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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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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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代善则不然,眼神与大妃脉脉含情的目光一接触,便被吸引了。大妃刚刚饮过几盏醇酒,两腮如桃花初绽,端的是风采撩人,代善心想,这位论辈分是母亲的女人,其实年龄与自己相仿。    
  皇太极、五大臣都在向努尔哈赤行进见之礼,惟独代善走神直立不动。努尔哈赤不悦地问:“代善,你这是为何?”    
  代善猛然醒悟过来,亏得他还算机灵,有意引出话题:“请恕儿臣失敬之罪,儿臣已是被褚英气糊涂了。”    
  “却是为何?”    
  “父汗有所不知,褚英他依仗大贝勒及执政的身份,竟声称父汗的旨意号令全不作数!”    
  “我却不信。”    
  “儿臣怎敢谎奏,褚英要儿臣将父汗赏与的国人、牧群、银两悉数让与他。”代善有些夸大其词,他为激起努尔哈赤怒火,又加重语气说,“他限儿臣明日午时前必须交割完毕,否则将会致儿臣于死地。”    
  “他竟会如此?”努尔哈赤将信将疑,用威严的目光射向代善,似乎要将他的心穿透,“若有意诋毁褚英,便是欺君之罪。”    
  “儿臣所说句句是实,”代善抛出证人,“皇太极与五大臣都在场,父汗可以当面询问。”    
  努尔哈赤先将目光投向皇太极:“可有此事?”    
  皇太极毫不犹豫地答道:“二贝勒所言不差,儿臣确实在场耳闻目睹。”    
  努尔哈赤脸色冷峻:“你兄弟二人定是对褚英主政不满,才合起伙来编造谎言,意欲取而代之。”    
  “儿臣怎敢有此妄想。”皇太极也就再说下去,“大贝勒非但威逼二贝勒交出财物,还严令儿臣与五大臣,今后不得向父汗禀报任何军情国事,一应国事只能向他一人奏明。”    
  “褚英竟敢如此!”努尔哈赤虽然表面上平静如初,内心里却掀起了万丈波澜,因为这明显是要架空他,而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他的眼神移向费英东,五大臣中他最欣赏的人,“你如实讲来。”    
  费英东从容回奏:“二阿哥、八阿哥所言句句是实,大贝勒不仅如此,还强迫我等立誓不向大汗禀明。”    
  额尔都等人也就不再等候发问了,纷纷奏道:“大汗做主,我等来此奏明实情,大贝勒定然不会轻饶。”    
  努尔哈赤站起身来,依然用怀疑的口吻发问:“你们该不是合谋加害褚英吧?”    
  皇太极、费英东七人同声答道:“我等不敢,如有半句谎言,甘领死罪。”    
  努尔哈赤想了想,重又坐下:“俗话说空口无凭,立字为证,你七人将适才所说,全都写成奏章呈上。”    
  七人齐声应答:“遵命。”    
  就在努尔哈赤房中,分别摆下七张桌案,扈尔汉送上七份文房四宝。大妃见状,主动上前接过纸笔,放在代善桌面。代善不敢抬头,望得见大妃玉手白嫩如笋,有意无意间碰了一下。大妃非但不怪,反倒以手就之。    
  努尔哈赤见大妃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原本因褚英之事就心情不好,着实不客气地呲了一句:“退后,让开!”    
  大妃未敢声辩,抽身退到了一侧。    
  皇太极与五大臣先后写好呈递上去,惟有代善因大妃干扰,心中走神,最后交卷且又勾勾抹抹。努尔哈赤逐一翻看一遍,然后吩咐扈尔汉:“你立即去将褚英叫来,要他不得有误。”    
  扈尔汉走后,努尔哈赤不再言语,只是在屋地上往来踱步,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他不发话,皇太极等七人谁也不敢走出。皇太极看出,父汗心中是在酝酿一场风暴,心中反复权衡,该如何处置褚英。同时他也发现,大妃不时向自己和代善投来含情的目光。皇太极故作不知,而代善则不时有所回应地投去一瞥。    
  当褚英兴致勃勃随扈尔汉走进房中时,室内的气氛立刻使他感到不妙。他原以为父汗召见定是又交办某种军国要务,及至见到皇太极七人在场,心中即已明白大半。    
  努尔哈赤不给褚英以喘息之机,将七份奏章摔给褚英:“孽障,你自己睁大眼睛看来!”    
