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诀 作者:茴笙(晋江非v高积分2013.5.30完结,宫廷侯爵,天之骄子)》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凰诀 作者:茴笙(晋江非v高积分2013.5.30完结,宫廷侯爵,天之骄子)- 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孟皋你起来。”姬骞口气温和,“朕前几日不见你不是因为滢心而迁怒与你,而是时机微妙,朕不愿意再给滢心引来更多的注目。”
  “陛下的意思是?”江楚城试探道,语气中隐有期待。
  “这些日子流言如沸,你应该也听说了。”
  江楚城不语。
  “朕不能说那些流言是真的。朕只能告诉你,滢心确然有错,然而也无辜承担了许多本不属于她的罪责。”
  “陛下既然觉得小妹罪不至此,那为何要施以如此重罚?”年轻热血的将军语气略微激愤。
  姬骞搁下手中的玉管狼毫笔,亲自走过去扶起犹自不肯起身的江楚城,如兄弟般亲厚地拍拍他的肩膀:“有时候,我们想要保护一个人,就不要把她放在太显眼的位置。朕前阵子没有明白这一点,才导致滢心落到如今这个境地。是朕错了。现在朕要改正这个错误,朕要把她藏起来。先暂且委屈她一阵子,自然有为她昭雪的那一日。”
  “陛下竟不能自由地保护您想要保护的人?”寒门出身的江楚城并不十分了解世家与皇权这些年暗中的争斗,面露惊讶道。
  “朕自然想,”姬骞轻叹道,“奈掣肘也。”
  江楚城神色一凛,褐色的眼眸与皇帝黑沉沉的眸子对视良久,忽然深深垂下了头颅:“微臣愿尽全力襄助陛下摆脱钳制,一展宏图!”
  姬骞看着立誓效忠的臣子,终于露出了笑容,眼眸中蕴藏的情绪,却谁也看不明白。

  玉殒

  江滢心死在被废为庶人之后的第二十一天。
  消息传至椒房殿的时候慕仪正在弹琴,闻言手指一颤三根琴弦立时而断。
  她凝视微红的指尖良久,才淡淡问道:“陛下知道了吗?”
  瑜珥谨慎地回道:“已经打发人去禀报了,不过骊霄殿距后宫还有一段距离,估摸着要再过一会儿才会接到消息。”
  “噢。”她轻声应道,然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素手在琴弦上抚摸了十几个来回之后,她再开口,语声干涩:“那里……是个什么情况?”
  “投缳自尽。”瑜珥声音平稳,倒显得比皇后还要镇定,“宫人早上进去送饭的时候瞧见的,就悬在蕙轩殿侧殿的那根梁上,放下来的时候身子都已经凉透了……”
  “别说了!”慕仪突然厉声道。
  瑜珥顿了顿:“小姐没想到?”
  “不,”慕仪摇头,“我早知她活不成。”
  她从琴案前起身,一直在旁侍立的瑶环忙上前扶住她,同时递给瑜珥一个不赞同的眼神:“你也真是,明知小姐听不得这些,还讲得那般详细做什么?不成心给小姐添堵么!”
  “不怪她,瑜珥只是在提醒我,”慕仪自嘲地笑,“我从前并不是没杀过陛下的女人,只是那些个个都是阴毒狠辣之人,死有余辜。可江滢心,她并没有想要置我于死地……”
  “那是她没机会!”瑶环劝慰道,“她既然可以伙同万贵妃陷害小姐,自然也会逮着机会便置小姐于死地。妻妾争斗向来便是如此,就连各大门阀的后院之争都是凶险惨烈非常,更何况是皇宫?”
  慕仪知道瑶环有心要安慰她,却还是摇摇头:“江滢心不会。她胆子小性子软,难下决断。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起那么大的决心要对付我!难道仅仅是因为她的孩子?可若真算起来,她的孩子没了,罪魁祸首是万黛不是我。她却选择了跟万黛联手。”
  “那么,小姐觉得这次的事情是万贵妃下的手,还是陛下?”瑜珥忽然低声问道。
  “肯定不是万黛。这个当头,她恐怕是除了江楚城之外,最不希望江滢心死的人了。”慕仪在贵妃榻上坐下,“至于是不是陛下,我便不知了……”
  “不是贵妃,不是陛下,那还能有谁?”瑶环不解。
  慕仪淡淡看她一眼。
  她恍然惊觉,半捂住嘴:“惠……惠妃娘娘?”
