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戴过的金项圈。
在立沛玮满月的时候,立沛翔把金项圈送给了他。
彼时立沛翔已经和福儿母子的关系相处的非常好了,一个月至少有半个月会留宿在昭阳宫内,立沛翔也深深感受到了他曾经渴望得到的一切。
有疼爱他的父皇母后,有需要他疼爱的弟弟们。
日后……还会多一个妹妹。
立沛翔微微笑起来。
“这个送给四弟,是我小时候戴过的。”
福儿接过项圈,纯金项圈上绘制了精致的云纹,缀着的长命锁上面写着“平安康泰,如意顺心”。
轻抚过这八个字,福儿抬头笑看立沛翔,柔声说,“沛翔,你母亲临去前最后一个见的是我。”
立沛翔微微低头,“嗯。”
“她请求我等你长大开府建牙后,不用给你封地,只需要放你去一个安静的小城,让你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
立沛翔身子微抖
。
福儿看着他,笑中含泪,“沛翔啊,你母亲最大的心愿,是希望你活着,平安喜乐的活着。”
“儿子,你父皇是个心软的人,他日后一定会对你很愧疚!享受这份愧疚,利用这份愧疚,好好的活着,等你长大后有了足够的力量,就回到京城来,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她请求我等你长大开府建牙后,不用给你封地,只需要放你去一个安静的小城,让你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
“沛翔啊,你母亲最大的心愿,是希望你活着,平安喜乐的活着。”
母亲啊,你最大的心愿到底是什么?是希望我活着,还是希望我夺回已经不属于我的一切?为什么你一边为了我宁愿舍弃你引以为傲的尊严向你最恨的敌人低头,一边又要让我生活在仇恨中?
你到底……想让我如何?
立沛翔没有意识到,他的眼泪正一点一滴的慢慢滴落下来。
福儿走到他面前,温柔的,坚定的把他环在自己怀里,“沛翔,我们都是爱你,但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一定是你的母亲。”
母亲,我可不可以换个方向想?
你一定会知道如果我生活在安静的小城里,是绝对不会再有力量去夺取什么的……所以,你是不是希望我有目标的活着?你希望我活的有力量,是不是?
立沛翔回抱住福儿,感受着福儿温暖的,母亲的怀抱。
“母亲……”
……
皇长子立沛翔大婚之前,被正式册为寿王,寿王上奏自请不要封地,理由是想一览天下河山,不愿困于方寸之间,皇帝恩准,赏赐金银美玉、良田无数。
大婚后,寿王携王妃畅游山水间,人们戏称逍遥王。
☆、大婚
“母后!”
锦衣玉冠;仪态不凡的翩翩美少年笑着踏进凤仪宫。
福儿忙招招手,“沛凌快过来,试试这衣服,这可是母后吩咐针工局特地给你新做的衣裳。三天以后要在御花园办百花宴,到时候你可别偷懒,好好看看哪个姑娘好;只要记得穿什么衣裳就行,回来记得说给母后听。”
立沛凌乖乖的上前任由福儿打扮;可眼里的不情愿还是显而易见,福儿看看比自己高出一大截已经长大的儿子;心里酸酸的。
“你别不情愿,母后心里还难受着呢,养大的儿子很快就要去疼别人了;母后怎么想都心酸。”福儿越说越难受。
立沛凌揽住福儿的肩,笑着说,“我的好母后,你放心,儿臣绝对最疼你,只疼你。再说不是还有父皇?不过母后既然这么不愿意儿臣去疼别人,那儿臣还是不去参加什么百花宴了吧?”
