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赵晟颢的轻功十分了得,空中旋转一圈后,双手将银枪再次合拢,左右一拧,举着长枪就从空中俯冲下来,枪尖直对高枳佑的头顶。
高枳佑一转身,持剑由下往上一挑,挑开赵晟颢的枪尖,剑锋忽地转而向赵晟颢脖颈挥去。
赵晟颢不慌不忙,不断转动手腕,架开高枳佑又快又狠的剑芒,空中诡异转身,落在了高枳佑的身前,与他相隔半丈。
这一幕,说起来费事,可是却在一瞬间完成。
电光火石间,惊险横生,看得人眼花缭乱,心惊胆颤。
等到两人都站定之后,众人没有看到彼此的统领有半点损伤,才松了口气,但心中也有些遗憾。
“你不用全力,莫非是看不起我?”高枳佑手中长剑一挥,在砂砾地面上多出了一道剑痕。
赵晟颢眸光垂地,听得这话,只是勾唇浅笑。“热身完毕,韩皇,接下来你可要小心了。”
话音落,四周仿佛充斥着呼啸的风声,那些荒原上的风卷如同刀刃一样,从百万军中肆掠而过,刮得人的皮肤一阵火辣。
赵晟颢如天神一般站在原地,在他脚下四周的砂砾开始不规则的跳动起来,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控制着他们。
高枳佑举剑挡在身前,心中暗自警惕,内力催发着长剑,人剑合一,剑芒闪烁,仿佛积蓄了无穷的力量。
逼人的剑气,吹得他的袍角猎猎作响。
另一边,赵晟颢身影已被黄沙淹没,在他身外形成了一道龙卷风,卷着砂砾碎石,直冲天际,仿佛……这一刻,荒原上所有的风都臣服在赵晟颢脚下,听从他的吩咐。
高枳佑眸底闪过惊骇,长啸一声,脚下一蹬,身影如箭矢般冲向赵晟颢,手中长剑突然化作无数光影剑芒,想要刺破那些狂风,绞碎它。
森寒的剑气,意图想要刺碎狂风。
这一幕,看得南楚众人都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约而同的挺直了腰杆,伸长了脖子。
突然,风卷一滞,在剑气到来时,形成海中巨浪,扑向那些漫如星雨的剑气,将它们拍打在其中,无声无息。
昂——
那声音从风卷的中心传出,宛若龙吟,震得百万大军中的军马都站立不稳,四蹄打颤。
黄沙遮眼,高枳佑心中一惊,忙脚下步子一溜,飞快的向后退去。
可是,此刻却依旧晚了一步,一个龙形风卷,卷着黄沙砂砾嘶吼着扑向高枳佑。
匆忙之下,他剑芒如虹,想要斩去龙首,却不料在那狰狞龙口之中,一支银色长枪刺了出来啊,此时,她才注意到,赵晟颢的身影早已消失。
最让他震惊的是,赵晟颢居然将自己藏匿在这‘黄龙’之中,打算一招定胜负。
“陛下!”
“皇兄!”
危机一刻,北韩众人,人人惊呼。
而南楚的人则显得激动起来。只要这一下,击中了韩皇,让他再无还手之力,那么这一场决战就是南楚赢了。
从此,可换回几十年的太平。
昂——
‘黄龙’怒吼,长大着血盆大口一口将根本无法反抗的高枳佑吞了下去,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紧接着‘黄龙’向空中翻腾而起,似乎要腾云离去。
这场面,震撼,亦艳绝。
“陛下!”
高枳佑的消失,令得北韩众臣心神崩溃,几乎要冲上去救出自己的君王。
突然,‘黄龙’碎裂,整个庞大的身影消失在空中,一道金色身影重重的从空中抛下,砸在地面上,尘土扬起,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四肢无力垂下。
这不是被‘黄龙’吞噬的高枳佑,又是谁?
半空中,赵晟颢如天神般凌空而立,右手握着银色长枪,左手拿着高枳佑的长剑。
他居高临下的看向高枳佑,仿佛神祗俯瞰人间众生一般,让百万大军无论南楚还是北韩之人,都心中升起膜拜之意。
左手手腕一甩,长剑在空中翻了几个圈,最终落在高枳佑身边,刺进尘土之中,微微颤抖。
如雪般光亮的剑身,倒影着此时高枳佑的狼狈,还有唇上刺眼的血红,让他心气翻涌,几乎再次吐出血来。
“我、输、了。”虽不愿,但是高枳佑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吼吼——!我们赢了!”
他的认输,换来了南楚将士们的欢呼,却让北韩将士一片沉默。
赵晟颢从天而降,落在战场中间,在他身后是南楚将士们的呼喊之声。
而北韩那边,也有几个武将垂着头,跑到高枳佑身边,将他架了回来。
赵晟颢转身,双手轻抬,欢呼之声渐息,所有的人都眸光灼热的看向他,等待着他得胜之后的第一句话。
风声掠过,赵晟颢将这里的一张张脸看在眼底,少顷,只是平静而真挚的说出一句话:“我们,可以回家了。”
回家……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词。
顿时,哽咽之声在军中传递,将士们都挺直腰杆,紧抿双唇,强忍着眼睛中的酸涩。
回家,是该回家了。
桑铁坤感慨的看向远方,人越老,也就越容易想家。
突然,一道黑光闪过他的瞳孔,让他瞳孔一缩,失声喊道:“大帅小心!”
