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已经给了拓拔开山某些承诺?只要他取了我的人头,就可以换来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城将顷,国将亡,拓拔开山生无所恋,愤而取主将人头以献城,浅水清,这就是你的全部打算吗?
你下了一着好棋啊,可是,我又岂能如你所愿?
那一刻,抱飞雪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成大事者,岂拘小节。
想到这,抱飞雪朗声下令:
“传我命令:拓拔开山为止水叛将。他投敌降国,现又欺我以方,妄图为天风内应。命将其严加看守,不得放纵。自即日起,派专人审讯拓拔开山,务必要他吐出所有天风军情为善。有敢不招,军法伺候!”
“遵命!”
这一刻,总领府已下定决心,不管拓拔开山是不是通敌叛国,他都必须是个死人!!!
。。。。。。。。。。。。。。。。。。。。
点点星光下,浅水清望着那片寂寥星空,心中也在唏嘘着。
每一次他仰望星空,总会有许多感触感慨。
他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奇怪自己能为世界做些什么,又或者世界能为自己做些什么。
这半年来,是他人生经历中最复杂,最离奇,境遇最多,变化最大的半年。
短短半年时光,他经历了一个普通人一生都难以遇到的大喜大悲。看惯了悲欢离合,见多了生生死死,也历经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种种事情。
当初入伍时那写日记的习惯,如今已被他彻底摈弃。
做得官大了,秘密也就多了,再不可随意留些把柄予人手。
心中的话无处可说,便只能对着这茫茫星空寄语苍茫。
身后来了夜莺为他轻轻披上一件大衣,轻声叮嘱道:“更深露重,早点回营休息吧。”
“谢谢,我再站一会就好。”
身后的夜莺也便跟着他一起站立。
想了想,浅水清道:“白天,烈帅把我叫去了军事会议。南督点了我的名,要铁风旗负责明日攻打京远城,烈帅没有反对。”
“那不正是你所等待已久的吗?”
“问题是时机未到。”
“那么明日的战事。。。。。。”
“以稳为主。咱们跟着战将军,走一步,守一步,拖过一天时间就行。”
夜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一双玲珑的大眼睛看着浅水清,好久,她说:“你明日的表现,定会令所有人失望。我知道你在等什么。不过拓拔开山是招险棋,用得不好,我怕将军反受其害啊。”
夜莺的意思,浅水清完全明白。
想了想,浅水清突然道:“夜莺,你会赌钱吗?”
夜莺一楞,摇了摇头。
浅水清笑道:“赌之一道,学问颇多。在我的家乡,有这样一类专业的赌博高手。他们纵横赌场,每趟均有斩获。但是象这样的高手赌牌,却是从来不做那把把都赢的事。他们更多于关注怎样去赢得一副大牌,而不是把精力分散在那些小牌之上,平白引起他人的注意。因此他们赢的次数虽少,赢来的金钱数额却总是很大。。。拓拔开山虽是险棋,但是仅凭三千熊族武士的战力,根本不足以拿下京远城。既然做不到,那就必须为此增加可以获取胜利的砝码。这就好比一个人打不过一只老虎,就必须带只狼做助手。这只狼可能会帮你对付老虎,也可能会反过来咬你一口。既然不带这只狼就肯定打不过这只虎,那么就索性带了它上阵,反而能增加胜利的可能。”
有一句话,他没说。
京远城,是早晚都会被天风军拿下的。这点他可以肯定。但对浅水清来说,如果京远城不是被自己亲手打下,那么他情愿京远城现在还在敌人的手中。
军人,永远以军功为先。
夜莺眨动着明亮的大眼睛:“那么这趟赌,你有多大把握呢?”