  褚英不用细看,已知是七人将自己告下。一想有七张嘴作证,自己便抵赖也无用,只能在情节上淡化一下。他将七份奏章在手中抖抖:“父汗,七人所说之事虽有,但其中尚有内情。”    
  “既已承认,就无需辩白。”
  第二部分 准太子失宠第23节 准太子失宠(3)
  “儿臣哪敢架空父汗,皇太极他们是蓄意攻击,离间我们父子关系,说到底还是对父汗命我主政不满。”    
  努尔哈赤看出褚英辩解无力:“我且问你,七人奏章之言,你是否全都说过?”    
  “说过是不假,”褚英难以否认,“但我是担心父汗过度操劳,意在让父汗享享清福。”    
  “你向代善追索牧群、银两、国人,也是为我着想吗?”努尔哈赤专拣要害处敲打。    
  “父汗,代善狂傲不驯,我只不过是想煞煞他的气焰,哪会真心要他的财物。”褚英说来并不气壮。    
  努尔哈赤已基本心中有数,皇太极、费英东七人所奏属实。自己原想让长子褚英为己分忧先经受锻练,日后也好继承汗位,没想到自己尚健在他就如此胡作非为。看来这汗位是不能交与他了。努尔哈赤有些伤感地说:“褚英,你太令我失望了。你不适合再代我执政,你可以休息一下反省你自己的过失。”    
  这番话对褚英来说,真是无异于五雷轰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汗,儿臣知错了,今后决不再犯,还望宽恕这一次。”    
  “你回府休息去吧。”努尔哈赤无力地挥手,他像一头精疲力竭的雄狮,褚英的狂妄对他的打击似乎更大。    
  褚英俯在地上叩头不起,希冀能起死回生让父汗收回成命。他不敢想像自己失去权力后,还能否活下去。    
  努尔哈赤见褚英不肯离去,反倒下决心要断了他的念头,遂面对费英东发问:“费将军,本汗不想再过问日常事务,依你之见何人可代我主政?”    
  费英东明白这是汗王的信任,但事先未及思考,此时不好明确作答,心中未免盘算,若按长幼顺序,当是二贝勒代善,若论精明干练当属皇太极,而汗王平素显然是钟爱八贝勒。此刻他不想开罪代善、皇太极中的任何一位,感到为难,不由得沉吟。    
  此时此刻,代善心急如焚。他恨不能告诉费英东举荐自己,便冲着费英东直使眼色,但费英东就是不看他一眼,急得他险些喊出声来。    
  努尔哈赤看见代善的样子,心中不免黯然。原打算让代善接替褚英,照代善这个样子,万一再不如人意,难道还换成三贝勒不成。他瞄一眼皇太极,倒是很合自己的心意,只是皇太极乃八贝勒,上面还有六位兄长,又恐招人议论或引发兄弟不和。努尔哈赤真的犯难了,一时难以决断。    
  费英东把主人的心思全都看透了,他的智慧在五大臣中是领先的。思考之际他想到了中国历史上多有顾命大臣之举,即由多人辅佐朝政。不免灵机一动,对努尔哈赤说:“大汗,为臣有一愚见。”    
  努尔哈赤就想听费英东的主张:“本汗业已问你多时,有何想法只管讲来。”    
  “大汗春秋正富,过些年再议汗位承继不迟。至于日常主政,未见得只靠一人。可在众贝勒中选几位智勇兼备公道正派者,共同或轮流处理政务,这也未尝不可。”    
  努尔哈赤如拨云见日,顿时解开愁眉:“费将军言之有理。”    
  褚英却对费英东恨之入骨:“父汗万万不可,兄弟数人共同轮流执政,那非乱套。”    
