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生智派人去了武汉没有?”庄继华问。
“派了。 布袋罗汉报告,吴佩孚也举棋不定,唐生智的老师蒋方震是吴佩孚的幕僚,吴佩孚对他极为尊敬,他在替唐生智作说客。 ”陈立夫又拿出份情报,然后又补充道:“这是刚收到的。 ”
庄继华没说什么,接过来看后。 不解的问:“这个蒋方震是什么人?”
陈立夫也不清楚:“听说当过保定军校的校长,名望比较高吧。 ”
这两人的话要是让蒋介石听到,非一人赏句娘西匹不可。 即便现在蒋方震这个名字也有很多人也不知道,可是他地另一个名字恐怕闻名遐迩:蒋百里,当年日本士官学校的第一名,保定军校校长,中国近代公认地头号战略专家。 1937年他发表《国防论》率先提出持久战,比《论持久战》要早一年。 后来有人评述说后者告诉中国人,我们能赢;前者告诉中国人怎么赢;此外他还有个非常有名的女婿,名叫钱学森。
庄继华“开诚布公”后,陈立夫收敛了许多,他也意识到如果把老人全得罪了,情报科就要瘫痪。 庄继华也是看准这一条才敢与他“开诚布公”。
两人都认为蒋介石会要他们作专题汇报,因为这是一个机会,如果吴佩孚逼得唐生智走投无路,唐生智就会倒向国民政府充当内应,北伐就会事半功倍。
陈立夫因此请庄继华主笔,庄继华大手一甩,丢下句:“不趁这个时候建立校长对你的信心,还要等到什么。 ”然后出门找刘殷淑去了。
但蒋介石那里始终没有动静。 等了两天,却听到二师师长王懋功被解职,押解出境。 这让庄继华大吃一惊。
在北伐讨论上小胜一局后。 蒋介石发现他的处境没有多少改变,季嘉山也不再找他。 春节后黄埔军校和一军的经费迟迟批不下来,这让他有些着急上火,跑到汪精卫面前与宋子文吵架,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宋子文一个师一个师的给他算账,指明一军和黄埔军校的待遇远远超过其他各军;蒋介石反驳说军费一直是这样给地,廖仲恺在世时就是这样,你宋子文刚当几天财政部长就要改规矩,不行。
汪精卫从中调和,最后硬从一军砍了部分军费下来,将一军一二师的军费从二十四万减为二十万、新成立的教导师等三团师减为十二万,不过黄埔军校的费用蒋介石坚决不让少,他甚至急得把帽子贯在桌上,迫不得已,宋子文也让步,批给黄埔军校三十万。 蒋介石这才满意而去。
第二天蒋介石却从军校军需处长那里得知,军校的经费是二十七万,整整少了三万,反倒是二师的军费由二十万变成了二十三万,这让蒋介石气愤之余又心生疑惑。 冯诡劝他当断则断,后者遗祸无穷。 于是蒋介石一不做二不休,两天后就把王懋功叫来宣布解除他的职务,让他立刻离开广东去上海修养,王世和当天就押着王懋功上船,然后派人沿途护送,直到上海。
等王懋功走了,蒋介石才报告汪精卫,汪精卫既震惊又气愤,王懋功堂堂师长,蒋介石说解职就解职,他非常生气,但已经是既成事实了,汪精卫一时也拿不出办法来。
从汪精卫那里回来后,蒋介石心里很得意,对汪精卫不由产生些许藐视,他对冯诡说:“小白脸就是小白脸,真要有事是指望不上他的。 ”
驱逐王懋功是冯诡帮助定计地,此刻冯诡见蒋介石很得意,便提醒他:“王东城毕竟执掌二师大半年了,军中有些亲信,况且刘峙升任二师师长后,他留下的第三旅旅长人选也得赶紧定。 ”
“人选我已经有了。 庄文革。 ”蒋介石脱口而出。 川军整编之后,庄继华就该升为旅长,当初一念之差……。,幸亏庄继华没起异心,蒋介石已经感到庆幸了。
“文革地才干没话说,只是………。。 ”冯诡有些犹豫。
蒋介石盯着冯诡,冯诡还是庄继华推荐的。 怎么会……。。。
“文革亲共。 ”冯诡犹豫再三还是吐露出他的想法,他能当上蒋介石的机要秘书。 应该说要感谢庄继华,可是他认为一码归一码,既然当了蒋介石地幕僚,就不能欺骗蒋介石。
“哦,这个呀,你不了解文革,他是支持国共合作。 这我知道,这年头谁不说几句这样的话。 ”蒋介石这才松口气,笑着替庄继华辩解。
“不是这个,”冯诡摇摇头:“您还记得那篇无名的文章吗?”
