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千户加上虎威营,足以压服天津卫上下,可压服终究不是心服,加上开海之后,本地商人动手晚,反倒是被外府和山东、京师的豪商抢先,加上之后的一项项举措政策,更让人觉得王通是有意引入外力对付天津卫本地。
天津卫繁荣无比,有能者在其中发财发家,无能者也能求得全家温饱,很多矛盾都被隐藏了下来,可心中的那种敌视和提防却是没有消除。
这次吸纳船头香青壮入虎威营,也是引入天津卫本地子弟作为军兵,王通这边不过是正常的安排,可看在他人眼中,却是从打压变成了融合。
王大人既然有心笼络,那地方上的提防就去了不少,众人安心,地方上自然变得沉稳安定,这就是王通的无心插柳了,根本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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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施放火铳的种种弊病俞大猷生前说过不止一次。敌人没到射程的时候,就因为惊慌乱打乱放,敌人到了射程,弹药已经射完,火铳发热已经无法继续发射,而且即便是敌人在射程之中,兵卒也因为惊慌失措,根本打不准;更别说因为火铳的质量问题,兵卒们不敢举起瞄准,生怕炸膛伤到自己的无奈事了。
王通却有信心改变,火铳的质量不会差,拿着丰厚报酬的工匠在问责制度下,不敢懈怠,毕竟这收入难找,而且脑袋只有一颗。水力机械和番人们带来的新技术,也可以保证火铳不会因为材料和工艺变得威力不足。
至于士卒们对火铳的使用,王通也知道俞大猷和谭将所说都是实情,不过王通也算是从军几年,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王通对自己有信心,有完备的操典供士兵们学习,有充足的粮饷和装备保证士兵们的训练,有严格的纪律和军法来约束和威慑,这几项都做齐全了。王通不信还会出现那些千奇百怪的荒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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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驻天津锦衣卫千户和虎威营合计四千人,除却八百人用作锦衣卫的编制,维持城内城外的治安和秩序,王通准备将其他的三千二百人分为两个团。
团营连排的编制分法,实在是深刻脑海,团这个编制名称,王通想都没想就拿了出来,名目本就是小事,下面的人也不在意。
一个团光是战兵就八个营一千六百人,其中一个营的火铳兵,这还仅仅是兵卒。如果算上到时候配属的自辅兵丁壮,掌旗击鼓传令的兵卒,统兵的将领和护卫,一个团差不多要两千出头。
这样的力量放在地方上已经可以拿个守备的实职了,也亏得王通这边挂着禁军虎威营的编制,才能有这样的架构。
既然设立了团,谁来担任这个职位,眼下是王通属下最关心的事情,谁都知道这个位置权重高崇,将来更是前途不可限量,能到这个位置自然是祖宗护佑。
不过大家也知道,这样要害的位置并不是人人都能坐上,可自家坐不上,和自家亲善的人坐了这个位置,那也是好的。
禁军改编,这是大事,若是御马监下面那五营,谁提起这个说法都可能被按上个大罪名砍了脑袋,可王通这边,至今还没个明确的公文下达,有些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做了。
上面不管归不管,这桩事王通却不能不报,所以在计划拿出来之后,立刻派人快马送往京师,走的是正规上奏的路子,奏折走通政司去往司礼监再到万历皇帝的手中。
原本感觉手下人才济济,可真要提出担任的人选来,却发现没有太多,谭将年纪大了,明确说不会担任,张世强、孙大海都是办差的能耐,领兵打仗却不行的。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谭家十几个人和马三标能用,谭家虽说都是同姓,可并没有什么血脉关系,不过是谭纶的家将亲兵。谭纶一死,维系他们的关系也就消失了,并不担心他们会联结一体。
而且即便谭纶没死的时候,谭兵和谭剑就是外面派来盯梢的人,也谈不上什么齐心合力。
有些讽刺的是,王通心中属意的人选,和上面可能选定的人选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也就是谭兵、谭剑和谭弓三人,虽说有这样那样的不放心,但论年富力强和经验方面,王通这边还真找不到别人可比。
名单报上去之后,王通也是自嘲,心想多亏在易州那边让谭兵、谭剑弄了个投名状,要不然还真是不好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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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民两政,平日里都是些程序化不断重复的工作,让人容易厌倦,也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飞快流逝。
从山东回来,转眼已经快要十月了,吴大那边已经送了五名船工来天津卫,算计着路程已经离开了山东,董创喜那边信哀告说自家实在是找不到,这都是在王通意料之中,所做的应对也不过是按部就班而已。
九月二十三这天中午,三江商行的古自宾来禀报,说沈枉那边在运到天津卫十船糖之后就停下了运输,并说今后也不会运来,这上面的确利益不大,不知道那边为什么启运,也不知道那边为什么不运,不过王通也懒得关心。
不过古自宾一走,清军厅那边却有差役上门:
“有人在清军厅击鼓状告王通王大人……”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 苦主上门告王通
第四百八十八章 苦主上门告王通
“你他x的昏了头。来这边乱叫!”
