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这个男人在并不刻意的情况下散发的魅力便已让一般女子很难招架,而这般刻意的勾引,便是连她都得眼观鼻,鼻观心,还得再念一遍净心咒方能做到心如止水。
“天歌,”男人更进一步,直呼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温润悦耳,低低缓缓,自有一番蛊惑,“过来。”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一跳,对于他伸出的手反倒退了一步,“殿下……”
“你在怕我。”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手依然朝她伸着,却是从床沿上站了起来,长腿迈出两步,就要去抓她的手。
她只得一退再退,面对男人的不断欺近,一步,两步,三步……
直到再无可退。
后背砰地撞上衣柜的把手,硌得她生疼,男人颀长的身躯蓦然压了下来,双手撑在她头顶两侧,将她禁锢在狭小的范围之内,无处可遁。
呼吸相闻。
交汇纠缠。
男人的气息彻底将她包围,由内而外散发出来浑然天成的尊贵霸气形成一种无形的压力,以一种不失轻柔却不可抗拒的力量向她倾来。
她不得不抬起头以望从这两边的碧湖中寻找呼吸的出口,却不期然撞上一双摄人心魂的眸子,浮沉潋滟光影万千,泛着蛊惑人心的色泽,深深地凝望着她,似乎要将她的灵魂吸进去。
心里不是没有警惕,不是不想推开,可这一刻,她却只能带着一丝仓惶闭上眼睛,努力不去看,不去想,不去感受。
温热的气息渐渐逼近,洒在她的脸颊,耳窝,脖颈,甚至领口……
即使不想去感受,那双唇若有似无地滑过的感觉却由不得她无视,她紧攥着披在肩上的外袍,强忍着心头渐起的愠意,这个男人,到底在闻什么?!
很想一脚把他踹开,然而却不得不用强大的意志力克制着,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她现在的身份是宁天歌,不是阿七。
“他不是男人,他不举,也很丑,还是个断袖,更是个小受……”
不断地在心里默默念叨,自我催眠,她努力告诫自己不要受眼前这个男人的诱惑。
墨眉轻轻皱起,墨离稍稍抬起身子,盯着那张不停嘀咕的嘴唇,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侧过头,将耳朵贴在她唇边,片刻之后,他终于听了个明白,脸色却也变了。
“我不是男人?我不举?我很丑?”他低低地笑,两指紧紧地捏住了她的下颌。
“呃?”宁天歌倏地一下睁开眼睛,很是惊奇,“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你有读心术?”
墨离象是没听到她的话,眸子微微眯起,有什么在里面慢慢凝聚,有着风雨欲来之势,两指越捏越紧,“我是断袖?还是小受?”
她的思维有瞬间的短路,他怎么全都知道?随即恍然,恨不得咬自己舌头。
她怎么在不知不觉间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
“呃呃……”她自知理亏,讪讪地陪着笑,“殿下听错了。殿下虽然是断袖,但绝对是个真男人,容貌更是天下人公认的风华绝代,举世无双,这一点,想必殿下也是有自信的。”
墨离冷冷地笑着,珠玉一般绝美精致的容颜覆上了一层寒霜,“宁主簿,既然你心中存疑,我想,没有什么比亲身体验更有说服力的了。”
宁天歌心中一惊,“殿下,你是知道的,微臣性向正常,平生只爱女子!”
“那又如何。”墨离伸手去拨她的外袍,眸子里浸染着阴霾,“你既然说我是真男人,又认为我的容貌天下无双,等你成为我的人,自然就会爱上我。”
“可是,可是……”宁天歌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尖,向来伶牙俐齿的口才此时全无用武之地,“殿,殿下,微臣有病,很严重的病,满足不了殿下的需求。”
墨离顿住手中动作,定定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眸中阴晴不定,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第一次,她感觉到了紧张。
如果这个男人一定要用强,她该怎么反应?
掐他脖子?踢他命根子?她是该使抓奶龙爪手?还是用猴子摘仙桃?
等等等等,她现在不是阿七,不能使这些绝招,以她目前的身份,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感受安王恩泽的份!
秒钟之间,她脑海中万千念头闪过,却无一能解决迫在眉睫十万火急的危难处境。
正苦思冥想之际,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春风化去寒冬霜雪,墨离低声笑道:“宁主簿无须担心,我可以让你在下面,体力活都交给我来做,宁主簿只管享受就好,绝不会费你半点力气。”
噗……
这个男人可不可以再无耻一点!
宁天歌忍着呕血的冲动,努力牵出一个不是很好看但绝对真诚的笑容,正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安王殿下放弃这个惊世骇俗惊天动地的惊人之举,肩上的外袍却被一股大力扯开。
她嘴角一抽,那个笑容就再也维持不下去,死死地抓住两边衣襟,“殿下,你冷静些,此事实在不妥……”
“在我这里,没有妥不妥,只有想不想。”墨离绯色的唇弧愈加扩大,竟透着一股邪肆,衬着他闲雅俊美的外表,赫然是天使与魔鬼的结合。
“嘶——”还算厚实的外袍被那双手有力地撕成两半,再也裹不住那抹纤瘦的身子。
宁天歌看着自己手上两片已然称不得袍子的破布片,一时愣愣地怔在那里。
他,撕了她的衣服!
