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进门,就有规矩,没有允许不能出这个宅院,谁出去谁要挨打,这些军户子弟都紧张的很,生怕被骗了。
结果吃了第一顿饭,人人打消了这个念头,大锅的肉,大锅的白面馍,随便吃,老天爷,就算过年在家也没有这么过瘾过。
这么多肉,这么多白面,还有羊骨头牛骨头熬得汤水,就算管着咱们的老爷一年到头家里能这么吃几次?更不要说发下来的那粗布衣服了。
吃了这顿饭谁也不想走了,稍微有点脑子的都明白,给这么好的饭食吃,要是仅仅让人出苦力干活,那就太不合算了,难道是雇用大家去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些半大孩子又是惴惴不安了。
谁也没有想到,好吃好喝供着,圈在大宅院里不让出门,每日里却都做奇怪的举动,比如说列队。比如说举石锁,比如说齐步走。
练了二十多天,好不容易一起走的时候能排是排、列是列,听到上面的号令也能尽快的作出反应了。
听训练他们的那孙头说,雇佣他们的那位王大爷要给他们改每日训练的规程了,这王老爷每天上午都来这宅院里看一次,一般笑着和大家随便聊几句,跟着大家训练,要不就吩咐送饭的给大家加几个菜。
叫的是老爷,不过看这个王老爷,除了个子和大家差不多高之外,看着年纪好像都比大家要小。
为什么凶悍的孙头和阴着脸的李头都对他那么敬畏呢,难道是身份高,或者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快站好队,都给老子闭嘴,王大人就要进来了!!”
孙大海抖着鞭子吼道,招来的这些人迅速的排成了两列站好,王通大步走了进来,可身上的深蓝短袍上却有几块灰尘,孙大海连忙凑近了小声问道: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学骑马的时候摔了一下。不妨事,这些人一个月的功夫,还真有些样子了。”
王通现在正在和马三标学骑马,大家也都知道,听到他的夸赞,孙大海咧嘴笑着说道:
“也是大人和李大哥的法子好用,这些兔崽子刚来的时候左右都分不清楚,现在比京营那些烂货可要强不少出去,大人看,咱们是不是教他们用兵器了。”
王通摇摇头,直接走到那两列人跟前开口说道:
“这些日子累不累?”
话问的众人有些发愣,边上的孙大海把鞭子狠狠的抽在了地上,大喝道:
“老爷问话,马上回答!!”
“累!!”
“在这里闷不闷!?”
“闷!”
“想不想出去!!?”
“想!!”
“那就放你们出去!!”
这话说完,这些年轻人顿时是急了,有性子比较粗的直接开口喊道:
“老爷不要俺们了吗……
“……这挺好,不嫌闷……”
“……。要是每日吃的花费太大,隔几天吃一顿肉也行…。。。”
王通哈哈的笑了出来,用更大的声音说道:
“今后每天要给我在城外跑六里路,现在已经有的训练还要继续练着。”
这帮年轻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听要练这么苦都大叫起来,王通摆摆手,继续说道:
“每天下午跑完了,给你们每个人加两个包子,现在不要叫苦,等你们习惯了,每天要给我在城外跑到十里。”
每天除了在宅院里练,还要跑十里路,这些人连叫苦都忘了。各个苦着脸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王通扭头对孙大海说道:
“你手底下有会骑马的吧,到时候带上三标,谁跑得慢了就用鞭子抽,谁想朝家跑,带回来狠狠的打板子!!”
孙大海嘿嘿笑着点点头。
简单交待完,转身出门碰到了来这边的李文远,在虎威武馆中是师徒关系,平日里又是上下级的下属,见面的时候两人都有点别扭,李文远低声说道:
“大人,下午教什么新东西?”
