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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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场点兵-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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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凯把梅雨晴搂在怀里,两人依偎着,一时默然无语。
  梅雨晴幽幽地说,凯,跟我走吧。
  康凯目光呆滞,妈走了,我很想跟着走,可是……
  康凯的下半截话化成一声长叹,似从胸腔深处发出……

 ·23·


 
 邵钧林等 著


第二十三章
  猛虎旅训练场一角,几名连级军官还在议论着什么。
  柳成林走过来,哎,你们在说什么呢?
  一上尉说,柳科长,你消息灵通,上面有什么说法?
  柳成林问,上面?是军委还是总部还是军区?
  上尉说,咱还敢打听到哪一级,近点,咱集团军首长怎么说?
  柳成林思忖着,你们想听什么说法?
  上尉,当然是对咱们旅长的看法啦。
  对旅长的看法?
  上尉,是啊,你说会不会给康旅长处分?
  中尉,会不会处理他转业?
  又一上尉,康旅长要是走了,怪可惜的。
  又一中尉,就是背个处分也冤枉啊。
  柳成林问,怎么,你们想当旅长?
  几个人笑起来。
  中尉说,我们还差着好几级呢,哪敢有这个奢望。
  柳成林说,那好,等混到了正团再来找我,我保证告诉你们晋升旅长的秘诀。
  柳成林说完,调头走了。
  几个连排干部们面面相觑。
  上尉说,你们发现没有,柳三十好象也变了。
  梅雨晴说,我发现你真的变了。
  康凯神情忧郁地问,那你说我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梅雨晴坐在一侧,说不上来,反正我觉得你越来越固执了。
  人总得有一点定力,有一份执着,你不也一样吗?如果没有这个定力和执着,你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绿卡办到手了。
  你别混淆概念,执着和固执可是两码事。你奔的是一个明确而又正确的目标,那是执着;固执呢,那就是忙乎半天还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甚至守着一堆臭狗屎还当成香饽饽……
  康凯瞪起了眼睛,你说我当这旅长是守着一堆臭狗屎?
  哎,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这么说。不过,我们可以回过头来看看,一年多前,就在这个地方,你我有过一个妥协,其实也可以说是约定,你先当你的旅长,我先办我的绿卡,到时候再说,对不对?好了,现在到了再说的时候了。我的目标已经提前实现,你呢?你的旅长当得怎么样啊?
  很好啊!
  哼,还嘴硬,你的情况我都听说了。去年我在这儿说的话都应验了吧,出力不讨好不说,还惹得一身骚。
  康凯神情忧郁地闷头点了一支烟。
  凯,别犟了,还跟我出国吧。
  康凯叹了一口气,仰靠到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梅雨晴抬起头,审视着,你,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康凯摇摇头,把烟头拧在烟灰缸里。
  梅雨晴掏出绿卡,默默地放在茶几上,可是,木已成舟……
  魏嵩平拿过绿卡看着,哦,光听说绿卡绿卡的,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
  梅雨晴坐在一侧的沙发上,魏副军长,你是我的老首长了,又是我和康凯的月老,我只有来找你。我真的左右为难,你说我该怎么办?
  魏嵩平递回绿卡,小梅啊,你和康凯都应该知道,现役军人是不能和外藉人通婚的,这是硬性规定,是高压线,那是碰不得的。
  梅雨晴点着头,所以我才急着来找你啊!
  魏嵩平站起身,是个难题啊!
  梅雨晴期待地望着他。
  魏嵩平踱着步,沉吟良久,现在可走的只有两条路,一是你放弃绿卡,你显然是不会同意的,否则你也用不着来找我;那剩下的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康凯脱军装转业,离开部队……
  他不会干的。
  魏嵩平止步,现在已经不是他干不干的问题,而是让不让他干的问题了。你把他叫来,我正要找他呢。
  康凯走进魏嵩平办公室一屁股坐到沙发,没等魏嵩平说完,他呼地站起来。
  什么?处理我转业?
