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叫顺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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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兄弟叫顺溜-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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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看一看山路上留下的车印儿,就知道是卡车还是装甲车了。”
“好,我这就去。”顺溜听到命令,立刻点头道。
“我重申一遍,只准摸情况,不准和敌人接火。让一班长和你一块儿去。”见顺溜要走,三营长拉住他再次重复道。
顺溜不情愿地看了营长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边,三营长再次扭头命令道:“一班长,和陈二雷一块儿去。你们俩,不准分散行动。天黑之前必须安全返回分区。”
回去的路驾轻就熟,在顺溜的带领下,他和班长两人迅速跃下山坡,来到公路上,夕阳的照耀下,平整的公路上,清晰地显现出一道道残留的车轮印。
看着地面上被深深压入泥土中的痕迹,顺溜惊讶地说道:“是装甲车!”
抓起一撮被车轮翻出来的泥土,班长仔细检查了一遍后,认同道:“嗯,日军正规军。看,人还不少呐,摩托车有好几辆。妈的,他们到这干嘛来了?”
顺溜顺着车辙消失的地方望了一眼,判断道:“估计是来探地形。既然探了地形,跟着就会来扫荡。”
班长同意地点了点头,连忙说道:“咱们赶紧回去报告司令员。”
可就在两人准备动身返回时,顺溜却突然站住身子,不断地抽动起鼻子。
“怎么了?”见此情景,班长愕然地询问道。
“烟味。有东西烧着了,是村子!”顺溜再次不确定地抽了抽鼻子,猜测道。
班长听到他的话,惊讶地看看四周,连忙说道:“可,这一带没人家啊。”
顺溜摇了摇头,指着山顶判断道:“有!风是从那边吹来的,山坡后肯定有人家。看看去!”
班长犹豫地走了几步,又站了下来道:“二雷,你又要擅自行动了,别忘了,营长命令尽快返回。”
顺溜心焦地说道:“看看情况嘛。班长,咱们去吧。”
为难地站了好一会儿,班长才不情愿地跟随顺溜,朝山坡那边前行。
一切似乎都印证了顺溜的判断,在两人刚刚翻过山脊后就发现,前面不远处,一座烧焦的小院就立刻落入两人的眼帘。
见此情景,顺溜和班长快步跑下山,警惕地顺着墙根从屋后摸进院子。
院内,火仍未熄灭,浓浓的黑烟弥漫在头顶上。屋子门口,一具女人和一具男人的尸体僵直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眼前的惨状,让两人心头一颤,班长更是愤怒地咒骂道:“狗日的!”
“嘘!”那边,顺溜却保持着应有的冷静,一边小声制止了班长说话,一边警惕地检查着四周。
就在这时,烈火的呼呼声中,一阵阵孩子的啼哭声隐隐从不远处传来。听到哭声,顺溜连忙将头转向一边,立刻发现不远处的院子里的一口水井,而那哭声正从井中传来。
“二雷,井里有人,快救人!”班长也在同时听到哭声,连忙跑向井边招呼道。
见班长不顾危险地冲了过去,顺溜连忙低声制止道:“站住!班长,注意隐蔽!”
可此时,班长早已经冲到井前,当他低头向井内一看时,立刻发现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被捆住双手吊在井里。虽然心中略感惊骇,但是他仍然放下手中的步枪,赶紧伸手要把小孩拉上来。
一股不祥的预感此刻如同阴云一般压迫过来,就仿佛在丛林中狩猎时却被猎物盯上了一般,那感觉让顺溜异常地不舒服,在警惕地向四周巡视了一眼后,他将目光定格在附近的山坡上,同时口中大喊道:“趴下!快趴下!”
