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为愤怒,在那里重重一拍桌子,猛地站起喝道:
“王通,罪证如山,你莫要以为在官署中就可以如何,想要大家有几分情面,就老实束手……”
“葛力,你忘了秦馆挨打那桩事吗?哪有你说话的地方,老实坐下!!”
葛千户还没抖完威风,那边王通就是一声断喝,葛千户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坐了下去,屁股挨到椅子才发现不对,羞怒交加的站起来,他手刚放在刀上。
外面脚步响动,几十个人已经冲进了屋子来,兵卒们手持兵器,虎视眈眈的盯着那边的葛千户。
“王通,莫要以为你私蓄了些兵马,就可以为所欲为,分守天津参将孙大人的两营兵就在左近。更别说戚总兵十几万蓟镇大兵旦夕即到,你既然知道自家犯法,就老实交待,求个开恩宽大,这样顽抗,真要牵累全家粉身碎骨吗!!?”
看着锦衣卫兵卒们冲进来,那四位齐齐的一颤,但兵部职方司郎中郭平广倒还有几分胆色,反应过来就站起大喝。
“出去,出去,本官要动他们四个,一个人一口刀就全料理了,要你们作甚,外面护着就是!”
那边王通也是颇为不耐烦的挥手驱赶,士卒们弯腰施礼退了下去,屋内诸人这才放松了下来,王通站起身皱着眉头说道:
“几位大人非要认这两件事是大罪,当成大案详查是不是?”
屋中稍微灵醒些的人此时都颇为的奇怪,这么大的两个错处,王通始终没有什么辩解的意思,倒是有些胡搅蛮缠强作镇静的模样。
听到王通这么问,那四人齐齐冷笑着点头,王通叹了口气,向前走了几步,在他们四人的脸上扫视了两遍,开口说道:
“就请郭大人先去隔壁,与王某私下聊聊。“
四人互相看了几眼,都是颇多疑问,但脸上都是露出笑意。王通手上赚钱的地方这么多,既然要私下相谈,难道是要私下贿赂,案子要办成如何未必,但这好处先收上一笔却是理所当然。
郭平广脸色迅速恢复了正常,在那里一掸袍服的下摆,冷笑着说道:
“本官浩然正气,难道还怕你不成,到看王千户还要玩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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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王通进了隔壁房间之后,就会转身跪下,哭诉着求告,这样的场面郭平广可是见的不少。
在没进门前,郭平广已经在琢磨着对方会送多少银子,自己又该怎么加价,没想到进了门之后,外面的护卫兵卒关上门,王通却走到屋中的书案之后坐下。
这屋子空荡的很,只有一个书案和一把椅子,书案上摆放着一个木箱,王通进屋之后先是大马金刀的坐下,在那里打开木箱的锁头。
眼下这情景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哭诉求告的模样,自家站着,王通坐下。倒像是王通审案接见一般。
郭平广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事情到了这般地步,你王通对质问抖无可辩驳,居然还这么的猖狂,那就且等着看,明日后日,让你不知好歹。
兵部职方司郎中郭平广冷哼一声,就要拂袖而去,那边王通却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从木箱中拿出一份文卷,开口笑着说道:
“郭大人留步!”
“本官和你无话可讲。王通,今日查的是钱财,你私设兵马之事还没去碰,私设兵马,蓄练甲士,到时候定你谋逆大罪……”
王通却理睬都不理睬,只是在那里打开了文卷,郭平广转身就要走,走到门口手放在把手上时却听后面王通出声说道:
“郭平广,你手下原来有个叫韩二的小厮吧,据说长得俊俏,要穿上女孩衣服,甚至分不出来。”
说到这个名字,郭平广身子一震,立刻停步转身,满脸都是惊骇神色,王通也不理他,就着灯火看文卷说道:
“一年半之前在你家宅子里暴病身亡,听说郭大人伤痛欲绝啊!”
话说的隐讳,不过京师士子喜好男风一向也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被当成什么风雅传播,郭平广强自掩盖掉脸上的惊骇,故作镇定反问道:
“这又关王大人什么事?”
称呼不知不觉已经换成了“大人”,王通继续说道:
“是不关本官事,不过验尸的仵作收了你五百两,韩二那个寡妇姐姐得了五百两,隐瞒下了那韩二是吃了虎狼药,被你折腾死这桩事,这件事要让兵部上下知道,郭大人今后会如何啊!?”
自家仆役暴死,就算其中有种种蹊跷,官府也不会细究,何况还是兵部的实权郎官,可这桩事一担闹到了明处,又是这等腌臜的命案,郭平广那还有什么仕途前程可言,等着名声扫地。获罪下狱去吧。
官场中人,特别这等前程远大的,没有比丢官更大的祸事了,郭平广在那里听的冷汗淋漓,王通把文卷朝着桌子上一放,开口说道:
“郭平广,京师那边有人等着你们查办的结果,到时候是不是把消息放出去,或者是鼓动苦主顺天府击鼓,又或是闭口不言,这就全看郭大人你自己的意思了?”
