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宫闱秘事。
找个借口是必须的。
为了让借口看起来更真实,立嘉容顺手派人剿了周围的山贼巢穴,报上了朝廷,皇上还夸了几句。
总之一切不欲为人知道的事情,在特意的粉饰下,都是合情合理的。
福儿现在担心的,是她那日为求生说的那些话,在立嘉容心里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不论是王府,还是素园,立嘉容都整治的太好了。
她先后让春梅春兰都去打听过,但是下人们都跟闭了嘴的蚌壳一样,怎么也得不到一句有用的话。
试了两次后,福儿放弃了。
很明显,素园的下人们是得了立嘉容的授意瞒着她。
做过的事,福儿从没想过装作不知道就能蒙混过去。是人都怕死,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她更做不到为了立嘉容去死去活,立嘉容只是她依附的男人,就算她自打进了王府后就已经和立嘉容荣辱与共,那也不代表她会在那种情况下放弃生的希望。
罢了,随意立嘉容怎么想吧,大不了继续失宠吧。
“夫人,你就是太随遇而安了。”春梅不赞同的在一旁说。上元节那日,她们被人群冲散,最后就被人拦住,怎么也挤不进大正街。等福儿回来后告诉了她们发生的一切,春梅简直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夫人说话时怎么不先想想,爷若是厌弃了夫人怎么办?”
福儿微微皱眉,春兰反驳的话紧跟着说出,“那种情况下夫人该怎么说?让爷先走吗?难道夫人拦的住那些歹人吗?那群人可是要钱不要命的山贼,春梅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还是不是夫人的丫头?”
春兰越说越气,每次遇到和爷有关的事儿,春梅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春梅又气又羞,“我说错了吗?爷是什么人!出门行走身边怎么会没有人跟着保护?哪里那么容易就出事的,现在到好了,爷已经连着几个月不来夫人这儿了,夫人好不容易重
新获得爷的宠爱。我倒想问问,春兰你是怎么想的?”
“所以你是在责怪夫人了?”春兰不甘示弱的看着春梅。
春梅看了一眼福儿,转而狠狠的瞪了一眼春兰,“我瞧着你……”
“够了!”福儿厌烦的喝止她们,春兰和春梅互相瞪了一眼,再不理对方。“你们都下去吧。”
“夫人!”
“夫人……”
春梅和春兰同时喊出来,福儿挥挥手,“下去!”
“是……”春梅和春兰无奈的噤了声,悄声退了下去。
周围静了,可福儿的心里却无法平静。
再来一次,她还是不会任由立嘉容丢下她逃命的。
可是,立嘉容真的会丢下她吗?
“你又有什么理由,让爷不顾生死也要救你呢?”
立嘉容的这句话一直回荡在她耳边,是啊,有什么理由,能让立嘉容不顾生死也要救她呢?
从她进府至今,立嘉容对她算不上特别,可是也不差。一直包容她,对于她不想生孩子这样无理的要求都能接受,从未对她发过脾气,心情好会逗她,心情不好顶多不理人……
越想越乱,索性把立嘉容抛在脑后,福儿深深吸口气,她肯定是昨晚受惊过度了,才会在今天这么多不该有的想法。
坐在书桌前翻开一本字帖,福儿一笔一划的描着字,写着写着,心情也就平静下来了。
书房外,小方子敲敲书房的门,“爷,王府有密信送到了。”
“进来吧。”
小方子推开门,立嘉容正埋头在案桌前写着什么,小方子将手里的信放在桌上,“爷,这是小秦子派人送来的密信。”
立嘉容停了手里的笔,揉了揉眉间,拆开信纸,很快就看完了。
“爷?”小方子见立嘉容神色有些阴郁,不解的问。
难道王府出什么事了?
