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的惨号刺痛了沐血的灵魂,一名又一名士兵就那样哀号着从马上倒了下去。
鲜血激扬,战马嘶鸣,沐血的这一千名士兵,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或者下一刻,他们就将被敌人蜂拥而来的铁蹄踏成齑粉。
那一刻,沐血的心彻底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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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海!你带五十个弟兄去冲击前方,无论如何,一定要给我杀出一条血路!”沐血在箭雨下的嘶嚎格外悲壮。
他已经决定要冒着被敌人割裂的危险强突包围圈了。
这种情况下,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
曲长安海,一名已经有三年作战经验的老兵,他是少数没有跟随第三卫押运粮草回北门关的老兵之一,曾经跟随浅水清参加过两关大战和沙河屯之战。
接到命令的同时,他一声不吭,带着自己的那个曲开始强冲对方的包围圈。
经历了连场战事的新兵们,已经不再象已往那样畏惧死亡,他们知道,从他们踏上战争之路的那刻开始,他们就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五十名铁骑呼啸出焚天怒焰,呼啸着冲向敌高速旋转中的骑队。
他们用手中的长矛刺穿敌人的身体,同时也被侧面迎击而来的马匪用马刀砍出一条条深沟血槽。
马匪们的攻击是绝不停留的,往往一刀下去,战马已经跑出了半个身段。但他们绝不停留,而是继续绕圈狂奔,在绕过一个完整的圆圈后,继续从正面砍下那凶狠的一刀,始终保持着高速的运转不停。
劈不如刺,缺乏长兵器的马匪总是很难一刀将战士们砍死,但是随后呼啸而来的马匪却是一刀接着一刀。战甲碎裂,血肉翩飞,绝望的呼号响彻天际。
转眼间,这道铁骑车轮海,就将五十名战士砍杀当场。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在死前都至少中了十余刀,怒睁双目,死而不瞑。
安海的一只手被砍断了,颈部的大动脉冒出汩汩血泉。然而在他失血而亡前,他已经倒在了敌人的马蹄下,被生生践踏而死。
“混蛋!!!”沐血狂喝,眼中血泪斑斑。
他的身上至少中了五箭,若不是那件金羚牛皮甲正好穿在他的身上,此刻怕是已经倒下。
“沐校!”身旁是一个惊慌的声音响起,正是林跃。
沐血理都不理。
他奋力一枪,正刺中一个呼啸而来的马匪胸膛,将他挑上半空,然后重重抛落,转头大吼道:“再上一百个人,一定要给大家撕开一条缺口出来!”
“这样不行的,沐校!”耳旁突然响起异议。
沐血一楞,隔开凌空射来的一箭,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怒啸道:“苏云!你敢违抗军令!”
那个曾经被浅水清大声训斥过的新兵苏云高声回叫:“沐校,敌人用的是车轮骑战法,是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只有长矛重装步兵才能破!”
“可咱们没有步兵!”沐血大叫。
苏云的眼中升腾起一片高涨战意:“沐校,难道你忘了我们这批新兵,本来就是步兵吗?”
沐血一呆,怔怔地看着苏云:“可你们现在穿得是皮甲,没有重装盔甲抵挡冲击啊。”
“没有甲,我们还有马。有好多兄弟的武器,依然是步兵长戈。这种长戈在马上作战极不方便,可是在地面上,却可以帮大家撑出一片逃离的生天。”
苏云的话语中,带着濒死的决绝:“沐校,就让我带二百个兄弟下马作战吧。我们一定能瘫痪掉这个旋转的车轮骑。只要他们停了下来,咱们就能冲出去。”
沐血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你可知道,没有了马,你们就再无法逃过敌方骑兵的追杀。没有铁甲,你们可能会被敌人活活踩死。你们。。。。。。”
苏云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沐校,当初浅将军,不也是以一人之力救了四千兄弟的生命吗?那个时候,他也是抱死无悔的吧?”