蒋介石立刻想起,当初他以为是冯诡写地,冯诡否认了,他又认为是庄继华写的,庄继华也否认了。 转念一想这篇文章是反共地,于是有些奇怪的问:“怎么?你认为这是文革写的?”
“我想了很久,除了我和庄文革外,广州没人能写出这样的文章,不,我都写不出来。 后来我查到,稿件是个小孩送来的,原件我也看过,字迹歪歪扭扭,比初学写字地好不多少,后来我发现,这是用左手写地,只有用左手写出来地字才会这样丑。 这就说明写这篇文章地人一开始就要瞒住所有人,得出这个结论后我就在想,什么样的人需要要瞒住所有人?”冯诡不慌不忙说出自己这些天调查的结果。 并对结果作出的推理。
听到冯诡的话。 蒋介石陷入沉思。 文章是篇反苏的文章,这本身没什么。 可问题是为什么要隐瞒,动机值得深思。
“我想了很久,写文章的人要隐瞒,不外乎不想别人知道他地身份,那么他的身份就颇令人玩味,只有cp或者cy才需要隐瞒。 ”冯诡边思索边说。
“可是文革不是cp或者cy?”蒋介石立刻反驳。
“对,我相信,如果他是,我们的布置就不会起作用,其实庄继华也不露声色的指点了我,否则我们的战果还要小些。 ”冯诡点头承认:“但我又想,还有一种人也要隐瞒身份,那就是与共产党交好的人,或者在共产党里有很多朋友地人,他不象失去这些朋友,可又认为共产党目前的做法不对,想通了这点,我现在有九成把握认定文革就是无名。 ”
说的是九成,但冯诡的语气非常肯定,十足就认定了庄继华。
“嗯,文革在共产党内是有很多朋友,蒋巫山、李在田、陈赓都是他的朋友。 ”蒋介石思考片刻,忽然微微一笑:“没什么,我会给他机会,让他割断与那边的联系。 不过第三旅旅长还是交给他干。 ”
但出乎蒋介石意料的是冯诡反对:“二师是广州卫戍部队,所有干部都必须是彻底忠于校长的人。 否则,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
冯诡的话让蒋介石悚然而惊,他想起来近来的遭遇,又犹豫下来。 冯诡见蒋介石心思动了,又接着说:“不但如此二师地军官还需要作出调整,比如萧毅肃,他就不适合留在二师,我建议将他调到新成立地教导师。 总之一句话,二师必须彻底掌握在校长手中。 ”
蒋介石没有当时就作决定,他感到不好处理,如果再“薄待”庄继华,恐怕一期学生中就会有不平的声音。 这一犹豫庄继华又在情报科待下来了。
新职务没下来,老职务又有人接,庄继华在情报科当起了甩手掌柜,过着光拿薪水不干活地日子,没几天陈立夫看不下去了,他请庄继华继续当老师,间谍学校再度开张,陈立夫想学庄继华,既当科长又当老师,还没一周,就有些吃不消了。
“文革,你不能这样,把什么事情都推给我,自己当甩手掌柜。 ”陈立夫“不满”的冲庄继华抱怨道。
庄继华嘿嘿一笑,这一笑大有深意,陈立夫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他虽然没瞒庄继华,可是却没让庄继华参与招生,甚至连学生的名单都没交给庄继华过目。 他原以为庄继华会为这种视上司为无物的行为发怒,没想到庄继华始终不问,每天来报个到,然后就整天不见人影,似乎根本不知道他陈立夫搞的小动作,但陈立夫却明白,庄继华心如明镜。
他干了这段时间后才对庄继华当初的艰难有所体会,这还是在庄继华给他留下教材,留下教程、留下学校,留下培训方式的情况下,他真不知道庄继华当初是怎么想出来的。 更主要的是他只讲一门课,当初庄继华可是几乎全讲,从信仰到心理学,除了收发报外。