视线不由往下看了眼身上那件单薄的里衣,脑海里瞬间闪过雪白衣片如雪花般自空中飘洒而下,一个不着寸缕的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强摁在床上挣扎哭喊的场面。
男男爱?
“不行不行不行……”她兀自沉浸在自我遐想里,连连摇头。
她可接受不了这种违反人类繁衍生息自然规律且有悖伦常的行为,更何况她还是个假男人,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把这个男人请出去。
后腰一紧,一只大手已她大力搂过,前胸砰然与男人平实的胸来了个无间隙碰撞,她猛地一激灵,双手抵在他胸前就要退。
今日的情况可不比那日在浴桶中,她万不能与他近身接触。
“宁主簿还想退到哪里去?”墨离俯身在她耳后,另一只手爬上了她的后背,一寸寸细细地抚摸过去,用指腹或轻或重地划着圈,“今日宁主簿的身子似乎格外柔软,我都不舍得放开了。”
宁天歌的手指深深嵌入掌心中,竭力忍着心头与身体的战栗,轻轻地吐纳调息,努力平复那双手调动起来的反应。
现在,她已经有些确定墨离今晚过来的意图了。
有些事,如果注定躲不过,那就索性不躲。
后背的手一路往上,攀过肩头,从胸前滑落,她蓦然伸出手将他握住,用的是阿七才能有的力度。
“殿下,你今晚过来,到底所为何事?”她平静地抬头,坦然与他相对。
墨离的眸子清明如镜,未有半丝情欲渲染,静静地与她对视片刻,忽尔一笑,“刚才不是说了么,想让你成为我的人。”
“微臣身为殿下的主簿,本就是殿下的人。”她微微笑道。
“那还不算。”他低低的嗓音在静夜里有种惑人的磁性,漾在唇边的笑容美不胜收,胜过人间一切春光。
“怎样才算?”她飘开眸光,淡问。
“怎样……”他修长的指轻轻挑起她尖尖的下颌,幽深的眸光锁住她优美的唇形,眸底暗光流过。
未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电光火石间,他倾身而下,精准而强势地攫住了她的唇,撬开她的齿关,直入城池。
如胭脂河畔桃花悄然绽放,引春风无度,流连徘徊。
如寂寞夜空星光点点倾洒,勾起倾倒众生的绝世繁华。
那一日的惊鸿一瞥,这一晚的两度纠缠,命运之轮悄然转动,生死纠葛由此开始,谁又能知道,在今后的风云变幻中,究竟是谁左右了谁的方向,是谁改变了谁的坚守。
他轻阖着眼眸,阴影中,羽睫有些微的轻颤,那唇舌却霸道得惊人。
也许一开始的初衷不过是为了打破那个坚硬的外壳,剥去那层几乎没有破绽可寻的伪装,可每每触及,最先沦陷的那人却成了自己。
她的双手低住他的胸怀,眩晕的感觉令她有些站立不住。
他的唇舌温热而软腻,鼻端是他特有的淡淡兰香,她从来不知道,这样一个温润俊雅的男人也有如此霸道的时候。
万物寂静,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眼梢里映着的是远处摇曳不定的灯烛,晕黄的灯光镀过古朴的桌案,精致的雕笼,透过洁白的窗纱,定格出一副宁静悠远温暖娴静的画面。
此情此景,唯愿永桓。
“呜……”角落里,极轻微的鼻音传出,似有所不满。
宁天歌闭了闭眼,双手猛一用力,将他重重推了一把,他猝不及防,退出一大步,然后稳住。
漆黑的眸子迅速清明,定在背倚柜门微微喘息的人身上,那张苍白的面容有丝异样的桃色,本该无血的唇瓣此时娇艳如花,甜美如蜜。
抬手抹向自己的双唇,墨离深深望进她的眼眸,“宁主簿,还想瞒我多久?”
“殿下说什么,微臣不明白。”她平缓了气息,垂下眼睑。
“不明白?”他一笑,将手伸到她面前,“这个,宁主簿可有解释?”
她抬眸,只见那修长的手如玉精美,指尖上有淡淡白色残留。
眸光一荡,她装傻,“这是什么?”
“宁主簿果真要我说出来?”他用大拇指将那白色轻轻抹去,再走近一步将指腹印到她唇上,“这样,还需要我再说么?”
微微一震,她闭起眼睛,眉心轻蹙,半晌没有言语。
是她不够谨慎,还是他太过敏锐?终究,她还是棋输一着。
许久,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神情已然平静,她挪开他的手,挺直腰背仰头问道:“什么时候起的疑?”
“就是在烟波楼门口,你出手想要阻止阮清坐骑的那次。”他负着手,悠然而笑,“而晗月的婢女门牙被打落的那回,就更加确定了我的想法。”
果然!
