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这不科学！陆鳐汐被气得直摇头：若真是这样，她一向雷厉风行的思凡哥哥，在这事儿上的办事效率也忒低！
☆、第五章 不是省油的灯
陆寒夜原本是想来安慰一下鳐汐的，但现在看来好像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关怀地问了她几句在这里的生活，又将从北辰带回来的礼物送给她，便安抚着她让她好好休息了。
从鳐汐屋子里走出来，陆寒夜闷不做声地看着阿澈。
“怎么了？”阿澈惊讶地看看自己周身，好像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鳐汐有一点儿说得对，”陆寒夜不动声色地看了阿澈一眼，语气颇有邪味：“我对你就是太宽容了。”
“宽容？”阿澈不明所以。
“不然你现在还没怀个小的！”陆寒夜说着还冷着脸儿瞥了阿澈一眼：“看来以后我不能太惯着你！”
赫连澈满脸窘迫，咳咳……大白天的陆寒夜给她谈论这个……
两个人并无睡意，阿澈的意思是去寻找兰润，也不知道鳐汐把人家赶到哪儿去了，目前还在不在蓝谷？
陆寒夜倒是十分肯定兰润一定还在蓝谷，因为兰润走不出蓝谷的机关布置——不过他现在还有没有活着，就不好说了。
于是阿澈便更安不下心来了，兰润怎么说也跟她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打心眼儿里还是很疼爱那个孩子的。更何况，兰润之所以被牵涉进来，还不是跟她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有关。
她不能丢下兰润不管。
“夜，你带我一起去找兰润吧，我不能丢下他。”阿澈知道陆寒夜对这里熟悉。
陆寒夜点头同意。他是要把兰润找到的——上天赋予了那个孩子太多东西，不管是好的坏的，他以后的路都还有很长要走。而他以后所走的道路很有可能会影响到陆寒夜。
于是两个人也就一起朝那能够藏着人的山洞走去，他们希望能在天黑之前找到兰润，也不知道这么些寒冷的日子里，那孩子是怎样过的。
阿澈随着陆寒夜一路走着，除了偶尔会惊倒几只越冬的野兔之外，并没有特别的发现。
倒是陆寒夜最后警惕地拉住阿澈的手，朝着一个方向敏锐地眯起了眼睛。
“夜，怎么了？”阿澈感官也是异于常人的，却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妥。“可是发现了兰润的行踪？”阿澈说着就想要奔过去看看。
“别动，阿澈。”陆寒夜只是有些迷惑——那个味道很是熟悉，可是此时此刻，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可是她也到了蓝谷？
没等陆寒夜想明白，一声悄然的叹息已经伴着幽雅的清香传了出来，那是女子的声音。只听那女子自嘲般地一声轻叹，步伐缓缓：“夜师兄，你终究还是发现我了。”
阿澈心中惊讶，这个悠远的声音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随着女子的身形渐渐显露，阿澈终于惊讶地认出来人：“是你！”
藕荷色衣裙，裙角用深深浅浅的青色丝线绣着写意般的竹，女子笑意悠远，赫连澈一把将她认了出来：她就是那日在知语坊见到的凤竹，曾经的北辰大公主轩辕紫云！
阿澈忽然还想起了凤竹的另一个身份，那便是——陆寒夜当年在蓝谷的师妹。
“夜师兄，”看着陆寒夜沉郁如冰的样子，眼前飘然的女子又轻轻地唤了一声：“凤竹不是有意跟随的。”
凤竹，凤竹。
可是无疑，这个称呼还是让陆寒夜有些不习惯，毕竟她曾经贵为轩辕长女。陆寒夜终于还是动了动薄薄的唇，几个字吐露得不带一丝温度：“为何要跟踪我。”
阿澈看看天色已经是后晌了，心中有些担忧找不到兰润，也就顾不上陆寒夜正在盘问凤竹，竟大着胆子直直地往前走了两步，问得焦急：“凤竹姐姐，可有见到兰润？”
