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了,我们都拿不了。”这个回答立刻符合了首领头脑中那山一样钱堆的想象,立刻深信不疑。这个昨天来过的人类左右张望着。“人呢?”
“还在那里关着呢,没伤着,你放心。”首领很着急。“那你也应该先拿些来看看啊。其他的你拿不了我们可以去搬。”
“人还在原来的地方关着?”这个人好象对这个很关心。首领着急地点头。
“那就太好了。”这个人好象有点意料之外的惊喜的口吻,转身带着另一个人直接朝山洞那个方向走过去。
“等等,先要带我们去拿钱啊。”首领喊。但是这两个人非但没有等等的意思,反而更加快了脚步。直到他们快接近洞口了,首领才发现有些不对头,大喊起来:“把他们抓住。”
四周的大耳怪这才朝两人涌了过去。但是刚扑近,一声巨大的爆炸就把三四个大耳怪炸得飞了起来,其他也跟着被震到了一大片。全部的大耳怪都被这一下吓住了,立刻停住了脚。
“只是个魔法师。兄弟们别怕,大家上啊。”首领的战斗经验丰富,知道近身战的魔法师只是挨刀的对象,抽出腰间的短刀挥舞着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他直接就冲向还伸着一只手掌的刚发出一下魔法的那个人。这就是昨天很爽快地答应下巨额赎金的冤大头,而现在他的行为已经很明显说明那个让自己兴奋了一整晚的承诺不过是个骗局。失望让首领本来还高高膨胀的自尊心一下掉到了深渊,恼怒之下他决定先把这个家伙杀死。
首领冲近发出一声怒吼,一刀就向那个人捅了过去。但是他立刻感觉到手一紧,眼前一花,身体突然飞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就重重地撞在了山壁上,身体几乎全散了架。
对方只有两个人而已。大耳怪们并没有害怕,随身带有武器的抽出武器冲上前去,还有些则朝自己的住所跑回去拿武器,也有赤手空拳就往上面冲的。
大耳怪们的毫无戒心阿萨料到了,地势他也清楚只要守住洞口就没事了,大耳怪的战斗力和他们两人的战斗力的差距也没出乎他的预料,但是他没料到自己的反应。
这是真正的生死相博,他没有丝毫的手软。只是几刀下去,身上就已经被大耳怪们的血浸透了。战阵中的杀戮是和搏斗完全不同的。飞舞着的武器四面八方砍杀过来,敌人也不停地朝你接近,根本没有去思考动作和招数的空闲,几乎只能够凭借着战斗本能躲闪开再把刀朝每一个接近自己的躯体砍下去。
从手上传来刀刃把肌肉撕开骨头劈断的感觉立刻就和眼睛看到的鲜红鼻子中的血腥味耳朵中的喊叫惨呼融合在一起,然后在脑海里凝聚成一种原始奢血的兽性把所有的理智排斥在外。然后居然有一种兴奋的感觉从身体里面升起。他完全沉浸在这种杀戮的疯狂中,不但没有和计划的一样朝山洞那里走去,反而逆着方向朝大耳怪们砍杀。
身上和背后已经被大耳怪们击中了好几下,如果不是这件长袍他已经伤得不轻了。但是阿萨依然没有丝毫的在意,那种冥想时的清晰感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从身体中生了出来,使这股奢血的欲望更变本加厉,他已经完全沉醉于自己体内兽性激荡的亢奋。
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和武器的野蛮撞击完全不同的触感,安稳平和还有着温度。“快走洞口那边去啊。”一声喊叫在他背后响起,他这才从那种混沌的状态中惊觉出来发现了自己的处境。罗德哈特原本已经冲到了洞口,但是看他反冲进大耳怪群中又跟着他一起冲了进来。
阿萨定了定神,举手尽力又是一发火球扔出。轰然巨响之后,几个大耳怪被炸得飞了出去,把包围也炸开一个口子,两人一起从缺口中冲了出去跑到了关押克莉斯的洞口边,背对着山壁。
克莉斯早听到了外面的骚动声跑到了木栅栏边张望,看到两人一身是血的跑到洞口来,又吓得缩回去了。
