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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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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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终后,这才算有了自由之身,兄妹二人决定同去投奔皇太极。分别日久,范文娟恨不能立刻就见到心上人,自然也就步履如飞了。    
  赫图阿拉城已是遥遥在望,范文娟的心情也越来越急切。大道上传来一阵阵悠扬的唢呐声和欢快的弦管之声,一长列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在向赫图阿拉行进。范文程说:“看这阵势与气派,定是极有权势的官宦人家娶亲。”    
  范文娟的心情极好:“管他谁娶亲,这喜庆场面还是让人舒畅。”    
  二人渐至近前,决定让过娶亲队伍,便在稍远处止步观看。看着看着,范文程的脸色突然变了。他拉起妹妹的手:“文娟,我们回去吧。”    
  “这却为何?”范文娟茫然。    
  “你不要问了,先回家再作道理。”范文程拉动妹妹欲走。    
  范文娟是个任性的姑娘:“怪事,好端端的干吗要回去?”话刚说完,她也看见,迎亲队列中,金鞍银镫的乌云兽上,皇太极稳稳端坐。那簪缨宫花红袍玉带,分明是新郎倌呀!不觉大吃一惊,脱口而出:“怎么,今日是他成亲!”    
  “妹妹,你一定要挺得住,皇太极他是真心爱你的。”范文程规劝道,“今日这事,我们且私下里问个明白再作道理。”    
  “还问什么,这不是明摆着吗!他口口声声非我不娶,是个十足的伪君子,彻头彻尾的骗子!”范文娟扭头就跑。    
  范文程在后就追:“妹妹,你等等我。”    
  可是,范文娟步履如飞,范文程怎样也追赶不上。离迎亲队伍渐远,范文娟扑到一棵大树上,放声号啕大哭,其声与隐约传入耳中的迎亲唢呐声交织在一起,听来令人五内如焚,肝肠寸断……
  第二部分 准太子失宠第21节 准太子失宠(1)
  金菊怒放,满院飘香,大贝勒府悬灯结彩喜气洋洋。从一大早起,府门前便是车水马龙,来为褚英祝寿的文官武将络绎不绝。褚英这位年轻的寿星端坐于正厅中,接受来人的朝拜,决不起身出迎任何一人。右首东屋内,五颜六色的贺礼已快要将整个房间塞满,而各种名贵寿礼,诸如山珍海味、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骏马强弓……仍在源源不断送来。就连朝鲜李朝与大明辽东总兵也派来官员祝寿,送来丰厚寿礼。    
  褚英感到无限的满足,因为他已成为建州女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自从叔父失宠,自己被父汗授权执政,可以说是威风八面,如鱼得水。而今父汗年事已高,精力不济,除重大军国事情外,日常政务都由自己全权处理,已同汗王无异,就连权高位尊的贝勒五大臣谁都不敢不俯首听命。特别是速尔哈赤业已郁闷身亡,与自己争夺汗位最大的危险已除,也许用不着什么“百年之后”,说不定哪一天父汗欠安,这汗位就禅让过来。    
  亲随伊里布瞅个空隙进得厅来:“大贝勒,已是半上午了,五大臣与众贝勒却一个未见哪!”    
  褚英被提醒,不觉从座位上腾地站起:“他们若是敢结伙与我作对,我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结伙却是未必,但他们都对贝勒爷怀有二心却是千真万确。”伊里布再次提醒,“这些人在朝中举足轻重,对他们不可掉以轻心啊!”    
