都已经过了十几年了,他们也从青涩少年变成了鬓角染霜的中年,又还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当年若不是他如此薄情寡义,莲妹也不至于……不至于……”楚正雄双眼突然一红,声音变得哽咽,语不成句。
只是,他说到这,反倒让另两人恍然大悟,想起了家族中的那件让家族蒙羞的事。
当年,楚正阳是有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的。两人也是自幼长大,可惜,这青梅竹马的感情,并不是,每次都会以爱情收场。
若是郦氏不曾出现在楚正阳的生命中,或许,他也就会遵循家族意愿,将这个不反感,却一直视为妹妹的未婚妻给娶了,而一直暗恋莲妹的楚正雄也只会暗自伤神之后,收起心中的那一丝旖恋。
毕竟,长嫂为母,不容亵渎。
可是,偏偏楚正阳出了一趟远门,认识了郦氏,知晓了什么叫刻骨铭心的爱情。希望寻觅真爱的他,又怎会再另娶她人?
这场三角关系,注定要有一人情伤了。
本来,若是好好说,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就算两人婚约不成,也能以兄妹相待。可是,当年楚家逼迫太甚,硬起心肠就是要拆散楚正阳和郦氏,甚至差点闹出人命,楚正阳在气恼之余,早已失去理智,便说出了一些冷酷至极的话。
也是这些话,最终导致了他决裂家族,也导致了莲妹的悲剧。
这个单纯的女孩,竟然认为自己是正阳哥哥的阻碍,为了成全楚正阳和郦氏,而投湖自尽。
当日,正是楚正阳提出脱离家族的时候,悲剧发生时,他带着郦氏已经离开,所以并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
而接到消息,拼命赶来,却看到一具冰冷尸体的楚正雄,只能抱着他心爱的人,嚎啕大哭,静坐了三天三夜。
五年后,他才娶了与莲妹有七分相似的胞妹。这份婚约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对故人的缅怀,谁也说不清楚,恐怕,就连楚正雄本人都不知道。
只是,一提起楚正阳,他就无法抑制心中的怒气,那些远去的记忆,仿佛又再一次变得清晰起来。
楚正风和楚正和相视一眼,心中叹息一声,这个心结,他们都无力解开。
“三哥,你好端端的为何要提起他?我问你,是不是家主让你来找他了?”这不由得楚正雄想不到,大伯逐渐老迈,自然希望儿孙绕膝。
何况,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过了那么多年,恐怕那堵在心中的一口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只是碍于面子,才低不下头,谁也不找谁。
楚正雄是知道自己哥哥很听大伯的话,此刻无端端的想起这个人,自然与大伯有关。
楚正和面露难色,临出门时,大伯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把这件事说出去。如今,却无意中说破,已经有违族长命令,难不成还要在自己亲弟弟的逼迫下,全部吐出来么?
“老七,这件事不用你管。”楚正和板起脸,训斥。
“哼。”楚正雄冷哼一声,拂袍坐下,背对着三哥,语气没有半点商量余地的道:“我无论你要如何,也不管家主怎么想。总之,让这个白眼狼还有他那个青楼娘子,甚至他们生的野杂种回楚家的话,老子第一个就不答应。”
“放肆!”楚正和一拍桌,怒视弟弟:“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口不遮拦的说话?”
“老子说的是大实话!一对狗男女,当年有本事离开,就一辈子别回来。丢人现眼。”楚正雄恶言反驳。
“我看你是越发出息了!自己哥哥都如此辱骂。”楚正和气得站起来,指着楚正雄骂道。
楚正雄冷笑,眼底满是讥讽:“他不配做老子哥哥,老子也没有这样的哥哥。”
“我看你是欠抽!”楚正和一怒,提着袍子就从脚凳上走下,想要冲过去,给自己弟弟一个耳光。
“三哥,七弟。”楚正风忙拦在两人中间,他面向楚正雄:“七弟,你就少说一句。二哥再怎么不是,也是咱们的二哥,容不得你如此轻言辱骂。”
“我呸!”楚正雄丝毫不让,同样讥讽的看向拦在中间劝架的五哥:“你丫别假惺惺的装好人,真以为咱们几兄弟,就你聪明?”
说完,他扭身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出,错过了楚正风眸中闪过的一丝阴毒。
“真是一头蛮牛!混账!”
楚正和气得跺脚,对着楚正雄远去的背影扯着脖子怒骂。
僵硬的笑容慢慢收敛,楚正风换上如沐春风的微笑,转身面对自己的兄弟,将他高举的手拉下,劝道:“三哥,你也不是不知道老七的脾气,随他吧。过两日也就好了。”
楚正和怒然拂袖,转身回到原位坐下。
楚正风讪讪笑着,同样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端起早已变凉的茶水递到唇边,轻抿了一口,好似随意的问道:“不过,三哥,家主确实想接回二哥么?”