阿萨没空理会她,看了看正慢慢围上来的大耳怪。大耳怪们已经倒下了三十多个,现在对这两个人也很顾忌,只敢在十多步前慢慢地围成一圈。
“怎么办?”罗德哈特有些喘气,他身上伤了的几处不轻,他刚才硬冲进包围圈实在是非常冒险的举动。
阿萨舔了舔嘴角。他原本打算由罗德哈特守着洞口,一是以免大耳怪们去抓住克莉斯作人质,二是在洞口也不用怕围攻。然后自己凭借着身上这件长袍冲进大耳怪中间去去砍杀一通放上几个魔法,这样就足可以把大耳怪们的斗志完全击溃,然后就容易解决了。但是现在罗德哈特的伤势不轻,必须要重新想办法。
但是想什么办法呢?阿萨的脑筋飞快地转,却想不出什么有效果的办法。反倒是有几个大耳怪已经从自己的草屋中取出了弓弩,看样子要在远处拿他们当靶子。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一队人马出现在了山寨门口。
这队人马直接就向大耳怪们冲过来。马上的全是手持长矛砍刀的骑兵,从远处就开始朝这里冲杀,首当其冲的大耳怪立刻就被砍倒冲翻在地,其他大耳怪们看见这样的阵势也一下就开始四散逃开了。阿萨看见为首的是波鲁干大人,他没带武器和铠甲,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更显得矮小,却指挥着骑兵们左冲右突,居然还很有章法阵势。
波鲁干大人只指挥骑兵们把大耳怪赶杀驱散开,并没有去追赶。然后他骑着马走过来看着阿萨说:“特使大人,您怎么也应该通知我一声啊。两个人就这样杀进来,未免太冒险了吧。”
“好象是冒险了点。”阿萨点头承认。
“幸好我昨天听到您几乎把城里酒馆全砸了就为找一个帮手的事,想到您大概会这么做。今天就带了全城的护卫队在不远处等着,派人监视着这里,看到你们一上来我就带人冲过来了。果然一切尽在我的意料中。公爵小姐还没事吧?”波鲁干大人得意地晃动着自己的大脑袋。
阿萨转身一刀砍断了木栅栏上的锁,克莉斯从里面跑了出来。看看周围的情况已经完全被控制了,她又突然左右张望,一下看见了躺在那边的大耳怪首领,冲过去又踢又踩了起来,边踢边叫:“你居然敢抓我?还关我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这只是小孩子的闹剧而已,谁也没在意。
突然间那个大耳怪首领一跳站了起来,一把把克莉斯抓住,用刀抵住了她的脖子。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阿萨和罗德哈特都隔得远,完全来不及上前。
“全都给我别动!”首领大吼一声。听到这声叫喊,本来已经四散逃开了的大耳怪们看到首领似乎又占据了优势,慢慢地又都跑回来了几个胆大的。
而这边所有的人类都只有面面相瞰,不知该怎么办。
“你们这些人类居然用这样的阴谋来陷害我们。”首领很愤怒,他脸上的绿色皮肤涨成了黑紫色更显得丑陋。
克莉斯的脖子被箍住,发不出叫喊。她原本就清瘦秀气的面容完全被惊恐的表情笼罩,再加上下面那只绿色又满是疙瘩的手臂,让她看起来像一只被等待解剖的金丝雀。
“谁去把那个家伙的头给我砍下来,”首领指着阿萨狂吼,他原本就丑陋的脸完全被愤怒憋得像一颗在阴沟里泡了许久的木瓜一样。“我把他的头送还给公爵,告诉这些人类我们是不容藐视和欺骗的。然后叫他把两万个金币亲手送给我们,要不就把他女儿的头给他送过去。”
一个大耳怪咕噜了一声,提起把刀朝阿萨走了过去。
罗德哈特见状刚上前一步,首领立刻大吼:“别动。”刀子在克莉斯的脖子上抵了一下,黄色的锯齿状的刀立刻微微地陷进了她的皮肉中。只要再用上一点力,立刻就可以把那层细腻洁白的皮肤戳破。罗德哈特立刻定住了。
那只大耳怪走到了阿萨旁边,举起了手中的刀。阿萨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他一直都皱眉盯着劫持着克莉斯的首领。他的眼睛里露出的并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失措的杂乱的神色,而是另外一种奇怪而单一的味道。