浅水清堂皇回答:“输,则平白损失一员将军,使战斗平添些难度而已。赢,则我可亲手拿下京远城。输赢之道,在于得失比率。拓拔开山虽然珍贵,却终究比不上京远城来得有价值。这次,就让我看看抱飞雪到底会不会让我失望吧。”
那一刻,他的脑中浮现出戚天佑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浅哥儿,官做得大了,心也便跟着大了。想要保护的人多了,结果可能就是一个也保护不了。”
是啊,官做得大的了,心,也便跟着大了。
正如他父亲所言:
人心若水,心大则浊,水深则浑。
抱飞雪,你身为止水第一名将,所得太多,我就不信你有那份胆量魄力,敢把拓拔开山放在你的身边。
只要你不敢,你就得按我为你计划好的步骤去走,只希望,拓拔开山你莫要让我失望。
那一刻,他的内心深处却浮现出另一个声音:浅水清,如今的你,可依然还是一池浅水?
第三部 佑字旗飘扬 第三十章 景深门逆袭战(1)
京远城下;龙牙军四万大军傲然挺立。
今天,是又一次例行攻城。
铁风旗,是今天的主攻旗。
龙牙军是其后盾。其余兵马都在休息之中。
缓攻慢磨的战法,其目的,就是以消磨对手的体力精力,待其疲惫后予以全力一击。因此,非到正式时刻,暴风军团不会全军出动。
烈狂焰虽会观阵,临场指挥的主将,却是南无伤,首发冲锋则是铁风旗。整个龙牙军为其后应,一旦战事出现重大突破,则立刻突击。
依仗着辖下三营的兵力,铁风旗实力已居于各旗之首,人数高达九千余人。
镇守后方,少经战事的他们,如今斗志正盛,士气饱满。
战千狂身为掌旗,这次亲身第一线指挥作战。他的身侧,是洪天启,浅水清和东光照。
战前巨大的压力下,四将也同时面现沉重之色,连一贯嚣张昂扬的飞雪,也安静地看着前方。
那里,京远城头,无数刀枪剑戟林立,多少英雄豪杰待命。
战争,让大好男儿冲上战场,以血博血,以命换命。
“进攻。”
随着战千狂一声令下,打头阵的永远是重型投石机。
无数飞扬的巨石呼啸出夺命的风声,在天空斜阳的照射下,于地面拉出一条条漫长的弧影投射对手。
在空中巨石的强力压制下,三支千人步兵方阵首先跟着动了起来。
他们用盾牌擎起一片钢铁守护的天空,一步一步踏着坚实的脚步走向城下。无数支飞箭流矢穿梭出死亡的尖啸,如暴雨倾泻在步兵方阵的头上,射在盾牌上,如冰雹砸落,发出咚咚的声响,偶而有箭支穿过缝隙,击中一名战士。战士便沉闷无声的倒下,任后方士兵踏过自己的身体,向着前路开进。
他们是勇敢的战士,无谓死亡,视其为归宿。
浅水清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这些再不与他相关。
三个千人步兵大方阵里,有一千人是他的佑字营士兵。
第三卫暂时归还给了虎豹营,由于是骑兵,并不担负攻城之责,而是负责巡守掩护,防备敌人出城袭击。
铁风旗辖下九千正规军,其中有他三千直属,一千是和他关系极铁的第三卫。假如这场仗落了个惨败,那他赖以称雄的本钱会立刻全无。
还好,战千狂显然也没打算把自己的兵全部用来填补京远城这个巨大的无底洞。
他并没有命令全军疯狂进攻,而是派防御最强的重步兵战士做打头进攻,其目的就是为了减少伤亡。
战争在煎熬中进行,在煎熬中继续。
一切都依照最保守的态势,既不疯狂,也不退缩。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以消磨敌守军防御力量为主要目标,多进行远程攻击,重装步兵吸引敌火力,以防御为主。蚁附登城宜稳不宜快,稳扎稳打。这就是铁风旗今天的所有行动策略。
对浅水清来说,今天这场试探性的战役并不是他建功立业的好机会,相反,他在努力观察抱飞雪的排兵调阵。