  慕仪不置可否。
  “可……可惠妃娘娘不是小姐您的人么?您没有让她动手,她怎么会……”
  “她不是我的人。”慕仪语气干净利落,“她是温氏的人,是父亲的人,唯独不是我的人。她会听命于我不过是因为我也是温氏的女儿,但是若有一日,我的决定与家族背离,那么就算是对我她也绝不会手软。”
  。
  江滢心的丧礼办得十分隆重。
  她是获罪被废时于宫中自戕,除了原来的罪名外,还犯了宫人不得自戕的大罪,论理是要祸及家人的。然而陛下不仅没有半分怪罪,还恢复了她婕妤的位分,连云字封号都赐还给她,最终以云婕妤的身份风光下葬。
  听说江楚城将军惊闻小妹去世的消息十分悲痛,当场身形摇坠、几欲倒地。缓过来之后一个人关在武房连练了五个时辰的枪法,最后力竭晕厥。陛下知道了之后十分忧心,亲入骠骑将军府探望,君臣二人关在屋内谈了许久,直到最后将军声嘶力竭的哭声穿透门窗,传到门外的仆奴耳中。
  慕仪听说这个消息之后默然许久。
  她不知道姬骞对江楚城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但她知道,经过这一遭,必然已令他对万氏恨之入骨。
  对于江楚城来说,小妹离去是莫大的悲痛。那么对于姬骞呢?
  也许不过是又一个谋算实现了的欣然与笃定吧。
  也许,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伤心?
  。
  又过了三日,因云婕妤之死而一直惨惨淡淡的后宫终于有了一丝喜色。
  吹宁宫传来消息,淑容戚氏醒转过来了。
  自打那日在福引殿疯癫地指控皇后谋害江氏之子之后,姬骞为了封锁消息就以“淑容抱恙、不便探看”的名义把她关在福引殿。后来搜查蕙轩殿找出了她所中之毒|的配方,太医院仔细研究了这配方,最后断定这是一种能致人神智昏聩的药。有了太医这番话,当日福引殿的事情就得到了合理的解释。而戚淑容也从未如她口中所说的那般,伙同皇后毒害嫔御之子,十分无辜。陛下怜惜不已,责令太医院尽快治好淑容。太医院得了谕令,战战兢兢根据这配方研制数日,总算没辜负那份俸禄,制出了解毒的方子。
  戚淑容清醒过来的那日,众人再次齐聚福引殿。纱帐之下,清丽而纤弱的戚淑容眼神迷茫地看着姬骞:“陛下……”
  姬骞忙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在榻上躺好:“阿皎,你觉得怎么样?认识朕么?”
  戚淑容笑:“陛下说什么呐?臣妾怎么会不认识陛下?”眉头微蹙,“只是臣妾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脑子现在还有点迷糊……”
  “你记得就好。”姬骞摸摸她的鬓发,“你生了一场病,睡了很久。但是没关系,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戚淑容脸颊贴上他温暖的掌心,温顺地点头。
  慕仪一直立在旁边,看到这里忽然觉得一阵乏味,再看满室人头济济,自己离开一会儿估计也没什么关系,遂吩咐了旁人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绕着福引殿外的廊道走了很久,却忽然在前方的凉亭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因着最近诸种不利的谣言缠身,纵然是倨傲嚣张惯了的万贵妃看起来也有些憔悴。她衣着淡雅,一身粉白襦裙,裙摆处疏疏落落绣着几点花蕊,长发也只是简单地绾了一个髻,看起来少了几分娇艳、多了几分清婉。
  她没有带侍女,一个人立在凉亭边,看着外面荷塘里跃动的锦鲤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身后的动静,她回头,只见本应春风得意的皇后也是衣着简素、孤身一人,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你怎么不在里面陪着戚淑容?”沉默良久,万黛轻声问道。
