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岂不是什么都没得做,让他这么一步步的欺压上来。”
“自然要做,城内城外烧香银子的事情,可曾传到了外面去?”
“不曾,几个想要告状的都出了事情。”
听了潘达的回答。柴福林低头向前走了两步,抬起头冷声说道:
“今上午过来时候就已经听到,不烧香的店铺要挂什么平安牌子,缴纳的银子是烧香的四分之一,锦衣卫对良民收钱,这是什么规矩,潘大人、万公公你们上疏写信,把这消息传给京师,番子滋扰良民,敲诈民财之事,向来是御史言官最喜欢的,让他们闹起来,事情自然就好办。”
潘达点点头,边上的宦官万稻犹豫了下还是说道:
“柴老板,从嘉靖爷那时候起,民变一茬茬的闹,从上到下都是怕了,前年宫里派到常州去的,各作坊的税抽的狠了些,结果各家上街闹了起来,那倒霉鬼立刻被召回京师,被发到浣衣局当差,让船头香闹这么一次?”
“不成。这时候,正是海上来船多,那些福建人的船不能耽误,要不然要惹下**烦,咱们都应付不了。”
正说话间,外面却有管家高声通报道:
“老爷,清军厅高同知那边送来的急信,说一定要送到老爷您手中!”
潘达有点纳闷,连忙答应了一声,说话间,门打开。一名衙役跑进来,先是恭恭敬敬的磕了头,然后递上文书,又在那里说道:
“潘大人,德州那边送到的急信,我家大人急忙跟您转来了,首辅张阁老张大人的船队已经出了山东,估摸着三日后就能到天津。”
潘达打开公文看了几眼,抬头对管家说道:
“赏这位二两银子。”
那差人出去,门又关上,屋中诸人相视苦笑,潘达抖抖手中的文报,无趣的说道:
“万公公,河上的查验夹带先收一收吧,不要堵了张阁老回京的路,李参将,不是说戚总兵这次也要来相迎吗?”
柴福林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双掌拍了下,开口说道:
“好!张阁老回来,那小贼也能安静两天,等张阁老回京师,御史言官们也就闹起来了,要知道朝中各位大臣对这王通可没什么好感,看了这小贼在天津的劣行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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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城内每个人都觉得有些恍惚,城内城外的人这些年都知道有个忌讳,那就是不要得罪船头香,不然家破人亡。
可清晨起来,城中短暂的混乱之后,城内突然间看不见船头香的一点痕迹,一向是被认为窝囊废,没人瞧得起的锦衣卫,就在这一个上午迅速的控制了全城。
每个人这几年养成的习惯一朝荡然无存,众人自然都觉得怪异非常,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没有人觉得不好。
百姓少了被那些横行霸道香众的欺凌,店家不用缴纳哪些高昂的烧香银子,好处多多,又有谁认为这个不好。
“大人。城中趁火打劫的无赖地痞共抓了七人,怎么处置,请大人吩咐!”
第一营的营官对王通禀报说道。
上午锦衣卫突进城池,几条街同时发动,虽然说不滋扰平民百姓,可这等动刀兵的事情难免让人心惶惶。
却也有些无赖混混觉得要闹兵乱,居然拿了器械开始趁火打劫,但这等事早在王通的意料之中,骑兵沿街巡视,遇到这种作乱了直接抓捕。
众人也都懂得看风色,抓了几个之后,其余的一哄而散,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不敢出门。
“打断了手脚,用马拖到清军厅交给同知,这等民事都是归他管!”
王通坐在正堂上低头看着书案,心不在焉的回答说道,站在下面的营官却不管王通下令时候的精神状态,行了军礼,大步走了下去。
看着王通状态不对,边上的蔡楠有些小心的说道:
“大人,清军同知那边传来了消息,张阁老三日后要到天津,咱们这边是不是要做个预备?”
“不用,首辅大人对本官没什么好感,见面作甚,平安牌子的账天黑前要理好,算出前三个月能收上多少银子,加盖咱们千户的印信,要快!”
听王通说的慎重,蔡楠从边上的书案上起身答应了,还没坐下,王通又是说道:
“参与行动的每个营,都叫来几人,口述今日情况,或者你记录,或者找个写字先生记下来,这也是要天黑之前办完。”
这交办的未免太急,蔡楠瞅了眼外面的天色,连忙告了声罪,走出屋子去安排了,王通拍了下桌子,也是起身对着外面大喊道:
“备马,备马,去城外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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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城内所作的事情,老夫已经听谭家那几个小子说了,你打的不错,这兵也练出个样子。”
俞大猷喝了口茶,笑呵呵的夸奖道,王通站在身旁笑着说道:
“城内不过是些蟊贼,咱们练出的兵马要是连他们都扫不干净,那真不如去跳海了。”
“你不在城内坐镇,急忙赶过来有什么事情,不要跟老夫打这个官腔,说就是了!”
“张阁老三日后要过天津,戚将军也要来这边相应,俞大人和戚将军是熟识,能不能帮在下求一件事?”
