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青青不解:“皇后姐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相亲大会!”赫连澈顽皮而又宠溺。
“啊?那是什么?”连青青睁大了眼睛。
还没等赫连澈回答,那边儿陆寒夜和离之一起过来了。看着赫连澈这里忙成一团,陆寒夜挑眉:“朕的皇后娘娘,请问您这是在忙些什么?”
赫连澈一看离之也到了,简直开心透了,走几步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笑得颇有深意:“几时到的?我那小姑子鳐汐大美女呢?她人在哪里?”
陆寒夜没好气地将她提溜到一旁,替离之回答:“鳐汐还在蓝谷,离之这一次是从别处过来的。”
“那就可惜了!今天是公输扬那只黑乌鸦的生辰,我给他开办生日party呢!”赫连澈摇着头:“鳐汐那么爱凑热闹的娃,不来真是可惜了。”
说话间忽然想起了什么,赫连澈神秘地拉着离之指一指连青青站着的方向:“离之,快看!是不是跟我长得一样?那是我的孪生妹妹!”
离之也就真的看了一眼,便又淡淡地转头平视前方了,只是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声:“那就恭喜你了。”
赫连澈觉得奇怪,她好奇地看着离之:“你怎么是这样反应?你就不觉得很神奇,或者很好奇么?”
离之纤长的睫毛微微闪动,却摇摇头:“我对她没什么兴趣,倒是她对我更感兴趣,你不觉得她一直都在盯着我看么?或者,她是在盯着夜师兄看?总之我不认为她在盯着你看。”
赫连澈惊讶地看向连青青,发现青青正脸色不自然地潮红着,青青的确在盯着——白衣离之看。
赫连澈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青青一眼看中离之了?
要知道,她今天趁着给公输扬庆贺生辰的机会,邀请了诸多世家子弟前来相聚品茶赏花。其实不难想明白赫连澈的用意,她现在犹如一个母性泛滥的母亲一般,孩子没有出生,她的一腔心思都倾注在了刚刚相识的妹妹青青身上——好吧,这差不多算是阿澈给连青青安排的相亲party!
当时阿澈还在心中琢磨呢:有钱有权就是好啊!给妹子开个相亲大会,档次都比得上皇帝海选秀女了!
可是,咳咳,看谁不行,看上离之青青她这不是成心捣乱的么……
赫连澈尴尬地给一旁怒目的陆寒夜解释:“那个,青青只是没有见过离之,盯着他看也只是好奇而已。”
然后又转向离之呵呵干笑:“行啊离之!这么久不见,你竟然一口气能说那么长的话了!跟着鳐汐都变活泼了哈!”
说完却觉得气氛真冷。
说话间连青青也就到了三人跟前,温顺地见了礼,连青青笑得灿烂:“皇后姐姐,皇上姐夫,这位公子是谁,青青可从没见过呢!”
看着连青青一脸期待的样子,八成还真是看上离之了。阿澈心中纠结得:祖宗,你就别添乱了。
介绍离之的身份时,也不能贸然说是鳐汐公主的驸马,阿澈只好暗中给青青提醒:那个男人看不得。
“为什么看不得?皇后姐姐不希望青青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么?”连青青眨巴着眼,天呐,离之可真好看,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那种气质清雅如同谪仙的男子。
好看嘛,那就不看白不看。反正她赫连清就是来搅浑水的,怎么乱怎么来。
赫连澈有些不悦了,她再为疼爱连青青这个妹子,也早已认定离之是鳐汐的了。趁着青青还没有“沦陷”,赫连澈耐着性子解释:“离之是有心上人的,别的女子她谁也不会看的。”
“这么说,那他还是一个痴情之人了?”连青青说着朝着桂树下一起坐着的两个男子遥望过去,露出一副花痴状:“像离之那样美玉一般的男子,也只有气势恢弘的皇帝姐夫可以和他相提并论了……姐姐,我知道今天你请了这么多人来的心思,但是,你看看他们一个个谁比得上桂树下的那两个男人。”
话外之意,阿澈听得很明显,青青是在怪她把最好的排除走,把剩下的给青青挑。
阿澈只好宠溺一笑,指着园子里正在品茶赏荷的翩翩公子们,有好几个跟站在里面的公输扬相比,丝毫不差。公输扬怎么说也是当年和离之齐名的“一黑一白”,连青青这样说话,显然是在跟她置气了。
现在阿澈觉得只能怪离之出现得不是时候,事先走入了少女的视线,占据了她的芳心。
连青青若无其事地掰着指甲,心中却在做一个纠结的假设:若是真的可以选择,陆寒夜和离之,她该选谁?啊!这个问题好难!两个她都想要……可以么?
