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向外走的。”
王通点点头,转头对蔡楠笑着说道:
“看来靠咱们自己还是不成,等下你回城和我去拿那个片子递过去,乔大你也回去吧,继续打听这桩事。”
等几个人都出去,谭将和张世强等心腹人走进来,谭将犹豫着说道:
“老爷,锦衣卫一千户不过千人,兵器也就是刀枪火铳,因为锦衣亲军的作用不过是镇压地方,监视官府,老爷您现在去作坊问讯这火炮的事情,要是被有心人盯上,恐怕要犯忌讳啊!”
马三标在那里擦拭着腰刀。对议论的内容漫不在意,张世强脸上却有惊愕的神情,李虎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相信的样子。
王通沉声说道:
“就天津城内城外这些杂碎,对付他们还用大炮,咱们新兵训练营的人马现在就不怕他们,这大炮另有用处,没有这利器,什么也做不了!”
听到王通说的这般斩钉截铁,其他人也不敢相劝,但脸上都有疑惑的神色,王通在那里陷入了沉思之中。
操练场上的训练又是开始,响亮的口号传入了屋中,马三标和李虎头都有些坐不住,对视一眼,刚要向外走,王通却突然开口吩咐道:
“找几个人去路上侯着,京师那边的信使一到,立刻送到我手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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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卫城不光是漕运到京师之前的周转,早在弘治年间,天津通往蓟镇,通往北直隶西边的几条河道就已经疏浚通航。
朝廷把火器制造的官坊放在这边,也是考虑到了交通便利,铁料、煤炭的输入,制造出来的兵器向蓟镇、京师、宣府甚至是辽镇的输送,都可以通过水路和海路来转运。
同样的,这官坊供应北地几大边镇和重地的火器,铁、煤以及各项材料的花费,人工雇佣。车船运输,方方面面花费都是巨大,每年朝廷大笔的银子划拨进来,让这天津火器作坊监管的差事成了肥差。
天高皇帝远无人管,大批钱物流动油水大,能在这个位置上也是几辈子吃穿不尽,爽利的很。
这鲁公公做事也和其他处撕破脸死命捞钱的宦官不同,他管的作坊做出来的东西还有五成是可用的。
尽管五成可用,但在各个军镇、营头中,已经得到了最高的评价,毕竟工部做出的火器能用的连一成都不到,而其他宦官监管作坊做出来的最多也就是三成。
加上鲁公公书读的少,对上下打点却是无师自通,明白的很,该送给上面各位祖宗的银子,从来没有少过一分,比常例反倒要多出一成,这一来二去的,鲁公公在天津火器作坊这位置上做的稳当长久,成了说一不二的人物。
说话管用未必就事事顺心,大好天气的,鲁公公正在自己的官署中大发脾气,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他老人家也没像宫中宦官那般细皮嫩肉白白净净,反倒是个黑大汉的模样,若不是没有一根胡须,恐怕会被人以为是在运河上跑船的。
下面听差的小宦官,作坊中的工头,都在作坊官署正堂中,人人低头站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你们这些杀才,宣府那边五千只三眼铳催得那么急,才做完了多少,今日就停工了。莫非等御马监的监管下来,杀几个脑袋才肯做吗!”
众人的头又低了不少,谁也不敢言语,看到这摸样,鲁公公更气,指着最靠前面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大喝道:
“范大嘴,你不是平日里最能说吗,这时候怎么哑巴了,你来说,你来给咱家个说法!?”
被他喊到的那“范大嘴”为难的抬起头,看了看身边的几人,或许感觉到他眼神看来,那些人更缩了缩,“范大嘴”心里大骂,却只得低声说道:
“鲁公公,这个。。。。。。咱们这边的三个番鬼工匠,前日不是来找您老人家,说是加工钱的。。。。。。”
“当初招进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每月二十五两银子吗,这样的价钱,咱们大明就连内阁大学士的俸禄都赶不上,他们还想要什么。。。。。。。再说,咱家怎么不知道这桩事!?”
那范大嘴的声音小了些,低声说道:
“当日公公和监粮的万公公那边吃酒,回来就睡了,小的们也是想和那几个番鬼打个商量看看能不能。。。。。。。”
正说话间,迎面一物猛地飞来,下意识一躲,脸上已经挨了下,却是个毛笔被丢了过来,鲁公公大力的拍着桌子,怒骂道:
“要加多少!?”
“每年二千四百两,年节还要有单独的红包银子,这个数目太大,小的们不敢答应,谁想着这几个不知礼节的番鬼居然煽动那些匠户停了工,还说什么。没他们看着,咱们作坊造不出合格的火器。”
数目一说,那鲁公公眼里好似能喷出火来,站起大吼道:
“二千四百两,三个人就是七千二百两,咱家一年才!”
话说了一半就自觉地停住,好悬说出自家一年能捞的数目,也是有个门房打扮的人快步的跑进来。
这门房看了满堂上噤若寒蝉、神色古怪的人,连忙陪个笑脸,到了鲁公公的跟前,低声说了几句,喘着粗气的鲁公公又是瞪起眼来,怒喝道:
“咱家不见,混到这般地步的杀才,还来求咱家帮忙,护着他那小贼不是从咱们作坊挖去了十几个人吗,让他们自己做,他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锦衣卫什么时候要用大炮,真是脑子坏掉,快打发了!”