“孙大爷,小的有几个脑袋敢乱说这个话,真是有人告王大人!”
王通听到下人通报,连发愣都没来得及,就听到外面孙大海吼了起来,来报信那人忙不迭的解释。
“大海,让他进来!”
王通扬声招呼,用案子来给人泼脏水,那是王通刚来天津卫时候才能用的手段,以他现在的地位和势力,再搞这种小伎俩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听外面那报信人的态度,也是恭敬的很,这明显是过来打招呼,说话间,屋门被亲兵打开,一个皂衣方帽的人站在门口。
以这种差役的身份,在王通这边连门都进不了的,这差役明白的很,在门口就恭敬的跪了下来,先是磕了头,然后客气的说道:
“王大老爷。我家高大人今天上午接了个案子,高大人说,本不该来上门叨扰的,可那人在门口敲了鼓,那么多人看热闹,不接也不好看。”
所谓击鼓喊冤,衙门门口要是把鼓敲响了,看热闹的人肯定不少,天津卫这地方有钱有势的闲人有太多,敲了鼓,看热闹的人一多,不接这个案子,衙门的官员差役也怕惹下什么别的麻烦。
这道理王通自然懂的,不过天津卫这个地方,甚至是河间府和顺天府这个地方,谁好死不死的敢去告自己。
他刚想问,却看到跪在那边那差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那分明就是忍不住笑的模样,王通现在也不生气,只是好奇无比,开口问道:
“谁来告本官,看你这么想笑的样子,说来先让本官听听乐乐。”
那差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出来才觉得不对,王通的威名他也是听过的,立刻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就要磕头。王通愈发的感兴趣,笑着说道:
“不要慌,先说出来乐乐,本官不怪你!!”
“王大老爷宽宏大量,小人就得罪的说了,今日上午有人敲鼓,小的领人出去一看,却是个蓝眼睛高鼻子的番人在那里敲鼓,会说咱们大明的话,听起来却像是南边过来的,说是有冤情要请我们高大人主持公道,高大人也是好奇,叫到堂上一问,却没想到这洋人说要告王大老爷,告的是王大老爷强夺民财。”
听到这个,王通也是呆了下,接着哈哈大笑,门外的护兵,门口跪着的那差役,都是在跟着笑。
这笑声倒是未必为了逢迎,而是此事的确有趣。王通在天津卫虽有跋扈霸道的名声,但也有清廉自律的声誉,王大人讲规矩,从不收取贿赂,从不强取民财,对下面步卒的约束也是极严,保安军野外拉练,曾有兵卒口渴,摘了路边果园的果子,结果被当众鞭打三十,加价赔偿。
此类的事例颇多,而且王通把天津卫经营的这般繁华,金山银海的财富,他自己想必也是巨富,又怎么会贪图强夺民财,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加上这告状的是个番人,更让此事显得荒唐无比。
也难怪这报信的差役忍俊不堪,莫说是他,就连王通自己都忍不住笑,荒诞荒唐。
笑声停歇,王通站起来摆摆手,开口说道:
“这些日子忙的焦头烂额,你说这桩事倒是让本官轻松了许多,你先回去,本官马上就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告状,大海,赏他五两银子!”
那差役今天来报信。却是因为同僚们猜拳决定谁来,他猜输了才过来,却没想到得了个彩头,五两银子也算笔小财了。
看着那差役千恩万谢的下去,谭将这边招呼人给王通拿换的衣服,却不着急安排车马,只是吩咐下面的护卫先去清军厅那边看看。
“老爷莫怪,这桩事太过匪夷所思,难保不是引人过去的手段,还是防备完全的好。“
王通点点头,多事之秋,怎么小心都不是错的。
快马来去,倒真是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王通这边换好了衣服等不多久,前去验看的护兵们已经回来,进门施礼禀报说道:
“……的确有番人在衙门中告状,属下问了清军厅外值守的兄弟,他说的确是如此……”
得了这个消息,那自然不会有假,天津锦衣卫千户在天津各个官署衙门处都有坐探,美其名曰“保护”,实际上就是监视,这也是个合法的说法。王通又是强势无比,各家衙门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有了这些坐探的确认,王通这边自然没什么疑问,这段时间公事私事特别多,有这么个插曲,倒是让人轻松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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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通这边几十骑到了清军厅衙门,就看到周围的街道上围着不少人,靠近了还发现衙役们在不断的清场。