李文远和其余几个专门请的教习不同,每日教什么做什么,都是赵大临时通知,这也是有所防备,李文远是戚继光的亲兵,有一手好武艺,可赵大几人也是大明千挑万选的武将,各方面还有所超过,自然不需要他做什么,结果每日在武馆就是打个闲杂,连学什么都要问王通才能知道,气闷的紧。
跟着王通之后。李文远的日子很是舒坦,也不愿意在虎威武馆中这么憋屈,几次和王通说不在武馆里当这劳什子的教习,宁愿老老实实教导自家这些小伙子,都被王通顶了回去,跟他说,在这虎威武馆老老实实的呆着,自有想不到的好处等着。
“这才多长时间,下午的新东西就是从走变成跑了。”
对李文远的随口询问,王通有点烦躁的回答道,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每日里在武馆的练习显得越来越枯燥无趣。
来自边镇京师的那些武家子弟,身体素质的确是没得说,可对于纪律和集体意识的理解则等于零,这一个月每日不停的站队对齐,齐步列队行进,总算让这些少年们知道了集体的概念,懂得了规矩。
稍微有模样了,那就要变走为跑,训练的难度要跟着加大……。
但对王通来说让他去重新经历在福利院、在小学那些课程,实在是没有任何的趣味可言。
话说回来,在这个虎威武馆,王通的确达到了当初接近万历皇帝,让两个人的关系更亲密的目的。
可得到这个结果的过程,却不太那么让人高兴,本以为都是十三岁左右的少年,天真烂漫的孩童,大家在这武馆之中肯定会相处的很融洽,王通自己也能交到一些朋友,没想到事情完全反过来了。
这年代十三岁结婚的都不稀罕,这些出身武将家庭的少年们远比几百年后的同龄人早熟,当然,有成人思想的王通和在天下最勾心斗角之地的万历皇帝也都成熟的很,可问题的关键是,王通出身低微,万历皇帝又对自己的身份保密,李虎头没人理会,武家少年们形成了三个大圈子,无数的小圈子,不过万历皇帝和王通以及李虎头,不属于这里面的任何一个圈子。
被一群半大孩子排斥,每天冷脸相对,这感觉开始是好笑,但很快就变成了非常不舒服……
万历皇帝开始的时候每天都是兴冲冲的,后来则变成了默无表情,只有在训练间隙和王通和李虎头在一起的时候,才有说有笑。
王通每天没有什么空余的时间,上午忙完自己的差事。往往还要和顺天府的吕万才以及王四和李贵见一面。
吕推官和两位顺天府的捕快班头,如今彻底成了边缘人物,顺天府尹黄森也不说处罚和贬斥,直接把这三个人冷藏起来,一边晾着,上头的态度如此,同僚和下属自不必说,吕推官等几人只得是牢牢的把住王通这条线,早请安晚通报,衙门里的大事小情,他们知道的,王通差不多都知道。
王通这边也是投桃报李,每月给吕万才和两个捕快头目发银子,吕万才每月五两,两个捕快头目每月三两。
这钱要和从前他们在顺天府有权势的时候比不算什么,可现在这样的在边缘,这银子可比他们拿到的俸禄和工钱多出了许多,那边给的银子多,那边重情义,心向着那边自然不问而知。
“王大人,三阳教和他附属的天地三阳会,除了京师内的放高利贷,设局骗财之外,其他的生意也不少,城内最少有三间铺面,城外最起码有两个庄子……”
每隔几日,吕万才就会把他在顺天府搜集到的各种资料汇集,和王通汇报一次,他这边和京师三教九流打交道最多,汇集的消息也极为丰富,有心去查什么,抽丝剥茧之后,很快就有很多有价值的信息显现出来。
“最起码有两家青楼买过和三阳教有关的姑娘,而且三阳教好像经常在外采买年轻女子,但又不像是在买卖人口。”
王四和李贵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补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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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五章 该管就要管
第八十五章 该管就要管
万历皇帝的腿脚是从小落下的残疾。走路跛脚,但日常的行动实际上没有太多的影响。
在虎威武馆中的最初那二十多天的队列练习,万历皇帝也能跟得上,可跑步的活动增加之后,万历就有些吃力了。
教习们和王通当然考虑到了万历皇帝的情况,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慢跑的速度放得很低,按个子高低从前到后,万历皇帝跟在最后面和李虎头在一起。
但照顾归照顾,万历皇帝来这个武馆的目的就是要长高,这个目的宫里自然是保密的,王通也不会和其他人说,可为了实现这个目的,运动量就不能太小,教习们也觉得打熬身体,这么慢跑实在是太没效果,最起码也要出一身汗才算活动的透。
跑步的距离,和跑步的速度要求,开始一天天的上调。
二月十五的下午开始跑步,到了二月二十一这天的时候,万历皇帝就有些跟不上了。绕着操场跑两圈,距离终点还有十几步,万历皇帝身体虚浮,脚下踉跄,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身边的李虎头立刻停下搀扶。
王通在第一排不知道后面的情况,可看到这场景的几个教习都是震动了下,脸上勉强装着面无表情。
方才摔那一下,万历皇帝的手在地上蹭破了皮,其他倒没什么大事,看着娇生惯养的小胖子也没叫疼,自己闷着头站在队伍的末尾。
下午的课程和训练就这么波澜不惊的结束,但到了天黑的时候,几名教习却偷偷摸摸的来找王通。
经过兵部主事商磊过来抄录操典那件事之后,王通凡是在夜间接见外客都在这美味馆中进行,反正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光明正大的谈就是了。
“王总旗,今日里万岁爷摔了那一跤,咱们会不会有干系!”