  努尔哈赤哪里理会褚英之言,当堂吩咐:“自即日起,着令二贝勒代善,五贝勒莽古尔泰,速尔哈赤之子阿敏,与八贝勒皇太极为四大和硕贝勒,依次按月分值,轮流主政。”此时,努尔哈赤选中阿敏,实在是做个姿态,一则阿敏与其父牵扯不深,二者从心理上也对速尔哈赤是个补偿,而且他料定阿敏也难以兴风作浪。    
  褚英的心头如被捅上一刀,瘫倒在屋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努尔哈赤对褚英的表现越发反感,完全失去了信心。本来他对褚英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的,倘若褚英能够处变不惊,能够以豁达大度的胸怀坦然面对自己地位的变化,能够振作起来继续为国出力,努尔哈赤是会考虑重新起用褚英的。没想到褚英竟是如此猥琐,努尔哈赤伤透了心,也就彻底毁灭了褚英复出的梦想。为表明更换储君的决心,努尔哈赤特意又对大妃说:“本汗年事已高,百年之后,你就要靠他们兄弟庇护了。”他用手分别指点代善与皇太极。    
  大妃多情的眼波从代善、皇太极身上流淌一遍:“汗王之命妾妃谨记,今后还望二位贝勒多加关照。”    
  代善此时得意未免忘形,以动情的目光迎会大妃的眼波:“父汗有命,母妃敬请释怀,儿臣敢保孝敬得让您满意。”    
  皇太极没有开口,更没有看大妃一眼,而是将眼角扫了代善一下,流露出对代善的不满。    
  虽然已托付了重担,但努尔哈赤感到二子都有不足,代善明显有些轻浮,此性不改焉得托付大事。而皇太极又显得城府过深,只怕日后难与兄弟臣下心心相印。出于对皇太极的钟爱,努尔哈赤出人意料地特别关照了皇太极,吩咐扈尔汉:“宣伊拉客即刻来见。”    
  这伊拉客乃努尔哈赤近臣,平时常侍左右,可以说与扈尔汉是一文一武左膀右臂一般。伊拉客奉命晋见后问道:“汗王宣召,不知有何吩咐?”    
  努尔哈赤的决定令伊拉客毫无思想准备:“自今日起,你到八贝勒身边,辅佐他处理好军国要务及日常事务。”    
  伊拉客想这不是降格吗?在努尔哈赤身边是汗王近臣,谁不高看一眼,而下派为皇太极属臣,还远不如服侍代善,日后尚有出头之日,便婉言回绝:“为臣受汗王知遇大恩,情愿终老大汗驾前。”    
  努尔哈赤岂不知伊拉客的心思:“本汗这是委以重任,要好生效力,今后皇太极若有过失,本汗要惟你是问。”    
  “大汗,臣恐难以胜任。”伊拉客仍欲推辞。    
  努尔哈赤现出不悦:“你在我身边多年,当知本汗脾气,我何曾有过收回成命之举!”    
  伊拉客勉强地叩头谢恩:“臣谨遵汗命。”这样,从他到皇太极身边伊始,便留下了裂痕,也就注定了他的命运悲剧。褚英被取消执政地位后,尽管生活待遇依然是丰厚的,但任何物质享受,也不可能代替权力呼风唤雨的惬意与快感。他在府中打奴骂婢摔盆砸碗,每天都在大发无名之火。    
  四亲随中的伊里布,最明了主人的心思。他深知要想让褚英安定下来,除非叫褚英卷入政治斗争的漩涡里,从中寻求乐趣,便近前献计说:“贝勒爷今日烦恼,皆因皇太极而起,我们何不治一治他,也出出胸中闷气。”    
  褚英没好气:“治他,杀了皇太极我才解恨呢!可是父汗宠他,我们也无可奈何。”    
  “贝勒爷有所不知,汗王新赐与皇太极的属臣伊拉客,乃小人同宗弟弟,可以在他身上做些文章。”    
  “他会听你的?”    