  “哼!”褚英发誓,“我定要让他们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知道我这主政的大贝勒的厉害。”    
  伊里布瞟一眼褚英,有些犹豫地说:“贝勒爷,据小人之见,不可树敌过多。对您最具威胁的,当属皇太极,贝勒爷对他要多费些心思,要用些计谋,让他在大汗心中渐渐失宠。”    
  “不,不。”褚英自有判断,“如今速尔哈赤已死,惟一能有希望与我竞争汗位的,只有代善一人。”    
  “贝勒爷,大汗对皇太极那种无微不至的钟爱,不会视而不见吧?”伊里布坚持自己的观点。    
  “疼爱归疼爱,”褚英相当自信,“父汗一向是信奉以嫡长为先的,皇太极行八,远远轮不到他的头上。”    
  另一亲随在院中拉长声音禀报:“八贝勒皇太极、费英东、额尔都等大人到。”    
  褚英脸上现出胜利的微笑:“我谅他们也不敢不来。”又重新坐回正位,面孔也有意绷起来。    
  皇太极等六人循序而进,逐一拜毕,五大臣献上礼单,惟独皇太极两手空空。褚英看过五大臣的礼单,一见礼物轻微,已是不悦,又不见皇太极有寿礼奉上,心中愈发不满。他用手抖抖礼单,先对五大臣发难:“就这些东西,能值几个钱,也配拿来为我祝寿,该不是有意耍笑我吧?”    
  皇太极恭敬地作答:“王兄当还记得,父汗早在三年前就有明令,禁止文武臣僚之间馈赠礼物。”    
  费英东接过话头:“汗命不敢有违,是以些许薄礼,略表敬意,万望大贝勒谅情。”    
  其他四大臣同声说:“请大贝勒体谅我等苦衷。”    
  “好哇,”褚英对他们六人逐一指指点点,“你们合起伙来同我作对,分明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等不敢。”六人一齐重又见礼。    
  “我明白了,你们六人自以为位高权重,对父汗命我主政心怀不满,故而借机发泄。”    
  “大贝勒错怪我等了。”五大臣解释,“汗王年事已高,不可过度操劳,大贝勒主政分忧,乃理所当然,我等心悦诚服。”    
  褚英用白眼珠斜盯着皇太极:“看样子八贝勒是被我不幸言中,父汗一向格外宠爱于你,莫如你来主政如何?”    
  “王兄,愚弟惟父汗之命是听,父汗命您主政,我就遵从王兄号令。”皇太极始终是不卑不亢。    
  “好,好,”褚英连连冷笑,“各位都已表明服从之意,本王今日就给你们立个规矩。自今日起,凡有军情政务,只能向我禀报,不得私下里告知父汗,违者以军规国法论处。”    
  五大臣互相看看,再都看看皇太极,谁也没有言语。    
  “怎么,为何都不表态?”褚英咄咄逼人地问。    
  皇太极看看五大臣,也未吭声。    
  褚英想还得先把皇太极拿下马,五大臣也就好对付了:“八贝勒,本王适才所言你可听清?”    
  “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为何一言不发?”    
  “王兄所说其实无须嘱咐,一应琐碎事务自是由您处理。除非重大军情,我们不会去惊动父汗的。”    
  “皇太极,”褚英听出皇太极的话留有余地,便尤为严厉地命令,“本王所言乃所有军情政务,无一例外。谁敢不听我的号令,本王对谁就不客气了。”    
  皇太极未置可否。    
  褚英又向五大臣大施淫威:“你们全都哑了?为什么连屁也不放一个!”    
  五大臣以费英东为首,明白不应付一下是难以过关了,便齐声说:“我等自然惟大贝勒之命是听。”    
  褚英脸上现出胜利的微笑,又将矛头指向皇太极:“你呢?也该有个说法才是啊。”    
  皇太极也只得用权宜之计:“五大臣是父汗身边重臣,我自然要与他们一致。”    
  “本王看得出你们并非真心实意,不过是虚与委蛇,搪塞敷衍。”褚英发出冷笑,“我没说错吧?”    
  “大贝勒未免过虑,我们理当惟命是从。”费英东更深一层表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嘛。”    
  “本王不信你们的假话。”    
  “信不信由你吧。”因为本身也是贝勒,皇太极与五大臣不同,对褚英总是不十分买账。    
  “若要我相信却也不难,”褚英停顿一下,“你们要指天为誓。”    
  女真人对于发誓是相当重视的,一般在民间都从不轻易立誓,只要留有誓言,就决不反悔背誓。所以褚英这一手可说是够厉害的,堪称打到了五大臣与皇太极的要害。    
  皇太极首先反对:“王兄,你太过分了。”    
  褚英也不回答,冲门外喊了一声:“来呀!”    