  魏嵩平走过来,把康凯按坐在沙发上,自己也坐了下来,转业是部队的一项正常工作,怎么能叫处理呢?
  魏副军长,我当旅长这一年多来,我确实做了不少不尽人意的事,这些错误在这次演习中得到了集中体现。吃了败仗不说,尤其是魏小飞……
  我打断你一下。关于这次事故,教训是深刻的,反映出来的问题也是带有普遍性的。但在军党委会上,对这次事故的责任分析,我谈过这样一个观点,造成魏小飞伤残、成为植物人的直接原因还不在旅长康凯,而在魏小飞个人,作为父亲,我也负有一定的管教责任……
  不,魏小飞是我的兵,说什么也是我的责任。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任何处分,真的,我心甘情愿。
  对你的处分问题打算下次开会再研究决定,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个人意见,处分不要给了,还是安排正常转业为好。陈军长、贺政委那里我可以帮你去做工作。
  魏副军长,我宁肯挨处分。组织上把我放在旅长的位置上才一年多一点,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这样走了,我实在不甘心。
  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当旅长这一年多来,你的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尤其在抓部队战斗精神的磨砺方面成效明显。但是,每个人都有其所长也都有其所短,你的学历,还有你这种性格,实践证明不是太适合在部队工作。
  康凯直言以对,我觉得这是你对我的偏见。
  魏嵩平微微一愣,脸上掠过一抹不快,康旅长,以前你可比现在要自知之明得多。我想你不会忘记吧,一年前你就主动打过转业报告,现在这份报告还在干部部门压着呢。
  我是打过转业报告,可组织上没有批准。既然任命我当这旅长,总得让我干满一届,给我弥补过失,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时间吧!
  魏嵩平摇头苦笑,唉,你这人哪,怎么这么不明智?你以为是我在逼你转业吗?我可是在帮你照顾你啊。梅雨晴拿到绿卡快一个月了,你已经严重违反了部队的规定。单就这件事,就是不给处分,也得作转业处理。
  康凯很意外,这事首长也知道了?
  难道你还想隐瞒吗?这么大的事至今不向组织上讲明,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已经是一个旅的主官了,怎么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
  康凯低下了头,我知道这是个原则问题。可我前些日子忙着处理母亲的丧事,这事她最近才告诉我。我正在处理,等处理完了,我会向组织汇报的。
  你说你还能怎么处理?摆在你面前也只有两条路可走……
  康凯抬起头来,不,还有第三条路!
  猛虎旅空旷的大操场,只有康凯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边角上。
  梁明辉趟了过来,他手里拿着康凯那把心爱的蒙族古刀,梁明辉走到康凯跟前,康凯依然低着头。梁明辉站在他面前,摸出一包没开封的烟,打开,抽出一支,递过去。康凯抬头,看了梁明辉一眼,接过烟。梁明辉坐在他身边,又掏出打火机给康凯点着。
  康凯抽了一口,这烟是戒不了了。
  梁明辉笑笑,你那叫啥烟瘾,有烟一天能抽十几支,没烟一支也不抽,不分国籍,不分牌号,给什么抽什么,抽了几年烟,不知道焦油含量是怎么回事。
  康凯也笑了,让你一总结,我也就这点出息了。
  找你谈了?
  谈了。
  什么意思?
  让我走。
  梁明辉轻轻吐了口气,你怎么打算?