可惜,一切都晚了,就在他喊声响起的同时,一声枪响忽然划破暮色在身边响起,枪声响过,班长整个人已经重重地飞过井口,一头摔在场院中,似乎不相信自己被击中的班长,努力地想要站起身来,可是却在摇晃了几下后,再次重重地摔倒在地。
鲜血汩汩从胸口流出,一瞬间处于弥留之际的班长,努力地转过头来,用残存的力气对顺溜大喊道:“小心……有敌人。”
枪响的同时,顺溜闪身窜到院墙后,喘着粗气四下寻找着,此刻,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震慑住了——班长瞬间牺牲,可他却连敌人在哪儿都没看见,甚至不知道敌弹来自何方。
看着在血泊中仍然不断痉挛着的班长的身体,顺溜犹豫着用枪管顶起自己的军帽露出围墙,慢慢移动了几下。可惜,敌人似乎根本就不为所惑,四周仍然是一片静悄悄的。
无奈收回帽子,顺溜再次从门缝看了一眼班长的尸体——顺势倒下的身子,大略的指示出了子弹射来的方向。顺溜小心探出枪,试探性的朝子弹射来的山坡开了两枪,可惜山坡上却仍然是一片死寂,敌人一眼看透了他的花招,并没有因此暴露出自己的位置。
僵持的局面似乎在催促着两人,就在顺溜犹豫着是不是要继续下去的时候,枪声再次诡异地响起,子弹带着尖厉的哨声划破空气射进场院。
身旁,孩子的哭声也在枪声响过之后,变得更加凄厉,转头看去,顺溜立刻担心地发现,对方的子弹准确地射中挂着孩子的井绳,原本两股扎在一起的绳子已经被射断一股。
“怎么办?”透过缝隙再次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顺溜焦急地等待着。敌人的位置虽然可以确定,但是居高临下的对方,却一览无余地监视着他所有可以躲藏的每个角落,
敌人精准的枪法,老练的手段,甚至嚣张的气焰,都无不显示着他高超的水平,对方之所以敢于暴露出自己的位置,显然,已经预料到了顺溜必然会为了那孩子铤而走险。
“怎么办?”看着无可躲避的四周,听着井里逐渐微弱的孩子的哭声,顺溜焦急地自言自语道。



第十章 逃

         “哞!”一声牛叫,仿佛悠远山林里传来的钟声,让原本陷入苦闷的顺溜双眼顿时一亮,随即转头向身后看去。
身后不远处,已经被烧得落架的房子旁,简陋的牛棚里,一头水牛似乎被火熏得有点难受,不停地叫唤着。
见此情景,顺溜匆忙跑过去,小心地伸出手解开缰绳,随后拍打着牛向前走去,而他,则谨慎地躲藏在牛身后,亦步亦趋的在牛的掩护下,向井边接近着。
山坡上,山本的瞄准器中,一头牛缓慢地从边缘走到中心,并且逐渐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看到不断隐现在牛身后的那粗糙的军服,山本立刻明白过来,牛身后躲着对手。在冷冷地笑了一下后,山本再次埋头,将牛牢牢地套入到自己的瞄准镜中。
牛在顺溜的驱赶下,缓慢地向前走着,可当它走到一个完全没有遮挡的位置时,砰砰,两声枪响连贯着从山坡处传来。庞大的牛身上,立刻被开出两个血窟窿。
中弹的牛轰然倒在地上,躲在牛身后的顺溜立刻完全暴露出来!而就在牛倒下的瞬间,顺溜一直紧握在手中的枪也响了。
“砰”,子弹贴着山本的头皮飞过,虽然在战场经历过多次生死瞬间,但是子弹临头的刹那,仍然让山本心中一惊,连忙迅速翻滚身子,转移到另外的位置。可当他准备妥当再次抬起枪口寻找目标时,瞄准镜中的顺溜却早已消失不见。
整个院落寂静得就如同之前就那样一般,除了倒毙在院门处的牛尸,以及那三具被山本夺去生命的尸体外,丝毫不见任何人影。
井口处,绳子仍然轻微地晃动着,敌人似乎终于放弃了他们可笑的信念和尊严逃跑了,山本想到这里,嘴角闪过一丝轻蔑的微笑,再次扣动扳机。
“砰!”子弹飞出,前方的井绳应声断裂,敌人却并没有再次出现。
“可笑的游戏,无耻胆小的支那人。”看到眼前这一幕,山本冷冷地咒骂道。
头顶,太阳渐渐西斜,阴影开始笼罩四周,远处的景物也在逐渐扩大的夜幕下变得渐渐昏暗了。战场不再适合狙击了,而且敌人也并没有再次出现,在等待了良久后,山本再次抓起步枪,转身离开自己的狙击位,向山下走去。
