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策 作者:董无渊(起点女频vip2014.03.29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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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策 作者:董无渊(起点女频vip2014.03.29正文完结)-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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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驾!回宫!”方皇后当机立断,转头看了看仍旧缩在爹娘身后的冯安东,鄙夷顿起,冷了语调:“冯大人预备蹲在椅子后头多久?今儿个是你大喜日子,冯大人莫不是还指望着本宫替你去招呼男宾!”
  冯安东身形一缩,他现在手抖得不行,当初在殿上死谏的是他,如今被方祈闹上家门口来的也是他!
  “方将军兵败而归,恬不知耻,一搅微臣娶亲喜事,二射微臣祖先牌位。皇后娘娘向来以公正端肃持宫秉正,如今是娘家胞兄犯了事儿,您就含糊其辞,草草了事,您不怕寒了大周满堂文臣的心吗!”
  冯安东左思右想,决意先下手为强,左右都是走魏征诤臣的路子了,还不如现在将姿态拔高点,往后就算东窗事发也能推说毫不知情!
  行昭目瞪口呆,从方祈的怀里刷地一下立了起来,冯安东的诡异思绪将她的离愁别绪都吹散了些许,其他书友正在看:相国。
  方祈的来势汹汹,大家有目共睹的,冯安东在这节骨眼上还能做出一副魏晋名士的风范来拿出噱头好成全名声吗?他不怕方祈火气一上来,当场就把他像拎小鸡仔一样拎出来扔了吗!
  “老子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不和你个娘们争,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啊。”方祈嘿嘿笑起来,满脸的络腮胡子一翘一翘地:“刚才有只不长眼的苍蝇飞进你喜堂里头了,老子是为你好,一支箭把它给射死了。你看你头发光光滑滑的,不晓得抹了好多发油,过会儿那苍蝇就得围着你头发飞。苍蝇可不只是围着狗屎味儿去,它可机灵着呢,哪儿有臭味儿往哪儿飞。嘿,你个小娘们,就是见识短。。。”
  哄堂大笑。
  行昭捂着嘴笑起来,方祈混迹军营好多,外粗内细,晓得现在不是说那起子谣言的时候,也晓得拿狭促话岔过去了。
  冯安东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和身上穿着的大红吉服交相辉映,不说五彩斑斓,也是相得益彰。
  方皇后一笑,瞥了眼冯安东,没再理会他,云袖一挥,率先走在前头出了门子。
  外命妇们簇拥上来去送,平阳王妃先去照料应邑,行景带着闵夫人去瞧信中侯,小郎君处事变得十分稳妥了,先温声安抚,“。。。要先去面圣,见过圣上,侯爷估摸着才能回去。闵大人不是什么大伤,伯母且放宽心。。。”
  闵夫人含着泪点头,望着行景削瘦黝黑的面庞,欲言又止,看了看前头扶着蒋明英举止如仪上马车的方皇后,到底轻声说了一句:“伯母放心你照料着侯爷。。。倒是你,无论有什么事儿都稳住了,姨母和你舅舅是不会害你的。。。”
  行景听得迷迷糊糊的,点点头,便翻身上马,立在高处看阳光直射下的定京城,顿感年少英雄激荡情长。
  方皇后与行昭坐在一处,红眼对红眼久久没说话,两厢对望,嘴角却都自有主张地往上扬,守得云开见月明,见到亲人还活着的喜悦,不再孤军奋战的放松,谣言不攻自破的释然,让这两个日益承受着压力与悲恸的女人想放声大笑了。