身后的破空之声,让赵晟颢转身。
噗——
剧痛传来,箭矢入骨之声响起,那巨大的冲力带着赵晟颢的身体向后退了几步,直接摔到在了匆忙赶过来的南楚军将之中。
“箭上有毒!”撑着赵晟颢的身体,看着他胸口上留下来的黑血,桑铁坤脸色一变。
众人闻言,抬眸看向站在北韩军阵前,手中弓箭还未放下的高月霏。
那绝艳的脸上,泪痕未干,眸底却一片平静,如同死寂一般。
高枳佑震惊的看向自己的妹妹,反应过来后,立即用最后的力气喊道:“保护公主离开。”
同时,在南楚军阵之中,也想起了冲天怒吼:“为大帅报仇!”
本已平息的战火,眼看就要一触即发,奄奄一息的赵晟颢却突然抬起手止住愤怒的将士,对桑铁坤道:“这是私人恩怨,不可牵扯两国将士,撤兵,回……家。”
赵晟颢早已乌黑的唇,强撑着吐出最后一个字,便双眸轻合,手,无力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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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两天,送上大结局。早的话,周六送上,如果写不快,最晚周一送上。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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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神仙眷侣,(终)
天瑕关的胜利很快便传到了南楚建宁都城之中,可是,在欢呼胜利的时候,整个都城,甚至整个国家都蔓延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痛。
因为,为南楚带来胜利的逍遥王,百姓心中的一代战神,最终还是没有逃过暗算,被毒箭夺走了性命。
噩耗传来,据说正在上朝的皇上当场就昏厥了过去,就连皇后也以泪洗面,将自己关在坤羽宫中不愿见人。
等皇上从昏迷中醒过来后,宣旨取消早朝,取消休沐,全国挂丧,恭迎王爷遗体回朝。
半月后,运载着赵晟颢遗体的棺椁,终于从北疆送到建宁。
赵晟乾额头系着白纱,带着文武百官腰上捆着丧布,一早就站在城门口等待。
桑悠倾也憔悴了不少,穿着一身素衣白裙,站在赵晟乾身边,望着官道的尽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都城百姓,都自发前来,迎接他们的战神王爷,手中捧着清晨从山边摘来的野花,默然站立,安静的等候着。
“为何不见逍遥王妃?”人群中,不止没有楚清的身影,就连逍遥王府的人一个也没有看到,这让赵晟乾不由得轻声问向身边的桑悠倾。
桑悠倾微微摇头,并不说话。事实上,在得知噩耗之后,她至今都未见过楚清,就连逍遥王府也只是挂起白丧,闭门谢客。
但是,她相信楚清。
抿了抿唇,桑悠倾幽幽的道:“她会来的,今日是王爷回家的日子,她不会不来接王爷。”
哀伤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赵晟乾有些语塞,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大楚赢了,百姓太平了。可是,赵晟颢却死了……
他答应过自己的父皇,要守护赵晟颢一生一世,让他过的无忧无虑。却不想自己才刚刚登基不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个时候,赵晟乾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答应赵晟颢的请战。
可惜,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无用。
上万人延绵十里,等候着赵晟颢的归来,却静默得没有一丝交谈和声音。
终于,在视线的尽头,扬起了尘土,传来了整齐而缓慢的马蹄之声。
赵晟乾微扬起头,尘土中已经看到了高高竖起的旗帜,那是出征时他亲自授予赵晟颢的帅旗,如今帅旗任在,人却……
心,被狠狠的揪住,好像有人在上面用力揍了一拳似的。
“陛下,陛下。”
耳畔传来提醒的呼喊声,让赵晟乾醒了过来。
尘土中,人影已经渐渐清晰,帅旗之下,是班师回朝的军队。将士们,人人的头盔上,都系着白布条,腰上也捆着丧带,神情悲壮的缓步而来,马上领先一人,正是这次出征的副帅桑铁坤。
在他身后,是六匹骏马拉着的一个巨大棺椁,上面还挂着白绸,两旁的军士一直在低声吟唱着军队里招魂曲,那种极其悲哀,凄凉而婉转的曲调,蔓延在几十万的大军之中,蔓延到早已等候在此的建宁百姓心中。
呜咽的哭泣声,开始在百姓中蔓延,之前还压抑着声音,随着哭泣的人越来越多,那声音也越来越大,渐渐连成了一片。
巨大的棺椁上,覆盖着绣着赵晟颢名号的降旗,清风一过,牵起旗帜一角,露出了下面黝黑的铁木。
“嗟乎,天之生人兮,厥赋维同……”
一旁的士大夫,早已拿出了拟好的悼词,高声咏唱。他的声音亦高扬亦婉转,亦悲戚亦怅然,听得人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就连赵晟乾也是听得鼻尖一酸,几乎就要落下泪啦。