  康凯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呛得咳了起来。沉默了一会,梁明辉把古刀搁在康凯的膝上。
  康凯一愣,把古刀抓在手里,你怎么……
  梁明辉说,不管走到哪里,你都得把这把祖传的古刀带上。
  梁明辉依然淡淡地说,听说你父亲在临牺牲前把自己的手枪一推,就留下三个字;给儿子……
  康凯神情陡然激动起来,默默地将刀抽出鞘,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康凯注视着刀刃,低声却坚定地说,我没说要走,我,我哪里也不去。
  梅雨晴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需要我在中间给你们……
  不用,家务事,你也断不了。
  康凯和梅雨晴坐在北京的宿舍的沙发上,他们面前茶几上的两杯茶已经只剩茶叶。康凯和梅雨晴一人坐在一个沙发上沉默着,看来已经谈了很久了。
  康凯下意识地抓过茶杯欲喝,发现茶已干,叹了口气,把茶杯又放了回去。梅雨晴望着茶杯,目光朦胧起来。
  康凯抬手抓抓零乱的头发,记得去年为当不当旅长的事,你我也是这样坐着。
  坐了很久,茶杯喝干了好几回。
  可几回你都把水续上了。
  看来这回……这回是真喝干了。
  康凯看了梅雨晴一眼,低下头去。梅雨晴把头扭向一边,泪珠缓缓地淌了下来。康凯抬起头来,发现梅雨晴在抽泣,走过去,把茶几上的纸巾递给她。梅雨晴擦了擦泪,依然一句话不说。
  康凯说,咱们该说的都说了,你说,怎么办吧?
  梅雨晴说,……你说吧?
  康凯重又坐下,上回也是相持不下,最后一人都退了一步才收了场,这回看来谁都没有退路了。
  梅雨晴抬起泪眼,你就不能退一步?就那么狠心?
  雨晴,这话我同样也可以问你,这样谈下去,还是不可能走出死胡同。我们得换个思路来谈了。
  那你谈吧。
  康凯站起身,绕到沙发背后,双手抚在梅雨晴的肩上,雨晴,咱俩结婚这么些年来,尽管家不像个家,但我们一直很相爱,谁也离不开谁。偶而有点小磨擦,也不过是在一盘鲜美的菜肴里加点辣椒而已,反而更增添生活的滋味。可是,我在想,一个人一辈子不能光为爱情和婚姻而活着,因为还有各自的事业。当这两者产生实在不可调和的矛盾的时候,那就得冷静地而不是感情用事地作出选择,而选择就要作出准确的价值评估。就你我来说,在事业上都找到了一个得之不易的平台,一个能释放自己能量而且是自己十分钟爱的平台。如果以爱的名义逼迫对方舍弃自己的平台,这个爱也就会变质,相反,尊重对方对自己事业的选择,本身就是一种爱的体现。婚姻可以解除,真正的爱是解除不了的。做不了夫妻,还可以做永远的朋友……
  梅雨晴任泪水流淌,双手捧着康凯的手,送到嘴边,用牙齿咬着……康凯也流下了泪。两了人的结婚照上,一对新人笑得那么甜……梅雨晴紧紧地咬着康凯的手,泪水一滴滴落在康凯的手上。康凯的另一只手轻抚着梅雨晴的肩。
  良久,梅雨晴幽幽地说,你还记得我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吗?
  好像是在军区司令部小礼堂吧。
  那次是我第一次跳独舞。
  你好像跳的是“草原之春”。
  那天是军区首长陪中央领导同志看我们的演出,礼堂里坐满了部队官兵。我很紧张,但我赢得台下一片掌声。我刚进侧条幕,一个大个子兵突然挡住了我的去路,说我跳的动作不对,不是地道的蒙族舞,当场比划着就要纠正我的动作……
  这一比划就把军区歌舞团最漂亮的姑娘比划到家了。
  你还记得你当时坐在什么位置上吗?