三千步兵来到京远城下后,以京远城左侧的景深门为主要进攻方向,开始了阵地争夺。他们并不急欲登城,相反,而是试图冒着箭雨,滚木,擂石,对城门护城墙进行强行拆除。二十根攻城巨木在二百名重装战士的把持下,对准护城墙发动一轮又一轮凶猛冲击。城墙在巨木擂击下摇摇欲坠。
浅水清立刻道:“战旗,要小心城门突然开启,由骑兵从里面对我们进行掩杀。”
战千狂点点头:“命:虎豹营第二卫,两旅各五百士兵,组成铁壁防御,围堵城门通道,小心掩护其他两卫。
随着洪天启命令传下,指挥旗帜飘展,前线基军官立刻接到指令,指挥部队变阵。
两支旅队刷的分左右扑向护城墙后的道口。
护城墙后上有鹊台,大约有近百名止水士兵在上面不断向着下方投射冷箭标枪。他们与墙下士兵交相射击,互换生命。
随着拆迁工程的加快,墙基逐渐动摇,景深门前的这道护城墙眼看就快保不住了。
景深门的护城墙数天前刚被拆过一回,如今修补尚未完善,已经在遭遇又一次拆迁了。算起来,它也不知被拆迁了多少次,随着攻城节奏的加快,拆迁力度的加大,它最终将会彻底崩塌,连接受修补的资格都失去。
这场攻城大战就象是一场拆迁办与钉子户的大决斗,你方补罢我再拆,总予人无穷无尽的折磨之感。
最终到底是拆迁办大获全胜,横扫全场,还是钉子户屹立关口,不动如山,在这场大战完全结束之前,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确切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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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以人为本。
抱飞雪历来都很相信这句话。
曾经教导过他的恩师告诉他,再多的城市,没有足够的士兵,都好象一个不设防的女人,惟有任人摆布的份。
所以,抱飞雪的守城特色,历来以杀伤敌人为主要手段。
他在防御战中的反击力量尤显凌厉,总是能在别人想不到的地方,看不到的角落里,进行着出乎人们意料之外的打击。
这种神出鬼没般的攻击方式曾令他的敌人大感头痛,而在这种高速攻防转换中,起着重要调节作用的抱飞雪,就是一个有绝对实力的指挥家,把一切节奏牢牢控制在掌握之中。
城头上,抱飞雪看着三千战士正孜孜不倦地干着拆迁工作,试图为大军正面攻击城门打开一道缺口,不由发出一声嘿嘿的冷笑。
他左手做出一个用力下斩的动作,身后碧空晴大喝:“出击!”
下一刻,战场上形势陡变。
首先遭到敌方强力攻击的,不是正在掩护进行拆迁大业的两支千人方阵,而是两支堵塞墙口防备敌人出击的虎豹营的两支旅队。
当墙后两侧赫然出现多辆有着巨大尖刺擂木的大车时,战场外的诸将同时变色。
那一刻,就象是云风寒在红土岗上看到了百弩连机的心情般,惊愕中带着愤怒。
冲锋车!
冲锋车,一种载有巨大擂木的巨型车辆,其主要用途为攻坚,比如轰击城门,摧毁城墙。但是本身并不牢固,极易摧毁。
作为攻城方的天风军并没有城墙或城门可供冲锋车发威,而抱飞雪的目的,却也不是用来摧毁敌人的城墙。
他是在利用冲锋车自身巨大的冲击力量,来撞击重装部队的铁壁防线,为后路骑兵的出击做准备。
冲锋车的骤然现身,在第一时间里为战千狂响起了警号:抱飞雪要还击了。
命令两侧卫队后撤的旗令刚刚发出去,多部冲锋车已挟着巨大而澎湃的力量狠狠地撞向那些把守通道的重装战士。
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撞击在战士们的身上,筋裂骨折的声音甚至可以传到后方督战的地方。士兵们喷出大口的鲜血,身体倒飞,阵型顷刻间散乱。
发动攻击的冲锋车一力前冲,将铁壁阵穿了个透,推动大车的止水战士转眼间便被左右两侧的天风战士砍了个稀烂,然而下一刻,大队的止水的铁骑汹涌而出。
正是飞雪卫!