楚正和淡淡的眷了他一眼,整个人已经从被楚正雄挑起的怒火中,冷静下来。“家主的心思我怎么知道?还是想想,下午这丹穴到底拿不拿,如何拿吧。”
“是,一切都听三哥的。”楚正风垂下眼角,嘴角上的笑容未变,眸中的寒芒却一闪。
“三皇子那边可有什么吩咐?”楚正和突然问道。
河西楚家和三皇子赵晟皋搭上线,实际上就是楚正风在中间牵线搭桥的。当初,得知朝廷要放出丹穴的开采权时,他们还为了能够搭上三皇子这样的贵人而沾沾自喜,可是如今,却让楚正和觉得,这就是一个仙人跳的局。
布局的,就是朝廷,而托儿就是这些皇亲贵胄。
这般一想,楚正和的脸色也冷了些。
楚正风低眉顺眼的道:“三皇子说,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的小伎俩罢了。不必过虑。”
楚正和眼前一亮,心中燃起希望:“难不成,若是咱们河西楚家拿下开采权后,三皇子有办法,将十年期限延长?”
楚正风想了想,笑道:“三皇子虽未直言,但听哥哥这番解释,愚弟觉得应该是这样没错。”
得到这句话,楚正和脸上的笑容舒展开来,原本惶惶不安的心情,也定了下来。
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从头至尾,似乎都是他一个人的猜测,一个人的推断,楚正风的话,都是模棱两可的。
又或许,他注意到了,只不过多年的信任,让他觉得这只是五弟谨慎的表现,而没有其他。
在房中商议定策之后,楚正风告辞而去,返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刚踏进院门,就听到自己儿子发火的声音。
“又是谁惹到你了?”望着一地的陶瓷碎片,楚正风皱眉道。
“五叔!”
“爹!”
房内的两个男子异口同声的道。
称呼楚正风爹的男人,正是那夜在汐月的花舫里,偶遇的楚家三公子,楚云河。而称呼楚正风为五叔的少年,则是当日在花舫中,称楚云河为三哥之人,亦是楚正风六弟之子,楚云秀。
楚正风鼻腔里应了一声,向屋内走去。在小辈面前,他可是很有威严的。楚云河和楚云秀此刻,也只能站在一边,连出气都不敢大声。
走到房间里,唯一还能坐的椅子前坐下,楚正风冷眼看着低眉垂眸的两人:“怎么回事?”
不提还好,一提这发火的原因,本来楚云河被父亲到来而降下去的怒火,有‘蹭’的一下串了上来,烧得面容扭曲,皮肤红紫。
见儿子自顾着生气不说话,楚正风看向刚及儿子肩头高的楚云秀:“云秀,你来说。”
楚云秀偷偷的瞄向身边的三哥,眼神中有些怯意,似乎不太敢说。
儿子在小辈中树立威信,楚正风十分欣慰。但是,在他面前,这样的威信却是不需要的。
“我让你说,你就说。看他干什么!”楚正风一拍桌子,吓了楚云秀一跳。
“我说,我说。”他喏喏的道:“三哥看上一个花舫的姑娘,可是那姑娘很不识抬举,几次三番不愿相陪,所以三哥就就……”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的话,都说进了他自己的肚子里。
楚正风听得心头火气,眸中火光跳动,站起来,怒视自己的儿子:“你个臭小子,为了一个女支女,居然大失方寸,还真是有本事得很!让你多去和三皇子走动走动,你却整日流连花舫,真是一头蠢猪。”
与三皇子这边搭上线后,原本楚正风看着三皇子体弱多病,很少出来走动,便想着让自己这个擅长吃喝玩乐的儿子,多去与三皇子亲近,哄三皇子开心。若是能够得到三皇子的青睐,对他将来的计划是十分有用的,却不想,这个儿子如此不堪重用,居然把时间都花在姑娘身上了。
真是气煞人也!
“爹!汐月可和其他人不一样,是一个清倌儿。我可是向将她带回河西做小妾的。”楚云河当日在楚清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后,却未放弃,隔天开始,连着好几天都去找汐月,一来是想亲美人芳泽,二来是向再遇那让他神魂颠倒的‘小公子’。却不想,这一来二去,汐月的避而不见,还有坊间对汐月的推崇,让他心生爱慕,誓要得到这个让万人垂涎的女子。
每一次想到,这样无数风流才子想着念着的女子,被自己搂在怀中,他就感到精神无比的振奋,像打了鸡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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