“怎么遇上难事了?”庄继华见陈立夫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想过于难为他。
“心理学这门课我讲不了。 ”陈立夫这下老老实实的答道。
“好,我来,”庄继华没有推辞:“还有没有?我先在比较闲,还可以多帮你带一门。 ”庄继华说着竖起一根手指。
“那射击…。,要不信仰……。,要不情报分析。 ”陈立夫试探的问道。
“好,那就情报分析。 ”庄继华点头答应:“射击可以请黄埔派教官来教,信仰必须要你亲自教,这对你以后有莫大帮助。 立夫,你一个人建不起中国的情报部,校长也不会允许你一个人建情报部。 ”
陈立夫点点头,庄继华也不管他听没听懂,开玩笑的说:“立夫,你这人不厚道,你知道吗,我以前总盼着找个只拿钱不干活的职业,现在还没几天,你好歹让我多舒坦几天。 ”
“文革,这样的美事我也想。 ”陈立夫不由笑了,他现在感到这个庄继华实在太可爱了,好像真没争权夺利的心。
从这天起,庄继华又在广州与学校之间奔走,陈立夫还专门抽空听了庄继华几节课,他发现,庄继华讲课完全是美式风格,不强调课堂纪律,你愿意坐着也行,站着听也行,学生可以随时发问。 而且庄继华懂得之多,完全可以称得上杂货铺,比如情报分析,他把一战时法国的玛塔间谍案拿出来分析。
“……。。 所以,我认为玛塔只是替罪羊,她很可能不是德国间谍,而是双料间谍,是法国的双料间谍。 ”庄继华最后的结论与当时法国宣布的结论完全不同;当然这个结论是庄继华剽窃的,当年他在网上偶然看到的。
这个结论却让陈立夫大吃一惊,玛塔间谍案当年可是红遍同盟国,如今过去也不过短短八年,庄继华居然就敢作此断言,当他却没有提问,因为他不能提问。
“那你怎么看那五万法军士兵的死亡呢?”有个学员问。
“以欧战的伤亡,五万士兵不算多,如果真是泄密,法国绝对不仅仅付出五万人。 ”庄继华立刻答道,欧战伤亡巨大,一个凡尔登战役双方伤亡就近百万,五万人恐怕也在法国将军们的计算之内。
…………。
庄继华在两边跑,与刘殷淑约会的时间就减少了,每次看到刘殷淑的欢快目光都让他有些歉意,虽然如此,对刘殷淑的询问,他却没有透露半点口风,沉侵在爱情的姑娘也没在意,但每日在宿舍里等待看书也无聊,因此庄继华便劝她参加些社会活动,对他的话刘殷淑当然不会反对。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刘殷淑也参加了些活动,庄继华从未问过她参加的什么活动,直到一天庄继华在回来的路上遇见她在发传单,庄继华才知道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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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节 中山舰(二)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节 中山舰(二)
广州街头时常有人散发传单,这些传单是各种组织散发的,反映的诉求也是各种各样,有要求长工资的,有要求婚姻自主的,有主张女性独立的,有反对赌博的,还有申冤的。 散发传单的人也是各种身份,学生、工人、店员、帮会成员甚至还有和尚道士;党派中有共产党、国民党、青年党等社会党派,市民对这些都已习以为常,毫不奇怪。