“你别想!”福儿好气又好笑的瞪了立沛凌一眼,“赶紧给母后娶个儿媳妇儿回来,母后想要抱孙子了。”
立沛凌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其实母后……儿臣已经看好了……”
“真的?”福儿惊喜的问,转眼又不高兴了,“真是长大了,竟然都有看中的姑娘了……”
立沛凌忙扶着福儿坐到一边,好笑的搂着越来越孩子气的母亲,无奈的笑道,“母后,儿臣不找吧,你每天都吵吵着要抱孙子。儿臣真的看中了姑娘,你又不高兴了……罢了罢了,儿臣不娶了就是。”
“那可不行,”福儿忙说,“母后的孙子要紧,快说,你瞧中了哪家的姑娘。”
立沛凌的脸微微红了,不好意思的说,“是……是姨母家的……柔表妹。”
“韩柔?”福儿没想到儿子竟然看上的是妹妹喜儿和韩泽的长女,可……
“你不是一直都和姚家那姑娘挺好的吗?”
立沛凌一听就跳起来了,“母后,这话可不能乱说,让沛彦听到该不高兴了。”
“你们……”福儿越听越不对劲,忍不住板着脸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回事?”
立沛凌轻咳了一声,“那什么母后……其实姚三从小吧……就对沛彦……你看啊,小时候她从宫外带什么面人儿啊、玩偶啊、面具啊、话本啊……可从来没我份!都是给沛彦的,这沛彦嘛……母后你也知道,他性子一向就直,谁对他好他就跟谁跑,姚三对他这么好……早就……哎呀啊呀,反正就那么一回事了。”
看了福儿一眼,立沛凌又忙说,“母后,弟弟们喜欢的我可从来都不沾,这事儿要紧,你可千万别犯糊涂。”
福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母后老糊涂了吗?”
“哪里哪里,母后最聪慧了。”立沛凌亲亲热热的说。
“贫嘴。”福儿嗔道,却也忍不住笑了。
猛地想到一件事,福儿又皱起了眉头,“可韩柔不是从小就和宏杰订亲了吗?”
立沛凌提到这事又生闷气了,“我就说姑父不靠谱,柔表妹刚出生就非要到处嚷嚷招什么赘,还说看上宏杰了!现在到好,宏杰心里可是早就有人了,柔表妹……姑父大事上不糊涂,可这些事情上真是一塌糊涂!”
韩泽那人确实不靠谱。
这点福儿倒是深有感触,只是看着儿子跳脚的样子也蛮享受的。
自从当年大皇子沛翔的事情一出,立嘉容也一改往日的态度,认真的教导起几个儿子来,尤其是立沛凌,彷佛也在一夜之间长大不少。跟着立嘉容慢慢改掉了身上的坏毛病,人也变得稳重踏实,只是在她面前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喜欢撒娇。
“宏杰心里有人?你怎么知道?”福儿笑着问。
立沛凌嘿嘿一笑,凑到福儿面前小声说,“母后,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连父皇也不行。”
福儿点点头,立沛凌一笑,在她耳边说,“宏杰喜欢的人是户部尚书家的二小姐,那个二小姐嘛……跟柔表妹似乎也挺亲近的。”
福儿一听就知道立沛凌肯定背后动了什么手脚,他现在是越来越像立嘉容了,做事情都喜欢一步一步布置好,没有绝对把握轻易不动手。
晚上福儿和立嘉容说起这事,立嘉容听完之后笑了,“那不是挺好,几个孩子的婚事都解决了,咱们也可以等着抱孙子了。”
原本皇子都是满十五岁开府建牙,到了立嘉容这儿,立嘉容随口一句这个规矩是开国时候定的,那时候百废待兴,皇家也急需绵延人口稳定朝廷,现在国泰民安,还是改到十八岁吧。
立沛凌眼看着快满十八岁了,婚事早早就提上了议程,只是他挑剔,悄悄见了不少贵女都不愿意,谁知竟是早早就看重了韩柔。
事不宜迟,隔日福儿就招了曹小满和喜儿进宫。
一说起孩子们的婚事,三个母亲都是说不完的话。
“你们说我家老大,那性子跟他爹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越长越古板,真是不好玩。老二吧又是太老实了,傻乎乎的就被姑娘骗到手了,幸亏我闺女聪明伶俐给自己寻了个好亲事,这点儿像我。”曹小满说起两个儿子是满脸的不高兴。
“别提了,没定成你家老二,我家都快闹翻天了!。”喜儿也是满脸不忿。
福儿乐了,“怎么?妹夫又在家闹了?”