他看着沐血,很认真地说:“我想学他。你和浅将军,都是好样的。”
沐血一声长叹:“谢谢。”
战场之上,容不下太多感情的宣泄,下一刻,沐血已仰天大吼:“持戈士兵,立刻向前方冲击一百米!下马结阵!全力阻挡抵旋骑突击,掩护我部撤退!”
以马为盾,以身为甲,这二百名战士在这刻必须用他们的生命来为大家争取一条生命通道。
这条生命通道,注定不会时间太长,但只要可以容纳剩下的战士们通过就已足够。
苏云,是第一个冲出队伍的,在他的身后,是二百名勇猛顽强的战士。他们知道自己这一去,或许就再无生存的机会,但是军有铁令,需要他们付出牺牲,他们就没有反对的权力!
二百名骑兵迎着箭雨与突击的马匪迅速冲向那旋轮铁骑,在即将撞上的一刻,他们纷纷跳下马匹,趋马前冲。
二百匹战马有效地迟滞了马匪们的旋轮攻击,在战马的哀鸣声中,这二百战士分成两队同时杀向敌骑,肩并肩站在一起,将手中的长戈同时以四十五度角戳向两侧来敌。
左右两侧轮转的骑队,下一刻同时撞在了这长戈组成的枪林之上。佑字营的战士被战马巨大的冲击力撞得狂喷鲜血,但他们却誓死不退,而马匪们的旋轮进攻,在这刻,却遇到了极大的阻碍。
他们在对方密集的枪林下再无法前行一步。
一条微弱的缝隙,正在战士们用生命组成的防线上逐渐撕开,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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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战场有约三百米的地方,几名骑者正冷冷地观看着眼前惨烈的战斗。
蒙面人的眼神中露出些微的诧异:“有趣,有趣,竟然懂得下马作战,力扛我部骑锋,不惧生死,就象一根铁棒插进车轮之中,以瘫痪我部的运动防御。有意思,想不到佑字营里还真不缺乏人才呢。”
旁边的柳彪恭敬道:“再这样下去,佑字营的人怕是要有机会逃脱了。不知道先生可有什么办法。”
蒙面人冷笑:“我的阵法若是这么容易就被破掉,那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惜啊,你们训练的时间太短,这阵法的很多奥妙之处都无法发挥出来。否则,岂是他那二百步兵就可以轻易停滞的。至于现在嘛。。。。。。”
蒙面人低头想了想,然后扬声道:“恐怕还要有劳风娘子去填补那个缺口了。这一次,断不能让这帮人冲出包围圈,否则下次再想抓到他们,只怕就难了。”
风娘子,五流众中唯一的女性首领。
这个女人也算是草原上有名的凶悍角色,姿色到是不俗,喜着红衣。她的部队,也是现在唯一没有加入战斗的部队,是蒙面人特意留下的预备队,为的就是防止眼下这种情况的出现。
五百草原马匪,人数不多,却是战力强悍。
这刻,她傲然问:“要我怎么做?”
“简单。佑字营肯定会试图从那个缺口杀出去。一旦让他们杀出重围,他们只要再留下些许兵力牵制我们,就可以从容远遁。所以,我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正面冲击那道缺口,一定要在佑字营冲出去之间,将那二百死守之士全部给我杀光。当然,你所要面对的,可不只有那二百人,因为。。。。。。”
蒙面人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眼前那片尘土飞扬中,沐血已经带着他的战士,开始朝着那道缺口猛杀而来。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通过这道缺口。
风娘子的眼中闪过一线凶厉狠色:“你放心,他们绝逃不出我的掌心!”
