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另一个已于上午荣幸登记了的威斯康星少尉伸腿拌了他一下。
〃你要干什么？乡巴佬？〃缅因小伙怒火万丈。
〃我要告诉你；别当我们的敌人。〃威斯康星小伙也不甘示弱。
俩人不由分说便挥拳相向；很快脸上和衣服上血迹斑驳。
约翰咆哮着；缓缓走过去；用厚实的苏格兰人的身躯挡在两人中间。
〃你；还有你！〃
他指指双方的鼻子：〃你们俩有本事天上见！〃
华盛顿。白宫。
杜鲁门总统面前摆着一份辞呈；他不想回忆刚才那不愉快的一幕。
一个时期以来的股市低迷；使得全美大企业、特别是涉及军火的企业；对政府经济政策啧有烦言。抱怨和指责愈来愈多地见诸报端——可他们不明白；谁能有本事保证经济象战争期间那样高速增长呢？
企业家们撰文怀念罗斯福时代；尤其对《租借法案》大唱赞辞。因为这个貌似慷慨的历史性善举；最重大的结果是给美国带来了空前的繁荣。
这些只顾自己赚钱、不管别人死活的家伙！他们指责似乎集中在国务院对国际问题的漠视、不作为和技巧拙劣；实际上也在处处影射白宫。
杜鲁门约见了贝尔纳斯国务卿。
国务卿诉说他在旧金山联合国筹备会上一筹莫展的困境：
由于美国和英国未能成功地调停中苏战争——实际上双方谁也不听劝告；这种结果造成美国的国际威信大幅降低；人们私下里不再把美国的外交官当回事。特别是中国；官方代表纷纷离开旧金山；即使非休会期间也找不到他们的人影。据说他们企图抛开美国政府；搞什么〃民间外交〃。
〃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心情烦闷的杜鲁门顺嘴骂了一句。这虽然是他直率性格的自然流露；却由此引发了糟糕的结果。
贝尔纳斯望着他；慢吞吞地问：
〃我们对中国——有什么恩义吗？总统先生？〃
〃贝尔纳斯先生！美国对中国做了些什么；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也不知道么？〃杜鲁门眼睛冒出火花。
〃对不起；那是罗斯福的美国。〃国务卿依旧声调平静。
杜鲁门惊愕半晌；说不出话来。
〃总统先生；有些话也许不顺耳；可我不得不讲——如果我们再继续这么关注国内问题；而对世界走向没有一个核心指导思想；那么还不如放弃美国的海外责任；回到威尔逊时代以前的美好时光。〃
杜鲁门鼓起眼睛：〃听不明白。你是在批评华莱士参议员；还是要我放弃总统的责任和职务？〃
〃国会中期选举很快就要到了；总统先生。〃
华莱士时任参院外交委员会主席；与杜鲁门意见屡屡相左。后被解职。
杜鲁门自认是一名世界主义者；自然对这种孤立主义的误解痛加驳斥。他滔滔不绝地陈述了20分钟。但发现贝尔纳斯还是摇头。
〃这些；我做不到。我承认；我不称职；也很疲倦。〃
杜鲁门困惑地透过眼镜看着贝尔纳斯的灰眼睛；想要探询他的内心世界。
〃总统先生；我很快送来辞呈。……我们还会是朋友的；哈里。〃
哈里DangerCode；杜鲁门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338）
兰州。五泉山洞穴工事。
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公园；有过中国西北地区罕见的参天古木。而今；木叶脱尽；树干狼藉；令人惨不忍睹。
夜半；蒋夫人宋美龄再次来到洞口〃放风〃。她这种自嘲的幽默当初还能引来卫士们的赞叹；而几个月下来已经失去新鲜感；她的心情再次陷于凄凉和孤寂。
今夜与以往不同的是；她发现在第二道警戒岗哨外缘；似乎多了一些人。定睛望去；是一些身躯高大、面色黧黑、手持花管冲锋枪、身穿伞兵夹克装的士兵；左臂一致地佩戴着她未曾见过的短剑飞翼、红蓝双星臂章！
〃他们是谁？〃她警惕地问。
卫士长报告说；是委员长派来保护夫人的一支伞兵队伍。
〃伞兵？我怎么没听说……他们的长官是谁？〃
卫士长答；据说叫做……陈庚。
宋美龄想了想；忽然大惊失色：〃陈庚？那是共产党啊！有没有搞错！〃