  “想来不难。”    
  褚英此时只想出气:“你且去试来,若需银两财帛打点,尽管去柜上支取,但有一点,无论是投毒、行刺还是中伤,都不要将我牵连进去。”    
  “小人明白,自会将事办好。”伊里布受命退下。    
  夜色初临,赫图阿拉城又是万家灯火。伊里布袖着一锭黄金,鬼魂般闪出了府门。后街的一家小酒馆地处偏僻,清静无人,就连门前都无人走动。他特地选择这里与伊拉客幽会,以避人耳目。伊里布点上几样时新菜肴虚席以待,大约一刻钟后,伊拉客东张西望赶到。    
  “大哥,怎地选到这一所在,却是难寻得很。”伊拉客望望桌上的酒菜,感到一般,颇有几分不悦,“你我兄弟难得欢聚,且换一处大酒家,小弟为您点上一桌丰盛的宴席一饱口福。”    
  “三弟差矣,今日之聚不为宴饮,只为与你叙叙衷肠,此处清静,方好说话。”伊里布伸手礼让,“三弟请入座。”    
  伊拉客有几分勉强:“如此说来,大哥特地约我来,定是有所见教。”    
  伊里布关好屋门对伊拉客说:“三弟,为兄见你有性命之忧,今日是特来报信指路。”    
  伊拉客略为吃惊:“但不知小弟祸从何来?”    
  “这还不明摆着,大贝勒与皇太极不共戴天,你现在效力于皇太极,日后褚英继位,焉能饶你?”    
  “眼下大贝勒业已失宠啊!”    
  “这只是暂时的,待大汗气消之后,继承汗位者自然是大贝勒。”    
  伊拉客不觉点头:“说的是。”    
  “为今之计,三弟正好趁机为大贝勒暗中效劳,那么大贝勒继位之后你就是功臣,高官厚禄还能少了你的。”伊里布将黄金亮出来,推过去。    
  “小弟明白了。我也不愿供皇太极驱使,兄长这一点拨,令小弟茅塞顿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吩咐就是。”伊拉客收起金锭。    
  二人把头靠在一起,一个阴谋诞生了。
  第二部分 准太子失宠第24节 劫色青岩观(1)
  斜阳残照,松涛声喧,归鸟在林间飞旋,清溪在谷内低吟。青岩观敲响了暮鼓,使这千年古庙在肃穆中又透出几分庄严。三进庭院,依山势而建错落有致,青石台阶曲曲折折蜿蜒向上。仰视那烟筒山半腰的黛色道教建筑,宛如居于云天之际,确有超然物外之感。奔波了一天射猎无所获的褚英,原已打算回城,但是青岩观门前一个女子的身影使他精神为之一振,落晖投照在那女子身上,端的是身形婀娜,皓齿明眸,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被剥夺权力郁闷已久的褚英,今日来山野行猎也不顺气,心绪不佳,竟连一只野兔都未射到。偶然间发现的这个女子,就成了他要得到的新的猎物。    
  褚英下马拾阶而上,伊里布见状也下马跟在身后。那女子似乎是感到不妙,转身走进观门。待褚英进入观门,已不知那女子去向。他在院中略加思索,便直奔正殿玉虚阁。他旁若无人般闯入,但见阁内香烟缭绕,三清天尊宝像庄严,一位年约五旬的道姑,正在宝像前打坐,默诵面前的道德经。这就是观主青岩居士,她被褚英的脚步声惊动,睁开双眼,身不动头不抬,却是颇为不悦地责问:“何方施主如此无礼,擅自闯入,当心天尊怪罪。”    
  “老姑子,你好大架子,贝勒爷到了,还不快来迎接见礼。”伊里布黑虎着脸说。    
  “贫道只敬天尊,不问世间之事。”观主不予理睬,“请问施主有何见教,道观清静之地,望勿喧闹。”    
  “你!还反了不成!”伊里布上前挥拳欲打。    
  褚英拦住:“犯不上与出家人治气。”说着他自己走过去,“敢问观主,适才观门前有一美貌女子,不知现在何处?”    
  观主斜眼打量一下褚英:“贫道在此诵经,怎知观门外之事。”    
  伊里布又上前帮横:“在你观中你岂不知,若不实说,别说老子一怒拆了你这破观。”观主干脆不予理睬,自顾闭目诵经。    
  伊里布即欲上前动武,褚英拦住说:“不要与她计较,只管到处搜上一搜,还怕那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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