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意外的是,那金针犹如是一道堤坝,拦截住了她深厚的内力,一时之间,堤坝崩溃,内力奔腾直下翻江倒海之际,以巨大的冲击力助她冲破了修罗苦心经的第六重镜。
修罗苦心经的第五重和第六重之间是一道沟壑,极难跨越,当年血屠沈陌被各大门派围攻,跌落苍碧崖,经历了生死的重大变故才冲破第了六重。
同样,沈青愁身中寒毒,被花鸢当胸一剑,又被生母柳飞红以身换命得以救还,亦是经历了极大的挫折和变故,才冲破了第六重的禁锢。
而今花鸢,也同样历经艰险坎坷,借以金针被破除一瞬间的爆发,终于如脱胎换骨一般,重获新生。
也许这便正是这一门魔功必须冲破的关键所在,每一个要达到精进的人都必须经历身心的蜕变。
花鸢吃惊的看着自己青筋突暴的双手,她能感到那种强大的力量正在自己身体和血脉中逆流而上,汇聚成川,这力量太强大了,强大到了她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地步。
沈青愁感觉到了花鸢的变化,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同类之间产生的一种隐秘的共振或者共鸣,他抑制不住的因她身上而起的“气”而亢奋,这让他在和裘明华的交手中,从劣势直转而上。
他和裘明华虽然都注意着花鸢那边的动静,手下却并不慢,依旧是你死我亡的对决。
“看来这一次有些事情的确出乎你我的意料之外。”沈青愁笑了起来,那笑容既得意又张狂。
他的“花鸢”来了,真正的“她”回来了!还有比这更让人振奋的事情吗?
对比沈青愁的得意,裘明华的面色却是十分难看,她心里是想要保全花鸢的,如果不是想要保全她,明月楼根本无需费那么多心力,可这孩子太过执拗,一意孤行,相爷部署了这么多年,不会允许任何威胁存在,哪怕这个威胁是他的女儿。
“你根本就不明白。”裘明华截住了沈青愁的剑气,沈青愁的指就是他的剑,在裘明华冰剑的剑气之下,沈青愁的手指被割开,鲜血顺着指骨到指尖流淌。
他每受一道伤,他的寒毒就重一分,他还能支持多久?
“如果她执意追随你,那么你们今天都不能活着离开。”裘明华美艳的面容上,流露出既绝情又慈悲的神色,看沈青愁就如看一个死人一般。
死不足惜,可惜的是相爷唯一的血脉。
就算是相爷唯一的血脉,变成了这个样子,相爷还能容她吗?与此同时,花渐离心里也在想。
能够容忍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是因为她的力量不足以让人畏惧,可如果面对的是一个威胁,相爷对威胁的态度只有一个。
花鸢或者讨厌花渐离,但花渐离其实并不讨厌花鸢,至少不比狄惊雪或者朱小指更讨厌,相反,他心里对她是充满同情的,所以他摇头一叹。
莫九躺在花鸢的身后,离花渐离不远的地方,听到了这一声叹,他看不到背对他的花鸢身上发生的变化,却也能隐隐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所有的人心中各异的想法只在瞬息之间,就在花鸢讶异的感受自己体内的转变的时候,原先围攻她的人当中已经有人率先反应过来,一个使用双流星铁锤的大汉,挥舞着流星锤向花鸢砸去。
那人十分狡猾,见花鸢样子变得十分怪异,不敢太过靠近,右手的流星锤在挥舞的时候中途脱手,宛若一颗真正的天外流星向花鸢的胸口飞过去。
那流星锤约有八十斤,遍布铁刺,加上大汉甩出时的腕力,这一击非同小可,果然砸中了似乎还未回过神来的花鸢。
就在大家伙儿见到她被砸中,也许还有许多人心中在想,魔化的“花煞”也不过如此的时候,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花鸢维持着被砸中的姿势,脚尖轻点地,身体向后半倒,低着头,整个人呈现一种弓状的姿态,而那颗流星锤则陷进了她这张“弓”中,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流星锤实际上在她胸口前就如被一张无形的大手挡住了,最前端尖锐的刺都没有碰到她的衣裳边儿,然后就以一种诡异的状态被吸住了。
是的,被她的内力“吸”住了。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强大的感觉了,花鸢睁着血红的双眼,唇角微微翘起,勾勒出惊艳的一笑。
她抬起头,微微笑着,面目狰狞的看着那个袭击她的大汉,胸口向前一送,那一颗流星锤则突然冲了出去,砸向那个大汉。
那汉子心中一慌,可流星锤来得又快又急,于是左手上的另一个流星锤挥舞过去,期望能够阻止那个“变节”的流星锤的攻击。
然而他的力道又怎么能抵抗天生神力又身怀魔功的花鸢呢,“变节”的流星锤太猛烈,他根本截不住,左手的流星锤被砸得碎裂开了,“变节”的流星锤却依旧砸穿了他的肚子。
大汉倒地,流星锤陷进了他的肚子里,血扑哧扑哧的涌了出来,血肠流了一地。
太惨烈了,这甚至都不算是一个招式,只是“还”回去了大汉的流星锤,却宛如一场最血腥的暴风雨。不仅震惊的在场的其他人,就连花鸢自己也倍感意外。
她才刚刚冲破第六重,甚至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能够做到什么地步,更谈不上收放自如。
这时候又有其他人尖叫:“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个妖女!”