雪亮的马刀挥舞出凌厉的刀光,长矛吞吐出刺人的寒芒。他们冲散天风人的防御阵型,转而向护城墙下的士兵杀去。护城墙上的守护士兵也同时展开了猛烈的攻击态势,其攻击力度竟比之前大了数倍。
战千狂高声大叫:“第二波上前,迎击敌军。虎豹营第三卫准备出击,掩护我部将士,一定要把他们牢牢拖死在那片阵地上!”
出击,能为守方带来巨大利益的同时,也有着巨大的风险。一旦攻城方顺势进攻,必定可以凭借巨大的数量优势消灭对手,理想情况下甚至可以借机反攻城门,一举夺城。
六千铁风旗后路将士,同时狂喝着冲向飞雪卫,而城门深处,一支又一支部队不断地开出来,全是飞雪卫的精英骑兵,他们竟是丝毫不顾对手的进攻,誓要把这三千敌人留在自己的土地上。
六千将士眼看越杀越近,前头部队甚至已经开始了与敌飞雪卫的交锋。整整九千铁风旗战士,呼啸着聚拢在护城墙下,围绕这巴掌大的一小片土地,展开了疯狂的大混战。
而后路大军,也已经开始向前移动了。
对天风军来说,他们不怕混战。因为他们的后方,还有十数万将士在期待着他们打开局面。
这样的混战,对天风军是有利的。
战千狂一马当先,挥舞着战刀咆哮于京远城东墙之下:“全歼飞雪卫,打通景深门!天风浩气长存!”
吼!!!
群起呼应。
这一刻,战千狂心喜若狂。
抱飞雪的这次进攻,一开始虽有奇兵之效,但没有及时的回收回撤,执着于杀戮敌军,却实在是一个大大的败着。只要能拖住飞雪卫,堵住他们回去的归路,则这三千精英卫队,势必为天风全歼。
然而浅水清的心中,却不由迷惑地想:抱飞雪,真得有这么蠢吗?
他注意到,飞雪开始不安起来了。
它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开始不停地踢踏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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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之上,抱飞雪的眼神已经眯缝成一条线了。
所有铁风旗的将士几乎都集中在了景深门护城墙一带。
他向商有龙点点头:“今天,就先吃掉这九千人吧。”
商有龙疯狂大吼:“景深门,环形防御!卸板!!!”
轰!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刚刚冲近前方战场的铁风旗战士愕然发现,在他们的身后的大地上,仿佛地震一般出现大面积的塌陷。
一条宽达六米,深长十余米的环形深沟,竟然整个将护城墙一带全部笼罩了进去,沟中更是布满了尖刺木桩。
这条深沟就象是一个巨大的U字,从京远城的内层墙基饶了一个大圈,包围住整个景深门一带,将护城墙也完全囊括进去,最终尽头是在另一段的京远城墙。而U字深沟唯一的出口,就是景深门,。
九千铁风旗战士,此刻竟是欲退无门,被活活困死在这深深的壕沟圈之内。而他们身后的十数万驰援大军,也为这深沟所阻,再不能前进半步。
那一刻,战千狂的心陷入冰凉深窟之中。
什么时候?抱飞雪竟然命人暗中挖了这样一条深沟出来?
飞雪卫出击的真正目标,竟不是那三千冲锋战士,而是整个铁风旗。
转眼之间,抱飞雪翻手为雨,玩出了一手漂亮的关门打狗的战术,铁风旗全体战士,被笼罩在被敌全歼的巨大危机之中。
第三部 佑字旗飘扬 第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