喜儿叹口气,“可不是,整天嚷嚷着要上曹姐姐家去揍人,还说要抢亲,直接把宏杰抢回来做上门女婿。”
曹小满哼了一声,“他也就是嘴上说说,真敢来我让他大门都进不去。”
“可千万别抢,柔儿以后可是我儿媳妇,谁抢跟谁急。”福儿好笑的说。
喜儿点点头,笑道,“姐姐放心,咱们这可是上好的亲事,满天下再找不出第二桩了。”
这话还真没错,谁的亲事能比日后皇帝的亲事更好?
“沛凌倒是说了他的心思,今天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说说这几个孩子。现在孩子们大了,心思也猜不透。如果都愿意,咱们就尽快把这事儿办了。”福儿笑道。
喜儿笑着说,“这事儿自然是全听姐姐的。”
另边厢,韩泽、姚俊生和立嘉容也在一边商量着政事。
正事说完了以后韩泽忍不住嘀咕,“皇上,元王的婚事……”
“怎么?”立嘉容抬头。
韩泽缩了缩,“我那丫头她……脾气不太好……”
立嘉容沉了脸,“你不愿意?”
韩泽顿时蔫了,狠狠的瞪了一眼姚俊生,垂头丧气的说,“臣当初可是说过要给丫头招赘的……”
“那就再生一个招赘好了。”立嘉容一脸理所当然的说。
韩泽哭丧着脸,有个上门女婿多好啊,能天天看到宝贝闺女,又不用担心女儿会被欺负,这嫁到皇家……
他真的好想好想招个女婿啊……
很快元王立沛凌就被立了太子,之后就是太子大婚。
皇家请了德高望重,子孙满堂的富郡王太王妃当媒人,在钦天监算好的日子里带着浩浩荡荡的提亲队伍去大司马韩家为太子提亲。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一系列繁琐的婚俗,最终将婚事定在了六月二十六。
到了那天,京城大街小巷被围的水泄不通,待一抬抬的嫁妆从韩家连绵而出的时候众人不禁惊呼。
太子大婚,娶的又是自己的表妹,这手笔真是不一般啊。
福儿和立嘉容都身着了正式的帝后吉服,坐在上首看着新人跪下磕头,福儿微微侧头看向立嘉容,立嘉容面含微笑,目视前方,手却悄悄握住她的。
福儿微微一笑,用力的回握。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福儿靠在立嘉容肩上,手环着他的腰,轻轻的说,“沛凌成亲了,臣妾心里空落落的。”
立嘉容在黑暗中低笑一声,“你们女人就是喜欢多想,你是跟朕
过一辈子,又不是跟他过一辈子,空什么?”
“好快呀……”福儿感叹道。
“什么?”立嘉容轻声问。
福儿往他身边又靠了靠,“一眨眼孩子们都大了……”
立嘉容沉默半晌。
福儿摇了摇立嘉容,“皇上?”
过了良久,传来了立嘉容迟疑的声音,“沛玉……今年多大了?”
“快十岁了。”福儿说道。
立嘉容的声音有些不满,“怎么长这么快?不如让她也十八岁再出阁吧。唔……招驸马……谁能配的上她?”
福儿呆住。
立嘉容还在继续,“不行,朕明天就要吩咐韩泽去查,五品……不行,官职太低了。三品以上……还是一品以上吧,可一品以上官员适龄的儿子们又太少了,那还是三品吧。把他们这些人家里所有适龄的小子们从小到大的事情全部查出来,选几个好的出来……好像也没几个好的……”
“皇……”
“不行,韩泽那小子这两天肯定不高兴,朕得让俊生去办……”
“皇上!”
