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将近十分钟的时间差,也就是说,战场之上如果双方同时下达作战命令,那么浅水清的部队将比对方早十分钟做出反应。考虑到指挥官的信息反馈系统同样如此,那么这份时间差还要继续增加,可达到二十分钟,而这还是对方十万人的传令效率。这其中不仅有兵员数量原因,也有兵员质素原因。
在得到这份答案后,浅水清立刻转身走下城墙,对碧空晴道:“传我命令:左右两翼部队立刻向两侧延伸,横向覆盖全部战场,骑兵全部后移至后方,给大家发耳棉,后日决战,让鹰扬旗打头阵。”
碧空晴有些担心:“鹰扬旗能行吗?”
浅水清想了想,认真回答道:“论战斗力,他们或许还无法和我铁血镇本部相比,但是空晴,若论意志与对惊虹人的仇恨,他们不输于我铁血镇任何一名将士。后日一战,我们的防线能否顶住敌方大军的进攻,是此战胜败的关键,我需要的不仅是钢铁勇士,更要他们有坚强的意志,即使是在最困难的情况下,也要死战不退。鹰扬旗。。。他们一定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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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营地,浅水清继续观察对手动作。
一名传令兵急急而来:
“报!梁丘旭各部大军已全面到达,战场清理依然继续,前方战场已清理完毕,目前正在安营扎寨!”
“看见了。”浅水清懒洋洋地回答:“集中全力打扫前方战场,第一时间建立防御体系,指挥效率虽然不怎么样,指挥官却还不是笨蛋。。。不过可惜,就其表现来看,依然有些拘泥于死板套路。”
“老将的通病。”碧空晴也在用千里眼观察着笑道。
随着梁丘旭大军的源源开至,清理战场的速度加快,前方战士阵形排布的成立,战场上的紧张气氛逐渐浓厚起来。
尽管还没到约战日期,但是彼此双方都已象红极了眼的公牛,互相死死对视着,看样子只要指挥官一声令下,大家就会纷纷冲过去大开杀戒一番。
一些基层军官骑着战马在军阵中间跑来跑去,安抚大家的情绪,约束士兵的行动,要大家不要妄动,没有命令不许出击。
无论是浅水清还是梁丘旭,此时此刻,都还没打算公然撕破脸,给自己安上一个破坏公平决战的罪名。
当远方的那面王旗终于出现在地平线的远端时,惊虹大军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那是梁丘旭终于来了。
八万御林军踏着钢劲雄浑的脚步,在地面上轰出隆隆的声响,巨大的雕龙车辇在二十头牛马,四十名御林战士的推动下缓缓前行,就象一个巨大的战争标耙,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浅水清微眯双眼,看着那盘龙王驾,还有那高大的迎风飘展的王旗,心中炽热的火焰升腾,昂扬出惊天斗志。
在他的身后,四旗掌旗还有各路营主纷聚于一堂。
那一刻,浅水清缓缓道:“后天一战,将决定我铁血镇命运之存亡,无论成败,我们都将永留史册。”
第六部 第一百零六章 战前(下)
8月14日。
决战前一天,两方相距不过500米。
尽管还没到决战开始的时间,但是各自的部队却是在完全不同的气氛中度过。
紧张的战前准备是必不可少的内容,惊虹军忙碌于调派兵员,观察地形,检查周边,布置基本防御体系,铁血镇则忙于观察对方所做的一切。
后来的总是比先来的要吃亏一些,人家所有该干的事都干好了,自己这边临时抱佛脚,就只能让对手尽情查看,然后做出有针对性的安排。
