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摆摆手,不屑的说道:
“那些没用的东西叫回来干什么,这身份他们自己不要了,何必上杆子再给他!”
孙大海刚要询问,王通笑着继续说道:
“在有卫所的地方,就不要发愁人丁的事情,天津三卫这地方自从成祖皇帝设立以来,一代代的传承,每家只有一个孩子能当兵,没有那么多的田地,也不是每家都能读书和做生意,也不知道多少余丁没事干,三标,明日在鼓楼那边就是宝泉集,城内城外的人都来这边赶集买年货,你跟我去。咱们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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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兵备道潘达的府邸中,每名下人都是战战兢兢,白日里在官署那边出的事情他们自然知道。
回来之后,自家老爷把犯了小错的一名下人用鞭子抽了个半死,更是证明了大家的判断,老爷果然在外面丢了脸,怒火冲天。
不过潘老爷的举止也是奇怪,回到家先是派人把城外的驿卒请到了府中,并且关照着好酒好肉伺候,而潘老爷自己则是进了书房到现在还没出来。
眼见着天已经黑了,后天就要过年,大家脸上连个笑脸都不敢有,这叫什么事,还没等下人们议论,书房的门打开,潘达拿着一封信快步走了出来。
驿站的驿卒平日里过的清苦,今日却在兵备道老爷家好吃好喝,一边胡吃海塞,一边也是心中忐忑,不知道为什么如此。
看着这位潘大人快步走过来,两名驿卒连忙离开座位跪下。潘达几乎是黑着的脸上强挤出几分笑容,开口说道:
“这封书信是给兵部尚书张四维张大人的,这里的文书可以让你们现在出城门,快马赶路,尽快送到京师。”
说话间,边上的管家拿着两封银子递给了两人,两名驿卒诚惶诚恐的接下,一掂量,每人都有差不多二十两,立刻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满口说道:
“请潘大人放心,咱们兄弟晚上不睡觉了,也要把信尽快给大人送过去。”
潘达沉着脸说道:
“耽误你们过节,快去快回,本官这边还有酬谢,先去吧!!”
等那两个驿卒离开,潘达的脸色又是沉了下来,边上的管家瞅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老爷,咱们在京师就经过那么多的波折,好不容易放出来做官了,有些事情能忍还是忍忍吧,这个千户看着在京师也有门路……”
话说了一半,潘达脸又是沉了下来,管家立刻不敢再说,潘达冷声说道:
“这番子年纪轻轻不知道天高地厚,说什么军饷不能打折扣,不能损耗,这规矩传了这么多年。是他说不能就不能的吗,走着看吧!!”
说完背着手朝外走去,管家也不敢多言语,连忙跟上,走不几步,潘达回过头来,又是叮嘱说道:
“去京师打听消息的人也该回来了,你明日派人去城门处接,有消息立刻报过来,再就是安排几个人过去盯着,千人的编制,本官看他怎么凑齐剩下的几百人,不管他耍什么猫腻都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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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吃空额是件极爽利的事情,也不用做什么劳累的事情,只需要少养活点兵马,到时候坐地拿钱就是。
但这也有个麻烦,那就是兵部的官员点检兵员数目,看看到底有无贪墨军饷的情况。
为了应付这个,凡是吃空额的军将都有自己的一套法子,最简单的手段就是去街面上找些无赖乞丐的充数,反正点检都是看人数,而没有人细查到底是不是假冒,此外就是花钱买通点检官员……
点检兵丁数目的官吏。或者是兵部下派,或者是本地有相关权责的官吏,既然潘达放话要点检锦衣卫的兵丁,那王通买通这招是用不上了。
在潘达和他的管家想来,王通要在年后凑齐兵额的话,恐怕也就是找些无赖乞丐凑数了,可这临近年关的,又是天寒地冻,就算无赖乞丐也不会出门。
虽然想不出王通要怎么应付,可这管家却觉得只要一门心思盯住了王通,他就不会钻什么空子。
不过。盯梢的人万没想到王通居然会这么应付点检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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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老大当兵,剩下你们兄弟几个,地就那么点,养活爹娘都不够,自然不能分给你种,就算给你,你也没脸要不是,去读书,看看你们穿着短袍子的模样,就和哥哥一样,都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马三标站在简单搭起的木台上,大声吆喝着,这天正是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大集,城内的住户,城外卫所的军户,有的为了置办年货,有的就是为了闲逛,都来到了这城内的鼓楼附近赶集。
集市上人来人往,极为的热闹,最显眼最中心的地方数着好高的一根杆子,是用几十根竹竿扎起来的。
上面挂着一面巨大的旗幡,上面写着“招兵”,下面一个木台,马三标站在上面大声的宣讲,木台两边则是四口大锅,锅里的汤都是乳白色的,那汤水已经熬煮了好久,集市上到处都弥漫着香气。
凑近了看,锅中牛羊骨头在翻滚,据说还丢了几条鱼在里面,每口大锅边上都有几个精壮汉子,不断的添柴续水,又把带着不少肉的大骨头丢进去,当然,这几个汉子把汤水舀到木碗里,笑容可掬的递给边上路过的人。
马三标特别喜欢这种被众人注目的场面,精神更是振奋无比。在那里大声的继续喊道:
“读书不成,你们去干啥,做生意,这也要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这河间府、北直隶的几千几万人,你们看看有几个发财的。“
马三标说的都是实在话,又有那口滋味鲜美的热汤喝,来往的年轻人都愿意停下来听听,没过多久下面就聚集了一大帮围着的。
“去给人当长工?去给人当伙计,诸位兄弟,你们是军户,祖上是当兵吃粮的,拿着真刀真枪赚来的生活,你们就愿意给别人出力,一辈子给人做牛做马,那位兄弟,看你身高力壮的,你来说说,你愿意就这么一辈子吗?”