呵斥几句,门房又是跑了出去,鲁公公被这件事引开注意力,火气去了些,冷声问道:
“真以为离了他们咱们开不了炉子,老石,你安排那些伶俐学徒,这二年可学出东西来了吗?”
下面一个人干笑着说道:
“回公公话,那几个番鬼心眼多的很,也不知道他们藏了什么手艺,不过他们能做的,咱们也能做。。。。。。”
正说话,刚跑出去的门房又是跑了回来,鲁公公眉毛一竖,刚要发怒,那门房连忙上前又是低声说了几句,这鲁公公的怒容立刻变成了惊愕,盯着门房低声问道:
“你可看清了,是张诚张公公的帖子?”
门房用力的点点头,鲁公公猛地坐回到座位上,愣了会又是站起,咬着牙说道:
“范大嘴你去回话,就说朝廷拍下的火器制造货单太多,这边忙的不可开交,实在是抽不出人手帮忙,不过既然是张公公的招呼,那咬牙抽三个懂行的师傅,人一会就送过去,你先去传话!”
范大嘴出门,鲁公公又冷声说道:
“老石你现在就去调护兵,把那三个贪财的番鬼抓起来,扒光了送出去,然后告诉其他的匠户劳力们开炉上工,谁不去就抓出去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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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来自佛朗机的学徒
第二百五十章 来自佛朗机的学徒(大声求月票!!)
王通看见三个穿着道袍的洋鬼子进门。那种莫名奇妙的错愕感让他目瞪口呆,随即就是捧腹大笑。
天气虽然很暖和,但几个洋鬼子却是光着脚,风吹过的时候道袍下摆掀起,露出了多毛的大白腿,这形象在王通看来,说有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不过其他人眼中看来就不是这样了,鼓楼这边的府邸中伺候人的小厮和丫鬟都是潘达和万稻送来的下人,这些人的见识可说不上什么广阔了,一个端着盆的小厮正好走过,看到这三个洋人先是一愣,接着大叫一声,盆掉在了地上。
王通扭头看过去,那小厮脸色被吓得煞白,后退两步居然就摔倒在那边,这还不算热闹,另一边也是响起两声尖叫,接着哇哇哭了出声,原来是从伺候马婆子的两个丫鬟也被吓到了。
这时候就不是什么好笑,而是让人哭笑不得了,天津卫尽管也是海港。但对外藩也就是和高丽有所往来,而且和高丽的交通也不是常态。
开设市舶司的港口都在浙江和福建,此外洋人也就能在广东澳门那一带浑水摸鱼的上岸。
西洋人很少来北方,来到北方的西洋人绝大部分都是传教士,这些人一般都是习惯于和文人们混在一起,要不就是去富贵阶层活动,平民百姓很难看到。
这天津卫更是一座军城,尽管繁华却不是什么中心,自然看不到什么洋人,这高鼻深目碧眼的洋鬼子,在百姓们的眼中,就和那鬼怪没有什么差别。
别说是这几个下人,李虎头看了一眼,转身就跑回了内堂,王通还纳闷,这小子胆子素来很大,今日怎么如此胆小。
没想到转眼间又是跑了回来,手里却拿着一杆七尺短枪,直接跳进了院子里,恶狠狠的大喝一声道:
“站住!!”
这短短功夫,马三标等人都被惊动了,拿着刀剑都是涌了出来,那三个洋鬼子所受的惊吓不比王通府邸的下人少,看见对方拿着利刃逼过来,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当下就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
“大老爷。大老爷,小的是良民,小的都是良民啊!”
字正腔圆的汉语,不过是带着些河间府口音的官话,王通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笑意,可这么多人在跟前也不能失态,脸憋得通红,倒也是颇为难受。
“这年头,洋人的腿和腰杆还都是软的啊!”
王通发出了句谁也听不懂的感慨,举步走下了台阶,这时候,蔡楠气急败坏的跑进了院子,看见那三个跪在地上的洋人,还有满院子如临大敌的模样,更是惶恐,本来差事就办砸了,没想到回来还闹了这么大的乱子。
蔡楠上前急忙说道:
“王大人,火器作坊说各地边镇的订货太多太急,也抽不出什么人手,说是有三名工匠头目手艺精熟,可以给咱们指点一二。没想却给了三个扒光的番鬼,这。。。。。。小的也只好带回来,路上去成衣铺子买了几件旧道袍给他么披上,这还把小的一块金牌给押在那边了,刚才正安排门房去,惊扰了大人。。。。。。”
蔡楠都有些手足无措了,王通笑着摆了摆手,开口说道:
“本官三年前跟着先父去往广东澳门,那边的番鬼不知道见过了多少,这三个长得也寻常,还吓不倒本官,你们也把东西收了,这么大惊小怪的像个什么样子,给他们三个弄身衣服来!”