第三部 佑字旗飘扬 第二十章 突围
战场上的战阵变化,纵有万千,其理却只有一点。即:
通过各种变化,制造局部优势,通过这种局部优势蚕食敌人,最终瓦解和击溃敌人。
四个月前,沐血曾经在草原上和碧空晴战过一场,那时,他也是被陷入重围之中。
与今天不同的是,碧空晴的指挥战术,更趋向于厚重大器。他以层层卷卷的口袋阵和绝对的战士实力来对抗沐血的尖锋突击。
他之所以可以这样做,是因为飞雪卫是一支战力与战斗意志绝不逊色于天风军的部队。
而今天,那个神秘的蒙面人摆下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战术,其实也是因为马匪自身散乱的特性。
他们不是军人,他们欺负弱小时凶悍,可真到了战场上,却鲜少有敌人拼死一搏的勇气。虽说马匪有近四千之众,人数更超过当初的飞雪卫,但是战力其实还要比飞雪卫差上许多。
也正因此,蒙面人不得不使出这个旋轮骑战法,以最大限度的发挥马匪们超卓马术的特质。说白了,这帮马匪就是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主。
然而,苏云的建议,使得马匪们的车轮骑战法出现了一道裂纹。要是正规军人来使用这种车轮骑战术,他们必定会不顾死伤也要强行冲开冲垮这支二百人把守的通道线。
马匪们却不行。
蒙面人曾经在训练时要求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保持骑兵的高速运转,以保持巨大的杀伤力。
这个命令,在马匪们的执行中,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偏差。
你不是要我跑起来吗?行,我跑。我绕开这帮拦路的小子跑还不行吗?
缺乏拼命的勇气,自以为是的聪明和天性的阴奉阳违桀骜不逊的性格,使蒙面人的指挥出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原本严密的车轮骑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这条裂缝将左右两支旋转盘绕的骑队分成了两个方向。里层旋转的骑队,开始更加的往里侧靠拢。而外层旋转的骑队,则越发向外散开。两支原本紧密切合,可以从左右两个方向同时杀向对手的骑队,就这样越离越远了,留出了中间一道狭长的缝隙和二百战士死守住的那条血色通道,构成一道狭长的十字空间线。
原本以割裂突围骑兵为主要防御手段的双旋骑队,在这刻,反而被敌人的二百步兵给生生分离了。
沐血或许不是战场指挥的大家,但到底是经历多次战斗的老兵。
那一刻,他立刻就看出眼前的车轮骑堵截战术出现了重大的执行纰漏。心中大喜的同时,他高声狂叫:“兄弟们!跟我冲上去!我们一起杀开一条血路!”
苍茫草原上,一支在大战中迅速成长的雄浑铁骑,浩荡出一片沸扬杀声,高举手中的刺矛马刀,呼啸着冲向那道正在逐渐扩大的裂口。
他们已等不及要用自己的双手,亲自撕开那条血路。远方却是一袭红云卷起的波浪冲锋。
那是马匪风娘子带着的五百预备队从正面以巨大的冲击之势来租截他们的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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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巨大的车轮,因为这小小锲子插入,导致被分成两条盘旋飞舞的长龙,面对的,却是沐血带领的部队的尖刀般的冲击。
方圆数百平方的战场,成了生命的绞肉机,马刀齿轮般的疯狂旋转,迅速收割着对手的生命,也付出自身巨大的磨损代价。