“所以,你那天把我留下,还将我拉入浴桶喝你的洗澡水,就是为了试探我。”她牵了下嘴角,真让她给猜着了,就是那两回泄了底。
墨离没有回答,不置可否地看着她笑。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拱手道:“微臣有罪,隐瞒了会武功的事实,还望殿下替微臣保密,莫让皇上知晓。”
“仅仅是会武功?”他侧眸相问。
“那还有什么?”宁天歌不解地眨了下眼睛,“正因为世人皆以为微臣是多病之身,所以微臣才不得不天天用白粉敷面,画焉眉眼,将自己整成个病秧子的模样,除了这个,就没别的了。”
墨离一副静静聆听的模样,唇边的笑意很是莫测高深,待她说完了,他伸手至她眉际顺着她的眉形细细地描绘着,轻声道:“阿七,要怎样你才肯承认呢?”
她暗暗倒抽一口冷气,他是怎么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联系在一起的?这不可能!
“阿七?阿七是谁?”她迷茫地看向他,打算来个打死也不承认,这狐狸狡诈得很,万一他只是想套她的话,她更不能让他得逞。
他轻挑眉梢,低头迫了过来,“真要我一条一条地数给你听?”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身高很有压迫感,她身材可算高挑,可在他面前还是需要抬着头跟他说话,气势上未免差了一大截。
“殿下,微臣只有一个身份,就是宁天歌,真不知道什么阿七。”
墨离幽黑深邃的眼底似有光影一闪而逝,手往上移抚上她的发丝,忽然转了话题,“宁主簿今晚睡得很早?”
“正是。”她小心应对,“未曾吃饭便睡下了。”
“既然宁主簿一直未曾出门,那你头发上的湿气是从何而来?”墨离语气一重,眸中锐气显露,“被褥中又为何冰冷如铁?”
宁天歌抿唇,就知道这男人的任何举动都不是无心之举,之前在床边那么一坐,便将蛛丝马迹变为重要信息。
“那是因为微臣睡觉之前洗了头发未干,而被褥冰冷之事,微臣起床已久,自然早已冷却。”
“错!”墨离步步紧逼,“发丝湿气浓重,那是因为夜寒露重,你在外时辰太久寒霜凝结所致。被褥冰冷,那是因为你回来时辰太短并未真正睡下,被子不曾捂暖,自然不可能有热气残留。”
“那只是殿下的认为。”她镇定自若。
“只是我的认为?”他笑,眸光轻飘飘地往下移去,“好,暂且撇开这点不说,那宁主簿的身材又作何解释?”
手不自觉地往胸前一挡,她脸上微微一烧,“微臣不认为有什么好解释的。”
“没有?那就让我来说。”他的手缓缓游动在她腰间曲线之上,以一种早已洞悉一切的姿态说道,“颈如新雪,腰若纤柳,肌如凝脂,肤若白璧……”
“手如柔荑,指若葱根……”他执起她的手,根根细数过去,停顿片刻又抬眸看向她的眼睛,“身体柔软而有弹性,不似往日的平板,便是这身上的气味,也是淡若幽兰,而非你往日的草药之气。”
每说一句,宁天歌的心便沉一分。
当时情况紧急,她来不及束胸,只得拿一件外袍遮挡,未想这男人竟连这点都看破,将外袍撕裂,这里衣便再也难以掩盖这胸前丘壑。
“这些分明都是女子的特征,宁主簿还需我再说么?”
“殿下有此眼力,微臣无话可说。”她定了定心神,淡淡一句,“只是,微臣虽被殿下识破这女子身份,但也并不能说明我就是阿七。”
墨离摇头一笑,四下环顾一周,将整个房间的布局看在眼里,之后将她轻轻拨至一边。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宁天歌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将柜门打开,“这里面都是微臣平时的换洗衣物,莫非殿下想要换一换?”
墨离微一勾唇,走近柜前,将里面的衣服一层层翻看过去,又将两边的柜壁用指节敲了敲。
“殿下,你若是想换衣服,微臣侍候便是,殿下只管歇着就好。”宁天歌一步上前,揽着他的胳膊便往后拽。
“宁主簿又在担心什么?”墨离一卷衣袖,将她的双手掰开,随即极快地往一侧柜壁一折。
只听得咔地一声,柜壁向两边弹开,一个隔层露了出来。
宁天歌无力地抚额,如果说这男人观察事物敏锐,也未免太厉害了些。
罢了罢了,这事是注定栽在他手里了。
“啧啧,这夜行衣都揉成了这副模样,宁主簿是因为时候仓促顾不得折叠么?”墨离从里面取出一团黑色衣裤,边啧边摇头。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尽情地奚落吧,总有一天她会讨回来。
“这可是人皮面具?”他又从里面掏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展开来对着灯光比了比,“宁主簿可真不知道爱惜,这种东西很容易坏的,象你这样随便一塞估计没用两回就不能再用了。”
她嘴角抽搐,安王殿下的风凉话真是一绝!
“还有这么多裙子,莫非宁主簿平时没有装扮女子的机会,便有了这收集女子衣物的爱好?”墨离随便抖了几件女装出来看了看,又抽出其中一条,“这件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对了,前些日子在醉蓬莱的时候,那位阿七姑娘从窗子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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