素来稳重的赵大很是紧张,另一位钱二也紧跟着说道:
“龙体受伤,宫里要是怪罪下来,那可是杀头抄家的罪过……”
王通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心里也是不安,男孩子们的运动皮肉受伤都是难免,可这伤出现在万历皇帝身上,性质就不同了。
当初自己琢磨武馆的时候压根没有考虑到这方面,心里想归想。不过王通还是大包大揽的说道:
“要有什么罪过,都是王某的错,几位教习不必担心,王某一力承担。”
要是教习们心存畏惧,这武馆也不必做了,万历皇帝要是感觉到自己是被特殊对待的,兴趣很快就会失去。
教习们还没有接话,外面有人拍门,这么晚了谁会来,那人却自报家门的说道:
“王大人,我是薛詹业,有旨意转达。”
薛詹业,就是那个东厂提刑百户,这旨意一定和万历擦伤有关,王通连忙起身去开门,几位心情忐忑的教习看着蓝袍锦衣卫百户袍服的薛詹业进来,差不多都是身上打了个颤,慌忙站起来。
“有旨意!”
几个人刚要跪下,那薛詹业又朗声的说道:
“太后娘娘说了,站着听,你们几位都是教皇上练身体的教习。该管的就要管,平民百姓的孩子磕磕碰碰的一样长的壮实,天子也是一样,几位教习不必忧心,安心做事就是了。”
下面的人少不得要回答一句“娘娘圣明”,这才敢起身站起,薛詹业面无表情的说道:
“几位教习回去歇息吧!本官有些话要和王大人讲。”
几名教习不敢多说,走出去之后,那东厂提刑百户薛詹业脸上却换了副笑容,客气的说道:
“好叫王大人知道,本来这消息应该是邹公公过来传的,时候晚了,宫城上用篮子吊下来的,张公公让人给王大人带话,安心就是。”
言语之间的态度客气,要知道这东厂提刑百户的地位要比这小小的总旗高出去不知道多少,薛詹业又是来传旨意的,可薛詹业的态度却好像是下官见上官,这锦衣卫的总旗京师差不多几百人。
可能让张诚张公公亲自打招呼并且要求连夜带到的,并且可以自然坐在张公公面前的总旗,恐怕只有这一个了。
王通也没有拿大,身份上的差距实实在在的在这里摆着,双方言谈欢笑,十分的亲近自然。
不过,不管王通还是那几个教习没想到的是,在万历皇帝捂着手上的伤口,离开武馆之后,东厂的番子和密探就已经把南街周围这一圈都给封锁掉,等待宫内的命令。只要要追究,就立刻抓人。
张诚按照规矩是在不远处的小屋中等候,看到万历皇帝的这个伤口也是吓了一跳,先找人处理了下,然后急忙带回了宫里。
天家无小事,一贯心疼皇上的太后娘娘会怎么处置,连城府深沉的张诚都摸不准,忐忑的很。
他赶到慈圣太后李氏的时候,外面守卫的女官通报,说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冯公公正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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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孩子每天要忙这么多事情,里里外外的也真难为了他。”
慈圣太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是听着冯保的禀报淡淡评价,冯保皱着眉头说道:
“陛下在武馆那边练体,王通理应全心顾着那上面,却这般分心旁顾,奴才要不要派人去申斥下。”
“申斥作甚,他每日去当值点卯,招募帮闲巡捕缉查,要是每日奉承贴着皇上,不去管他的本职,那反倒是不务正业,咱们大明缺的就是这样愿意做事的孩子。”
“娘娘圣明,倒是奴才这边多虑了。”
看到了李太后脸上的微笑之后。冯保就不再多说了,外面有女官通报,说是皇上和张公公到了。
听到通报,皇太后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起来,连声吩咐道:
“快去吩咐御膳房把做好的饭菜送过来,皇上练了一下午,肚子一定饿着呢,哀家看皇上吃的香,心里也高兴呢!”
说话间,万历皇帝和伴当张诚走了进来,冯保刚要跪下行礼。却看见了小皇帝手上缠着的纱布,顿时是瞪了起来,几步快走了过去,到跟前躬身关心的问道:
“万岁爷,这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疼不疼……”
万历小皇帝摇摇头,直接回答说道:
“大伴不必担心,小伤口上了药,没什么干碍的。”
冯保仔细看了几眼,抬头却瞪着张诚呵斥说道:
“你这个差事怎么当的,万岁爷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诚不管名义还是实际上,都已经是内官中的第二号人物,可被冯保这么一呵斥,还是心惊胆战的低下头去,万历皇帝却已经走到李太后的跟前,问安之后,开口直接说道:
“母后,儿臣饿了,饭菜好了吗?”
“好了,好了,都是最爱吃的,快去吃吧。”
慈圣太后李氏慈爱的看着万历皇帝,笑着说道,万历皇帝快步的跟着女官走了过去,张诚这才一五一十的说了经过,冯保上前肃声建议说道:
“太后娘娘,陛下万金之体,在那武馆孤身一人,不太妥当,不如在宫里开个,让年纪小的宦官们陪着,也是万全……”
李太后没有接这话,反倒问张诚说道:
“皇上回来的时候,和你说了什么,抱怨了吗?”
“回娘娘的话,万岁爷只是说今后晚上中午的在宫里也要自己多跑,不然就要跟不上了。别的,就讲了王通去广东见到的那些佛朗机人的趣闻,问奴才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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