凤竹却是无视赫连澈的问话，依旧是温然地看着陆寒夜，纠正得很认真：“夜师兄，是跟随，不是跟踪。凤竹在南辰等了几天不见师兄归还，心中惦念，这才反过来北上。不想刚好在途中遇到了你们的车鸾。”
陆寒夜有些不悦：“你不是要追求你那至高无上的自由么，这下子反过来跟着我作甚？知不知道这样子很危险，若是途中被我发现了，你会立即没有了性命。”
凤竹忽然间眉目盈笑：“夜师兄，这就是你太自大了。在山镇中的客栈里你才觉察到不对，那时候我已经是跟了一整天了。并且你最终也只是感觉不对，并没有把我揪出来。”
陆寒夜脸色铁青。
凤竹绕着陆寒夜转了一圈儿，遥遥地指着一处山洞又道：“夜师兄，曾经你总是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在那里练武，在我们师兄弟姐妹中，你一直是最强大的那个。但是，现在看来……”
凤竹说着摇摇头：“现在看来，是朝堂纷扰，江湖纷乱，这么多年的运筹帷幄打乱了你努力修习的步调。于是你不得不承认，如今你的武功修为已经落后于我了！”
陆寒夜挺立不动，周身散发着的冷峻杀气却是让赫连澈都感受到恐怖如斯。
“停！”
赫连澈一声大吼，她终于受不了这双一样骄傲的师兄妹的对话了：诡异！烦躁！
“我今天一定要把兰润找出来！你们俩爱怎么比试怎么比试去！从现在开始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不要耽误！”赫连澈说着人已经往旁边儿一坐，很不耐烦的样子啊？！这是什么情况？陆寒夜恼怒之余脸色发黑：赫连澈，她究竟是不是爱他的女人？竟然淡定地当成擂台赛来看了？
凤竹更是讶然：赫连澈这个女人，看自己如此挑衅竟然不为所动，竟然能够容忍自己对陆寒夜的侵犯？
她究竟爱不爱陆寒夜？！
这无疑让陆寒夜有一丝丝的恼火，也让凤竹有着微微的窃喜。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毫无出招的趋势，赫连澈摆摆手，大方方地拉着陆寒夜给凤竹道歉：“好女不给恶男斗，凤竹姐姐，很明显，您在让着我家思凡。”
说着就拽着陆寒夜接着去找兰润。
开玩笑！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赫连澈真是恨得压根儿痒痒：上一次辞别的时候，凤竹说是要寻求自由寄情山水间，可是女人的直觉告诉阿澈，那个诡异的女人就是以退为进来抢自己的男人的！
忍气吞声？呸！她才不要做那省油的灯！
☆、第六章 找到了小兰润
赫连澈刚才说反话的态度实在是太明确，一向以清高自标的凤竹聪慧异常，她如何看不出赫连澈的意思。
但是没办法，她清高惯了，这样的脾性之下，凤竹又怎屑于跟赫连澈斤斤计较。
再说，赫连澈那“凤竹想跟她抢陆寒夜”的想法，也只是赫连澈她自己琢磨出来的，然而究竟是不是真的这样还有待考证。
原来熊熊战火，也只是赫连澈一个人在心里烧出来的。
小女人的心思，千奇百怪，一般人谁能理解？
陆寒夜在这方面自然没有阿澈那般“柔肠百转”，他只是觉得气氛压抑。看着凤竹遗世独立而又寂寞无边的样子，像是回到了很多年以前，终于，陆寒夜还是压制了内气的涌动，语气稍稍低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选择了我的，你也继续坚持着你的便是。不管什么原因，这一次你既然回来了，有机会就去看看师父吧。”
凤竹摇摇头：“我不去看他。他自然也不愿意见我。这一次我来蓝谷，只是想看看你，不会缠着你的——我还没那么清闲。”
在一旁听着的赫连澈彻底不懂了，这个诡异的女人，她是不是精神错乱思维有问题？她又要看陆寒夜，又表明她不会纠缠着陆寒夜——这简直是在挑战阿澈的耐心！
然而很久之后，阿澈才真正参悟了这一次凤竹来这里的原因，只是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又或者对于凤竹那样的女子，原本就不会按照常理出牌的——她阿澈也无须自责或者记恨。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刻，阿澈实在不想跟凤竹耗下去了，管她是不是陆寒夜的师妹，是不是曾经的尊贵公主——阿澈直直地拉着陆寒夜便绕道走了。