空旷的场院内,冰冷的水井口处,若隐若现地传出一声声啼哭声,与啼哭声一同传出来的还有顺溜笨拙地哀求。
“就快了,天就快黑了,敌人就快走了。”井口处,顺溜如同一块石头一般,死死卡在那里,在他的怀抱中,孩子无力地晃动着自己幼嫩的手脚挣扎着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头顶上,斗大的汗珠不断地顺着顺溜的脖子流淌下来,仅仅用双腿卡住自己的身子显然是个绝对吃力的活计。在不断地哀求中,头顶上,夜幕逐渐笼罩过来,当看到井沿上最后一抹阳光终于消失不见后,顺溜立刻迫不及待地爬出水井。
刚刚的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了,危急中,顺溜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藏进看似死地的水井之中,显然,敌人并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怪招,否则,只要敌人多等一会儿,那么等待顺溜的不是被枪杀,就是掉进井中了。
顺溜来到班长身边,班长的身体已然变得冰冷,战争就是这么残酷,轻轻的一声枪响,一条生命就这样逝去了。
顺溜心中一阵悲哀,轻轻放下手中的孩子,伸手一抓,将班长的遗体扛在肩上,拉着孩子,吃力地向来路走去。
班长是因为他而死的,顺溜不忍心将他独自扔在野外,虽然负担沉重,但是却仍然强自背着他向前走去。
暮色中,村庄依稀看起来像一片混沌的灰色,刚刚走到庄口,一声兴奋的喊声就立刻从不远处传来:“营长,二雷回来了!”
听到喊声,三营长立刻转头望去,却只见顺溜狼狈地扛着一个人并领着一个孩子走了过来。三营长见状大惊,连忙匆匆迎上去,厉声询问道:“陈二雷,怎么回事?啊?一班长负伤了……卫生员!”
“营长,班长牺牲了。”顺溜伤心地说道。
“牺牲了?!到底出了什么情况?”三营长脸色阴郁的问道。
顺溜憋得脸通红,在迟疑了好半天后才低声回答道:“我们被鬼子伏击了……”
“不是不准你和敌人接火吗,怎么叫人伏击了?!”三营长生气地大声质问道。
顺溜眼眶憋得通红,强自忍耐着眼泪,沙哑着嗓子干吼道:“报告营长,我们中了鬼子圈套。那鬼子是个老手,使一支狙击枪,枪法非常厉害。”
“你干掉他了吗?”三营长关切地追问道。
“没有!我、我连他的人影都没看见。”顺溜只觉得这一问仿佛抽了他一个大嘴巴一般,让他尴尬异常,在沉默了好半天后,他才嗫嚅道,对于自己枪法一直自信的顺溜,费了全身的力气才脱口承认对方的手段无疑在自己之上这个事实。
一次短暂的交锋,不但给顺溜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同样也给山本留下深刻的印象。
夕阳残照,柔和的光芒为淮阴城上飘扬的日军旗帜蒙上一层暗淡的灰色。
城门下,众多日军官兵整齐列队左右,而联队长松井大佐则少见地戴着白手套,身着礼服,胸佩勋章,按刀立于门前。
很快,在众人注视的土道上,一辆装甲车在摩托车的护卫下迅速驰近,随后在一声响亮的号令中,嘎然停在队伍前面。
装甲车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之前在山谷中巡视地形的石原将军在整理了一下褶皱的军装后,稳步走下车,缓慢地迎着众人的目光走了过去。
“敬礼!”嘶哑的喊声仿佛昏庸老鸦的鸣叫般从一名苍老的日军军官口中传来,听到命令,所有日军顿时昂首挺胸,手中的枪械更是发出一阵整齐的撞击声!
松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大步向前走去,随后停在对方面前,恭敬地敬礼道:“报告将军,华中驻屯军第一师团第一联队集结列队,欢迎将军光临。请将军阅示!”