这时候赫连澈指着一个男子,惊讶道:“这个是谁呀?我看着面熟,却感觉不像是我朝中人呢?”
与此同时,楚逍已经到了赫连澈面前,深深一礼,楚逍飘然笑道:“尊贵的南辰皇后,可还记得楚逍么?”
陆寒夜已经立在了赫连澈身后,不动喜怒地看着楚逍,不知道他想要玩什么花样:“记不记得,楚兄都是楚兄,是南辰尊贵的客人。”
楚逍呵呵一笑:“楚某本是趁给公输大人‘拜寿’之际,来给南辰皇后娘娘道声‘喜’,不过刚看到这里站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若不是早已听闻皇后娘娘怀了龙种,楚某这次怕还真要认错人了。”
☆、第二十四章 忌讳的事
赫连澈终于想起了眼前的人便是西楚废帝。然而赫连澈知道他虽然足智,但是生性风流软弱。这种只会投胎而不靠后天奋斗的男人在赫连澈眼中,最是无用。
但最起码的礼仪还是要有的,赫连澈淡淡笑着,正式介绍连青青的身份:“此乃本宫孪生妹妹,名连青青。”
楚逍跟赫连澈见了礼,本要退下,此时一听女子名曰“连青青”,不由得大笑:“果然是缘分。鄙人此次进京,是从稻安城来,来的时候连家老爷嘱托到了鄙人到了宫中帮他探望连家两位姐妹,鄙人不曾见过连家两位小姐,但听连老爷说过两位小姐名讳连芳儿、连青青。”
赫连澈闻言点头,连家老爷说的就是眼前的连青青。
连青青闻言,很是欢喜,毫不忌讳地站到楚逍身前,快乐地问:“我爹爹有何话说?”
连青青跟连家老爷有感情,赫连澈能够理解。现在赫连澈看青青对着满园子的贵族公子也没多大兴致,索性放了她去。想到这里,赫连澈便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去芳贵人的宫中,跟你姐姐一同听听连家老爷的教诲吧!解解思乡之苦,也算你们尽了孝道。”
赫连澈对楚逍倒是不能完全放心的,明里便派了两个人带了赏赐跟着过去。连青青和楚逍一走,几人跟前便立即显得清净了。
赫连澈这才略带严肃地转向离之:“你若是专程回来跟那只黑乌鸦过生日的,怎么会不带着鳐汐?说吧,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离之惊讶地看了陆寒夜一眼,又赞赏地看着赫连澈,他这个嫂子,玩起来很疯,细心起来倒还算洞察。
陆寒夜也略略惊讶地看着赫连澈,微微地挑眉寒酸她:“你不是一心一意只顾着你那个妹妹么,今天怎么想起关心我们的事情了?”
赫连澈夸张地往后仰:“不是吧?我就那么随口一问,还真有事情发生啊?那先说好事坏事,坏事儿我可不要听!”
陆寒夜宠溺地笑:“还是如此不端庄,也不怕闪了腰!”
说话间,陆寒夜却凝着一个方向不动了;离之顺着陆寒夜的方向看过去,眼中竟有着瞬间的光芒跳动,随即,又消失于波澜不惊。
赫连澈这才惊讶地转头,一看不得了,竟是花雨楼到了!