人们因为害怕而恐惧,因为恐惧而憎恨,那些先前还自持身份的,或者因花鸢是个女子不忍出手的,全都一拥而上,恨不能立即让眼前这个“怪物”立即消失,这样他们就安全了。
花鸢收拢五指,以爪为钩,面露冷笑,现在的她与之前全然不同,宛若另一尊弃世魔神。
常常不是她想要放弃这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先舍弃了她,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总是让她陷入孤独,让她拼命的想要抓紧身边一切能够抓住的人和事。
在一场围绕着花鸢展开腥风血雨之中,花鸢的一招一式变得华丽无比,像是一首惨烈的诗,或者一首悲恸的歌,明明所有人包围着她,迅速而迅猛的向她发动攻击,而她慢慢的挥袖,缓缓的转身,穿过防线,如一支狼毫笔,一首飞扬的曲子那样恣意挥洒,明明一招一式都像是有迹可循,可奇异的是,那些人就像是把自己的脖子或者肩膀或者身体的其他部分送到她的爪下那样。
以慢打快,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些人是如何“慷慨”赴死。
他们说得不错,她已经不是“人”了,没有人会这样残酷,莫九也终于看到了她一直隐藏的另一面,这是一个他全然不知的另一个“谢小花”。
“……小花。”
虽然轻微,但花鸢还是分辨出了莫九的声音,突然从沉浸中的状态醒悟过来,转头看向身后撑在地上的莫九,她看到莫九惊异的看着她,看到有人发现他是她这个“妖女”的“同伙”,正抄家伙向他劈过去。
她目光一寒,手一挥,一掌拍过去把正要伤害莫九的那人震飞,与此同时,围攻她的人找到了这个间隙,向她袭来。
只见她另一只手不断的搅动,把攻过来的刀枪剑戟全部收拢在一起,然后用力一扯,那些人只觉得另一头生出一股极大的力,瞬间就让他们兵器脱手,她冷笑着,将之一甩,把一干兵器摔在地上。
失去兵器的那些人作势还要冲上去,却见花鸢青灰色的脸上眼睛狠狠一瞪,那些人就顿住了,所谓一鼓作气,再而三,三而竭,实际上这些人的心已经怯弱了,这世上没有人不爱惜性命,甚至当中一些人不敢上前,反倒一步步后退。
这会儿的功夫,花鸢得以喘息,转过身一把捞起地上的莫九,足尖点地,一跃而起,飞身入了遮月楼的主楼当中。
这些人的武功虽然难敌已经“魔化”的沈、花二人,但胜在人多,迟早还是会攻过来,且那些大门大派的长老之流的人物在裘明华对阵沈清愁后也采取了观望的态度。
他们不屑于欺负一个女子,可是当花鸢展露异象之后,就不会再有任何顾虑,这场恶战,还只是刚刚开始。
花鸢登上主楼之后,把重伤的莫九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就要离开,她不能将他丢在那里,因他维护自己,而现在又失去了自保能力,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就在花鸢起身要离开的一瞬间,莫九拉住了花鸢的手腕。
“别去……”莫九道,他已经见识到了她的本事,这一下去,必然是腥风血雨,不死不休。
花鸢低头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因失血而苍白,而她的手腕和手呈现骇人的青灰色,青筋暴起,极是可怖。
“大胡子……我……”直到开口她才发现,连自己的声带都受到了影响,声音低哑了许多。
花鸢望着莫九,道:“……我一直以为是他的问题,但其实责任在我自己,我有缺陷……”
她曾认为是沈青愁将自己带上了这条路,却从未追究过自身的原因,她有着很明显的缺陷,诸如曾经的刘玲因为爱得卑微而被抛弃,当年的花鸢迷失了自我而被沈青愁左右,她总是这个样子,太容易被身边的人影响和改变。
就连莫九,她会选择她,也是为了让他指引自己的方向,找到她的信念。
“我利用了你……装成另一个人,过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但其实……”花鸢往外看,透过雕栏可以看到下面的那些人以及苦战之中的沈青愁。
她曾是他的影子,不是他造成的,是她甘心那么做,如果说之前对他或者还有一丝的怨恨,那么现在她是真正的解脱了。
除却男女之情,他永远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管他做了什么。
“下面那些人我一点点都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我知道我应该在乎,但实际上我不在乎。”花鸢回望着莫九,她不能再逃避了。
“这就是我选择你的原因,我想做个好人,而你就是一个好人。”
花鸢说着,强硬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莫九,陌生的宛如另一个人。