  “舅舅与哥哥还不知道。。。”行昭艰难出言,率先打破沉默,面对现实,没讲后话说出来,方皇后却都懂了。
  这个端丽自持的妇人垂下眼睑,半晌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险些又将行昭的眼泪给招出来了。
  行昭将手放在膝上,将头侧过去,风将帘幕吹起,行昭的眼神正好落在背挺得笔直,春风得意的哥哥身上,心头五味杂陈。
  “一桩一桩的解决吧。”方皇后缓声低吟,“你舅舅一回来就敢去找冯安东麻烦,至少意味着他手里攥着能让皇帝满意的东西,才会无所顾忌地想要出一口恶气。皇帝年前换下西北提督与守备,梁家是从龙之臣,一向得青睐恩宠,而现在的顾守备却是顾太后的外族子侄。既然咱们无论怎么做都是惹眼,还不如做得再张狂些,叫天下人都知道。”
  方皇后说得隐晦,却让行昭陷入了沉凝。
  一路再无话,马车“咕噜噜”地驶进皇城,凤撵是可以从正门入宫的,去时是一架华盖马车,回来却多了几十匹马和几百个人,应邑长公主的事儿就算传得再快,也不可能现在就飞进了宫里。
  守门的侍卫目瞪口呆地望着那架青色绣鸾凤纹的马车,再表情僵硬地移向那群跟着的,凶神恶煞的,污头垢面的几百个壮汉,显得既惆怅又惊呆。
  
    第一百零二章 凯旋(中)

  再怎么惆怅和呆愣,侍卫看着林公公手里头攥着的那方令牌,也连声唱着喏,开了宫门。
  初夏的天儿已经有了几分暑气了,马车轱辘行在堪堪能过一架马车的宫道上,方皇后隔着帘子吩咐林公公:“。。。去仪元殿瞧瞧圣上在不在,若是在就跟圣上说,方将军和信中侯回来了,就这么一句话。”
  林公公应承,搭着拂尘,疾步越过马车往前跑。
  几百个兵士就留在了内苑二重门那儿,方皇后和行昭一架马车,信中侯一架马车,方祈和行景下了马,一左一右地跟在前头马车旁边。
  从二重门穿到仪元殿抄近道,要经过一片人迹罕至的黄杨木林,车轱辘压在叶和草铺成的路上,细细碎碎的响了一路。
  “景哥儿是和蒋千户一起来的,幸好没从平西关出境,而是选择了漠上一个不起眼的小驿站骑着骆驼过来。蒋千户是在我身边用惯了的,跟着记号在西北老林中找着我们一大队人马,一见到我,他便同我说定京城里关于我通敌叛国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梁平恭原先的妹夫还一头撞在仪元殿的柱子上,要死谏。。。”
  “景哥儿活抓了鞑靼主将托合其,如今正被五花大绑在信中侯的马车暗箱里,他是鞑靼的秦王,是鞑靼如今君王的胞弟,同时也是下一任大王的竞争者,我与景哥儿带着兵,先是火攻再等夜袭,景哥儿拿着把大刀杀得红了眼,别人砍他的马腿他便将那人的头一刀砍下来,滚进帐篷里。。。”
  方祈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响在帘子外面,不似喜堂前那番张牙舞爪。长长的一番话,语气平淡且内敛。
  等方祈、行景还有信中侯一进仪元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女眷们就一概不知了,方祈在抓紧时间和方皇后交代,安她的心。
  方祈釜底抽薪,犹如丧家之犬被逼得出了关,进了西北老林,就必须干出惊天动力的大事,才能力挽狂澜。
  行昭抬眼看了看方皇后沉静的面庞。这是方皇后头一回得到探子来报时,就说出来的猜测,不由得心头敬佩。女人家的眼界若只是拘在了后宅里,那只能眼前一抹黑,思维会变得越来越窄,最后钻进不可挽回的牛角尖里。
  方皇后在静静地听,方祈避开其间的险要。只捡了最风光的时候说,他进大周悄无声息,是在避着谁?是谁把他逼得只能带着三百兵士闯出一条血路来的?当时平西关被破是什么样的情形?
  一是因为如今在外面,隔墙有耳,他不放心全都说出来,二来嘛。。。
  方皇后再一抬眸。带着坚决和破釜沉舟,轻声打断了方祈的话。
  “阿福去了。。。”
  方祈登时僵住话头,钉在原地。
  行景愣了三秒。阿福。。。母亲。。。去了?!