罗德哈特大叫:“住手。”。他的面容已经扭曲。他刚刚向前迈出半步,却看到原本一动不动的阿萨突然把手伸了出来按在了这个大耳怪的脸上。
轰。一蓬混杂着血花的巨大火花爆开。空气中血腥味顷刻间浓烈了起来。
‘当啷’,那把刀掉在地上,大耳怪的两只断手还握在上面,而下半截身体飞了出去,内脏倒了一地。上半身被那一下炸作了满天的血肉飞溅开去。粘到同伴血肉的大耳怪齐声发出猪一样的惊叫,一下又全四散逃开。在场的其他人都完全呆住了。
阿萨眼睛都没眨上一下直楞楞地盯着首领,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往外面吐:“现在是我们这边占优势,轮不到你说话。”
那个大耳怪的血肉现在才从空中慢慢地散落完毕,一只孤零零的眼睛落到了首领的脚边,上面还拖着些经脉。首领看着阿萨那双死死盯在自己脸上的眼睛,再看了看自己脚下的那只眼睛,身体开始抖了起来,他手上的刀子一抖,克莉斯也开始抖了起来。
阿萨的声音冷得像在冻了几十年的冰磨成的刺刀。“我再让你猜猜。如果你把你手上的人质伤了,我会怎么样对付你。”
首领的声音也开始抖了起来,只是一个劲地喊:“你别动,你别动……”
“我给你两条路。”阿萨还是死盯着首领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你自己选一下。一,你可以把你手上的人杀了,然后我们把你抓到,一刀一刀地把你身上的肉全都割下来。我亲自动手,保证你可以挨上一百多刀,还可以亲眼看见你的自己内脏怎么样被拉出来然后才断气。”阿萨的手指了指,首领看了看地面上的内脏和血迹。
“二,把人放了,马上滚,我给你一条活路。”阿萨的眼光好象两把烧红了的刀子,直插进首领的眼睛刺进心头把里面搅得全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牙齿间崩出来的声音再把他所有残余的斗志碾得稀烂。“你自己选。”
首领哆嗦着,突然丢下了刀子没命地朝山下跑去。
克莉斯一下软倒了,看到旁边地下的那颗眼珠子和内脏又吓得跳了起来,跑到离他最近的罗德哈特旁边一头栽到他的胸口上大哭了起来。
阿萨长松了一口气,摇摇头。马背上的波鲁干大人也长松了一口气,也摇摇头说:“特使先生,您难免也太冒险了吧。”
“因为我猜公爵大人大概不也拿不出两万个金币,我不能让他看见我的头之后再看见他女儿的头。”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被砍头。阿萨暗自说。刚才他不是在演戏,虽然他也想大耳怪首领不会有一命抵一命的勇气去杀克莉斯,但是如果不得以的话他也绝不会那自己的头去换克莉斯的头。山德鲁教他的东西他记得很清楚。
波鲁干大人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策马走了过来拍了拍阿萨的肩膀,皱起他蒜头一样的朝天鼻用鸭子声音很佩服地说:“想不到原来您是擅长这样处理事情的。”
第二篇 人间世 第九章 赃物
当天晚上,阿萨被自己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熏醒了。
他已经洗过澡,衣服也换下了。但是当他躺在床上,逐渐进入朦胧的半睡境地的时候立刻就闻到了白天曾经旋绕在鼻端的那股浓烈的血腥味。骨骼破裂,肌肉撕开的声音,大耳怪临死的叫喊又隐约在耳边响起。手上一阵一阵传来握刀砍杀进肌体时候的感觉混合着血腥味冲入脑海中。
在搏命撕杀的时候这种感觉曾经让人陷入一种原始野兽的亢奋——因为我不想死,所以我要你们死。但是一旦回到这平和的环境中,吃过一顿制作得很精细的饭,和其他人好好地商量过一些事情,躺在了布拉卡达最好的旅馆最舒服床上面。确实地感觉到了自己还是一个人的时候,这种野兽般的回忆又只会让人反胃。人的感觉和野兽的感觉无法在身体内融洽地混为一体,互相的冲击排斥让人感觉欲呕。