台下这些人的眼神立刻都注视了过去,那名汉子的确人高马大,看到众人望过来,朝后退了一步,随即咬咬牙,粗声的喊道:
“当然不愿意这么一辈子,俺要当兵,可那有什么门路能当!!”
气氛本就被马三标渲染的很热烈,有这么一个人带头,被煽动的心思火热的年轻人都跟着鼓噪了起来,可也有人在那里扯嗓子说道:
“当兵倒是比干活强,可保不住拖欠粮饷,那还不如做活实在。。。。。。”
马三标嘿嘿笑着把罩在外面的棉袍脱下去,露出了里面的飞鱼服,拍胸脯大声笑着说道:
“今天就是天津锦衣卫招兵来了,来这边当兵,保你扬眉吐气,至于这粮饷,各位可以回去打听打听,我们千户王大人到底是怎么做的?”
*********
盯梢的人看到这场面完全糊涂了,这王通难道真要满编招兵不成,一点空额不吃,那不就是傻了吗?
在兵备道潘达和他的下人心中,在大明的文臣武将心中,这当军将校尉的,吃空额才是常理,想要满编招兵反倒是成了异数,却忘了这吃空额贪墨军饷才是违规犯法,这兵卒满编没有空格才是常理。
这世道,怪哉!
抱歉抱歉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稀缺从众 来信吓人
第二百一十六章 稀缺从众 来信吓人
要是蓟镇募兵,那肯定不会在集市上立个旗杆。用唱戏的方式表演出来,那就是直接去各个卫所和村镇,宣读文告,点名要人了。
听到是锦衣卫,底下的人情绪立刻不同,锦衣卫在城内混的凄惨,欠了这么多年的饷银事情卫所的人知道的不多,但在大家的心里,这锦衣卫可不算当兵,可属于在衙门中当差,没危险不说,那可是顶好的去处。
不过,这大集是在城内办的,也有些知道内情的百姓下面低声嘀咕,也有些想得多的琢磨着哪有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但那台上的大汉脱了外袍,露出里面的飞鱼服,下面烧锅舀汤的也是穿着飞鱼服,不远处就有蓟镇巡逻维持治安的兵卒,管也不管,这就让人信了三分。
然后台上摆着几个大箱子,说话间就把这大箱子向外歪倒。亮闪闪的银锭“流淌”出来,在阳光下直晃眼睛。
“我家大人有钱,也有担当,大家要怕发不出饷银,我家大人愿意豁出前程去衙门闹,要是要不出,我家大人自己给你们发!!”
听着这豪气无比的大喊,下面动心的人不由得又相信了三分。
“来来来,各位兄弟想必是不信的,咱们也不是说能当就能当,先到那边的桌子领个文书,写了自己姓名、年纪、家里情况,盖上我们大人的大印,等大年初五,都来城北锦衣卫胡同那边,还要考你们力气本事,这才能算完,话说在头里,没这文书,连考的资格也没有啊!”