  “她有陛下和那么多人陪着便好了,不差我一个。”慕仪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看向藕花深处。
  “江滢心从前十分喜欢芙蕖。”万黛忽然道,“御花园的灼蕖池是她每年夏季最爱去的地方,她一直希望能在自己的蕙轩殿外也遍植芙蕖。”
  苦笑两声:“今年的芙蕖又要开了,可惜她却再也看不到了……”
  慕仪看向她。
  “你是不是很好奇,像她那般性子软弱的人,怎么会突然起了那么大的决心,要与我联手来构陷你?”万黛却没有看她,而是专注地盯着一尾躲在荷叶之下游来游去的红鲤,好像要猜出它打算做什么一样。
  “你总有你的办法。”
  “我哪有什么办法啊!是咱们的陛下。他的本事最大。”
  慕仪搁在栏杆上的手指微动。
  “江滢心她太蠢了。居然对那最不该动心的人,起了妄念。”
  慕仪这回终于露出了震惊之色。
  “很惊讶对吧?”万黛看到她的表情,似乎觉得很有趣,“我当初瞧出来的时候也很惊讶。不过后来想一想,抛开名利地位不谈,如陛下这等风流蕴藉的如玉郎君,只消稍假辞色,已足够俘获如江滢心那种未经情爱、满怀憧憬的女子的心。”
  又是良久的沉默,慕仪慢慢在凉亭边坐下,轻声道:“所以,她因为陛下恨我?”
  “她觉得陛下心中有你。她觉得陛下最在意你。所以,她嫉妒你。”万黛在她旁边坐下,“嫉妒这种东西,就是最厉害的毒蛇,能把人的心咬得千疮百孔,拼都拼不回去。”
  抚摸着腕上的珍珠手钏:“甚至连她的孩子,都是她自己咬牙下的决心,就为了栽赃给你……”
  慕仪的手猛地攥紧:“她自己……杀的她的孩子?不是你杀的?”
  “我下的药,然后稍加引导,她若不愿意还是可以自救的。是她自己为了栽赃给你,什么都豁出去了……”
  慕仪一瞬间如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失魂落魄地靠上身后的栏杆,看着凉亭顶部不住地喘气。
  “她怎么会嫉妒我呢?”她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她居然觉得陛下在意我?她居然会因为陛下嫉妒我——”
  万黛冷眼打量她的表情:“还不止如此呐!你是不是在猜测到底是陛下动手杀的她还是温氏动的手?
  “那我告诉你吧。都不是。
  “她是自杀。”
  说着,她从怀中拿出一块叠在一起的绢帕,慢慢把它打开,一对碧玉耳坠安静地躺在雪白的丝帛之上。
  “这是她入宫过的第一个生辰陛下送给她的礼物,混在一大堆赏赐中间本来也不怎么显眼。不过是因为夜间的时候陛下亲手从中间挑出了这对耳坠给她戴上,还赞她戴这个显得很是端庄静美,这才让她格外喜欢。”
  慕仪认得那对耳坠,日常相见十次有九次都见江滢心戴着它,却不知内里竟有这样的来历。
  “她的死讯传来之后,我特意去蕙轩殿看了看。那里面什么东西都没动过,唯有这对耳坠被取下来整整齐齐地摆在侧殿的案几之上。我去瞅了瞅她的尸身,耳上尚有干涸的血痕,应是自缢之前绝望地摘下来的。”笑了一声,“好歹临死之前总算清醒了,把那负心人的东西取了下来,就是摘的时候下手狠了点。”
  慕仪想起那日在椒房殿,江滢心不敢置信的模样。
  她眼眶通红,声泪俱下。
  她问姬骞是不是不相信他。
  那时候她居然没看出来,那是一个女人即将死掉的真心。
  “我不知道她在被囚禁这几天有没有想过鱼死网破把我也捅出去。多半是有的。但这些事情陛下心中本就清楚,他不会给她机会。”万黛的声音跟表情一样平静,“她万念俱灰,又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一时冲动就走上了绝路。”
  慕仪却笑了:“她会走上绝路,是因为陛下为她准备的,只有这条路。”
  风吹荷塘,荷叶和将开未开的芙蕖左右飘摇。
  大晋天下最尊贵的两个女人坐在荷塘之畔,表情木然,相对无言。
  慕仪忽然握住了万黛的手,掌心之间隔着江滢心的耳坠:“你说,我们会是怎么死的呢?”