  这我可不记得了。
  十五排五号。
  小礼堂里响着音乐。舞台下是一排排空空的座椅。康凯慢慢坐到十五排五号的位置上,专注地看着舞台。舞台上一束追光渐起,投射到舞台深处,梅雨晴身着一身洁白的蒙古装,背身对着台口,随着音乐在翩翩起舞……
  音乐表达着一种对生活的向往,对爱情的赞美……梅雨晴在轻盈地舞蹈。康凯看着。观众席后方的左侧过道门,楚冰冰轻轻走了进来。观众席后方的右侧过道门,陆雅池轻轻走了进来。
  梅雨晴一丝不苟地跳着。康凯专注地看着。楚冰冰在最后一排左角的座位上坐下,陆雅池在最后一排右角的座位上坐下
  梅雨晴跳得时而轻柔,时而深情,时而欢快,时而奔放……康凯凝神看着。
  梅雨晴的脸上却挂着成串的泪珠。康凯文丝不动地看着。
  梅雨晴泪流满面,依然翩翩起舞。康凯一边鼓着掌,不觉也潸然泪下。陆雅池眼圈湿润了,楚冰冰也为之动容。
  梅雨晴跳完,向台下深深地鞠躬。康凯走上舞台,走到梅雨晴身边。梅雨晴抬头望着康凯。
  康凯抬手轻轻地为她擦泪,你跳得还是不地道。
  梅雨晴苦丝丝地笑了笑,是嘛。
  康凯一把把梅雨晴楼在怀里,梅雨晴依在康的肩膀上,泪水再次涌出。
  陆雅池泪如雨下,扭头离去。楚冰冰发现了陆雅池,也转身离去。
  舞台上,追灯映照着一对相拥者,渐渐暗去……
  陆雅池在一排连椅上坐下来,擦着面颊上的泪迹。楚冰冰走过来,在陆雅池身边坐下。
  楚冰冰眼中也红红的,雅池姐,我刚才也差点流出泪来。
  我没想到他们会演出这样一幕,他们不该走到这一步。
  人生就是一场戏,我倒觉得,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
  陆雅池问,那你怎么还说要流泪呢?
  我是被感动的。人的一生能够经历这样一种别离,也是一种幸福,一种享受,可惜我还不知道能不能遇上呢?
  别人那么痛苦,你还在说鬼话。
  他们痛苦,但他们获得了解脱呀。就像蝉蜕一样,没有痛苦的蜕变过程,哪有长鸣高歌的那一天。雅池姐,你的机会来了,有什么打算?
  我,我能有什么打算?
  难道这不是天赐良机吗。你迟迟不答应庞承功,不就是苦等这一天的到来吗?今天的一幕你也看到了,他们在痛苦中寻觅着新生,不正是拨开了你情感天空中的云雾,让你心中的太阳慷慨地播洒阳光。
  冰冰,你并不懂我与庞承功的感情。
  你跟他还有感情?
  我早就跟你说过,庞承功是我的恋人,康凯永远是我的哥哥。
  楚冰冰沉默起来。
  陆雅池问,冰冰,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不太相信你的话,你就是座冰山,在太阳的光芒下,也总是要变成水的,是水就会流动,就会沸腾。
  楚冰冰说完,起身离去。陆雅池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她的耳畔响着楚冰冰的话,在太阳的光芒下,也总是要变成水的,是水就会流动,就会沸腾。
  肖书悦走进庞承功办公室,把一份资料递到庞承功面前,这是地空协同训练计划,你先看看吧,如有不妥我再改。
  庞承功接过资料,好,你尽快派人把已经确定的两个伞降场再清理一下,通知镇里,牛羊群近期就不要再进去了。
  知道。
  肖书悦又把一份报纸递过去,这上面有篇楚记者写的文章,是报道我们这次演习的,你看看,写得不错。
  是今天的吗?好,我看看。
  肖书悦走出去,庞承功急忙翻看报纸。
  ……重组的蓝军部队——野狼团,在与军区数支红军的交战手中,至今没有一次败绩,真正起到了磨砺红军的作用,军区有关领导对此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记者在采访中也了解到,作为野狼团团长庞承功,原来就是这支蓝军部队的手下败将,今天他执帅蓝军,再次创造了常胜不败的记录。由于庞承功在重组野狼团的过程中成绩突出,基地已再次给他申报二等功。不过,熟悉庞承功的人都会强烈地感受到,这位时代宠儿近日有点“牛”起来了……
  庞承功看到这,顿住了,这个楚冰冰,在这儿也挖苦我。
  ……在这次与猛虎旅的交手中庞承功并不轻松,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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