卫士长也惊惶了；连忙跑去核实；气喘吁吁地回报：薛长官说了；没有错；就是陈庚。但是……委员长正在与共产党合作。
〃上帝！〃宋美龄把双手在胸前握起；作了一个祷告的姿势。过了一会：〃那么叫这个陈庚来；见见我。〃
卫士长再次离去又再次返回；困难地说：这个陈庚……是个将军；不会跳伞。他们带队的是个年轻的旅长；叫做皮定均。
〃委员长用共产党来保护我？真是匪夷所思！〃话语里听不出是怨愤还是感叹。
〃夫人；援兵都被挡在山那边；目前只有伞兵还能护驾。黄维兵团已经被迫撤入市区……薛长官把卫队旅都派出去打巷战了……〃卫士长劝慰并解释。
陇东。榆中；甘草店前线。
杜聿明将军刚刚视察完阵地；回到兵团指挥部。他和汤恩伯向委员长立了军令状；突破苏军阻击防线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三天。他命令部队不停顿地展开攻势；〃一分钟也不许敌人喘息！〃每一级都立下军令状。
参谋长袁可征正在电话里向汤恩伯13兵团商借炮弹——本部所余无几；对方尚有库存。一通联系、哀求以后；无奈地放下电话；摊开双手。
〃看着吧；杜长官。咱5兵团即使攻破敌人阵地；那营救夫人的功劳也得让13兵团汤司令抢了去。〃
杜聿明皱眉挥手：〃这种话以后少说。还有个大局没有？我问你；〃他用手指了指地图态势线左翼：〃那个；陈庚纵队情况报来了么？〃
〃报了。他们进入阵地以后；发动了十七次攻势；还没有啃下来。〃
杜聿明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他们不是能打么？不是老念叨和德军那点交手么？什么布达佩斯、巴拉顿湖之类……他陈庚不是还跟我摆黄埔'三羽鸟'老大哥的谱么？〃
〃长官；敌人针对陈庚纵队增兵了。从桑园峡过去至少一个团……〃袁可征小心翼翼。
〃增兵？哪条防线没增兵？敌53集团军不是冲上来两个旅么？我看我们面前至少增加一个旅。我们比他们轻松？〃
〃他们……他们缺少重武器。〃
〃那；苏军不缺少？也是大炮不剩几门了嘛！〃杜聿明抬杠的脾气上来；把嘴里叼的烟卷吐出；拍在桌上。〃咱们不也没炮弹了吗？——还是卖不卖力气的事儿。〃
〃卖力气么；长官；他们拼了刺刀……指挥所还挨了炮弹；陈庚挂花了。〃
〃嗯？挂花了？这还差不多。不重吧？要不去看看？〃
〃不算重；还能跟我通话么。不过他们……还阵亡了一名政委。〃
〃政委他们多的是；多大都有。哪一级的？〃杜聿明在条凳上坐下。
〃这个……不小。谢富治。〃
〃纵队政委呀？！〃杜聿明又站起来；〃这个……该留在后方啊？怎么死的？〃
〃上火线动员去了。挨了冷枪。〃
杜聿明拍了一掌脑门。对门口喊道：〃警卫连！备车！〃
然后拉起袁可征：〃走走走；咱俩上陈庚那儿看看去。〃
〃多少带点东西吧？别空手哇……〃参谋长四下寻觅。
〃茶叶！茶叶就行；还有辣椒！把他个湖南佬……〃
西安。鼓楼；前广场。
会议台兼舞台上；横幅大字写着〃欢送王震工程兵纵队出征仪式〃。
陈诚参谋总长主持仪式；何应钦陆军部长讲话。
蒋委员长没有训示；但是向王震部队赠送了自己一个亲笔条幅：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他听陈庚介绍；说是王震纵队主要负责修筑天水到兰州段的公路；这将大大改善西北战场的后勤。为此他还答应帮助征发2万名民工。
王震少将疑惑地捧着条幅；有点哭笑不得。找了个机会凑近蒋介石：
〃委员长；我们的主要任务；还是到敌后埋地雷呀；炸坦克。〃
委员长迟疑和辨析一阵；又起身写了一幅：
〃克甲勇士；敌后先锋。〃
欢送仪式上；民国时期的京剧名角纷纷登场；上演了几段折子名戏——马连良献了一折《定军山》；梅兰芳出演的《穆桂英挂帅》。这在当时已是足够隆重。
前排看戏的军委会副总长白崇喜；对身边的李宗仁轻轻说：
〃德邻兄；我看总裁虽然颇有战略慧眼；可是终不比那毛泽东棋高一招。〃
〃噢？健生此话怎讲？〃
〃国府虽将共党拖入抗苏战争；却并未达到既定目的——反而会被共军削弱。〃