“兰润会不会被那个诡异女人给杀了？”阿澈忽然想到了什么。
陆寒夜摇摇头，彼时，他的目光正凝着一个方向——那里，花雨楼正提了一只小食盒，悄悄默默地往回走着。
“咦！是小楼哎！”阿澈不明所以，花雨楼怎么一副要给谁送饭的样子？
陆寒夜却是紧走几步赶上去朝花雨楼问道：“是不是兰润在附近？”
花雨楼见事情败露，只好歉意地点头：“夜师兄，澈姐姐，小楼求求你们不要告诉鳐汐公主，不然她会杀了我的。”
阿澈一听大喜，登时放心不少：“怎么会怪你呢？我们正是来找兰润的！幸好有你照顾着！”
阿澈言毕，花雨楼瞬时眼睛一亮：“澈姐姐，你是说，可以将那个熟知草药的男孩子给带回去么？啊，这样太好了！我一直缺一个能干的帮手呢！”
找到兰润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是瘦了好大一圈儿了。在阿澈的努力下，终于说服可怜的兰润跟他们一起回去。
但是那孩子明显是受到了惊吓，远远地一听到鳐汐的声音，就忍不住要打哆嗦。
阿澈心疼地找了一间距离鳐汐住的房间远的屋子，安抚兰润住下，又安排兰润洗了个热水澡。忙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晚饭的点儿了。
而陆寒夜正和小楼一起为离之针灸上药。
于是阿澈便将饭菜端到兰润的屋子里，亲自陪着兰润吃晚饭。
“这么些天你怎么过的，不冷么？”阿澈帮他夹菜。
兰润清秀的小脸儿上写满了委屈，也充满了对花雨楼的感激：“澈姐姐，你忘记了兰润从小都是乞丐，早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饿不死，也冷不死。再说，还有小楼哥哥在暗中帮我。”
说完兰润猛吃了几口饭，咽下去之后又接着问：“对了澈姐姐，小楼哥哥是不是很厉害啊？我经常见他采药配药，好像是个用药高手。”
赫连澈点点头：“对。当初你如意姐姐把你送到这里，一方面是为了躲避纷扰，另一方面也是想着你和小楼性情相投。”
说到这里，赫连澈心中那诸多的疑问忍不住了：“兰润，当初你被北辰大公主轩辕紫云利用，激怒雨美儿去杀了大驸马……这不能怪你，但是澈姐姐想知道的是，你身上的七瓣花标志是天生便有的，还是轩辕紫云特意给你烙上去的？”
正在吃饭的兰润一下子停住了咀嚼，他怔怔地看向阿澈，眼中也有千言万语：“澈姐姐，我也一直想问问你呢。雨美儿的孩子身上真的有这么标记么？我这个是从记事儿起就有的，这样的话，我就真的是雨美儿的孩子了么？”
阿澈不是没有想过这个结果——虽然雨美儿和兰润都是被利用了，但阴差阳错地，雨美儿还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孩子。
兰润是渴望找到娘亲，但是无疑，今年十五岁整的兰润并不希望他的娘亲的地位会是那般奇特。
“不要难过，润儿。”赫连澈觉察出了兰润的这种情绪，不仅轻声安慰：“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受了那么多年的苦，理应享有更大的荣耀。”
“可我喜欢的是草药之术，我不喜欢雨美儿娘亲所讲的江山社稷，也不喜欢美丽的女孩子。我就是喜欢植物药理，喜欢男孩儿。哦，花雨楼就很不错，我觉得跟我很搭调儿。”兰润给阿澈讲话，从不带有顾忌。
可这让阿澈听得想吐血。
“咳咳……那个，小楼你们可以是很好的兄弟！以后你也可以跟着他学习药理，他懂得很多的。你天资不输于他，未来你俩就是药草界的‘绝代双骄’！这样多好！”阿澈说完，却发现自己的话也没有给兰润起到什么纠正作用。
“小楼哥哥手臂上是不是也有七瓣花印记，”兰润忽然间抬起眸子，他的睫毛要比花雨楼更为浓密，乍一看，像是一个美丽的少女：“那么我俩是不是孪生兄弟？”