  行景脑袋里一片空白,他只听见了这轻轻的四个字,他没看见方皇后的神色,去了?去了是什么意思?他背着行囊和副将疾驰而去的时候,母亲还好好地温声叮咛他就算是春天到了。天气回暖了,也得穿得厚实点。。。
  “母亲去哪儿了?”行景伸手紧紧摁住马车的窗棂。几十天的生死搏斗让他的个性在血与泪中磨去了棱角与冲动,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参加京中的喜宴,阿妩不跟在母亲身边而是跟在皇后身边。。。
  方皇后先抬头让马夫停下来,再扭过头去,嘴唇嗫嚅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说。
  行昭小手握了握行景攀在窗棂边的手指头,眼眶发热却语气稳沉,一字一顿:“母亲去世了,三月初七戌时三刻,在正堂的罗汉床上。。。”
  行昭的语气稳极了,可手却在抖。
  她在发抖,行景颤得更厉害。
  “母亲。。。母亲是怎么死的。。。”行景哑着嗓音,手撑在马车上,不让自己倒下。
  壮志已酬,器宇轩昂地回来,却听到至亲已亡的消息。
  生死之间,他一直在将自己磨成一把刀,刀刃见血封喉,刀背宽厚古拙,这是方祈教他的,更是他在血泊与死亡之中一遍一遍练习会的——可惜闷在泥沼里一天不出声,可以潜伏在草笼里就算有毒蛇和恶蚁沿着他的脚一寸一寸地爬上来也不能动弹,隐忍是刀背,男儿血气是刀刃,他意气风发他前途磊落,可他现在只能拿这样的态度来面对自己母亲的死亡!
  方祈沉着脸从后面一把将行景撑住,余光扫过面色悲戚的妹妹和形容哀伤的外甥女,心知事有蹊跷,只能沉声道:“景哥儿!想想这是哪里!”
  行景神色一颓,似笑非笑想哭不哭,整个人都挂在方祈的身上,半晌直不起身来。
  那种被尖刀刺破胸腔的绞痛与屏气又向行昭袭来,行昭死死咬住唇,她感到自己的眼眶里已经充满了血丝,果断地爬起身来,跪坐在窗前,凑在行景的耳朵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是临安侯逼死的母亲,阿妩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将毒药一饮而尽。可是哥哥你现在不能垮,你要神情平静沉稳地去面圣,你要一步一步地把地位巩固下来,你才有资本和贺家那一群人斗。。。”
  行昭轻轻一顿,太夫人慈霭的面容在脑中一闪而过,手紧紧地攥成一个拳头,慢慢地轻声又言:“在权势面前,耍的任何小聪明和小伎俩都是以卵击石。”
  行景瞳仁猛然放大,握着那把明月弯刀一直在剧烈地抖动。
  方祈见惯生死,却也红着眼将行景一把从马车旁边拉开,高声道:“马车接着走,耽误了面圣谁也担不起!”
  驾马的车夫像是什么也没听见,高喊一声“得嘞!”,将马鞭高高扬起“啪”地一声抽在马背上,马车继续“咕噜噜”地碾压在叶子与杂草之上,向皇城,定京,乃至大周国域的中心驶去。
  行昭忍着泪跪坐在窗前,马车里覆着素绢忍冬花儿暗纹的软缎里子,青紫色的底儿,乳白色花儿交杂在一起,倒是让人心渐渐平了下来。
  方皇后过后一直没说话儿,手交叠在膝上,爱怜地看着行昭。
  外头也没了声响,只剩下两个血气男儿的脚步声拖沓而沉重。
  “长痛不如短痛。”仪元殿近在前方,方皇后终究缓声出言,“景哥儿现在回来了,他是男儿汉,不像你,还能避到我宫里来。他必须拿起刀,回到那个吃人的地方,为了自保而战斗,为了复仇而战斗。”
  行昭眼还是定在素花软缎底子上,耳朵边听着方皇后的话,行景个性冲动又嫉恶如仇,前世母亲死得不明不白,行景被太夫人养在身边时耳濡目染,日渐接受了宗族观念为重的谬论。
  她怕历史重现。
  母亲已经死了,若是亲生哥哥还看不清楚,瞧不明白,行昭恨不得像冯安东一样,冲到柱子前面一头撞死。
  这一世,行景跟在方祈身边出生入死,眼界宽了,个性沉淀下来了,从将才的那番话就能瞧出来——纵是心头再恨再痛,也会压抑着声音低问,而不是不管不顾地扯开喉咙便叫唤起来。。。
  行昭在胡思乱想,未来却就像这辆马车,它可不管你是不是在焦灼和忧愁,它只管没头没脑地向前冲。
  没多久,马车“咯吱”一声停了下来,外头紧接着便响起了向公公这个宦官的尖利又带了几分欣喜的声音。
  “林公公将才急急忙忙来禀告,手舞足蹈地,皇上连问了两遍才听清楚意思,听见国舅爷回来了,皇上立马命奴才在宫门口候着!就怕显得不庄重!”