〃不会吧？苏军用于东北的兵力似乎比西北多嘛；那里对它才有真的占领价值。共军也在满洲各地血拼；并未显出退让架势。健生你；过敏了吧？〃
〃德邻兄；那么此番共党派陈庚增援兰州；作何解释？〃
〃作何解释？陈庚在欧洲跟我们合作不错嘛；发扬那时传统；国难当头之际；他有伞兵；正和我用；我有钨砂；互通有无。彼此本该相忍为国；而今已然相助为战。大敌长驱直入；兄弟岂可阋墙？健生啊；不可多疑！〃
〃呵呵；德邻兄真是厚道人。可共党未必如你一般厚道。毛泽东四两拨千斤；以小小两个纵队；换得总裁心旌摇曳；周恩来又派陈庚；欲以旧情打动老蒋。而总裁尚不知祸已临头！〃
〃危言耸听了吧健生？何祸之有？〃
〃德邻兄你想；兰州僵持既久；斯大林势必追加重兵；以图速决。而蒋公不肯弃夫人于不顾；鏖战之势已成。国府养兵千日；此番一役挥霍！而共党加柴添火；以此减轻满洲压力。用心何其毒也！〃
〃不然；健生。即或共党不出兵；蒋夫人焉能不救？兰州成围；其势已然。系铃者苏联；非中共也。博弈之道；因势利导；即或毛泽东老谋深算；吾人当以大义晓之、良策图之；于逐鹿战场一见高下。而非以你我区区之心；而度他人之腹。〃
〃呵呵；既如此；愚见多有不妥之处；还望德邻兄宽恕崇喜。然而今番蒋公送别出征；大张旗鼓；兴师动众；亦有深意——桂系、滇系上阵；为时不远！即或你我之辈；不日亦将应召；赴西北寻葬身之地去也。〃
〃健生何出此言？你我戎马半生；枪林弹雨；疆场未尝临难。中华之大；何虑周旋？进退有据；扶携与共；有兵出兵；无兵么——解甲归田；亦不失泉林之乐啊。〃
两人就此打住话头；以茶代酒；继续赏戏。
（339）
伊尔库茨克。苏军中亚－后贝加尔战区总指挥部。
第一副国防人民委员朱可夫元帅、内务人民委员贝利亚元帅等一行来到这里；会见了战区负责人华西列夫斯基元帅。
老战友们互致问候；并带来了斯大林同志、和转达了对斯大林同志的问候——因为他身体偶感不适；离开克里姆林宫到莫斯科郊区短期疗养。
随后讨论了战场形势。
因为季节已进入盛夏；距离斯大林同志的要求——100天结束战斗；已经为期不远；朱可夫关切地询问前线：还有什么要求？
华西列夫斯基沉吟片刻；据实提出：增加兵力和补给。
随后他介绍说；他的战区原有约100万兵力；其中一线战斗部队占七成。自5月初开始行动；将近3个月下来；歼敌50万以上；自身也损失了25万余人。目前两大突击方向——兰州和绥远；战斗都处于胶着状态。
兰州由于敌人大量增兵；崔可夫的中亚方面军始终未能肃清那里的敌人。后勤补给线也出现越来越多的干扰和破坏。如果不能及时增援；该集团军甚至有被反包围的可能。
绥远方向；右翼集团已进入河套平原；渡过黄河突入鄂尔多斯高原；就到达长城控制线。但左翼察哈尔方向；在燕山－军都山脉受到阻击。敌人凭险据守；比预想的要顽强。因为地形不利坦克快速推进；必须组织大量炮火和有效空袭。
朱可夫经过仔细考虑；决定把按照斯大林同志要求组织的第二轮补充的部队——50万人；6个集团军和一个空军集团军；全部交给华西列夫斯基；以保证按时结束战斗。
〃这不行。远东；科涅夫战区也同样需要兵力。〃贝利亚插言道。
〃只有完成了中亚、蒙古方向的任务；我们才能集中兵力；解决满洲。科涅夫的交通补给状况要好的多；满洲铁路相对发达；地势平坦；利于部队机动。态势上；也没有转入被动的迹象。〃
〃为什么不能分配给远东适当的部分呢？要知道占领满洲对于我们的意义。〃
〃那样违反兵力集中的原则。四处分兵势必哪里都不够。一个人不能同时去抓几只兔子。〃
〃那么为什么不能把另一边暂时放弃呢？比如说；兰州？我看不出那里对于我们——甚至对于敌人；有什么重大战略意义。蒋的妻子并不意味着战略价值。〃贝利亚坚持道。
〃是这样；贝利亚同志。崔可夫方面军如果一旦撤退；很可能出现……出现崩溃。〃华西列夫斯基解释道。〃由于补给路线实在太长的缘故。敌人在兰州已经集结了重兵；沿途追击；就可能出现1812年库图佐夫追赶拿破仑的情景。甚至……现在已经无法撤退。〃他在地图上兰州外缘划出一个大圈；〃敌人很快将在这里形成包围态势。〃
贝利亚转问朱可夫：〃我们是否再向斯大林同志请示一下？〃