这么久没见,花雨楼又长高了,也不再那么稚气,言谈举止之后带着一丝沉稳之气。
一步步来到陆寒夜面前,赫连澈注意到花雨楼已经到了陆寒夜的眉毛间了,俨然,又一个一米八的俊朗美少年长成了。
一时之间几人有些尴尬,还是赫连澈只拿他当一个孩子看,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的那一瞬,赫连澈依旧是夸张地跟花雨楼比比个子:“长得很快啊小楼,现在澈姐姐只能到你的下巴下面了!”
陆寒夜最近见人的第一反应便是在暗中迅速保护赫连澈,如今见了花雨楼,他这样做完,心中真是酸酸的。
离之正暗忖着花雨楼手上的动向,怕他再一次暗中施毒,然而花雨楼却苦笑一声,说得坦然:“两位师兄,如今就不要再防着我了。小楼今天来,只是为了给扬师兄庆祝生辰,喝上一杯酒,别的,小楼什么也不想。”
离之微微地侧过脸去,不想跟花雨楼直视,但又跟在花雨楼两步之内不肯拉开距离。
既然花雨楼都这样说了,陆寒夜倒也不好多往下讲。上一次不管花雨楼日后有没有后悔,但花雨楼总是从雨美儿手中救了陆寒夜一命,陆寒夜也不是忘恩之人。
“那么,就去里面吧。你我师兄弟也好久没有聚过了,没想到这一次人还能这么齐。”陆寒夜说着拥着赫连澈朝寝宫方向走去。
离之跟在花雨楼身后走得缓慢。花雨楼心知,索性慢下来一步跟他平齐,小声道:“离之师兄,有什么话实在忍不住,就请问出来吧。”
“赫连澈现在怀着孕。”离之用的是陈述句。
花雨楼一愣,便也知道了离之的意思:“我今天来只是为了跟扬师兄喝一杯酒,我今天不会伤害赫连澈,日后也不会。”
“她之前体内中过毒,虽然后来完全解除了,但会不会影响到她这一次的生产?”离之声音压得很低,隔了很远,避免陆寒夜听到了担忧。
原来是为这个,并不是完全在防备他,花雨楼心中有些莫名的喜悦,虽然那喜悦参杂着无比的酸涩。
其实陆寒夜何尝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但陆寒夜几乎每隔几天便会请御医为赫连澈诊脉看胎,根据御医的诊断,赫连澈的胎很稳很正常。
离之只是担忧。
花雨楼倒真的认真地看了离之一眼。
离之心中一紧,脸上却沉沉地:“若是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而你不说,还不是害了她。”
花雨楼点点头:“离之师兄,你果然是以前暗组织的首领,有时候心细得完全比过了陆寒夜了。那么你便要记住了,正常情况下赫连澈生产是完全没事的,但是有一点:赫连澈在生产的时候,作为当年为她种下北辰秘毒的召唤者韩冥,是千万不能在场的,不然会引起赫连澈的血崩。”
离之质疑地看了花雨楼一眼。
花雨楼道:“其实我知道这一点儿说了也是白说,赫连澈在生产的时候,韩冥怎么可能会在场?陆寒夜又怎么会容忍他在场?不过,这是事实,我没有必要骗你,更没有必要敷衍你。”
离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花雨楼说得对,在理论上,这一点儿的确不会发生的。
说话间,也就到了陆寒夜的寝宫之中。赫连澈早已经吩咐着泡了各人曾经最喜欢喝的茶了,一张大气的木桌两侧,几人依次坐下,却早已不是当年的次序。
这时候,闻讯而来的公输扬也过来了,他已经招待完了外面的客人,剩下的任由那些公子哥们狂欢便是。
看到花雨楼的那一刻,公输扬也是一愣。
“你必须告诉我莫盈的怀疑对不对,莫盈觉得连青青是受了你的控制,还有那个楚逍是不是也受了你的指示……额,好像也不对,楚逍最恨的人本来就是你。”公输扬喝得已经有些高了:“那你就说说,这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是怎么一回事儿。不然我今天不喝你敬的那杯酒。”
☆、第二十五章 昔日之情
如今陆寒夜与花雨楼再为敌对,但那么多年的兄弟情义夹在其中着实难以割舍。花雨楼此番前来纵然是别有用心,但那睡梦中年少轻狂的一缕怀恋也是无法忽略的。