  伊里布等四亲随和数十名执刀持枪的武士蜂拥而入。    
  “大胆,你们意欲何为?”皇太极怒斥,“与我退下!”    
  伊里布等慑于皇太极的威严,目光投向褚英。    
  褚英发出冷笑:“皇太极,不要对他们发虎狼之威,是我命令他们这样做的,有威风对我发作。”    
  “王兄,你如此兴师动众,还敢扣押我们不成!”    
  “没那么严重,”褚英发出威胁,“若不在我面前立誓,是走不出这个大门的。”    
  五大臣看看皇太极,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的皇太极,心中已有了主意,面对五大臣说:“我们既然同意大贝勒立的规矩,便立下誓言又有何妨,也好让大贝勒放心。”    
  费英东似乎与皇太极想到了一处:“正如八贝勒所言,愿意共同立誓。”    
  于是,皇太极与五大臣同声说道:“自今日始,凡事只听大贝勒调遣,若敢有违,天诛地灭!”    
  褚英现出胜利的笑容:“这就对了,只要真心实意任本王驱使,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皇太极拜辞:“王兄,时候不早,我等要告退。”    
  褚英未及答话,二贝勒代善祝寿来到。进得厅堂,代善见皇太极与五大臣俱在,抢先打个招呼:“八贝勒并各位大人早到了?”    
  褚英大大咧咧地说:“二贝勒的大驾终于光临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王兄寿诞之日,焉能不登门祝贺。”代善客气但并不低气,因为他毕竟是二贝勒,地位是仅次于褚英,何况今日晚到还有充足的理由,“只因父汗爱吃卤味,愚弟先为父汗送去从广宁购得的卤鸡,故而晚到,还请王兄见谅。”代善之所以这样详尽地陈述理由,显然是在卖弄,让褚英及皇太极、五大臣知道,他与努尔哈赤的关系是亲密的。褚英岂能听不出这话外含意:“二贝勒,你以为给父汗买点吃食就能得宠了,你做梦去吧!到什么时候也得我这嫡长继位。我奉劝你放明白些,父汗百年之后,我便是女真之主!”    
  代善并未屈服于褚英的淫威:“王兄,愚弟以为孝敬父汗为先,我不会为给你祝寿而置父汗于后的。”    
  “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了。”褚英心中早就存有芥蒂,他决定要在今日里发作,“代善,放明白些,父汗命我执政,你就是我的臣子,就得时时事事处处听我的号令。”    
  代善见褚英直呼其名,也就不客气了:“王兄既然说起执政一事,当记得父汗是当面嘱我二人共同执政,让我们凡事多加商议。”    
  “你胡说,父汗何曾有此旨意。”褚英气急败坏反驳,“若如你所说,为何你不曾与我在此同坐。”    
  “那是我主动谦让。”代善找出理由加以佐证,“父汗对你我二人是同等待遇,给我们国人各五千家,牧群各八百,白银各一万两,你比我一样不多,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吗?”    
  褚英被气得一时无言,因为代善所说句句是实,他原本就对努尔哈赤这样分配财物心怀不满,如今代善这番话更令他难以忍受了:“好,你想要与我平起平坐,那是打错了算盘。限你于明日午时前,将国人四千家划归我的账下,还要向我缴来七百牧群,九千两白银。如敢有违,决不轻饶!”    