看那洋鬼子胆小如鼠跪地磕头的模样,王通手下那些人也渐渐稳定了心神,各自去忙碌了。
对王通来讲,那一世见到的白人都是趾高气扬人上人的模样,这个时代的白人则都是草根卑微,偶然有个传教的教士,也完全是那种低人一等的姿态,这让王通偶尔觉得有些怪异。
那三个洋鬼子没有得到站起的允许,还是在那里毕恭毕敬的跪着,王通走到他们跟前,淡然开口问道:
“你们叫什么名字,不必说洋名,就说在大明旁人如何称呼你们?”
“回大老爷的话,小的名叫卡洛斯。”“。。。。。。。小的名叫阿塞罗。。。。。。”“。。。。。。贝安。。。。。。”
“你们是哪里人?”
“小的们是佛朗机人,就是大明常说的大吕宋所在。”
南洋的吕宋(现代的菲律宾)现在已经是欧洲白人的殖民地,对于世界地理有些模糊的士大夫们认为。既然吕宋被人占领,那他的宗主国用大来称呼就可以,所以弄出了个大吕宋的说法。
佛朗机这个称呼在大明指代两个国家,目前的西班牙和葡萄牙,但把吕宋变为殖民地的那个则是西班牙。
那卡洛斯这般回答,知识面和这个时代有些不同的王通迅速的反应了过来,随口念叨道:
“原来是西班牙。。。。。。”
声音不大,可那三个洋人却愕然抬头,王通的读音和真实的略有近似,可能在他们所遇到的大明人士中还是第一个。
“你们从前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来大明,又怎么来到的天津卫,又怎么去给官办的火器作坊当差?”
王通一连问了几个问题,按照他那些模糊的历史知识,现在欧洲的火器制造技术已经开始大幅度的领先大明,西班牙又是欧陆大国,火器制造水平自然相当先进,这三人要是来自那边,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但这个时代,东西方相隔万里,彼此信息极为的不通畅,编造个身份来混事骗钱的也是不少,自然要问个明白。
“回大老爷的话。小的们从前就是佛朗机王国北方一个作坊的学徒,为了逃避兵役去船上当了水手,一路来到了大明。。。。。。。”
说到这里,满脸大胡子的卡洛斯声音有些飘忽,跪在那里说道:
“小的们从未见过这么富足、文明的国家,比起佛朗机来,这边就好像是天堂一样,小的们就留了下来,希望能在这边生活下去,成为这个文明帝国的一员,但除了澳门和一些船只之外。小的们找不到活计,火器作坊的鲁公公那时候正在广东办差,到处张榜说想招募懂火器制造的工匠,小的们总是听人说,大明越是向北,就越有无比繁华的都市,心动过去揭榜。”
王通听了几句转头喊过马三标,低声吩咐了些话,马三标点头匆忙的出了门,不多时听到马蹄声响,人已经远去了。
“鲁公公就是那时候到这边主持这个制造作坊,如果不是小的们三个,他怎么会得到皇帝陛下和内阁的那么多嘉奖,可这个小气鬼,几年也不给我们加一文钱的工钱,他在材料和私卖火器上不知道捞了多少,所以小的们发动劳工们罢工,他居然把我们扒光了衣服赶了出来,小的们还有几百两银子存在那边。”
“你们会造火器吗?”
就和那一世国内人出国之后没口子夸赞国外如何好一样,这时代的洋人凡是来过大明的,无不对这个东方帝国的文明和富足赞叹不已,每名传教士和商人们写的游记等文字,都是用尽了一切的褒义词来赞美。不过,到了满清的时代,这样的赞美就变成了谩骂,都在鄙视这个野蛮国家的蒙昧和肮脏。
听这三名洋人的述说,没什么破绽,看他们的出身,似乎也没到需要编造谎言的地步,王通这才是问到关键上。
“。。。。。。小的们会造!”
王通明显注意到对方的回答时候那一点迟疑,声音禁不住严厉起来:
“不要用假话欺骗本官,本官也在澳门的佛朗机作坊做过工,你们现在骗过去,等造出东西来若是不合要求,那鲁公公让你们没有衣服,本官让你们没有脑袋!”
在大明的官员中,王通这么年轻的少见。在澳门洋人铁匠的作坊里做工的恐怕只有他一个。
听到王通这一喊,这三个人洋人齐齐的打了个哆嗦,那卡洛斯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倒是边上那贝安惶恐的抬头说道:
“大人,火炮小人们是会做的,快枪和三眼铳也是会造的。。。。。。”
“鸟铳呢!?”
快枪和三眼铳更像是装载铁管里的鞭炮,而鸟铳则是仿制的西洋火绳枪,这个构件相对复杂,能掌握这个技术的都算很出色的工匠。
在王通很懂行的逼问下,三名洋人神情紧张,都有汗水流下,这逼问也让他们来不及编造,王通的懂行让他们也不敢编造,贝安急忙回答道:
“小的们不敢说会做,不过给个样子,小的们能照着做出来!”
王通盯了他们一会,看得他们三个人都是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王通冷声说道:
“本官也有作坊,也要造火器,工钱待遇一切都好说,比你们再鲁公公手下肯定要好,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