不过众人都是踮着脚伸脖子张望,清军厅衙门是管理天津卫民政的官署,本就在城内中心,现如今天津卫两个商业中心。一在海河边,一在运河边,城内反倒是官署多,有钱的闲人多。
衙门门前又是最容易传消息的处所,有人敲鼓,都是大批的人围上去看热闹,等知道是状告王通王大人的,众人心中更是兴奋,何况还是个高鼻深目的色目人。
听到马蹄声响,众人转身看,看那服色仪仗,都知道是王大人过来了,闲人聚众围观去看热闹,在天津卫可是要被抓去做白工的,立刻做了鸟兽散,可跑远几步,看着没人来抓,又是转身聚拢回来,这热闹实在是太吸引人。
王通本就是来放松的,也不和外面的闲人计较,被亲卫环绕着在衙门前下马,衙役们远远看到,早就进去通报。
天津清军厅高同知应该在门前那边等待多时,王通下马,他这边就迎了出来,一见面先是做了个大揖,尽管双方身份地位,加上文武之别,高同知抱拳欠身也可以的,奈何如今天津卫是王通说话。
高同知也是满脸尴尬苦笑,近前说道:
“没想到王大人将居然亲自过来了,那色目人击鼓让街坊四处瞧到,不接这个案子也说不过去,本想着等人散去些再将这色目人撵走。“
他这边连声解释,王通笑着摆摆手,开口说道:
“无妨无妨,本官也想来看看到底自家犯了什么案子。而且居然是个番人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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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堂问案,本来也不必那么多麻烦,可今日王通来到,少不得两班衙役站好,扯着嗓子喊了句威武。
王通穿着的蓝黑色比甲大褂,就坐在高同知的旁边,那番人倒是跪在堂下,倒是个大胖子的模样,圆滚滚的,身上穿着金线黑绒的上衣,圆盘硬领看着颇为的别扭,众人瞧的新鲜,王通却感觉有点熟悉。
前些年去澳门的时候,在澳门见到过几个这样打扮的,据说都是当地的豪商,颇有身份,看堂下这胖番人身上的首饰,浑身的穿着,都是颇为讲究,也不像是那种贫苦潦倒的骗子,这样的人来告自己什么?难道还想讹银子。
高同知一坐下,那胖番人立刻是磕头如捣蒜,在那里哭嚎着说道:
“青天大老爷,为小人做主啊,小人在广东本本分分做生意,却没想到天降横祸,有人强夺了小人的船去……”
他说话的语调颇怪,偏生还咬文嚼字,两侧站着的衙役都在那里忍不住笑,却又不敢出声,捂着嘴双肩颤动,公堂上已经有些乱了。
和王通一起走进公堂,那胖番人看了一眼却没有什么反应,说明根本不认识王通,高同知心中已经有了底,天知道这番人到底想来作甚,什么强夺船只,搞不好就是满口胡言,好在今日王通心情好,要不然平白给自己惹下祸患。
看着差役们不像个样子,高同知皱着眉头拿起惊堂木狠狠的在桌子上拍了下,肃声说道:
“谁抢了你的船去,你这番人,可知道大明法度,若被验明诬告,也要下狱受刑的,本官再问你,你想明白回话,到底是谁抢了你的船!!?”
“是天津的锦衣卫千户王通,就是他抢了小人的船。”
那番人不认识归不认识,说的倒是斩钉截铁,公堂上众人都齐齐的看了王通一眼,高同知轻微摇头,心想这事情真让人尴尬,看着王通脸上兴味盎然的表情,高同知又是开口问道:
“荒唐之极,一个番邦蛮夷居然状告朝廷命官,你可有实据,官法如炉,莫要呈一时的口舌之利!!”
这成语,那番人居然能听懂,跪在那大堂上又是磕头,抬头却大喊道:
“如何没有证据,小人的船就停在海河边上,小人雇佣的船员水手都还在船上,连船头那名字都没有去掉,那就是证据!!
他这边刚说完,高同知还没说话,王通却大声咳嗽了起来,止住了咳嗽,这次却是王通开口问道:
“你那船叫什么名字?”
“回老爷的话,小人这船名叫飞鹿号。”
公堂上安静无声,众人都在盯着王通,王通干笑了几声,转头对高同知说道:
“还真是本官抢了他的船……”
昨晚睡不着,写了些,今日早更点
正文 第四百八十九章 番商空手套白狼
第四百八十九章 番商空手套白狼
“空口无凭,扰乱公堂。真真是虚妄狂徒,叉出去,叉出去!!”
听到王通的话,高同知自然不会来个秉公直断,只当没有听见,拍了下惊堂木,吆喝着衙役们把人轰出去。
下面差役们如何不省得,当即就有几个人上前把人拽了起来,直接推搡了出去,难道这番人真是那飞鹿号的船东,王通心中琢磨,却站起来抱拳说道:
“今日承高大人人情,日后有报,先告辞了!”
高同知也是笑着答礼,天津卫兵备道、监粮宦官、分守参将都是换了一茬,无非都是和王通这边死斗,却被王通用各种手段斗倒,反倒是这高同知因为官位不高,为人低调谦和,反倒是考绩上得了几个优。
原本说升官在即,却没想到王通在朝中得罪人得罪的狠了。这一直不倒的高同知也被人记恨,认为是王通一党。
这高同知颇立了些功勋,河间府也有他的关系,罢官贬职是不能的,可想要升官却不能,吏部已经有消息出来,呆在这位置上等着老死吧!
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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