  “你,你!”代善脸色煞白,“你竟敢有违父汗旨意,这是欺君罔上的滔天大罪。”    
  “随你怎么说,不按我的话办,休怪我无情。”褚英目的达到,挥手令伊里布等武士退出让开,又敲打皇太极等人几句,“好,你们可以走了。不过我要把丑话说在头里,有谁立誓之后,再敢出尔反尔,可别怪我不客气。”    
  皇太极等人出了褚英府大门,五大臣们便都按捺不住了。七嘴八舌发泄怨气:    
  “这个褚英,对我们也太无礼了。”    
  “就是汗王对我们也是以礼相待呀。”    
  “在他手下,今后我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代善把脚狠狠一跺:“我们不能听任褚英随意摆布!”
  第二部分 准太子失宠第22节 准太子失宠(2)
  皇太极心中早已有了主张,褚英适才的所作所为,何尝不是为自己提供了一个机会。他感到五大臣中费英东常常与自己不谋而合,便看着费英东说:“各位大臣,受到屈辱倒在其次,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对大汗不忠。大家理应去向大汗把这一切禀明。”    
  有人担心:“这要被褚英知晓那还了得,他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有人犹豫:“我们是发过誓的,神明会惩罚的。”    
  皇太极脸色严肃起来:“你们怕这怕那,难道就不怕大汗怪罪吗!”    
  费英东开口了:“八贝勒言之有理,我们不能听任褚英为所欲为,大家共同去求见大汗。”    
  额尔都也开口了:“刚才立誓乃权宜之计,褚英逼我们发誓,神明有灵岂能不知?我们还当效忠大汗。”    
  代善当然不甘心把自己的财产与势力范围拱手让与褚英:“我赞成去向大汗禀明原委,请汗王定夺。”    
  这样,在皇太极的鼓动下,代善、五大臣随他共同去见努尔哈赤。    
  深宅大院内,努尔哈赤正与大妃在卧室的火炕上对酌。夫妻二人盘腿而坐,炕桌上摆着努尔哈赤最爱吃的几样卤味,有鹅、兔、野鸽和猪口条。虽说才只五十三岁,但努尔哈赤近来常有精力不济的感觉,那种没日没夜征战厮杀的精神头,不知何时悄悄逝去。他想图点轻闲,所以才让褚英执政,处理日常军国大事,自己就有了闲暇时间,得以同妻妾欢聚享享天伦之乐。大妃知道努尔哈赤爱听小曲,便从街上找来一卖唱女,此时坐在屋地中间怀抱琵琶边弹边唱,为努尔哈赤佐餐:    
  巍巍高耸长白山,    
  滚滚长流黑水甜。    
  天上飞来三仙女,    
  沐浴湖水碧波间。    
  一只神鹊天外降,    
  衔来朱果放岸边。    
  佛库伦吞下鲜朱果,    
  要返天宫难上难。    
  天授妊娠十月后,    
  分娩产下一儿男。    
  光阴似箭儿长大,    
  佛库伦为儿造小船。    
  让儿顺水飘流去,    
  船儿一直向东南。    
  他名叫布库里雍顺,    
  就是女真人的祖先。    
  ……    
  对这段关于女真人起源的小曲,努尔哈赤百听不厌,他从祖先艰苦创业的业绩中,获取前进的动力和奋争的勇气,他深信,先祖赤手空拳能够创下基业使子孙繁衍,自己也就一定能够夺得大明天下取而代之。因此虽说是与大妃对坐宴饮,他的心思却全在小曲和由此生发的联想上。对于大妃那眉目传情的媚态,努尔哈赤竟视而不见。久疏男欢女爱的大妃,多么想得到汗王的爱抚,然而她的多次试探都以失败告终。    
  扈尔汉进入室内禀报:“大汗,二贝勒、八贝勒和五大臣求见,现在门外候旨。”    
  “他们一起来了?”努尔哈赤放下杯箸,料到必有大事,也未顾及大妃在场,“宣。”    
  少时,代善、皇太极等依次走进,大妃见代善、皇太极年轻英武,不觉多看两眼。皇太极感到大妃的目光有些异样,觉得如芒在背很不舒服,便将目光移开。而代善则不然,眼神与大妃脉脉含情的目光一接触,便被吸引了。大妃刚刚饮过几盏醇酒,两腮如桃花初绽,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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