“什么事?”
“俞大人知道在下这边在铸炮,可有炮却没有开炮的炮手,想从戚继光大人那边借一队炮手过来,这个还要请俞大人帮忙说和!”
“铸炮却连个会开炮的也没有?”
俞大猷一愣,猛地大笑起来,王通有些尴尬,他也是今日想起,俞大猷笑声停歇,眉头却皱了起来,疑问道:
“这事情老夫也觉得怪,锦衣亲军又不用守城也不用野战,你铸炮作甚!?”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安静的街道
第二百六十章 安静的街道
以俞大猷的看法来说。就算是虎威军初立,他也不建议增设火炮,自从王通能和这位老将深谈之后,就发现这位老将对火器颇有些厌恶。
他认为这火器质量不过关,使用的时候容易伤到士卒,而且部队有了火器之后,就丧失了勇气,只想着远远的施放火器,还没冲到射程之内就乱打乱放,等敌人冲到跟前,弹药已经打完,没有勇气,自然不敢肉搏,这时候阵脚大乱,全军溃散。
如果没有火器,最起码士兵们不得不去肉搏,就算弓箭手也必须要在射程中才会出手,这个观念就是时代的差距了。
对一个将近八十岁的当世名将,王通也不会傻傻的阐述什么新时代的理念,毕竟虎威军是自己来掌管,而且对这个时代来说。俞大猷说的准确无比。
不过,名将归名将,老人也是老人,俞大猷大概是抱着年轻人试试就去试试,失败了也有机会再来的态度,既然王通开了口,他也答应去说说。
城内差不多平定,天色也有些晚,王通晚上索性在这新兵营住下,等第二日回城,到了傍晚,王通起来走上营地南侧的望楼。
站高望远,在这个位置,已经能清楚的看到海河,深夜,运河两岸的灯火渐渐熄灭,星星点点的灯火闪烁,却显得更加黑暗,而海河那边依旧是灯火通明,也不知道多少人正在那边忙碌装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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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一早,王通就要回城,李虎头现在是跟在他身边的,谭家那些人,有的要在新兵营训练,有的要在城内盯着。
昨日刚刚调兵入城,一切还不能说安定。所以留下了谭将这个老成的看守,他身边只带着谭兵和三个不太经常护卫他的谭家人,看了看还留在营内的人,就要回城。
整理马匹的时候,却看到马三标也过来了,并且牵着坐骑,王通眉头皱了皱,沉声说道:
“三标,你在这边还有差事,出门做什么!”
马三标还没回话,谭兵却笑着低声解释说道:
“老爷,让三标跟着咱们到城门处,他自己骑马回来就是,大人身边总要有几个身手好的跟着。”
马三标也挠挠头解释道:
“谭师傅说,他要没跟着,城外的地方让俺一定要跟着大人,要是有什么事情多少还能帮上忙。”
王通身边技击和弓马这一块,谭家人固然是经过训练的精锐,可李虎头和马三标也不逊色他们,李虎头天资聪颖,又是勤奋好学。进步极快,现在吃亏就是吃亏在力量方面,而马三标身高力大,骑术又有基础,这一年多以来,已经成长的很出色,谭将私下里和王通说过,眼下谭家这十七个人中,马三标单对单最起码能打败十个。
王通点点头算是同意,不过心中却不太舒服,谭将作为自己的管家,做出这样的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过不舒服的地方不是这边,而是这安排本身说明自己有危险。
城内城外所作的那些事,虽然有如泰山压顶,光明正大一步步的压过去,太多人的利益被这么一步步的割下来。明里没有抵抗,暗地里会不会做手脚,这就不知道了。
被人暗地里盯着的感觉总不是太好,从前王通很少意识到,现在明明白白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心中的确不舒服。
鞍辔马具各个结合处都用手试了试,确定已经捆好,王通刚要翻身上马,却想起了什么,扬声招呼说道:
“拿一面圆盾过来!”
新兵训练营中武器齐备,马上就有人取来圆盾给王通,圆盾直径比手臂略短,是木板镶铁叶的构造。王通拿来之后自己挂在了马鞍边上。
他看了看其他几人,却发现众人早就是全副武装,和作战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王通摇摇头,翻身上马。
新兵训练营这边距离商铺货栈以及仓库集中的区域有五百步左右,这五百步之间的地面没什么建筑。
在新兵营设置在这边之前,都是坑坑洼洼、乱石杂草,现在则要整齐许多,新兵营中劳力们的劳动就是清理周围和修建道路。
不过即便是整齐洁净了,也没什么生意人想在这边盖房子之类的,倒不是说锦衣卫的威势吓人,而是这边距离码头实在是太远,紧挨着这片空地的商家都不太景气,两个货栈不过是维持,两个饭铺属于两文钱就能吃饱的下等铺子,但也码头上的人也很少光顾,不过最近生意不错,因为新兵营的饭食需要他们帮忙。
剩下的都是货场和仓库,堆着些销不动的粗重货物,反正距离运河这么远的地方,也不用花太多钱财。
身后营门刚刚关闭,就看到营门前道路的那边,有几个人走过。王通从前来往这营地,很少看见什么行人,冷清的很,要放在往日,王通也不会注意什么,可方才出营前的那些事已经让他有了提防。
马匹还未动,王通已经先勒住了,低声问道:
“这边平日冷清的很,怎么现在有人了!?”