双方都在以自己的正面冲击对方的侧翼,狭路相逢,惟勇者可胜。
沐血和佑字营的战士都疯狂了,强劲的冲撞,剧烈的挥砍,一次次挥劈战刀,刺递长矛,鲜血飚扬中,肉体酸痛,灵魂麻木。
沐血不知道自己身上中了多少箭,多少刀。
这是他有生以来他打得最惨烈的一次战役,大批大批的战士从他的身边倒了下去,战马嘶鸣出痛苦的悲啸,眼前是触手可及的十字通道。
车轮骑的旋转在这刻最后的冲锋中已经逐渐陷入了一个泥窝中,转速停了下来,围绕那小小一片血肉天地,各方杀个不休。
战法在这刻正在失去效用,擅长个人搏击的马匪们最终无法用自己的生命来坚持阵式运作,他们纠结纠缠,互搏撕杀,血光冲天,沐血须发蓬张,眦睚出一片血火怒潮。
来截的马匪。。。胆寒了。
这帮人,是典型的拼命了。他们不顾己身受到的伤害,拼命地攻击对手。没有了武器,就用牙咬,拉着对方一起坠下战马,然后承受那数百铁蹄的践踏。对手的每一名战士倒下,都势必要带走对方一人甚至数人的性命。
马匪终究是马匪,他们不是军人,没有誓死抵抗的意志。对风娘子来说,生存是最重要的。这一仗自己的部队若是打光了,就算杀光了佑字营又能如何?今后大草原上再也没有自己混迹的余地。所以她是绝不会和敌人做生死拼搏的。
风娘子开始带着自己的部队有意识地回避这过于剧烈地战斗了,她可不想做对手最后疯狂前的标靶。
“混蛋!”远观的蒙面人愤怒的大叫。他万万没有想到,风娘子竟然在这个时候打起了自保的主意。
车轮骑已经被沐血破坏,混战的局面也已产生。骑兵天生不利阻截,风娘子的迎头击上要是不能不顾己身舍命拦阻,就绝不可能挡住沐血的突围。
蒙面人当然想不明白,为什么飚悍勇猛的风娘子这刻竟打得如此畏缩,但他却毫无办法,因为他手里,已经再没了预备队,而那些马匪也早开始不听号令,各自为战了。反到是身旁的柳彪,一脸的习以为常。
或许是换了他自己,也会这么做吧。
只有同类人,才能真正相互理解。马匪首领们不怕死,却怕失权,那是比杀了他们更让他们难过的事。
而他们,永远不会相信所谓的盟军。
沐血的骑兵,在突进,突进,再突进,疯狂突进!!!
他们与敌人绞杀在一起,杀得难分难解,杀得血流成河。
二百名守卫通道的战士,已经所剩无几,却还在苦苦支撑,只要闯过风娘子这一关,草原上就是海阔天空。
沐血狂吼,他彻底拼命了。
眼前,一骑红影在众匪中尤其闪亮夺目。
必须要先抓这个带头的女人,那是沐血脑中此刻唯一的想法。
他策马急冲向风娘子。
砰!
剧烈的碰撞中,沐血的战马和风娘子的爱骑凶狠地撞在了一起。
战马哀鸣着倒下,沐血的身体前倾。他大吼一声,猛然跳了起来,凌空对风娘子挥舞出凶猛的长矛刺舞。空中百千个血色枪尖绽放出残花朵朵,追命夺魂刺向风娘子。
被沐血的拼命打法吓了一跳的风娘子身体一个前倾,硬是躲过了这要命的一刺,下一刻,沐血已经落在风娘子的马背上。
“拿命来!”沐血狂吼。
马上的女人露出凶狠的冷笑:“未必。”
她一个凶狠的肘击,正击中身后的沐血,然后头也不回,手中竟颇为诡异地出现了一把匕首,若毒蛇般刺向身后的沐血。
吃了这一记肘击,沐血只觉得胸口一痛,一大口鲜血全喷了出来,竟喷了风娘子满颈。面对那匕首的刺来,他眼看见,却不闪不躲地大张双臂向风娘子抱了过去。
拼!
天风军的强悍与顽强作战意志,不是普通马匪可以想象的。
风娘子做梦也不会想到,沐血竟然会不躲避。匕首在对方的身体上划出一道细长纹路,竟硬是没能刺下去。
那件穿在身上的金羚牛皮甲,在关键时刻竟挡住了风娘子的这一匕攻击。
错过机会的风娘子,再挡不住沐血的侵袭,他凶狠的一把抓下去,酥胸满怀,手中那两个柔软缠绵的物体激荡出一片如潮水波。
沐血微微一呆,这才想起对手是个女人。风娘子又羞又急,大喊:“放开我!”
“我放开你妈的逼!”沐血凶狠回叫。
生死关头,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