石原傲然巡视了一番眼前的日军士兵,轻轻点了点头,当做还礼,随后在松井的陪同下慢步穿过军阵,进入城内。
“松井呵,为什么看不见皇协军的部队?你手下不是还有个吴司令嘛?”漫步在城内,石原忽然问道。
听到询问,松井低声回答道:“是的,他名叫吴雄飞,率皇协军驻守双洼据点。兵力约三个团,六个营,但他们不可靠。”
“为什么不可靠?”石原停住脚步,奇怪地反问道。
松井犹豫了一会儿,连忙解释道:“前几天,坂田中队和新四军六分区在小黄庄发生遭遇战。吴雄飞避战惧敌,率部远远地待在庄外,迟迟不肯应援坂田,因此贻误了战机,致使坂田中队伤亡惨重。”
石原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询问道:“这话听起来很熟悉啊,应该是坂田向你汇报的吧?”
“是。”松井老实地回答道。
“情况可能如坂田所言,也可能是坂田他自己战斗失利了,却把责任推卸到皇协军头上,以免丢了皇军的尊严,说穿了就是坂田自己的尊严!松井啊,你要注意,其他部队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每逢我们作战不利的时候,有些指挥官就喜欢用皇协军替罪!还有,如果我们的指挥官,期望那些背叛自己祖国的伪军和我们一起殊死作战,为大日本流血牺牲,那岂不是我们自己的无知吗?!”石原忽然换成一副严肃的表情,冷冷地向松井说道。
松井窘迫地回答道:“明白了。”
“所以,高明的指挥官所要做的,就是在不信任那些伪军的前提下,如何利用好他们。”见松井受教,石原重又挂回之前脸上那一成不变的微笑,再次说道。
“嗨!请将军到馆驿休息,我已经准备好——”松井恭敬地向前指道,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忽然传来的一阵笑声所打断,听到笑声,松井立刻生气地转过头去,却发现,在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提着口袋,一瘸一拐,姿态也很丑陋的日军军官,那是后追上来的山本。
“呀,将军带来个瘸子!”几声轻蔑的议论声随着瘸子的出现时不时地传入众人的耳朵,更有几个日军士兵也忍不住笑意,放肆地大笑起来。
可山本却对这一切仿佛视而不见一般,只是冷冷地朝松井盯了一眼,继续用丑陋的姿态向前走去。
石原也听见了众人的取笑声,却并没有出言制止,而是缓慢地走到众人面前,亲切地说道:“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吧——如果你今年将近四十岁了,如果你已经服役了二十年并且在战场上立过多次战功,如果你已经光荣地回到故乡,政府奖赏给你渔船、房子和美貌的妻子,让你安度终生。这样的日子,你们高兴不高兴?”
听到石原的话,众人纷纷兴奋地回答道:“高兴,太高兴了!报告将军,我们做梦都盼望这种日子啊!”
石原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沉声说道:“但是,那个瘸子却不高兴!他名叫山本重二,他受不了平凡生活的苦闷,所以他扔下房子、妻子和渔船,再次离开故乡,重新回到东亚战场上来了。他找到我,要求重新当兵,重新投入战斗。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在战场上舒服,种地打鱼不舒服。他说,不战斗毋宁死!这就是那个瘸子。哦,顺便说一下,他在平地里走不快,但只要一进入战场,进入山地,他的动作要比灵猫还利索。关于这一点,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了。”
石原的话顿时让众日军瞠目结舌,虽然明知道将军不会撒谎,但是众人仍然不敢相信,将惊讶的目光投向远去的山本那丑陋的背影上。
“我知道你们想什么——你们在想,这家伙是个疯子!不错,他确实是疯子。但这疯子是个伟大的战士!”见众人默不作声,山本满意地微笑了一下,再次高声说道。
能得到将军的赞赏,让贵为联队长的松井也不由得重新审视起山本来,将军的话是毋庸置疑的,那么显然眼前这个瘸子绝对有着超忽寻常的本领。
“松井,我把山本君交给你了。你要让他吃好喝好,尽量满足他的要求。还有,叫你的部下别去惹他,他脾气不好。哦,你还要准许他自由选择战斗。因为,他比你更清楚怎样才能让他的狙击枪发挥更大效力。如果他战死了,我不会怪你,那是他自己的宿命。”看到松井对山本生出兴趣,石原立刻在旁边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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