朱可夫皱了一下眉头：〃斯大林同志养病期间；授权我对统帅部全权负责。我们不要事事都去麻烦老人家了。〃
1946年7月21日；是第一颗用于实战的原子弹爆炸的日子。
同一天；苏联《真理报》发表了一篇社论。题目是：《热烈祝贺东方人民的伟大胜利》。社论写道：
……在蒙古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之后；东突厥斯坦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和满洲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人民也在伟大的苏联红军的帮助下；正式摆脱了中国军阀政权的残暴殖民统治；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在二十世纪之前；正如俄国人民被沙皇所统治一样；蒙古、东突厥斯坦和满洲人民也忍受着中国皇帝的封建统治。沙皇和中国皇帝是一丘之貉。但是和沙皇统治下的俄国不同的是；中国皇帝用武力征服了蒙古、东突厥斯坦和满洲。这些地方；连同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的人民；从来不是中国本土的一部分；而只是被中国当作殖民地看待。蒙古、哈萨克、维吾尔等民族居住在那里；数百年来一直被中国政府镇压；被迫向中国皇帝交纳沉重的税金。
伟大的十月革命建立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无产阶级社会主义国家。这就象灯塔一样；为全世界被剥削压迫的各族人民；也包括中亚和远东的人民在内；照亮了一条光明大道。从那时起；蒙古、东突厥斯坦和满洲的人民为了实现本民族的自由和独立而进行的斗争；终于有了正确的方向。
任何反动阶级都绝不会自动向人民让步；只会更加疯狂地报复。中国的蒋介石法西斯政权；为了满足于本国资产阶级和国际资本主义势力的要求；继续用暴力手段延续着中国对于蒙古、东突厥斯坦和满洲的殖民统治。
这个独裁政权在三十年代和法西斯德国关系极为密切。出口给法西斯德国大量资源；并购买德国武器；成为法西斯德国扩军备战最得力的帮手。
蒋介石法西斯政权还聘请德国军事顾问；按照德国方式改编军队；指使和操纵地方武装袭扰苏联边境；妄想取代日本成为德国在远东的盟友；东西呼应共同进攻苏联。在这个图谋破产后；他又投靠了新的主子；不惜将本国大量青年充当帝国主义的炮灰；换取国际资本主义对于他的恩赐。
苏联政府为了维护远东地区的和平；一直对于中国采取友好和克制的态度。在1929年满洲地方军阀挑起的中东路事件中；苏联红军在维护了苏联正当合法利益之后便主动撤回。在日本即将灭亡中国的时候；是苏联派出了志愿空军；并给与了大量援助；才使得中国没有被征服。1942年；尽管苏联正在和法西斯德国进行殊死的斗争；但还是为了帮助中国人民做出了极大牺牲；动用远东地区的人力物力；并通过蒙古境内；建立了通向中国的交通线。没有这条交通线所运输的物资；中国就不可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可是正如同一切法西斯政权一样；蒋介石政权完全忽视了苏联的巨大作用；不仅贪婪掠夺了胜利果实；还主动向苏联进行挑衅；入侵蒙古；镇压东突厥斯坦人民的起义；妄图恢复中国对那些地方的殖民统治。这是一切热爱和平、自由与正义的劳动人民所绝不能容忍的。彻底消灭了德国法西斯匪徒的苏联红军；应蒙古、东突厥斯坦以及满州人民的请求；沉重地打击了远东法西斯匪徒的军队；将他们驱逐回中国；为蒙古、东突厥斯坦和满洲的人民带来了希望。
在这个过程中；盘踞在中国北方和满州境内的一些原称是共产党人的新军阀势力；成为神圣的共产主义事业的叛徒。他们公然投靠到法西斯政权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