大军来到跟前,桑铁坤抬手,止住了后面部队的前进,独率亲卫,拉着赵晟颢的棺椁向前,跪在赵晟乾的面前:“陛下——!老臣有罪,不能将大帅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一路强忍的悲哀,让这个国丈大人顿时哭了起来,面色上泛着浓浓的愧疚。
若是当时,他注意一些,或许……
只是,没有那么多如果。
“桑将军辛苦了,先起来再说。”赵晟乾伸手扶起桑铁坤,面颊上的血色早已经退去,看向那巨大棺椁的双眸充斥着血丝。
桑铁坤无颜面对,不肯起来,只是撇过头去强忍心中悲痛。桑悠倾见状,只好走过去,将父亲搀扶起来,站在一旁。
他身后,亲卫兵围绕在那巨大棺椁旁,单腿跪下,眸光触地。
此时,面对皇上,他们没有邀功的神情,没有等待战胜后等待封赏的激动,只是带着一种愧颜埋下了自己的头。
赵晟乾步伐踉跄的走到棺椁前,刚一靠近,就感受到了丝丝的冷气。
原来,天气炎热,众将为了保存尸身,在棺椁旁放下了巨大的冰块来降低温度。
“颢弟——!”越是靠近,心中复杂的情绪直接喷涌而出,让赵晟乾直接跪在地上,扑在棺椁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这一跪,群臣也跟着跪在了地上,身后的大军也不例外,就连城中百姓也都纷纷垂泪跪下,接他们的战神回家。
许久之后,赵晟乾的情绪才缓和下来,循例对大军告慰几句之后,与棺椁一起进入了城池之中。
城中,夹道的百姓们早已经被这哀愁缠绕,泣不成声。
赵晟颢的棺椁缓缓驶入城中,向逍遥王府的位子而去。这时,人们似乎都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不见逍遥王妃?
这边才如此想,在街道尽头就出现了一队披丧的队伍。
为首的是一个素衣白裙,头戴白花的清雅女子,绝色脱俗,美得不似凡人,正是久久不见的楚清。
楚清的出现,让现场变得一静。
赵晟乾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他身边的棺椁也随之停下,等候着这位逍遥王生前最爱的女人。
楚清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轿,只是提着步子,缓缓的走上去。
她的眼中,除了那巨大的棺椁外,再无它物,一身的素白,显得她格外的憔悴,就好似生长在悬崖上的花朵,随时都有可能被折断,掉落万丈深渊。
从街尾走到街头,这一段看似不算遥远的路,却让楚清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终于,她还是走到了棺椁前,望着近在咫尺的棺椁,她神情恍若,身子一晃,差点就倒了下去。
“楚清!”桑悠倾赶紧伸手去扶,将她靠在自己身上。
一滴清泪,从眼眶中落下,滴落在街面的青石砖上,绽放出一朵小花。
她的脸特意的用脂粉掩盖过苍白与憔悴,她精心的修饰过自己的绝色容貌,不想让赵晟颢看到她难看的样子。
桑悠倾看着楚清脸上那厚厚的脂粉,心中越发痛了起来。
楚清越这样,她就越感觉到她此刻内心的痛苦,和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
是啊,谁希望自己新婚没有多久的夫婿就这样撒手人寰,弃自己而去呢?
轻轻合目,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颤抖着。楚清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缓缓睁开双眼,推开桑悠倾的搀扶,继续走到棺椁边上,十指轻抚棺椁,身体依偎上去:“你不是说,等你回来,我们就去过想过的日子么?一起看遍天下美景,一起欣赏人间喜乐事,为什么你要骗我……如今留下我一人,我该如何?”
声音轻缓,好似呢喃,又似娇嗔的斥责。她没有哭,却听得周围的人心中剧痛,被她三言两句的带入了一个极度哀伤的环境之中。
仿佛,在这一刻,天地都要与她同辈,日月都要为她哭泣。
楚清视若罔闻四周的一切,面颊贴在棺椁上,唇角勾起浅浅的一笑:“不过,都没有关系了。无论如何,你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你走不动了,要休息,不要紧,还有我,我带你回家。剩下的路,我带你走。”
“楚清……”桑悠倾怔怔的看着一直在轻言细语的楚清,神情中充满了担忧。
她向上前劝慰几句,却被赵晟乾拉了回来,对她摇了摇头。
咬了咬唇,桑悠倾明白,楚清必须要发泄出心中的痛苦,不然会越来越难过,会将她逼疯。
全城的人,都在静静的看着楚清,看着她面露柔情的跟赵晟颢说这话。
此时此刻,没有一人没有感受到这两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有多厚,两人之间根本就无法被人打扰,也容不下任何人。
在这一刻,亦不会有人想要去打扰他们,破坏他们相聚重逢的一刻。
“我带你回家。”楚清呢喃着,向后退了两步,棺椁上还残留着她的泪痕。
跟随她而来的王府众人,忙赶过来,替换过护送棺椁的亲卫,神情悲戚的拉着棺椁返回王府。
楚清在幼荷和酒酒的搀扶下,走到赵晟乾跟前,微微垂首:“陛下,王爷一路回来已经很累了,先回王府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去向陛下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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