福儿打断了立嘉容。
“沛玉还小,不着急找婆家的……”
立嘉容闷闷的声音传来,“你不懂,驸马要从小培养。”
☆、结局
“皇后娘娘;皇上吩咐请您准备准备,一会儿要带您出去。”小秦子前来凤仪宫传话。
福儿刚用过早饭,闻言点头道,“好,知道了。”
换了一身出行的服装,福儿坐着轿撵到了宣明殿;还没踏进殿内就听到了立嘉容的咳嗽声。
如今都四月了,过年受了点风寒竟绵延到现在还没好。几个孩子该娶妻的娶妻;该嫁人的嫁人,立嘉容的身子自从立沛翔出事以后……却越发的差了。
想到这儿;福儿的心里就难受的紧。
“你来了……咳咳……”立嘉容正在趴在桌上写着什么,见她来了合起来放在旁边一个匣子里。
福儿从不过问朝事,自然也不会计较这样的事。
“屋里的火盆怎么撤下去了?”福儿环视了一眼。
小方子瞟了一眼立嘉容;低下了头。
“是朕让他们收下去的,天暖和了,还要火盆干什么。”立嘉容站起来。
福儿不赞同的说,“天气虽然变暖了,可春风料峭,早晚还冷着呢。俗话说春捂秋冻,皇上要爱惜自个儿的身子。”顺手拿起一旁的披风给立嘉容披上。
立嘉容乖乖的站在她面前由着她伺候,带福儿细心的系上结后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走吧,朕带你去个地方。”
“好。”福儿点点头,待坐上马车后又替立嘉容拢了一下衣裳。
“咳咳……”立嘉容微微偏过头,压抑的咳嗽声不断。
福儿皱眉,“太医院是怎么开方子的,皇上咳了这么久也不见好。”
立嘉容拍拍她的手安抚着说,“年纪大了就是这样,朕每天都是按时服药的。”
“都这么久了……”福儿不满的说。
“好了,”立嘉容微笑着打断她,“难得出来走走,别说这些。”
福儿无奈的摇摇头,转了话题,“这是要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立嘉容笑着看她。
还卖关子!福儿别过头,嘴角微微翘起。
出了宫,福儿微微挑起帘子。
帝后出行,街道早已被肃清,福儿只能看见满街或开或关的商铺,看不到一个百姓。
“难得出宫一次,还一个人都看不到。”福
儿不由得有些丧气的放下帘子。
立嘉容笑道,“规矩如此,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等出了城,透过车帘,福儿看着远处的青山隐隐,羡慕的说,“上一次见它已经是十几年前了,臣妾两次出京,竟然相隔十几年,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立嘉容摸着她的手,“还有更多的人一辈子也不曾出京过。”
“那倒是。”福儿转头,心满意足的笑了。
越走越偏远,两边的景色也是越来越漂亮,后面竟然见到了数座精美的雕像。
这……
“怎么来祖陵了?”福儿转头好奇的问立嘉容。
立嘉容撩开帘子一看,感叹道,“朕即位之后就开始修葺祖陵,总得来看看自己的百年以后住的地方吧。”
“皇上……”福儿一下子紧张起来。
立嘉容拍拍她的手,“别紧张,朕只是来看看而已。”
福儿怎么能不紧张?来祖陵看总让她有种立嘉容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感觉……
“陪朕去看看。”立嘉容看着她笑道,眼神却是坚定的。
马车又行走了一阵才停下,立嘉容率先出去,福儿紧跟着扶着小山子的胳膊下车,和立嘉容一前一后踏上了祖陵。
“皇上,这边请。”小秦子弯腰指路。
立嘉容并没有即刻就进去,而是眺望了一下,对着福儿说,“这块福地是开国太祖皇帝请一位世外高人选的,高人说只要此地龙气不泄,定能保我熙朝万世基业。如今距离我熙朝建国已经快三百年了,高人当年的话真当灵验啊。”
福儿环视一周,见此处确实清奇秀美,又在皇家历年特意的保护下,更是美不胜收。
她不由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