那是一种,最为纯洁无辜的青春的,印记。
如今眼前晃晃悠悠地站着的,正是当年给他做过各种精巧玩意儿的公输扬,相比于陆寒夜来说,花雨楼跟公输扬更不应该有什么深厚得无法化解的仇恨。有的,只是不同立场的敌对而已。
但是如今公输扬这般对他讲话,也着实伤了花雨楼的心。为什么,离之、公输扬,他们一个个全都追随了陆寒夜而去,没有人肯呆在花雨楼的身边给他一丝温暖。
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花雨楼从来没有觉得散花茶是那般苦涩。
公输扬却不依不饶着,指着花雨楼的脸孔:“都是你!原本你钻研你的毒术医理多清净,如今非要卷进这腥风血雨之中!我想帮你护你都不行啊小楼!”说着竟然潸然泪下。
这样的变故让赫连澈看得膛目结舌,她看看沉郁不语的陆寒夜,看看低眉伤感的离之,又看看嚎啕不已的公输扬和面无表情的花雨楼,一时间她也体会到了这四人的心情,朋友倒戈兄弟反目,的确是愁死个人的事儿。
公输扬之前的问题问得也太咄咄逼人,花雨楼没有当场翻脸已经很不错了,赫连澈也没指望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答案。此刻看着气氛尴尬之极,不由得拿出“大嫂”的派头抚慰众人。
花雨楼总算给了几分薄面,没有再说什么。而赫连澈赶紧命人把公输扬拉下去,公输扬自是不从,直到赫连澈哄他说莫妃要送他礼物,他才施施然离去。
赫连澈这才转向花雨楼:“小楼弟弟,之前在鬼寻里你帮我解毒,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虽然事后花雨楼又给赫连澈种下了遗忘之毒,如今想来,赫连澈宁愿相信那是花雨楼在救她。不是么?不然她当时怎么肯一个人待在北辰皇宫整整三十天,日日饮着韩冥的血引。
花雨楼想笑,却也没有笑得出来。只是转向陆寒夜看去:“原本今天是不提政事的,可既然不提政事反倒让诸师兄都如坐针毡,倒不如都拿在明面上说,也算痛快。”
离之微微有些慨然。
陆寒夜见花雨楼已经从小师弟的身份转回到西楚少年皇帝,索性也就换了神情,用了接待使者的态度道:“那就回答了公输扬的质疑吧,不知楚逍这次有何目的?楚逍对外说是在西楚皇室卷宗里发现了沉山玄印的消息,作为当今西楚皇帝,你,能不知晓吗?”
花雨楼点点头:“楚逍的确发现了蛛丝马迹。但是年代久远究竟是不是正确的,还尚未可知。他这一次的目的你们不是很明确么?去蓝山找师父,请教玄印之谜。再说,他恨我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听我的调遣。”
“你和韩冥都排除之后,我实在想不通楚逍还能依傍谁了。你不要告诉我,真的是东煜老皇帝。”陆寒夜声音微微上扬。
花雨楼摇头:“想必你们也早已想过,东煜皇帝那儿是根本不可能。说白了,你们在怀疑陆天合,但又不敢相信……是不是?”
这时候赫连澈终于可以插上一句话:“陆天合不是早就死了么?他当时被赫连清失手错杀。”
花雨楼看向赫连澈:“那么你想想,云若初当年是怎么逃离相府的?在众人都以为一个人死了的时候,他或许还活着。就像陆天合,他当时完全可以服用了断魂丹之类,三日之后再被高人解救,只要他躲过了复杂繁琐的皇家仪式,就有欺瞒天下人的机会。”说着转向陆寒夜:“那时候南辰的所有官员包括你,是不是都被欺瞒了?”
陆寒夜不悦道:“你和我一样也只是猜测,如何确定?若是我公然掘墓验证,岂不是要遭遇朝堂变故!”
花雨楼好笑:“我的确是猜测。不过万能的陆寒夜,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顾虑重重?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是这样,你是宁肯错杀也不会放过的。”
赫连澈听得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