“请姚先生和韩先生过来。”良久,立嘉容才把信放在桌上说道,待小方子得了令出去之后,立嘉容才疲惫的靠在椅上深深的叹口气。
不一会儿,姚俊生和韩泽到了。
“什么事?”姚俊生问。
立嘉容挥挥手,小方子会意
,悄悄退了出去,把守住书房。
立嘉容默了良久才说,“两个都生了儿子。”
姚俊生和韩泽立刻恭喜道,“恭喜王爷。”
立嘉容有些烦躁,“还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不说以后,爷添儿子总是件喜事。”韩泽笑嘻嘻的说。
“哼,苏氏居然没动手除了王氏,倒还真稀奇,一点都不像她。”立嘉容冷笑连连。
姚俊生微笑,“这女人一旦做了母亲,就会温柔许多,可能是想明白了吧。”
韩泽不可置否的耸耸肩,他才不信那些女人会变,温柔?真是笑死人了。
立嘉容正了脸色,“苏氏晚王氏几天产子,这次我专门让小秦子一直盯着,谅她也不敢放肆。现在既然苏氏已经生了嫡子,等她报喜的信一到,韩泽你就去趟京城,她爹答应的事情也要开始准备了。”
韩泽肃容,“是,爷请放心。”
“王府走明路的报喜信大概还有一个月左右才到,这段时间你把手上的事儿先办了。爷都躲到南下了,他们竟然还不放心。既然我那亲爱的大哥、二哥都跟我过了明招,咱们也得回敬一下方才能显得本王兄友弟恭。动作小点,父皇现在对我……我还得再躲一阵子才是。”立嘉容吩咐着,神色格外认真。
韩泽点头,“小的知道分寸。”
姚俊生深思片刻,“王氏的那个孩子?”
立嘉容站起来,“我停了她们的药,陈氏进门前父皇便暗示过我,子嗣太少是硬伤,我若想……就不能让这件事成为话柄。”
“可是爷,这样终会伤到你……”姚俊生面有不忍。
立嘉容自嘲的笑笑,“皇家自古都这样,我再不想我的孩子经历我所经历过的一切,也不得不这么做。王氏这个孩子来的出乎我的意料,看来她背后的人没少下功夫,竟然能赶在苏氏之前有了庶次子。算她运气罢,我也只希望她做了母亲后能多为孩子打算,别到头来,害了自己还害了孩子。”
韩泽挑挑眉,轻佻的说,“爷若疼惜,就不该让她们有孩子。这群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只会把孩子当成筹码,哪里会真心疼惜。单看沛源那孩子就知道,被他母亲灌了多少药!要我说,这种女人拉出去剁碎……”
韩泽越说越不像话,姚俊生听的眉头越皱越深,微微抬头
看了立嘉容一眼马上喝止韩泽,“阿泽!这些话不是你该说的。”
韩泽也发觉自己的话有些过了,脸颊有些红,喃喃的说,“爷,我……”
“罢了,你先去吧,小方子那里有几封密信你看看,有几个人或许可用,我都列出来了,你去再探探底。”立嘉容疲惫的挥挥手,韩泽红着脸退了下去。
“你别怪他口无遮拦,他小时候被他母亲那般虐待,你知道他最恨那样的母亲。”姚俊生叹口气,劝着立嘉容。
立嘉容微垂着头,“我不会怪他的,我只是……想着这些孩子,我心里很难过。他们的母亲都有着各自的目的,连我也利用着他们,难道就没有一个真心……”
“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杨氏还有一两个月应该也就生产了,她在王府这般得势,敏王妃也和她交往密切,老七这边……”
姚俊生很知趣的接下话,“自从敏王爷接了礼部的差事后,成王和安王都分别找过他,不过敏王一味装傻充愣,他既不得势,根基又浅,暂时还入不了那两位的眼。”
立嘉容嗤笑,“大婚半年一过,淑妃和德贵妃分别都赐了侍妾给他,还让外人看着似乎成王和安王都没有结盟于他,这不是跟我当年一般?能在后宫活下来的皇子,哪个是省油的灯?我这位七弟,心中自有一把盘算呢。”
姚俊生笑着点头,转了话题,“爷最近都没有去看过陈夫人?”
