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泽园中,他跟黑衣人说的话,她是全听到了的,自然也知道他对她难得的信任,而正因为是这样,她才想要把那黑衣人没说的说出来,既然他信她,那她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太子活不了多久的,我只是想让他能好好的大婚而已,而且,遗腹子的问题,你心里想必也知道,他中毒已深,当初生下的上官恪身子都不是很好,自然就算大婚已成,只怕也难以怀上孩子,那孩子生下来,体内有毒素囤积,必会夭折。”
她是怕他杀孽太多,会折了福寿,有时候放任一步也未尝不可,毕竟上官泰已是穷途末路了。
夏侯懿微微一笑,眸中带着几分柔光:“我懂你的意思,我暂时不会让他死的,何况,收拾吴家,还要靠他出力。”
窦雅采抿唇,心中稍安,复又想起一事来,又道:“太子还叫我去别苑看望皇太孙,我去了,只是,越子耀与我说了一些事情,他倒也是聪明,你此事做的如此谨慎,他都能猜的出来,不过,我是什么都没有说的,他也只是猜测罢了。”
言罢,便将今儿晌午在别苑里,越子耀说的那些话给重复了一遍,又把越子耀对窦泓韬和他们的怀疑说了一遍,才道,“懿,你与我爹,是不是旧相识?我本来不信他的话,也觉得不像是真的,可是他的解释还是很合理的啊,我就有些想不通了。”
夏侯懿抿唇,没有立即答话,心中暗想,他筹谋十年,将近六年前才给上官泰下毒,在下毒之前,他已将一切都筹谋好了,但是他心里明白,再好的计划也是会出纰漏的,所以他一直暗中派人盯着东宫和太医院,他的这种下毒法子刁钻无比,完全是按照上官泰的嗜好和饮食习惯来安排的,极难看出破绽来,不懂医的人根本不会明白,唯一要防着的就是太医院了。
只是这毒素也极难查出,金梁进东宫之前,是另一个他的手下去做的,那人极通医理,也是那人想出来的法子,只是那人有别的事要做,他这才用金梁换下那人的,而且此时上官泰中毒已深,也无须担心什么了。
想了半晌,缓缓的道,“越子耀,确实是很聪明,见微知著,一叶知秋,他若不是那样的性子,若不是和你……本王倒是很愿意与他倾谈一番的,当初这毒,只有一位孟太医发现了,是本王下令将他杀人灭族的,这孟太医是徐太医病时临时抽调过来的,本王与他素不相识,只因他不死,就是本王死,因此,迫不得已,杀他全家保命。”
他说的寻常平淡,好似杀人杀惯了,早已没什么感觉了。
“但,本王实不知你爹之事,本王安插在太医院的人一直暗中盯着,未有任何纰漏,也看不出你爹在暗中维护本王,若不是今ri你这样一说,本王亦不知道。”
顿了顿,又加重了语气,定定的瞧着她,“雅儿,本王若与你爹相识,何必骗你?不过,你若想知道,本王明日就可以陪你回去问一问岳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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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程相随 “明日就去问?那不行的,我明日还要进宫,你明日难道无事么?”
窦雅采想了想,仍是觉得不妥,“爹如此做,必定有他的道理在,你既然与他不相识,那也就没什么了,等宫中的事情忙完了,咱们再回府中去问一问,反正爹就在府里,也跑不掉的,况且他既然隐瞒下来了,必定也不会再去说什么,他也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你倒是不必担心会露馅。”
窦泓韬既然当年不说,那现在就更不会说了,所以晚些知道也无妨。
“随你。”
夏侯懿淡淡吐出两个字来,垂眸看她,微微一笑。
依她方才所说,越子耀不说出其中内情,不去告发他,多半也是为了她的,只是他心中知之甚明,瞧她这模样,也不便都说,既然越子耀选择远走去皇陵,他也没必要再如此说了。
何况这些事情,早已决议,皆已不放在他心上了,如今眼中,只有她。
见他静静的看着自己,眸光带着温柔情意,分明早就不将她所说的话放在心上了,眉心微微一动,转了身子,重又对着妆台继续拆发上的珠钗:“你那些墨画,是什么时候画的?”