“对不起,我骗了你。”说罢,花鸢最后看了莫九一眼,跃了出去,冲进了战局。
“小花——”莫九伸手想要抓住她,却什么都没抓到。
她渴望强大,因为她其实并不强大,她想要做一个好人,因为她想要背离过去的自己,她本该独自面对一些事,只是她太痛苦了,莫九就成了她栖身的港湾,这是她的过错,对谁都不公平。
她欠莫九的,远非是一句对不起能够还得起的。
如果在一开始的时候,她遇到的是莫九,如果一开始的时候,她的身体里没有吸收修罗苦心经的内功,如果一开始的时候,她的养父没有死,而他们一直平静的生活在丰宁镇的药铺里。
她还是当年的她,镇上的女“恶霸”,也许某一天会遇到一个喜欢伸张正义的年轻小镖师……
只是没有如果。
花鸢杀出了一条血路,站到了沈清愁的身边,和他一同面对也许是此生最强的敌人,明月楼主裘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觉得剧情很缓慢的亲不妨养肥再看,某黑的文有个特点,就是如果一章一章看就会觉得很慢,但如果一口气看下去就会觉得很过瘾了,呃,我尽量改掉我罗嗦的毛病。。。。
☆、第三十八章
沈青愁的唇角无人察觉的向上翘了翘,然后很快收敛住,望着裘明华微微的挑了挑眉,掩不住的得意非常。
裘明华的目光从沈青愁脸上转向花鸢,优雅的一笑,道:“姑娘,又见面了。”
上一次的京城细雨,裘明华和花鸢在一间茶楼有过交谈,只是那时候,裘明华在试探和告诫,而花鸢则是装傻。
“夫人,我不会手下留情的。”花鸢道。
“我也是。”裘明华淡定自若笑了笑,补充道:“既然你一意孤行,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如果她狠心一点,就不会把花鸢留到现在,甚至在前一刻还妄想保全她,但现在花鸢的立场已定,又有了与他们抗衡的魔功,那么她就要为此而负全责。
只不过,她对付沈青愁一人尚可力敌,若加上一个实力不逊于沈青愁的花鸢,她还能笑得这么淡定自若吗?
显然,裘夫人从来都不会让自己面对自己无法掌控的局面,她笑容不变,依旧是那么优雅迷人,只是略抬了抬头,朗声道:“各位掌门门主,为了武林公道与正义,奴家竭尽全力在所不惜,众位真的想让奴家以一人之力挑起这整个武林除魔卫道的重任吗?”
并没有很大声的宣告,却用内力让所有人都清晰的听到了她的话,她是一个堪称绝色的女人,实力强大不容小觑,可她的姿态又从来不会让人忘记她女人的身份。
这一次的除魔大会,虽是明月楼主事,却是众多门派一同参与,她恰如其分的提醒了那些还在观望的武林正道,现在该他们上场了。
少林、峨眉、武当、崆峒、华山等等所谓的江湖大派今天可都是派了人过来,昔日血屠沈陌血债累累,沈青愁和花鸢作为其后代和传人,在修炼魔功一途上也势必犯下众多杀孽,用人人得而诛之来形容并不过分。
沈青愁和花鸢当年行事低调,吸取内功多是找一些大奸大恶之徒,极少向正道尤其是大门大派下手,主要是因为他们势单力薄,奸恶之徒死有余辜,死了也很少会有人追查和报仇,最后往往不了了之,但他们用害人性命来换取自身的修为是事实,他们并不无辜。
在除魔卫道的大前提下,不管是过去是和明月楼为虎作伥,还是对其防备深重的门派,这时候都只能摒弃前嫌,一致对外。
少林护法长老了无大师持法杖走到了裘夫人的身前,落杖之时,轻轻一放,地面便陷进去一个窟窿,可见内力深厚,少林乃是武林泰斗,除魔卫道当仁不让。
少林长老都表明了立场,说明这场恶战的重头戏终于来了。
这时候有人喊了一声:“这两人罪孽深重,如今已经魔功大成,犯不着跟他们将江湖规矩,为了武林安危和百姓福祉,大家一起上,绝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听到这话,花鸢只是冷哼了一声,而沈青愁却嗤笑了起来。
江湖规矩?当年各大门派数百高手围剿沈陌一人也没讲江湖规矩,大门大派就是这么迂腐,心里想着多欺少的时候,总会来这么个说辞,自欺欺人。
但随着那一声话落,武当清风真人、崆峒掌门魏三书、华山剑侠莫言君,京城镖局三十六路总镖头“飞鹰枪”霍关东、峨眉“秀水刺”水静师太,百剑山庄庄主李沉沧都站了出来。
这些人无一不代表当世武林大家,每一个人在武林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们就是江湖巅峰上的人物,他们的出面简直让沈青愁受宠若惊,兴奋异常。
“花鬼双煞,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你们残害了不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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