  没叫方将军,叫的是国舅爷。
  方祈在外头先朝向公公颔首示礼,胞妹死讯带来的冲击已经被这个在官场上沉浮几十年的将军拾掇妥当放在了心头最上面的位置。
  “您可客气狠了!将才我去闹了闹应邑长公主府,哪晓得那处的驸马爷是个怂的!没闹得缩到了凳子下头去!”方祈憨直一笑,满脸络腮胡子就横向扯开了,反客为主朝向公公做了请先行的手势,口里接着说:“成亲三日无大小嘛!也不晓得皇上知道了,得不得怪罪我去将长公主金枝玉叶的吓着了!”
  向公公也搭着拂尘佝着腰,笑呵呵地赔着笑,望了眼后头跟着的行景,再看了看跟在后面慢慢走,还没到的另一辆马车,笑呵呵地回:“您是个不拘小节的,皇上怎么可能怪罪您,您九死一生回京,皇上就像手上握着块儿失而复得的珍宝似的了。。。”
  再探头与马车里的方皇后道了恼:“奴才给皇后娘娘问安,给温阳县主问安,实在国事繁重,奴才就带着国舅爷先行一步了,您先去偏阁喝喝茶可好?”
  “你们直管去!信中侯身上有伤,不敢驾得快了,过会子本宫让人领着他进去。”
  方皇后自然从善如流,带着行昭坐到仪元殿偏厢去。
  这里是皇帝平日里歇茶小憩的地方,布置得是一派清雅悠闲,方皇后端着茶盅半坐在椅凳上,行昭规规矩矩地端了个杌凳靠着方皇后坐,静静地等待正殿里头的动静。
  PS:
  明天改bug!

    第一百零三章 凯旋(下)

  这是行昭头一次进仪元殿的偏厢,清一色的紫檀色摆设,紫檀木小案上还有一卷没来得及合上的书卷,铺着的罩子都是应景的青碧色,用了带泪痕的青褐色湘妃竹做隔断,糊着桃花纸的窗棂有光从外头经历了一番波折才照进来。大约是因为天儿热了,只在炕头下,摆柜上,还有高几上摆着澎过水,还带着几分潮气的新鲜瓜果,而没有选择熏香。
  处处透了随意和慵懒。
  与行昭以为的帝王庄重,大相径庭。
  矮几上摆着一只绘唐代仕女美人图的旧瓷鼻烟壶,釉色光滑,看得出来是主人家的爱物,常常在手里把玩摩挲,行昭的眼光顺势抬高,看方皇后神色如常,只是紧紧抿了嘴,眼神直直地望着东边儿,想越过那几扇朱红色的门,看看里头到底在做些什么,听听到底在说些什么。
  可惜,偏厢和正殿隔得远,还得拐几条游廊,方祈与皇帝的一番暗含玄机的对话,方皇后和行昭自然无从听到。
  三刻过后,正殿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早已候在门外的信中侯一瘸一拐地进了内。
  门又“吱呀”一声关了过来,而后再也没打开过,向公公亲自搭着拂尘守在外头。
  消息一旦进了宫,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到各宫各院里头,先是丫头们隐秘地三三两两说小话,再是下人们凑到主子跟前小声说,再到主子与主子之间咬耳朵。
  国舅爷方祈,带着几百人浩浩荡荡闯回了京,先去搅和了长公主的婚事,再跟着皇后进宫面圣的消息,飞速地传到了宫里的每一个角落,在热油里头舀了一瓢水进去。沸腾到上头浮起一层浓密的白花花的雾,大概就有这么热闹。
  先坐不住的是惠妃,带了两个宫人,柔柔袅袅地同挡在门口的向公公说着话儿:“。。。也不晓得是怎么了,午睡时竟然遭靥着了,想来想去心里怕极了。也不晓得皇上得没得空,若是如今没空,本宫去偏厢候着皇上也是好的。。。”
  声音娇滴滴的,眼睛里像是含了一汪碧油油的水,一眨一眨地就险些滴下来。
  惠妃素来得宠。皇帝也一向愿意给她脸面。
  可现在这番行事,未免有些太自以为是了吧!
  向公公笑一笑,梗直了脖子。就是个年轻漂亮的得宠妃子,膝下又没个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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