郭平广转过身,已经顾不得擦拭额头上的冷汗,看着坐在那里满脸笑容的王通,闭了会眼睛,睁眼时挤出一个笑容,开口说道:
“王大人在天津卫所做,都是忠君利国之举,虎威军虽然未在兵部挂档,可守备天津地方,蓟镇兵马不足,大人这也是从权之举,为国宁愿个人担罪,这是何等高风亮节,回京之后,郭某一定禀明上峰,上奏圣上,将大人军制补上,至于方才所说,不过是些笑言,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王通朝着椅背上一靠,淡然说道:
“听其言,观其行,郭大人如何做,王某这边也就如何做,归根到底还是要看郭大人这边。”
郭平广连连点头,连声称是,王通摆摆手,开口说道:
“你先出去吧,让邱延海进来。”
郭平广连忙垂手答应,整个人看着那像是个查案的,分明是个听差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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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大人,你在户部广西司做主事的时候,曾经串通皇庄庄头和御马监的掌司,把太仓和内库收上来的银子,用抽换帐页修改数字的法子吞下了四十万两,你分到了六万两,凭证还在那皇庄庄头手里,你们几个派人灭口,却没找到人,邱大人,这凭证在本官手中,若是这凭证,这桩事的状子送到什么衙门的话,后果如何呢?”
“……求王大人救命!!”
“你的命是你自己的,这次查办如何做,你知道了吧!?”
“王大人公忠体国,这如海忠义却被京师宵小污蔑,邱某回京之后,就算舍得一身性命也要为大人求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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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公公,你是隆庆二年入宫的,是在宫外欠了二百两赌债还不起了,是不是?”
第三个被叫到屋中的人是御马监武骧右卫掌司沈存,一听王通这话,沈存立刻冷笑出声:
“王通,你拿着个唬咱家,当吓唬小孩子吗,万历元年的时候,咱家还了那债主足足六百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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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 有的要挟有的打
第三百七十章 有的要挟有的打(求月票)
皇宫大内那是一等一心思诡谲之地。御马监的掌司沈存实权的位置,自然也不是傻子。
看到兵部的郭平广,户部的邱延海各个脸色煞白,冷汗淋漓的走出门,坐下后不管怎么问也不说话,心里已经觉得蹊跷,进了屋来,听到王通这般问,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御马监当差的宦官多少都有几分武夫脾气,听到王通这个消息,忍不住冷笑出来,开口讥刺说道:
“就算咱家不换,你告到孙公公、林公公那边去,还能拿咱家怎地, 御马监当差的欠谁家银子,那是给谁面子!!”
王通放下文卷,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诧异,沈存狞笑着说道:
“王千户,这等小孩子的把式不要拿出来让人笑话了,这次宫内宫外都要查你。万岁爷也护不住你,识相的,那些真金白银出来,咱家或许会为你说几句,要是不然,哼哼!”
这沈存人粗鄙贪婪,说的也是直接,王通愣了愣,哈哈笑了起来,悠然说道:
“沈公公这么急着要钱啊!”
“王通,给脸你不要脸,等你败了,咱家自己来拿就是,明个这罪案就要上呈京师,你自己笑吧,看你笑到什么时候!”
冷笑着说完,沈存扭头就向着门外走去,听到身后纸张掀动,王通笑着说道:
“沈公公入宫前已经成亲了,是不是,还有个儿子叫做沈金银的,是不是。”
听到这话的时候,沈存浑身一震,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的时候,满脸都是狰狞之意,咬牙却压低了声音说道:
“王千户。你要做什么,真要逼得咱家不死不……”
话没说完,脸上一个东西摔了过来,正中面门,不过东西很轻,视线清醒之后才发现是王通把文卷摔了过来,王通脸上的笑意也已经消失不见,在那里冷声骂道: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还跟本官不死不休,沈金银去年成家,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在南城过得富裕,一家四口这样的好日子是想过的长长久久,还是马上去永定河底团圆,这个就要沈存你自己选了。”
宦官得势后,一般对自家的亲眷都是照顾非常,自家荣华富贵无法传给子孙,总要留给同宗同族之辈,何况沈存这等有子嗣的,那自然是珍重万分。
王通这边发了狠话,又说的这般明白。沈存先前的蛮横一下子烟消云散,站在门口脸色变幻,咬牙沉思了半响,刚要开口说话,王通挥挥手,开口说道:
“滚出去,想明白了如何做就如何做,本官懒得和你废话,把那葛力叫进来!!”
话说的粗鲁蛮横,可沈存身子却不自觉的弯了几分,根本不敢挪步,王通也不理会他,在那里打开另外一本文卷看起来。
那边扑通一声,沈存却已经是跪了下来,王通抬了下眼皮,却看到那沈存脸色发青的祈求说道:
“王大人,大家办的是公差,王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要牵扯到旁人。”
“哦,沈公公话风变了啊,刚才不还是说宫内宫外都在查本官吗?”