这人都有习惯,送上门来的总要怀疑三分,要是吊着的,反倒上杆子去抢了,马三标说完这个之后。
围观着的人们迟疑了半响,轰然一声围了上去,那边几个文书笔走龙蛇,一张张的报名文书写出来。
那报名文书上的字恐怕没几个人认得。可盖上去那朱红色的大印却人人觉得不假,民户军户都对这衙门有一种迷信,一看这朱红大印都盖上去了,那还有假,何况这写文书的颇为挑拣。
什么家里独子的不要,什么有家室的不要,这挑挑拣拣的实在麻烦,不过天津卫足足三个卫所,算上周围,差不多有八个卫所在这边地方,这卫所里缺什么唯独不缺这不是独子没有家室的小伙子。
军户种田交钱粮比民户多一倍,而且除了能继承家业当兵的那个之外,其他人都没个去处,要不然这满集市闲逛的小伙子是怎么回事。
报名的人挤破了头,负责写这个报名文书的写字先生写的手都酸了,还要张世强带着几个熟悉本地的锦衣卫去敲门高价请。
李虎头、厉韬和孙鑫和其他十几名少年,在谭将的安排下,平时都是跟着王通的身边,这些少年和王通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彼此也都熟悉,身手都不错。一来算是个亲兵护卫,二来也可以学学本事,最起码明面这么讲。
他们就在不远处一个露天的茶棚中,靠着店里的大火盆正在对面那拥挤热闹的场面,孙鑫和厉韬两个沉着些的还好,李虎头直接张大了嘴巴。
看着众位少年惊愕疑问的表情,王通笑了笑,开口半是解释,半是调侃的说道:
“什么东西你送上门没人要的,只要造成上好的物品稀缺的局面,大家就不自觉的来抢,不管自己需要还是不需要。”
市场营销,消费者心理学之类的东西,用在此处,说是杀鸡牛刀也不为过,几百年的差距,也难怪这些少年觉得神奇了。
但少年们对王通所讲的这些话,也都是似懂非懂,但集市上这番热闹局面,却让每个人眉飞色舞,任谁都明白,现在是只愁人多不愁人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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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是除夕,天津城这些守卫城门的兵卒也都是懒洋洋的,漕运一停,进出城门的都是里外的卫所人家,一是没油水,二是得罪不起,敲一文钱第二天就有上百号人围着要说法,谁愿意惹这个麻烦。
所以城门处常例布置一百二十名兵丁值守。两班轮倒,一班在城门内的屋子里烤火侃大山,一班一溜在城门边上的墙根排开,舒舒服服晒太阳,进出城门的人,谁会去理。
城门开了一个半时辰,就看到有人兴冲冲的来外面找熟人,说是城内锦衣卫正在招兵,大好的机会。
听到这个的守城兵卒嬉笑一番,心想这些军户子弟就是眼界浅,放在别处,锦衣卫那是个好地方,在天津卫这边当锦衣卫的差事,可不就是个下三滥吗,不过话说回来,这位新来的王大人年纪不大,却是个混不吝的角色,据说领着人去兵备道那边闹,居然闹下了大笔的银钱,也算是本事。
蓟镇的营头要敢这么干,怕是戚大帅请出尚方宝剑来砍了这些人的脑袋,不过这玩意不看一时,还是看长远吧!
各处都这么晒太阳闲聊着。西门那边却有些乱,在官道上的人群躁动叫骂,慌不迭的朝着官道两边闪躲,把西门处的兵丁都给惊动了起来,这条官道的西头可是连着京城,这么慌乱,出什么事了。
兵丁们拿着兵器翘着脚望,几骑快马已经冲过了人群,朝着城门处疾驰而来,本来还想拦阻喝问的兵卒们立刻是闪到了两旁。
看这些骑士的穿着打扮,这不是给各个衙门送信的。就是那个大家子派出去的,换句话说,得罪不起,快放他们进去就得了。
可突然这么多送急信的信差,难道出什么大事了,守卫城门的士卒在这里呆的久了,对这风吹草动警觉的很。
心思快的,连忙跟到城里面去看看,这几位信差去往那个衙门,也大概估摸出什么急事来。
谁想着那几名骑士进门之后就分道扬镳,各奔着不同的街道去了,对这天津卫城熟悉的,也能从这街道看出来,到底送信送到那个衙门去了,可看这去向,似乎每个衙门都有信差,到底出什么大事了。
没曾想,这还不算完,下午又是零零碎碎的几骑,甚至还有个小车一起进了城,弄的这些护兵各个神经兮兮,生怕天塌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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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内那集市上,围着招兵报名桌子周围的人只见多不见少,从上午到下午,写字的先生都换了几个,还是应付不过来。
中午直接就在集市上买了些熟肉熟鸡和面饼,就着那大锅里的骨头汤当的午饭,看这帮人吃的这么好,报名的热情又是高涨了许多。
兵备道潘达派出来的那些人都是在附近的摊子那边盯着,颇有几个年轻的被这一连串的表演煽动的心血沸腾,居然想要过去当差,被带着来的管家揪住一顿痛骂这才醒过了神,看那边热闹成这个样子,本来还掩饰行迹的一帮盯梢的也不在乎了,索性聚在一起闲聊盯着,晚上回去交差便是。
“你说这王千户是不是脑子烧坏了,这么招人。莫说是一个千户的编,我看连个卫所的编都招的起来,要是十足发饷,他还吃个什么?”
兵备道潘达府上的那些下人见惯了这空额的事情,也是门清,在那里议论起来居然也头头是道,这边说话,那边搓着下巴笑道:
“我看着王千户没准存着大捞一笔的想法,现在把人糊弄齐了,到时候再散了不就是……“
话还没说完,后面有个人拍他肩膀,回头看却是潘达潘老爷的长随,这长随本来脸上手指印子还没消去,现在看,好像又被扇了一耳光,那长随脸色难看,低声喝道:
“老爷的吩咐,不要盯了,都跟我回去,另有差事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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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皇上极为信重的人,据说当日要给个锦衣卫指挥佥事的差事,被各位达人拦下了……”
“……司礼监秉笔太监张诚张公公,据说是这王通长辈,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冯公公还给这王通写过横幅……。安平侯家被除去爵位,据说……”
兵备道潘达看着手上的书信,脸上没有一点的表情,可桌子上的茶碗却不住的叮当轻响,仔细看,这潘大人身子都在抖。
过了半响,这潘达把手中书信向着天上一丢,浑身好像似乎没有系上口的粮袋子,整个人瘫软在座位上,嘴里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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