“前些日子趁你睡着之后,便起来画了这些墨画。”
他偏也跟了上来,又俯低了身子,对着她耳边低低的道,“就为这个,少了许多好觉,是不是也该补偿我些什么?”
窦雅采抿唇低笑起来,她发上钗环已无,清爽干净的很:“那一月侍寝之期还未过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又想讨要什么?”
“你这人,看着是薄情寡淡的性子,怎的偏偏对床笫之欢如此热衷?每每都喜欢变着法子折腾我……”
如今殿中无人,她也口无遮拦,虽然红着脸,却仍是想说什么便说了。
她这话偏偏说的夏侯懿眸光一热,早已打横将她抱了起来,眯眼笑道:“薄情寡淡又不是对你的……小豆芽,只要对着你,本王就是最最热情的性子,本王就爱折腾你,别人偏偏不要……”
轻吐轻佻情话,他早已将她丢在床榻上,俊美面容上含着热热的笑,大手打落床帏上的流苏,那绛紫的纱帘瞬间遮住了一床的火热……
又是一夜缠绵,天光微亮之时,夏侯懿便起来了,早早梳洗之后,便进宫上朝去了。
窦雅采被他折腾一夜,腰酸的很,醒来之后,又足足在榻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自个儿挽了床帏纱帐,拉开窗格帘幕,唤了艾叶进来伺候她梳洗,她虽不像夏侯懿要那么早进宫上朝,可今日她也是要进宫去给上官泰瞧病的,所以也不能睡到日上三竿时。
巳时起身,巳时三刻便已准备停当,依旧让艾叶背着药箱,跟着她进宫去了。
见到上官泰之后,窦雅采唇角微微有了一丝笑意,他不似昨日见到时卧病在床的模样,而是靠着软枕歪在外头的小塌上,面上的气色都要比昨日好些,看见小安子领着窦雅采进来,上官泰忙放下了手中书册。
“瑞王妃,你来了啊。”
窦雅采微微一笑:“见过太子爷。”
“不必如此客气,起来罢。”
见窦雅采一直盯着他刚放下的书册,想起她叮嘱自己不可劳神的话来,便笑笑,“这是不费神的书,随意看看罢了,也没看多久,若是累了,也自有小安子来读给我听的。”
上官泰已经没有继续接触毒粉,再加上吃了药,所以他的情况不会再持续恶化下去,只不过这几日能撑过去,之后她的方子会逐渐失效,就因为那方子只能吊命,却并不是解毒救命的,所以上官泰这样子,也持续不了几日的。
“瑞王妃可算来了,奴才一直候着呢,今儿那剂药已经是服用过了,接下来要给太子爷用什么方子呢?”
小安子见上官泰当真好了不少,自然也是高兴,便忍不住插话道。
窦雅采正给上官泰诊脉,见小安子已将笔墨都备好了,顿了一会儿,方收手笑道:“公公莫急,我这便说了,去芦的大人参三两,枣五枚,服水二盏后煎一盏,细呷之,服后熟睡一觉,四日之后,太子爷便会觉得通体舒泰,在成亲当日,一定可以行动如常的!还有就是,当日安公公一定要将切成方丁的参片带在身上,让太子爷含在舌下,这样的话,太子爷也不会觉得累了。”
这个方子,是她昨日想了那个方子之后就想好了的,上官泰胃部出血,必得先止血然后再温补才行。
人参素来便是药中极品,宫里的人参更是极品中的珍品,用人参来吊命,必然能让上官泰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常的。
上官泰见窦雅采胸有成竹的样子,又见她为自己的病如此劳心,而自己也确实是好多了,便微微笑道:“瑞王妃,你为本太子如此操劳,本太子真的是很谢谢你的。本太子当你是朋友,因此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你能答应。”
她肯定是不能说不的:“太子爷有吩咐,臣妾不敢有违。”日那你那得。
“你不必如此紧张,”
上官泰笑了一笑,“你聪慧过人,医治本太子的病尽心尽力,医术又如此高明,本太子和皇祖母都觉得,你应当在本太子成婚当日,全程陪在本太子身边,就做本太子的随行医官吧,迎娶之时拜堂之时,你都跟着本太子去,且本太子和皇祖母的这个提议,父皇已经同意了,瑞王妃,你意下如何啊?”