于是战场两头出现了如此滑稽的一幕:惊虹军这边战旗飘扬,后面的士兵鬼鬼祟祟地打算做些什么小动作,比如兵力调动,哪边主攻,哪边主守,铁血镇这边就不停地派出斥候,这边溜溜,那边看看,试图观察出其中猫腻。
惊虹军内部的部队一忽儿跑到东,一忽儿又跑到西,铁血镇的斥候也跟着一会到东,一会到西。
惊虹军在这一刻就象个蒙着面纱的少女,依靠不停地走位,移动,来躲避对手的视线,而铁血镇这个身材灵巧的小矮子则上窜下跳,拼了命地要揭开对方的那层面纱,一睹真容,必要时还得在那张脸上亲上一口。
有趣的是惊虹军到如今还在和清理战场较劲,前面的人在做战争准备,后面的人还得继续打扫卫生,前方阵列完整,旌旗飘展,后面大军散乱,尘土飞扬。基本可以肯定,在明日开战之前,惊虹部队是得不到完整的休息了。尤其是浅水清竟然还卑鄙到往土坷拉里藏铁蒺藜,士兵们一不小心就得破手伤脚,只能小心行事,大大延缓战场清理。每一看到这种情景,鲁青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大骂浅水清卑鄙无耻,下流之极。
如今两边都在利用时间未到,不得开战的机会,做着各种准备,两边的斥候队就算是碰上了面,也只是远远地看上几眼,彼此不做近距离地接触,避免提前引发战火。
各地方部队的指挥官,基层军官更是纷纷亲临前线,一个个站在马上观察对方的布置,试图从中找到胜利的契机,为明日的决战带来更多的胜利把握。他们恨不能直接跑进对方大营里,一个个握着手走访一遍才算安心。
至于高级作战指挥官们就更忙了,两方都在根据对面的情况先是观察,然后是分析,最后开战前总结会议,布置明日决战计划。
浅水清这边固然是计划周详,未雨绸缪,鲁青老头也同样现场决断,雷厉风行。
硕大的中军指挥大帐里,双方各数十名战将济济一堂,往外面一站,个个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鲁青慷慨激昂道:“自铁血镇入我惊虹以来,惶惶如丧家之犬,在我惊虹境内四处流窜,害我黎民,毁我家园。今日浅水清小儿,终于不再行那犬伏鼠匿之道,宵小卑鄙之术,敢站出来与我军一决胜负。此为我惊虹消灭铁血镇之最佳时机,诸位当奋勇力战,克敌制胜!”
浅水清的声音则优雅洒脱:“自我铁血镇兵困惊虹之后,一直都遵循着边走边打的运动战策略,这是第一次,我军将正面迎击敌人。沙场决战,从来都是战争中最重要的表现形式,历史上任何一场战争,从来没有不打过正面决战后就吞疆灭国的。正面决战是加快战争进程的一种有效方法,输得人固然从此士气大跌,欲振无力,赢的人则此消彼长,拥有更大的进退空间和战略主动权。尽管我们是在敌人的土地上作战,但是为了生存,我们无所畏惧,以向死之心求生,我浅水清不怕与敌人轰轰烈烈地干上一场。”
鲁青:“如今,我方兵精将广,又是在自己的土地上作战,以十倍兵力强压对手,因此此战,我军当速战速决,争取在一天之内全灭对手!”
浅水清:“对方的人比我们多,但是我们占有先天优势,准备工作做得比他们充足。尽管是在惊虹的土地上作战,但是采桑一带,是我们的天下,我们的主场。明日一战,惊虹人一定会想一战而成,因此先头攻势必然凶猛,我们正好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鲁青:“明日之战,喻宏,冯夏,你二人各领五万兵马在前,分左右两路进攻铁血镇,汤守望,你领五万大军居中策应。本帅与其余各部将作为第三波攻击批次最后参加战斗,希望你们不会有用到本帅出马的时刻。两军作战勇者胜,浅水清擅玩心计诡诈伎俩,他自以为自己的战术指挥能力天下无双,但是这一次,我们就要让他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纵有再好的指挥能力亦是无用,明日之战,我会先送浅水清一份大礼,惑其心智,你们再趁机掩杀,则战必可成!”