阿萨走出房间来到旅馆后园中,他打算吹吹风让自己清醒些。
前面酒馆中的灯火和喧嚣还在继续。后园中,干燥的空气从西方席卷而来,阿萨感受着这边塞高原的气息,头脑好象变德清楚点了,他舒服地叹了口气。但是这风中突然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
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一个人正弯着腰,一手撑着墙一手捂住自己的胸腹之间埋下头在呕吐。他吐得很用力,好象努力着要把自己体内所有的东西都倾倒出来,即便是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他还是在干呕,眼泪鼻涕涌到嘴边,和唾沫一起垂挂着掉下来。
终于他似乎把最后的一点力气都用尽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酒馆透过来的灯火把他的脸映成暗红,憔悴把原本的男子气变得很狼狈。阿萨看出是罗德哈特。
罗德哈特也看到了阿萨,从旁边饮马的水槽中拨了些水到脸上用袖子擦了擦,看起来好象恢复了点精神。
“第一次杀人吗?”阿萨问。他知道很多战士第一次杀人后都是这样。自己心里也很不舒服,不过比他好多了。“严格说来,那些也不算是人。”
罗德哈特喘了一口气,摇头说:“以前我连鸡也没杀过。”他今天至少亲手杀了十多个大耳怪。沉默了半晌,他开口说:“我是听着那些英雄们战斗着的传说长大的,也一直都很向往那种沙场驰骋,刀光血影的场景。以前我在骑士学校里学习剑术和怎样战斗的时候总是想着怎么去把敌人刺杀,一剑把敌人大将的脑袋砍下来。这些很多年以来都只是我脑袋里面很虚幻的概念,我已经习惯把‘杀’只是当作一个词了。今天我亲手终于做到了,但是……”他的脸色很苍白。“别说是敌人了,只是大耳怪,只要一想到他们会说人话,在很多地方他们也还和人类共同生活,也算是半个人吧。当时紧张的时候没有在意,回来以后却怎么也睡不着,总是很清楚地想到白天那一剑刺进去,血冒出来,手里感觉得到那一个和我一样可以说话的东西就……”他露出痛苦的表情,好象又要吐了。
“杀人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阿萨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习惯了就好。而且你也非得去习惯,如果你还不想被杀的话。”不知不觉中他把别人教训他的话搬了出来
“谢谢你的教诲。”罗德哈特很正经的措辞让阿萨觉得不舒服。
“我以前都只是在概念中想象着什么正义,什么英雄,什么战斗的。但是在现实中我才发现这些都只是用故事美化出来的东西罢了。我天真地相信正义公理,却害死乡亲们。我以为我会是个战斗英雄,却知道杀人对我来说太难了。”他很诚恳地看向阿萨。“从你身上我才学懂了什么才是在现实中应该有的态度。你救下了我和乡亲们,今天那样的处理方法也解决了当时我认为是绝境的情况。我真的很佩服你,你才是现实中的英雄。”
阿萨觉得酒馆里的灯火烧得太旺了,连透过来的微光都把脸照得发烫。他很想说些谦虚的话又发现实在是没什么好谦虚的,只得说:“其实……我也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而已。”他突然想起了在卡伦多时常见那些豪爽的矮人们和人交往时的情况,于是学着他们的样子和语气伸出手说:“多的不用说,如果不嫌弃就交个朋友吧。”
罗德哈特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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