  她动作来得突然,万黛却没有半分惊讶,毫不犹豫地回握:“不知道。不过若能像她那样,一根白绫了结这纷纷扰扰的一切,也算是个不错的收梢。”
  “像她这样?那还是给我一杯毒酒吧。投缳而死,死相也太难看了……”说着最沉重的话题,慕仪却口气轻松。
  万黛失笑,两双美丽的眼眸对到一起,忽然都露出一个默契于心的笑来。
  慕仪知道,当这双手松开的时候,当她们离开了这个凉亭,便又会变成不死不休的仇敌,用尽一切手段只为了置对方于死地。可是这一刻,就在这一刻,她感受到的,是和她如出一辙的悲伤。
  那种物伤其类的悲伤。
  “真是傻……”万黛幽幽道。
  “是啊,傻透了……”
  江滢心也好,她们也好,都傻透了。
  。
  当夜皇帝临幸椒房殿。
  晚膳过后,姬骞半倚在床榻上看一卷书,慕仪坐在对面的妆台前卸妆。
  折腾了许久之后她却忽然转身朝他笑道:“好看么?”
  他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仔细打量了半晌才发觉她耳上似乎戴着一对没见过的耳坠。
  他凝神细看,然后淡淡道:“不怎么样。碧玉不衬你的肤色,你若喜欢,改日我找块上好的羊脂玉给你打一副更好的。”
  她笑着低头,默默把耳坠取了下来,装进盒子扔进了妆台最底部的抽屉,从此再没有打开过。

  皇子

  大晋乾德三年六月初九,皇帝忽然下了一道谕旨,立刻在后宫和朝堂同时掀起轩然大波。
  “皇长子瑀,系宁蕴淑妃秦氏所出,少有慧质,德行出众,堪为国之基石。朕怜其年幼失恃之苦,着即过嗣中宫,改换玉牒,以充嫡子。钦此。”
  群臣因这圣旨议论纷纷,搞不明白皇帝究竟要做什么,又觉得就这么放任不管有点对不起那份丰厚的俸禄,一时间奏疏如雪花般纷纷而来。然而皇帝却完全不管群众的意见,圣旨当天便传到了宗正寺①,改换玉牒、登记卷宗的一应事宜进行得热火朝天,不待大家反应过来,这事儿就已经妥妥地办完了。
  皇帝难得一见的独断坚决震住了大家。在回天乏术的无奈之下,群臣开始暗自揣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而让陛下突然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并且毫不顾忌臣子的看法?
  众所周知,皇长子的生母宁蕴淑妃乃出自蓬门,在陛下的众多妻妾之中,出身是最低的。甚至在她生前都并不是陛下正经过门的姬妾,而是养在外面的外室。
  这样身份的女子,估计连陛下也是懒得提起,以至于在她为他诞下长子、难产身死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曾给她名分。
  皇长子出生之后,因没有生母,故而交给了身为嫡母的皇后鞠养。据说皇后娘娘对这个孩子视若己出,极尽呵护之能事,一度成为帝都贤惠嫡母的典范。
  皇长子两岁时,陛下登基满一年,突然毫无征兆地将他从皇后的长秋宫带出,远远地安置在佑心殿,并重新择了妥善的宫人悉心照拂。于此同时,还正式追封皇子的生母秦氏为淑妃,谥号宁蕴。
  陛下此等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的无耻行径一度气煞了皇后娘娘,却让许多暗中怀着莫测心思的朝臣十分欣喜。无论如何,温氏迟一日拥有属于他们的皇子,对一些人来说,就是一件好事。
  可是在陛下费尽心思将皇长子与皇后隔绝开来两年之后,却又再次毫无征兆地把他直接过继给皇后,甚至还在圣旨中称其“堪为国之基石”、“以充嫡子”。
  这两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自古君王选择继承人便是立嫡为先、立长其次,当嫡子与长子都让皇帝不满意的时候,则还有立贤这一条路可走。
  如今皇长子已经占了长子的位置,若再正正经经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