浅水清:“有备算无备,作战不能仅凭武勇。我之所以选择在采桑城外和对手决战,就是因为这一带地形的开阔度被左边的采桑城和右边的泪河给破坏掉了。在此地决战,部队的纵向间距远远大于横向间距,因此在这片战场上,敌人很难发挥其人数优势,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地形,将他们包进我们的攻击圈中,以快刀挖肉之法,将其一举歼灭。两军作战,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先灭了他的先头部队,然后再按计划吃掉这块肥肉。敌人想要一战功成,我们就借此机会先给他一个下马威!”
鲁青:“此次作战,陛下御驾亲征,就在后面观望,能否一举铲除浅水清这个妖孽,还我惊虹百年太平,就看诸位同僚了。待胜后陛下定会论功行赏,尚请诸位奋勇杀敌,扬我国威!”
浅水清:“梁丘旭御驾亲征,有利有弊。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战事顺利时,惊虹军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可一旦不顺利,惊虹军内部矛盾必显。此番作战,我军的胜机不但在自身表现上,同样也看对方的愚蠢程度。我相信梁丘旭不会让我失望。”
鲁青:“敌军异地作战,将士久困思家。”
浅水清:“敌军兵行千里,部队师老兵疲。”
鲁青:“我军兵多将广,将士上下一心。”
浅水清:“我军士兵骁勇,战前准备充足。”
鲁青:“敌军人数少,我军人数多。”
浅水清:“敌军部队大而无当,我军作战更具效率。”
鲁青:“我军战将众多,良将无数,敌只浅水清一人可算将才。”
浅水清:“敌军指挥愚钝无能,各部统领互不服气,我浅水清一人就能吃定吃死他们,更别说还有你们这帮好兄弟!”
鲁青:“所以明日一战,我军定能旗开得胜!”
浅水清:“明日一战,就让那个鲁青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沙场决战!~”
“此战我军必胜!”
双方军营中,同时奔嚣出这一高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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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惊虹军终于完成了清扫战场的工作,疲惫已极的他们早早进入了梦乡。大战将至,每一名战士都需要有充分的休息,如此才能保证第二天的体力。
而在他们的对面,铁血镇的将士则围著篝火,以剑击盾,吟唱那古老的战歌。
悠扬的歌声飘荡着进入敌人的营地,唱响那生命的激情,面对大战,他们无畏无惧,笑面相迎。
远远地望着这批铁血将士,老帅鲁青也不得不叹服,看遍惊虹全国,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能象铁血镇这般高素质的军人了。
今晚明月高挂,月色皎洁,中秋时节,士兵们倍思家乡亲人,铁血镇的战士同样也在怀念远在家乡的亲人。不过他们不会因为这份怀念而放弃战斗的欲望,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想要活着回去,就必须先在这片土地上浴血死战。
“我现在开始明白,浅水清为什么敢以三万兵力与我军决一死战了。远山啊,看看我们面前的敌人吧,他们已经被困在这片土地上将近一年了,可他们没有气馁,没有畏惧,恰恰相反,他们越战越勇,越战越强。。。我惊虹有此敌人,是我们的不幸,明日一战,我军纵能得胜,死伤只怕亦不会轻啊。”
詹远山笑道:“鲁帅所言甚是,不过天风人也不是每支部队都如此强大。铁血镇本来就是暴风军团的精英力量,在这大半年里又连番血战,就算是新兵,也都打成老兵了。他们难对付也是正常的。不过无论如何,明日都注定了是他们的败亡之期。”
“希望如此吧。”鲁青淡淡道,想了想,他说:“命令部队加强夜间守备,浅水清小儿阴险诡诈,小心他夜间袭营。”
“是,已经加派了三千人手。”
鲁青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回营睡觉去。他忙了一天,也是累坏了,因此几乎一粘枕头就着,呼声大作。
迷迷糊糊间,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听得耳畔喊杀声大作,锣鼓齐鸣,鼓号喧天。老将军打了个激灵,一翻身坐了起来,这下听得真切,耳旁若炸响的惊雷,奔走的呼号响彻天空:“袭营了,袭营了,铁血镇袭营了!!!”