立嘉容眼一挑,“怎么,这种事你也准备管管?”
姚俊生哈哈干笑两声,“小的哪里敢管,不过是多嘴问一句罢了,还不是我家那位说陈夫人最近清减了许多,嚷嚷个不行。不过说起来,陈夫人和内子一样,都是真性情的人啊。”
“去去去,别拿你老婆和她比,她可比你老婆稳重多了。”说着立嘉容冷笑起来了,“姚先生似乎很闲啊,刚好行宫那边新到了一批木料出了问题,你去把这事解决了吧。”
姚俊生呵呵一笑,连连点头。“马上去,马上去!”
“对了,”立嘉容凉凉的说,“这批木料明早就要用,速去速回啊姚先生!”
姚俊生刚刚还很灿烂的笑顿时僵在脸色。
☆、敏王
四月下旬,福儿接到了王府报喜的信,王氏生了庶次子,苏氏也生了嫡子。算算日子,大概再有两个月,杨氏报喜的信应该也就到了。
福儿看着手里的信,总是好事情。
小方子送了信也顺便传了话,“请夫人准备,今晚爷会过来和夫人一起用膳。”
立嘉容要来!
福儿立刻把信上的事情抛在脑后了,僵硬的对小方子笑笑,“知道了,多谢。”
待小方子走后,福儿心里开始惴惴不安,立嘉容会对她说什么呢?会不会怪罪她?会不会……
福儿脑袋里翻腾着各种可能,坐立不安的等了一下午,立嘉容才姗姗来迟。
“看到信了?”立嘉容很自然的坐在了上首,完全无视福儿纠结不安的神情。
福儿呐呐的回答,“看了。”见春梅端了茶过来,急忙接过,放在立嘉容手边。
立嘉容看她一眼,淡淡的问,“准备好送什么回去了吗?”
福儿微微呆了下,下意识的摇头,“还没。”
闻言立嘉容原本端茶的手顿了一下,慢条斯理的喝完了茶,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敲着桌子,上下打量着福儿。
福儿被他看的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不自在透了,“爷、爷?可是妾身有什么不妥?”
上下看了下自己,福儿确定自己今天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立嘉容琢磨了片刻,认真的问她,“你今年多大了?”
福儿呆愣愣的答道,“十四。”
立嘉容点点头,转而恍然大悟的看着她,“哦对,几个月前才过的生日。我说你……”
立嘉容尾音拖的长长的,福儿自然被吸引住了,“什么?”
“我说你怎么光长年纪不长心啊?”立嘉容的语气突然沉了下来。
福儿一愣,不解立嘉容为什么这么说。
立嘉容看她一副懵懂的样子长长叹口气,“罢了罢了,都是爷把你宠坏了。回头我让小方子替你备礼送回京城吧。”
她怎么就光长年纪不长心了?立嘉容又什么时候宠她了?
“不用……妾身可以自己准备的。”福儿不服气被立嘉容这样看,急急忙忙的说道。为怕立嘉容不答应,福儿还特意强调了一下自己准备。
谁知立嘉容很快露出一个笑脸,“好啊,那爷就能省一笔钱了,两天后爷会派人回京城,你要带什么回去直接交给小方子就行,若是送回王府的东西,别弄的都一般模样,咱们府里嫡庶规矩可不能乱。”
这是……在教她?
福儿心里一暖,真心诚意的给立嘉
备。
谁知立嘉容很快露出一个笑脸,“好啊,那爷就能省一笔钱了,两天后爷会派人回京城,你要带什么回去直接交给小方子就行,若是送回王府的东西,别弄的都一般模样,咱们府里嫡庶规矩可不能乱。”
这是……在教她?
福儿心里一暖,真心诚意的给立嘉容道谢,“多谢爷提点。”
立嘉容笑眯眯的对她招招手,“今个儿爷兴致好,你想谢爷就拿出点真本事逗爷高兴,会弹琴吗?”