身边的人照顾的再是尽心,哪有医术高明的人随时在旁时候来的方便呢?16022130
上官泰很是重视这次的大婚,他不想出任何纰漏,所以,他就破例违了规矩,让窦雅采跟在他身边,全程相随。
窦雅采半分犹豫也没有,事实上,她也不能犹豫:“臣妾自当遵从。”
皇上都同意了的,她敢说不吗……
上官泰这才放了心,呵呵笑道:“本太子迎亲,瑞王自然也是要去的,你们夫妇相依相随,本太子与太/子/妃婚后也自当如此啊!”
“太子爷说的是。”
窦雅采随意附和了一两句,面上带着笑,心里头却有些沉甸甸的,上官泰看起来一无所知的模样,根本就不知道他所娶之人的亲生姐姐便是害他亲生儿子的幕后黑手,他还这般欢天喜地的去迎亲,她心中五味杂陈,一时觉得,笑也不是笑了。
偏偏圣命不可违,她和夏侯懿还得陪着上官泰却那个间接害了他们儿子的吴家迎亲,偏偏夏侯懿的家仇,就是吴佑添做下的孽,她这会儿想一想,便觉得不甘心,却根本没有办法,为今之计,只能忍,她就算要收拾吴氏,也要等上官泰成亲之后。
她本不是恶毒之人,如今却想着,如若她和夏侯懿不破坏这次的成亲,让上官泰和吴家二小姐结成连理,让他们好好的洞房花烛,而后,再让上官泰知道吴家便是害他亲儿的凶手,而他娶了他仇家的女儿,还这般欢天喜地的,他心里会是什么感受呢?
他心里只怕是会更恨吴家吧?吴家的处心积虑,又设计成功,大概会让上官泰起了杀心,是无论如何都要替上官恪报仇的!
她想通了这一点,莫名打了个寒噤,现在才明白,为何夏侯懿不允人破坏这次的成亲了,他分明是要看他们自相残杀,是要上官泰得知真相后的滔天恨意,难怪他说,这次铲除吴氏,还要靠上官泰出力,他也不希望他那么早死。
这些谋算人心的算计,她总是在事后才会恍悟,而夏侯懿却早就成竹在胸了,她也并非是怪他,此次反而觉得这样的法子才是最好的,上官泰理当为上官恪报仇,而只有经历的缱绻再知背叛,这恨意才够深,才够不能容忍……
太子爷大婚,拖了好些年,总是要办,却总也在拖着,礼部这件事一直悬而未决,好多东西就一直拖着,如今突然说要筹备,而且是在几天之内就要筹备齐全所有的事情,可把礼物和内务府的人忙坏了,不过圣命难违,就是再紧迫也必须要办好了,因此虽然忙乱,但总算是在三月初九前将事情妥善安置好了。
丞相嫁小女,太子爷娶亲,这是这些年圣水国难得的大喜事了,前些日子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太子之位之争闹的人心惶惶的,上官桀为了稳定民心,还特意吩咐了,太子去丞相府迎亲之前,要在京城游行一圈,要让臣民和百姓们看看,一国的储君还是好好的,要让众人都知道,纵使那皇长孙出事了,可是太子,仍旧是好好的!