跪在那里的沈存咬咬牙,开口说道:
“王大人这边做的如此妥当,是个人都能看出大人的忠义来,沈某回宫之后一定为大人舍命分说,定要给大人一个公道。”
“这次外面不是说查出不少问题吗?”
“怎么会是问题,想来是这一天查的枯燥,郭大人和邱大人想跟王大人开个玩笑罢了,还请王大人莫要当真。”
王通呵呵笑了几声,开口说道:
“难得沈公公有这番秉公的心思。那王某就不说什么了,沈金银据说开了个绸缎铺面,生意做的不错,现在开海,大批南货从海上过来,价钱肯定要跌,有时间可以来天津卫一次,王某给他选个供货的人。”
天津卫开海,京师中凡是和南货相关的商家都要赔钱卖货,很多小本生意恐怕就要破产停业,这也是沈存如此落力查办的原因之一,王通给了这个许诺之后,总算是**掌之后给了个甜枣。
沈存听了之后,总算松了口气,下意识的差点磕头下来,苦笑两声爬起来,他总算明白,那两位郎中大人为何那般胆颤心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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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户葛力也知道事情不对,可又不能在众人面前落了脸面,何况锦衣卫的兵卒在外面虎视眈眈,一副你不进去我们帮你进去的凶悍模样。
提心吊胆的走到门边,看着门口的护兵开了门,才踏进屋中就发现身后的门被关上了。下意识的回头一看,也就门被关上,可身后却有风声响起。
还没来得及抵挡,面门上就被打了重重一拳,鼻梁吃疼,伸手就要捂住,对方倒是动作快,一个膝撞就顶到了他腹部。
干脆利索的两下,千户葛力已经痛呼两声,蜷缩的跟个虾米一样躺倒在地上。
边镇卫所的千户多少都懂武艺,很多人还是战阵厮杀的好手。可京师的锦衣卫没有什么作战的任务,又是内部子弟的世袭,一代代传下来,除了几个特殊的千户需要习练之外,大部分的人连顺天府的捕快和差役都不如,纯粹的闲汉层次。
这千户葛力更是个耽于酒色的公子哥出身,跟人放对根本是个草包,何况进屋就被突袭。
总算从痛中恢复过来,葛力挣扎着抬头,这才看到站在身边的王通,现在的葛力可不如刚才那般凶狠了,两位郎中和那位公公什么模样他可是看得清楚,对方都突然变的那样怯懦,没了同盟自家还有什么仗恃的。
“王通,你敢打……”
话没说完,王通照着他肚子上又是两脚,刚刚直起来的身体又是蜷缩了起来,王通冷笑着说道:
“我在京师做百户的时候就敢打你,现如今我是千户,又怎么不敢打你!!”
葛力捂着肚子在那里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更别说反驳了,王通却蹲了下来,开口笑着说道:
“葛千户做人还真是周密,除了吃喝嫖赌之外,居然没什么错处让人拿到,可你前年在春风楼花五百两银子买了个唱曲的回家,葛千户一定不知道那唱曲的,武清侯也看上了吧,当然武清侯他老人家大人大量,不会和你计较这个唱曲的,二年前你去卫辉府抄拿一个致仕的侍郎,吞下了五万两银子,又把那侍郎第七房小妾自己私藏了,这些事不知道刘都堂会不会和你计较,滚出去吧,本官懒得理会你这种孬货!”
王通原地跳跳,感觉神清气爽。一天的闷气都在刚才这一顿拳脚中发泄出来,他转身就要整理书案上的文卷,刚到桌边,就听到身后碰碰的声响。
回头一看,那葛力果然不出所料的在那里磕头,磕了十几个响头,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涕泪交流,在那里带着哭腔恳求道:
“王大人,请您老饶命,万万不能去说啊,大人一去说,小人就要粉身碎骨,小人猪油蒙了心,畜生不如,可您老要可怜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七岁孩儿,这些事发,小人全家也要跟着小人完了。”
“你母亲今年六十一,住在你家宅邸边上的小院子里,你四个孩子,都是八岁多了,不要说的那么可怜,就算你抄家灭族,你养在东城的那户外宅还有你那个三岁的小儿子也波及不到…。。。。”
听到王通说完,葛力连头都磕不下去了,满脸惊恐之色的看着王通,自家的底细被对方查了个底掉,可笑自己还花钱特意求了这个差事,准备来找王通的不是。
王通坐到座位上的时候,呆愣了半响的葛力浑身都颤抖起来了,屋中甚至能清晰的听见他牙关交击的咔咔声。
武清侯李伟是慈圣太后李氏的父亲,现如今是京师中第一等的勋贵,得罪了他,哪怕是小小的矛盾,被人追究,一个锦衣卫的平常千户都承担不起。
更别说抄拿时候私藏,甚至还留下了一个女人,抄家拿人所得财物一概充公,这也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一大财源,下面的千户也有分润,但也要由刘守有分配,如果那私吞私藏的罪名被上面知道,锦衣卫内部就容不得他。
到时候一人身死都是幸运之极,全家查抄灭族都不是不能,何况锦衣卫干什么的,葛力心中明白,到时候来个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