她的琴艺虽不出众,但在家也学过不少时日,尚算不错,不过……
黄氏的下场犹在眼前,福儿只稍微想想便已经决定如何做了,她点点头又摇摇头,面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会弹一点,只是弹的不好,怕爷听了不喜欢。”
立嘉容笑着说,“无妨,你弹就是了。”
福儿不再多言,让春兰取了琴来,净了手脸,焚了香,福儿在案前先试了试音,调试好了之后看了眼立嘉容,见立嘉容歪在暖炕上,面容沉静,双目微阖,也不问立嘉容想听什么,双手放在琴弦上,轻轻拨动,铮铮淙淙的琴声流水般缓缓泻出。
曲到一半,只见立嘉容神色未变,只薄唇微动,“缘绿绮以写渔情,抚焦桐而舒雅况。这曲《渔歌》确实不错,手法纯熟,琴声流畅。爷倒是没看出来,你有这等闲云野鹤的心思。”
福儿一边弹着一边说,“若是真能是那闲云野鹤倒好了,妾身也可以翱翔天下四处游览一番。”
立嘉容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福儿笑道,“人不大,志气不小。”
“不过是妾身闲来乱想,爷不要怪罪。”福儿自知失言,心思一动,琴声即时便乱了几个调。
立嘉容惋惜的微微摇头,“心思浮动,还需多练练养心静气的功夫。”
福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索性停了琴,“妾身这琴艺实在粗陋,还是让妾身伺候爷用饭吧。”
立嘉容点点头,“弹琴也好,作诗也罢,不过是修身养性平日耍闲的事情,你莫要放在心上。”
福儿收了琴,又伺候着立嘉容换了衣裳,小方子已经指挥人端了饭菜上来,福儿如往常一样,伺候着立嘉容用饭。
也许是因为得了两个儿子,立嘉容的情绪一直很高,也破了往常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边用饭边和福儿说了不少
偶有笑容,看起来也都冷冰冰的。
自从来了南下郡以后,立嘉容大部分时候都在忙着行宫的事,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也很克制。平日来她这儿多是用饭,休息,她每月伺候立嘉容的次数也不过只比在王府时多了三四次罢了。
不过,立嘉容笑的时候多了。
福儿再一次想,这样一直过下去,或许也真不错。
屋里一片融融的暖意,直到小方子敲门。
“爷,有要紧事跟您禀报。”
立嘉容微微扬声,“进来吧。”
小方子进来后径自走到立嘉容身边,凑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福儿看见立嘉容的眼中一亮,嘴角微微翘起,勾起了一丝微笑,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瞬间有了一股不一样的感觉。更显得……霸气?
福儿回过神,再定眼看去,立嘉容已经正了神色,“爷有事需要处理,你早些休息。”
摸摸她的头,立嘉容带着小方子等离去。
待他走后,福儿才恍然发现,立嘉容摸她头的次数真是越来越多。
立嘉容到了外院,姚俊生已经等着了,“他在哪?”
姚俊生笑道,“不敢让人知道,此刻在厢房。”
立嘉容满意的点点头,“做的很好。”
姚俊生引立嘉容到了一个厢房门口,立嘉容独自进去,姚俊生和小方子守在了门外。
立嘉容一见屋里的人迅速隐去嘴边的笑,摆出了一副冷面的样子,“七弟此刻不是应该在京中吗?”
敏王笑嘻嘻的拱手行礼,“五哥近来可好?”
“此刻七弟还能见着五哥我,我也算过的不差。”立嘉容坐在了敏王旁边,亲自给敏王斟茶。
敏王今年十六岁,微微有些胖,嘴角一圈绒绒的胡子,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比起立嘉容的风姿卓越,敏王着实差了些。
敏王呵呵笑着,“五哥何必揽了这差事躲出来,那事儿是大哥二哥搅出来的,五哥只是白白被牵连,只需闭门几日自会无事。”
立嘉容淡然,“人是我府里出去的,我自然脱不开关系。再说督察行宫建造本也是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