什么?浅水清竟真敢不顾决战通告,自毁承诺,夜间袭营?鲁青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虽说早先就有了些心理准备,但此刻真正事到临头,他又有些不敢相信了。
他来不及穿衣服,就象一只愤怒的公牛般冲出大帐,眼中所见,周围的士兵正纷纷奔走呼号,火把统统亮起,火光蔓延成片,绵延到数十里外,到处都在大叫大嚷,也到处都有士兵跑来跑去,周遭闹烘烘乱成一团。
看来铁血镇的人还没有冲到这里,鲁青安了点心,他红着眼疯狂大叫:“亲卫队!老夫的亲卫队在哪?”
数百名士兵急冲冲奔了过来:“鲁帅,我们在这里!”
“铁血镇呢?他们人呢?”鲁青狂喊。
“不知道,警报一响,我们就起来了,但是没看到铁血镇的人冲过来。”有士兵高声回答。
“妈的,混蛋!我需要有人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几个,去前边看看情况!快!”鲁青大吼。
慌乱仍在继续,但是随着各级将领一一从帐中冲出,对下属士兵大声喝斥,组织人手,纷乱的局面渐渐得到了改观,士兵们开始重新组织队伍,排成序列,做好战斗准备。
过了一会,一名士兵飞马回到鲁青的身边,跌下马来对着鲁青大叫道:“回鲁帅,没有看到铁血镇的人冲过来!”
“那刚才这么乱是怎么回事?”
“回鲁帅,睡到半夜的时候,铁血镇的人突然鸣响战鼓,然后前队士兵向我方发起冲锋。我方夜间守备队及时鸣响警报,从而引发变故。”
“那他们人呢?”
“回鲁帅,那帮战士冲到半路,看我方警报已响,就。。。。。。就回去睡觉了。”
“什么?你是说。。。”
那士兵壮着胆子道:“是的鲁帅,对方是假袭营。”
“啊!”鲁青一脚踢翻那士兵,愤怒得挥剑狂吼:“浅水清!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无耻败类,下流肮脏的东西!你生个儿子没**!你***有种站出来,老夫一剑劈死你!!!。。。。。”惊虹阵地上,老将的愤怒斥骂声随着风渐飘渐远,终于传到对面浅水清的耳中。
放下千里眼,浅水清噗嗤笑了出来:“老东西被我们气得不轻啊,不过中气还是挺足的。”
碧空晴也笑道:“从警报响起到混乱遏止,前后用了三刻度时间,慌乱在最初为甚,但后面变得极微,由此可见,惊虹军训练有余,但应变不足,各将领的反应还算中规中矩,没什么大错。”
水中棠补充道:“那是因为我们没真的发动进攻,要刀砍在眼皮前,还能眨都不眨地平息混乱,那才算及格。”
方虎自傲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我铁血镇般如此的。”
拓拔开山:“警报一起,士兵慌乱无序,由此可见这批士兵心理素质不过硬,易紧张,大战经验明显不足,各部队配合也不够默契,打顺风仗还好,碰上苦战熬战就撑不住了。”
沐血:“统兵大将心理不够沉稳,暴躁易怒,不过还算有些驭下能力,治军也算有点本事。”
方虎:“左右两路军各扎了两千五百顶营帐,却亮出翻倍的火把,说明有暗军,看样子明天是要打两翼齐飞了,嘿嘿,没想到我们一个诈营就把他们实底给诈了出来。”
浅水清:“左路军混乱最甚,时间最长,应该是最薄弱的一批,明天咱们就打这个点,用左旋战术。”
雷火:“但要小心对方中路军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