庄继华比常人更习以为常,毕竟前世在大街上遇上太多广告散发人,但看到刘殷淑与齐琳琳在街上散发传单,他却有些惊讶。 刘殷淑以前从未参与过政治活动,不管是游行示威还是演讲,她都不参与,她告诉庄继华她父亲曾经很严厉的警告她不准参加任何政治活动,她太年轻并不能真懂社会的复杂,如果让他知道她参加了任何政治活动,就让她停学回家;所以她不敢参加任何政治活动。
正因为知道这些,庄继华才不担心她会涉及政治,建议她参加社会活动,意思是让她去教教失学儿童那样的慈善活动,或者与大家一起读书品茶啥的,打发时间。 当然这里也有庄继华的私心,庄继华特别害怕刘殷淑牵涉进国共两党中,共产党自不消说,国民党内也是派系众多,核心大致可以分黄埔系汪系西山会议派等几派,但外围派系众多,不是其中领导者很难分清最后的根在那里。
“你不是让我参加社会活动吗?”刘殷淑见庄继华神情不对,忐忑不安的辩解道。
庄继华苦笑之后又泛起一丝怜惜。 忍不住轻抚她地脸庞,吹弹可破的肌肤泛起一阵红晕,刘殷淑身体微颤,忍不住躲开:“别,……。 ”
齐琳琳咯咯笑道:“哟,庄上校这才半天就忍不住相思了,咯咯。 不过,现在殷淑可不能走。 传单还没发完呢。 ”
齐琳琳的揶揄与刘殷淑的羞恼,让庄继华心理苦笑,别看刘殷淑受的新式教育,骨子里却还守着传统的女性礼仪,还不敢在大街这样亲昵。
齐琳琳却还不放过他,从手里厚厚的传单中分出一叠,塞进庄继华地怀里:“给你。 发完它,你们就可以卿卿我我了。 ”
说完笑呵呵的跑开了。 庄继华苦着脸看着齐琳琳地背影,无可奈何的拿起传单,刘殷淑抿嘴一乐:“琳琳就是这样,很快就能发完的。 ”
刘殷淑说着,拿起一张传单递给经过的人,嘴里边说:“打倒中国的凯末尔。 ”刘殷淑的小嘴温柔而且平静,不远的齐琳琳却在大声叫道:“我们不能让凯末尔在中国重现!”
庄继华发了两张后。 拿起传单细看,却见传单地标题是:“打倒中国的凯末尔”庄继华这下脑中一激灵,清醒过来,连忙细看:“……。在**大潮滚滚洪流中,隐藏着一小撮阴谋分子,这些人投机**。 窃取**的领导权;前者王师长向往**,却莫名解职,更重要的私自解职,视军队为自家军队,视军事委员会为无物,……;我们不许凯末尔在中国重现,打倒这样的阴谋家,伪**者。 ”
匆匆看完,庄继华汗流浃背,作者的文笔很好。 虽然没点蒋介石的名。 但通篇批判蒋介石。 “这是谁写的?”庄继华拦住刘殷淑问。
“不知道,只是让我们发。 ”刘殷淑疑惑地看着庄继华。 不知他为何忽然变得如此严肃。
“谁给你们的?”庄继华又问。
“琳琳去拿的,我不知道。 ”刘殷淑说:“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这是要作什么,庄继华理了理脑中混乱的思维,现在必须查清楚是谁下令作的,想到这里他又万幸自己首先发现了传单的事,他找到正在热情宣传地齐琳琳。
“哦,这是中大呐喊小组的让发的。 ”齐琳琳说道,她黑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何庄继华突然变得如此凝重。
“这你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庄继华向四周看看,没有看到其他发传单的人。
“这条街是我们负责,其他人在前面两条街,那里人多。 ”齐琳琳说,还有句话没说,这条街是主干道,两个女孩子在这里安全。 前面的两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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