这个问题赫连澈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毕竟那样的印记这个世界上不多，他俩也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用阿澈的思维来看，这样的巧合未免也太稀有，兰润和小楼之间更像是基因的联系。
然而这个设想最大的障碍就是，雨美儿并没有说过她的孩子是一对双生儿。
“先吃饭吧。以后的以后再说。”阿澈声音很是轻柔，有一种安抚的成分在里面。
若兰润和小楼真的是一对孪生兄弟，同属雨美儿的话，这里面牵涉的关系可就更复杂了。
她现在还不能轻易吐露出这个疑惑。
☆、第七章 知我者谓我心忧
陆寒夜从离之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碰上蹦蹦跳跳的陆鳐汐。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陆寒夜挑眉。
“我编了一只小麻雀儿，很是乖巧，我想离之哥哥看了一定会回想起曾经我们同吃同住的年月。”鳐汐一脸憧憬。
陆寒夜心中一块儿角落变得柔软，宽大的手掌也跟着温暖起来，轻轻地抚摸了鳐汐的小脑壳儿，陆寒夜在心中发誓——不论如何，他一定要治好离之。
“那就快去吧！离之刚刚针灸完，可能会有些累，你轻声点儿！”陆寒夜叮嘱。
“好的，思凡哥哥！”鳐汐将小麻雀儿藏在身后，蹑手蹑脚地真的放慢了步子。
陆寒夜看得心酸。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阿澈正在铺床。陆寒夜从身后将她抱紧，把俊脸埋进阿澈的颈子里：“阿澈。”
赫连澈觉察出陆寒夜的异样，不仅顿住了正在忙活的手臂，反过去抱着他，轻声安慰：“可是在担忧离之的情况？放心，有我们这么多人的关心，离之一定会好起来的。”
陆寒夜是在担忧离之，担忧鳐汐，也在担忧他的宝贝赫连澈。看着鳐汐紧张离之的那一刻，陆寒夜忽然想到若是阿澈的北辰秘毒解除不了，他的反应又将会怎样。
在以后的日子里，阿澈每受一份痛楚，在陆寒夜这里，肯定是被放大了十倍百倍的磨难。
那是一种宁肯代为受痛受苦的关切。
然而阿澈此时还顾不上考虑自己中的北辰秘毒——反正韩冥没有召唤秘毒的时候，她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儿。此刻，她更担忧的是兰润，和花雨楼的真实身份。
陆寒夜拥着阿澈休息，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微微折眉：“在想什么？有心事？”
“没什么。”阿澈赶忙掩饰过去，她知道陆寒夜对雨美儿的孩子有着复杂的情感，若是花雨楼因为自己的怀疑而遭到了陆寒夜的冷落，那简直是太忧伤的事儿了——她不想无意中离间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
“对了，凤竹怎么办，就任由她逗留在蓝谷之中么？天寒地冻的，她终究还是个娇贵的女子，怎么不来这里住下？”说着说着阿澈的不解多了起来：“还有，当年是怎么回事儿，让凤竹那么恼恨师父？”
“提她作甚。”陆寒夜一直避讳关于凤竹的话题，尤其是那段在蓝谷的日子。怕怀中的人儿多想，陆寒夜又轻轻地安慰阿澈：“睡吧，你这段时间需要好好休息。”
阿澈觉察出陆寒夜的回避，知道他也累了，也就不再多问。紧紧地依偎在他温暖干燥的怀里，阿澈沉沉睡去。
陆寒夜看怀中的人儿睡着了，眼底那一抹温柔悉数褪去，沉沉的眸子中闪耀着的是凌厉的寒光。
接着人便起身，顺手一捞，一身散发着幽暗光芒的冷冽紫袍笼在身上，陆寒夜踏月而出。
幽幽的竹林里，一抹幽咽的琴音伴着沙沙竹叶时断时续，似断肠人的哀鸣。
陆寒夜眉头深锁。
“是不是特别闲？实在无聊，不如去东煜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