谭兵朝那边望了望,笑着说道:
“那两家饭铺现在要做咱们营地的饭食,眼看着就要发财。所以雇了不少人手,这些日子算是守规矩了,前几日还有人经常凑过来张望,看兵丁们操练,都被拿鞭子抽了回去,这才老实了许多。”
马三标在后面提马上来,粗声说道:
“小方那家的饭铺,早晨一碗黄米粥,油焖的咸菜卷在大饼里,好吃的紧,今早营内吃的不饱,等下再去拿一套路上吃,大人你要不?”
要说这马三标直心肠却也未必,他平日也懂得规矩进退,方才这么说却是为了让气氛缓和一点。
听到他这话,众人都是哄笑,王通也笑着说道:
“你倒是个大肚汉,等下也给我拿一份来。。。。。。。谭兵,这些新兵和劳力们的伙食不要有一点克扣,最起码也要吃饱,早饭就连本官吃都觉得清汤寡水,给下面吃的可想而知,京师那边银子拨过来,不是让我们省的,要花出去,花到该花的地方才是用心。”
说完,抖了抖缰绳坐骑向前,大明上上下下对兵卒的克扣似乎成了习惯,即便是下面的这些军将教习不贪,可也习惯给王通省钱,蔡楠那边整理账目总是习惯性的来问,是不是真要实发足额的饷银。
这些习惯和问题让王通不厌其烦,招兵到军队,就是为了让人给你卖命打仗,不把该给的钱给足了,谁会到时候为你拼命。
骑了几步,王通在马上扬声说道:
“谭兵。下次军营发饷本官亲自来发。”
几百步的路很快走完,走进店铺仓库的区域,走过一个货场,向右转就是那两个饭铺,正好也是在回去的路上。
货场上堆放着不少麻石,据说五年前淮河一带修河坝船闸,需要大批的石材,漕船北上运粮和夹带货物,回程就装载麻石,在淮河一带卸下也有五倍左右的利润,不过前年工程完工,也就不需要了。
这时代南北消息传递所需要的时间很长,许多麻石运到天津末了却发现无人问津,回运太费工本,就地发卖也没有那么多的工程,索性留在本地,慢慢卖就是。
这些麻石一堆堆的露天摆放,也没人看管,这是偷都没人偷的东西,层层叠叠的堆起,麻石堆的都有一人多高,地势也不是太平整,走在货场之中,就好像走在丘陵沟壑一般,视线被遮蔽的厉害。
王通下意识的紧张起来,这地方是伏击的好地形,众人凛然警惕,都把兵器摆在马鞍的前面,全神戒备。
不过紧张却是白紧张了,一直到出了货场,转上街道,也是无事,看着冷冷清清的街道,大家都是松了一口气。
“草木皆兵”,王通想到了这个词,要总是这么紧张的话,未免敏感的太过了,身后马三标笑着说道:
“饭铺就在那边,俺先过去让他们先做着!!”
马三标刚骑马从后面跑出来,王通却出声喊住,看了看街道左右,沉声问道:
“那两个饭铺要做那么多人的饭食,想必招了不少帮工,午饭现在就该忙活了,怎么这边还是这么安静,连个炊烟也没有!”
这一问,马三标也停住了马,王通说道:
“反正离着不远,你就在这边喊,肯定也听得到。”
“小方你他娘的,大老爷来了,快出来磕头伺候。”
马三标的嗓门极大,这一声喊完,恐怕整条街都能听见,不过街道上却依旧安静无声,这样指名道姓的大喊,就算被叫到的人不动,街上的人也会出来探头探脑的看个热闹,更别说出营的时候还看到有人走动。
天气有些热,可街道上的安静让王通突然间觉得浑身冰凉。
就在此时,街道上几处突然有了声音
弓弦响动!尖啸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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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伏杀与杀
第二百六十一章 伏杀与杀
弓弦响动,在这时代的武人对这个声音极为的敏感。心有戒备的王通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双腿就开始敲打马腹。
他的马靴鞋跟出挂着马刺,这一用力直接刺到了血肉上,王通身下坐骑吃痛,猛地向前一蹿。
就是在这一瞬,发出尖啸的箭支急速射来,几支箭就射在王通方才的所在的位置上,马三标在另一边,只有一面暴露在对方的瞄准下,他在第一时刻已经把圆盾拿在了手中,“噔噔”大响,箭支钉在圆盾下,箭羽还在颤动。
谭兵在仓促间动作极快,整个身子向着另一边倾斜,镫里藏身,可箭支毕竟是快,他的肩头还是被射中。藏在另一边也是痛叫一声。
其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