窦雅采记得,当时夏侯懿听到上官桀的这些话,只冷笑一声,说他这不过是为了安定民心罢了,却不知,这民心早就失了大半了,让一个病恹恹的太子游城,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被逼成无心绝情之人
被逼成无心绝情之人 三月初九,是上官泰成亲的日子,也正是圣水国太子娶太子妃的日子。
窦雅采是奉命随行在上官泰身边的,她本是瑞王妃,是有诰命在身的王妃,身份尊贵,本不该做这样的事情,如今既然抛头露面做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能穿王妃正装的,只能做寻常打扮,穿着素净淡雅的衣裙,一袭素妆跟在上官泰身边,今日是吴佳慧大喜,自然是任何女子都不能抢了她的风头的。
上官泰巳时从宫中出发,要游城一周,到了黄昏才会去吴家迎亲,但是文武百官都得跟着他一同游城,这也是上官桀下旨的,与太子一同游城,好让太子显示储君之威信。
窦雅采和夏侯懿都要随行,只得辛苦一点,辰时前就起了床,收拾妥当之后,二人便一同进了宫,夏侯懿与百官一起在宫中金銮殿外等候,窦雅采直接去了东宫,她今日不方便带着艾叶,所以便只一人前去,她将在那里跟上官泰一起出巡。
喝了几日她的药方,又听她的嘱咐好好休息的上官泰,气色好了许多,跟前些日子病弱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上官泰这样子看起来不像是久病之人,那有些苍白的面色配上那样熠熠的眸光,倒也称得上是个翩翩公子。
窦雅采进内殿时,宫女们正在服侍上官泰更衣,她是从未见过上官泰穿太子正服戴发冠的,如今穿上这金色四爪储君正服,倒是真真像个太子了,那与生俱来的贵气是真正学不来的,那是从小养尊处优被人众星捧月营造出来的,她瞧见上官泰这样穿,竟从心中不由自主的添了几分敬服来。
上官泰从十三岁起得封太子,到如今已有十年时间了,这十年,果然不是白当的。
“太子爷许久都未这样穿过了,奴才可一直盼着这一天呢!”
小安子站在窦雅采身边,眼睛些微有些红。
窦雅采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今日是太子爷的好日子,安公公应当高兴才是。”
小安子还未说话,上官泰便走了过来,望着窦雅采微微一笑:“本太子能有今天,多亏瑞王妃的精湛医术和悉心照顾,这些,本太子都记在心里,如若安然度过这一晚,本太子会向父皇禀明,替瑞王妃向父皇讨赏的。”
窦雅采也跟着一笑:“多谢太子爷。”
心中却暗道,难怪吴佳慧喜欢上官泰,这穿了太子服的样子确实跟那个病恹恹的样子不一样了,虽说样貌不及上官麟,但是若上官麟不在,上官泰也称得上是美男子,那吴佳慧倾心也是正常的,更何况,上官泰的身份在这里放着,那吴佳慧嫁别人最多也只是个夫人而已,再有个诰命封号也不过是一二品的头衔,哪里及得上做太/子/妃身份尊贵呢?
难怪吴佳慧肯等上官泰这几年,想来心里也是盘桓过的,就算吴佳慧没有盘桓,那吴佑添和吴氏,岂会白白把亲女儿和亲妹妹搭进来呢?
嫁给上官泰做正妃,上官泰若好起来,她就是太/子/妃,将来上官泰即位,她就是母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这几乎是天下贪慕虚荣的女子皆想要的尊贵身份;若上官泰不能好,那吴家的算盘自然也很精,吴佳慧嫁过来,得上官泰恩爱缱绻,怀孕生子,上官泰就算死了,吴佳慧仍是太子妃,只要有名正言顺的皇太孙在,上官桀就不能立别的皇子为太子,太后和吴家的势力,必然要求上官桀立上官泰的亲儿子为储君,这样一来,吴家的荣华富贵可保全,这吴佳慧仍旧是尊贵的身份,她的儿子直接成了皇帝,她将来就是皇太后了,这样好的事情,吴家岂会放过?
而在吴家的计划之中,唯一阻碍的就是上官恪,所以,她们才下狠手除掉上官恪,好斩断太后的心思,让太后不得不跟吴家联手,扶持吴佳慧所生的孩子,而上官恪,不过是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